李迟迟对文学和哲学一向有浓厚的兴趣，其实不止佛教文化，基督教的文化他也多有了解。

那个讲经堂的法师讲到《无常经》李迟迟听得格外认真一点，“有三种法，于诸世间，是‘不可爱’，是‘不光泽’，是‘不可念’，是‘不称意’。何者为三，谓‘老，病，死’。”

周岁安就见李迟迟轻皱了眉，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动了动嘴角也不知道他在默念什么，又低头垂眸，浅长一鼻息。

他看得出来，李迟迟并不高兴，很多时候都心事重重的，他很想问迟迟你到底有什么不开心的，有什么是让你郁结的，才会从不信教到跪坐在法师跟前，听他讲述人间哲理。

他问不出口，怕那个答案是自己。

李迟迟对他表达的感情向来都很淡，平稳的那种淡，李密有和他说过李迟迟很慢热，需要捂很久，心才能暖和起来，信任别人依靠别人也需要很长的时间，要无以复加的好，才会让李迟迟真正爱上“他”。

他的话……追李迟迟死皮赖脸，哪怕李迟迟不要他的好不接受他的好，他也要给的那种，所以毫无疑问他追到了。

只是追到了，也并没有让这份感情长久下去，想来他们还是缘浅了些。

他还以为迟迟对他的感情肯定不深，至少是没有深到二十年都放不下他的程度。

只是现在看来，怕是自己太蠢。

听完讲经，两人又在山顶寺庙呆了不少时间，四处逛了逛，李迟迟本来想着今天的天气好可以看见夕阳，可是不巧，山上的天气多变，快到四点的时候就乌云密布了起来，夕阳等不到了，怕要等来一场雨，两人只好提前下山。

“李老师，我想上厕所，一会回来。”走前周岁安尿急，李迟迟摆摆手道：“去吧。”

周岁安走远了，李迟迟漫步走到寺庙的山门口，在槐树下徘徊了一会儿，想着来都来了，何不求一支签，就又走回正殿的方向。

这个时候广灵寺没有多少人，李迟迟也没有排队，上了香捧着签筒默默问了他想问的问题，然后再掷签，抽到了第二十八签，李迟迟记了数字又把签放回签筒，再去功德箱边扫付了钱，去取对应的签纸。

在放签纸地方有一身着海青色僧服的师父，李迟迟礼貌道：“师父，第二十八签。”

那年轻的小师父满含慈悲笑，给他拿了对应的签纸，“檀越，上上签。”

李迟迟看着送来的签纸愣了神，冷清的眸子有过不可置信，故去看手中签纸的签文，“求仁得仁志得尝，机缘自至运自成；好梦得尝愿遂心，清风自在惹笑颜。”

握着签纸，李迟迟指节微微发力，颤着唇把签文念完，又不敢相信地再念了一遍，心在狂跳，抬眼已经湿红了眼眶。

小师父不明白：“檀越，上上签也不能让你开心吗？”

签文太好了，好到他不愿意相信这会是他自己抽到的，李迟迟摇头，“不，很好，我只是……不敢相信……”

“李老师！”

远处传来周岁安清亮的呼喊，李迟迟回身向周岁安的方向看去，看着站在山门前两颗槐树下的周岁安，又瞬间红透了眼睛。

槐树，槐，鬼也。

李迟迟攥紧了签纸，立在原地不知所措，滚烫的泪水滚落脸颊，模糊了眼前的人影，他等了好久好久好久……

周岁安见他不走过来，就主动朝李迟迟的方向走去，进到李迟迟身边才发现他哭了，“李老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