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起医患矛盾,我眼睁睁看着病人家属握着一把水果刀捅过来,通红的眼眶暴露他病入膏肓的疯狂,那一瞬间我吓得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
经历过死亡的人对死亡有天然的恐惧,我体会过骨肉分崩离析的痛苦,所以目睹的时候简直要疯掉。
钟朗躲避得很快,可还是被捅伤了腹部,手术做了三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转了重症监护室。
麻药还没过,钟朗尚在昏迷,面色苍白陷进被褥里,整个人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能消失。
在他清醒前的几个小时里,我整个人处于麻痹的状态,脑子是木的,无法思考,无法动弹,只要稍稍低下头看他一眼,我就痛得仿若浑身骨头错位。
我想见他,亦步亦趋的这五年我连梦里都是钟朗的背影,可我踏着慌乱脚步走上前时,一切又都碎成虚无。
我当然想真真切切地触到钟朗的气息,同他再见上一面,一分钟也没关系。
我没有选择的权利,也没有那种幸运,一分钟于我都算妄想,走投无路的人是不敢再憧憬更多的。
可这场重逢发生的场景不能是奈何桥头。
我死得太早了,还没能体验到人生后续的快乐与痛苦,所以我没有立场也没有底气去给生活下定义,去探究死亡与活着哪种结局更值得。
但我很清楚:我想让钟朗活着。
我没有机会去拥抱的生活,起码钟朗要完完整整的体验。
所幸钟朗很快就醒了过来。
他的父亲早早去世,母亲心脏不好,受不得刺激,所以钟朗选择对母亲隐瞒下来,请了护工照顾。
有次午睡醒来,护工歪在旁边的陪床打盹,钟朗抿了抿嘴,最终没有选择叫醒他,挣扎着要起身去厕所。
伤口还没长好,动一动就牵扯得生痛,钟朗那么一个不怕疼的人,硬生生扶着床沿缓了好几分钟,额头布满冷汗。
我想要帮帮他,其实只需要有个人搭把手事情就会简单很多,但我只能看着自己趋向透明的手陷入沉默,掉进无力挣扎的绝望沼泽。
一地泥泞。
我没有办法触碰我的恋人,不能牵他的手,无法拥抱也无法亲吻,我的碎碎念在到达他之前就被无形的屏障拦截,这层屏障的名字叫做,阴阳两隔。
那天护工在钟朗倒在门旁的时候终于被惊醒,伤口挣破,纱布渗出血来。
护工吓了一跳,边摇铃叫护士边数落他:「怎么不知道叫我一声。」
钟朗只是摇了摇头说:「不想麻烦你。」
伤口花了三个月的时间长好,钟朗继续工作,生活,身体健康,只是腹部留了道疤痕。
好像只是生活开了个玩笑,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