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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给暴戾太子冲喜1 良辰吉时，宜大婚。 万众瞩目下，八抬大轿一路从大理寺卿府抬到京城最最繁华的高贩街，队伍绵延数里浩浩荡荡，仿若一条披着红袍的金龙，处处彰显皇家的殷实和气派。 所过之处鞭炮锣鼓满天响，百姓纷纷上前凑热闹，观赏这盛世婚嫁，放眼望去满眼的红。 真可谓满堂红，喜盈盈。 光是维护围观百姓的秩序，就出动了京城近一半的侍卫，场面之盛大空前绝后。 这是大荒数年来最大的婚嫁，然而，之所以盛大并非为着女方身份贵重，而是倾尽举国之力，给太子殿下——程晏冲喜。 当朝太子殿下可谓大荒千年一遇的治国良才，只可惜在与彝族战斗中，不幸中毒危在旦夕。 为此举国上下忧心忡忡，大荒如今的繁荣昌盛皆由太子浴血奋战，铁马峥嵘而来，倘若他倒下了，大荒便也跟着倒下。 他们着实不愿看到这一幕。 朝廷众臣纷纷同皇上进谏，想尽各种办法，皆以失败告终。 最终，经钦天监观测占卜，要化解太子此劫，唯有娶一祥瑞在身的京城贵女冲喜。 左右不过是个女子，死马当成活马医，皇上准了。 太子素来暴戾阴翳，不喜旁人插手他的事，因此皇后也不敢给他安排身份过高的妃嫔，只替他寻了个才人冲喜。 大理寺卿府不受宠的小女儿锦悦，就成了被皇后选中的幸运儿，众人皆叹她要有大造化了。 奢华的软红轿子抬过人流最多的巷弄，一路上百姓纷纷议论。 “大理寺卿府不受宠的那位这下要有大造化了，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多少京城贵女为他倾心！换做平时哪里轮得到她？” “当是！太子后宫无人，往后东宫上下还不是这位说了算！” “连带着大理寺卿以后都高人一等，在京城横着走啰！” 恰好坐花桥路过的小锦悦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璀意盈盈的眸子微顿，嘴角不悦下撇，揪了揪她这身全尚宫局的绣女接连几天日夜赶工加急绣出来的双鹊缠枝纹喜服。 她当真不明白，这算什么大造化，她有充分理由怀疑，大家在内涵她。 大婚当日，十里红妆，京城百姓凑热闹之余，还在讨论一件事，那便是几日前鲤鱼的暴动。 全京城所有的鲤鱼纷纷跃出水面，似是在齐齐庆贺什么。 这是千年难见的祥瑞！ “当真是桩怪事，老夫我活一辈子了，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等怪事。” “可不是吗，不过想来这应当是吉祥之兆才是，不知道京城要发生什么好事了。” “大荒的未来或许就指着这祥瑞了……” 软轿内，小锦悦摸摸头顶珠光宝气的钗环，温润的触感缓缓冲淡被冒犯的不悦，她的眉心渐渐舒展。 她不见多少悲伤，完全不觉自个儿是冲喜，她只知道她要嫁给未来大荒最尊贵的男子了！ 小锦悦微扬下巴尽显倨傲，嫣红唇瓣抿出绝艳的弧度，精巧五官如疏疏檀蕊般明耀，巧笑倩兮姿色上乘。 也不知道那太子前世修了多少福，才能遇到空降的她。 恐怕大荒男子都在羡慕他吧！ 她的眸子璀意盈盈，端着的姿态倒有几分京城贵女的从容气度。 随着轿子轻微颠簸，队伍抵达皇宫。 因着太子病重，一切礼仪从简，小锦悦几乎直接被送入太子东宫。 东宫装饰风格简洁，却不空旷，一切都恰到好处。 小锦悦摘掉顶帕，老神在在的环顾四周，开始参观她今后生活的地方。 太子贴身侍卫曲孟早早在此等候，此刻他瞅着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小锦悦，微微不悦皱眉。 他清了清嗓子，打断小锦悦的好兴致，扬声领她去太子寝殿，“请吧，锦才人。” 话音落地，他率先在前头带路。 小锦悦脚步轻快的随他而去，并不在意他的态度。 很快她就被领着踏入一间死气沉沉的卧房，扑鼻而来的浓郁药味令她不悦蹙眉，脚步随之放缓。 曲孟把人带到便带上门离开，才走几步便不安的停下脚步，拧眉细思。 片刻，他目光朝后瞥去，怎的觉着这冲喜小才人这么不靠谱呢？ 房门被关上，小锦悦脚步骤然一停，神色讪讪不由往身后瞥一眼，心中默然。 她在心中和系统商量：这人太臭了，换个任务成不？ 系统沉默几瞬，“我想不是太子臭，只是房间药味重。” 小锦悦眼睛不眨一下回：一个意思。 她的态度坚决，她拒绝完成这个任务。 她绑定系统就奇奇怪怪的，更不想做莫名其妙的任务，尤其是这药味熏得她脑壳疼。 小锦悦本是一条隐士高人喂养的锦鲤，因着高人间或指点，得以踏入修行之道。 她的道坎素来顺畅，经过几回历劫，只差最后一步。 偏生就是那最后一道飞升，她满怀欣喜地回头望了眼她的贵人，等他一个赞许眼神。 谁知正巧撞见有人自其身后将剑刺入他的胸膛，他猛地一口鲜血吐出，面色煞白如初雪。 小锦悦急得乱了心神，顷刻间欲冲破出雷劫，援救贵人。 最后一下被雷劈中，没了气息。 最后的时刻，她死死盯着倒地的贵人，极其不甘心地合上了眼，就连她自己都不曾留意，一道晶莹的水珠自她眼角滑落。 她无父无母的小锦鲤，行端坐正洒脱肆意，岂会没出息的落泪？ 之后她陷入混沌，在里头失重飘荡，蔫蔫的哭唧唧，没想到她渡劫飞升就这么失败了。 渡劫失败也就罢了，贵人不知情况如何。 左右两件事，一件都没抓牢。 她无力动弹的躺平摆烂，爱咋咋地吧！ 直到一道刺眼的白芒乍现，她突然被注入一股源源不断的生机，慢慢地，她看到她逐渐蜕变成人身，长出了手脚。 这是，得道修成正果了？ 小锦悦眸子璀璨，欣喜万分。 随后一团青色的光芒猛地朝她冲来，那速度之快，她压根无力抗拒。 几瞬之后，那道青芒直冲入她的胸膛，小锦悦心中的恐慌很快落实到实处，她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撕扯感。 仿若有两道无形的力道正左右撕扯她，她面目狰狞，浑身冒冷汗。 她最怕疼痛了，这简直是要了她的命了。 痛苦不知持续多久，小锦悦失去了时间意识。 依稀之间，有道似从远古而来的浑厚声音响起：沈蔚被奸人所害，魂魄散落各个位面，此次历劫你需得前往各个位面收集他的魂魄碎片，从而得道成仙。 他复活了，你便功德圆满。 你谨记，彻底得到男主的心便算完成任务，我会派一个帮手协助你。 我看好的人素来不弱，莫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 当最后一个音落，那道声音便彻底消失了。 沈蔚……那是贵人的名字。 小锦悦眉心紧蹙还想思考，却已无法聚精会神。 痛意通过血脉传递至她的五脏六腑，各个神经末梢，最后凝聚在右手腕处，凝聚成一朵翠绿的莲花。 如今只要系统开口，她手腕处的翡翠绿莲花便会隐隐发亮。 小锦悦和系统撒泼：我不管，我就要离开。 系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可怜兮兮的哭唧唧，一直说不清究竟谁更委屈。 它哼唧好一会儿，瞅瞅小锦悦，见她仍不为所动，旋即改变策略，奶声奶气地和小锦悦撒娇：锦悦姐姐就帮帮我的忙吧，求求了姐妹，只要太子顺利登基，我们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小锦悦鲜少同人接触，面对系统左一句右一句的撒娇，着实受不了。 之前也是被她撒着娇绑定了，她无奈叹气，红颜祸水真是没错。 没办法了，小锦悦重新将目光投向卧床的药罐子——太子。 她目光怀疑，这人看起来一只脚踏入鬼门关了，当真还有的救？
第2章 给暴戾太子冲喜2 小锦悦一步步迈向太子，在他的床榻边坐下，忍着浓郁的药味，开始细细观察他。 高鼻深目，面色苍白了些，却拥有着闭了眼也遮不住的不俗相貌。 小锦悦沉闷烦躁的心情这才好过些，好吧，起码不是张麻子脸，肥头大耳辣眼睛。 这脸勉强凑合能看。 半晌，她的贴身丫鬟吉祥敲门伺候她洗漱，幸亏有人帮忙，否则小锦悦衣裳都脱不明白。 别的不提，小锦悦对这一身层层叠叠做工精巧的大红喜服，是真满意。 当她得知喜服只有大婚当日才可以穿，如同晴天霹雳，她的快乐瞬间没有了。 这么漂亮的衣裳只能穿一天，当真浪费。 小锦悦摇头晃脑的，实感遗憾。 将主子照顾妥善后，吉祥再度退出大喜婚房，顺手带上门。 天色已晚，到了睡美容觉的点。 小锦悦伸懒腰打了个哈欠，眼眶湿润润的，不见外的朝床榻走去。 她都已经嫁过来了，总没有不把床分她一半的道理吧！ 她卯足劲把太子往床里边使劲推，费尽吃奶的力气，累得额头起了层薄汗，她没好气的小声嘀咕：“说什么病秧子，重得跟磐石一样。” 昏迷中的程晏眉心微蹙，睡得极不踏实，是谁这般烦人胆敢推他，这是不要命了？ 小锦悦素来心大，给自个儿腾出空位后，舒坦躺下。 而后用小腿蹭了蹭丝滑柔软的床褥，头沾枕头不过几息就睡过去了。 被人摆布一天，她已是精疲力竭。 人人畏惧的暴戾太子，待到明日再来害怕吧。 深更半夜，程晏身上一重，紧接着他仿佛被八爪鱼掌控，被扒得牢牢的密不可分，呼吸亦被压制几许。 他的鼻息开始粗重。 他奋力想要甩开，奈何他还在沉睡状态，无法自控身体。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在太子东宫，怎会有人斗胆扒住他？ 程晏难以置信。 他试着放空己身，努力忽略这引起强烈不适的异物感，做心理建设。 紧接着又有一张热乎乎的脸贴上来，挨着他的俊脸小猫似的蹭了蹭，还满足的咂巴了下嘴。 程晏眉头微蹙，浑身血液像是被点腾，耳背起热，心中横生波澜。 他只想从昏迷中苏醒，把这个占他便宜的家伙给解决了。 这究竟是谁？ 这一夜程晏被气到升天，小锦悦倒是休息的很好，翌日心满意足的睡饱醒来。 吉祥进屋伺候她洗漱，小锦悦哼着小曲儿神清气爽，直到她听见吉祥说：“主子，皇后娘娘叫你过去。” 有时候快乐就是这么短暂。 大婚前，她被家中爹娘左右叮嘱着教育，在宫里收敛着脾气规矩着些，尤其是皇上、皇后、太子殿下这三尊大佛，哪一个都能随随便便要了她的命。 小锦悦牢记于心。 她提着一口气，拖到不能再拖了，才不情不愿地出门。 一身繁复的宫装层层叠叠，束缚了她的灵魂，好在做工款式没得挑，她很满意铜镜里的自己。 今天仙女也营业了！ 皇后娘娘差了人来带路，穿过无数回廊，在小锦悦快要麻了之前，终于抵达坤宁宫。 “娘娘，锦才人到了。” 奢华的宫殿内，传来皇后低吟婉转的声音，“进来吧。” 小锦悦垂首跟随姑姑缓步踏入宫殿，提着口气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小碎步行至皇后娘娘跟前，躬身行礼。 “皇后娘娘。” 皇后一袭朱红宫锦大袄，眉宇间挂着威严和端肃，气质清冷中透着不染凡尘的矜贵。 她轻应一声，优雅地端起茶几上的茶盏，用茶盖拂去茶沫，殿内瞬间茶香满溢。 “太子可有苏醒的迹象？” 小锦悦轻轻摆首，面露为难之色，心里嘀咕：我又不是神丹妙药，一出现太子就能转醒。 皇后态度倒也没甚转变，轻轻将茶盏搁在桌案，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突然开始认真的打量小锦悦。 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小锦悦，端庄的视线牢固到压迫，带着审视般看着。 好在几秒后，她就垂了眼，拢了拢自个儿的手。 “今后太子就由你侍奉了，你当事事尽心，凡事以太子为先，有何闪失本宫拿你是问。” 小锦悦暗提一口气，衣袖下的手微微握紧，指节泛起惊人的白。 【忍住啊小锦悦，她可是大荒最尊贵的女人，是惹不起的大佬。】 【她一个下令把你头砍了，你可就一命呜呼了】 看出小锦悦即将爆炸，系统适时出口提醒。 小锦悦沉默片刻，憋屈应声。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在于这一时。 “退下吧。”皇后对小锦悦感情冷漠，只当她是冲喜小才人，仅此而已。 小锦悦欢喜的踩着小碎步告退，身影透出几分欢愉。 皇后朝她的背影瞟了眼，眸底闪过一抹不放心，不知这孩子能否照顾好她的太子。 一路上宫女纷纷给她行礼问候：“锦才人。” 小锦悦故作沉稳的冲她们淡淡颔首，挺着腰板做足姿态。 皇宫很大，到了没人的地方她就加快脚步，健步如飞的回到东宫。 一踏入寝殿，一阵扑鼻而来的药草味卷席了小锦悦。 她嫌弃的眉目紧蹙，不停用手扇动鼻息，试图稀释浓郁的药味。 同时脚步本能后退，她不想被草药浸入味。 糟心的系统又开始聒噪起来：你不能出去，你得照顾太子殿下才能表现你的温柔贤惠。 小锦悦：我，温柔贤惠？ 系统突然沉默。 这个沉默让小锦悦很没面子，她哼哼唧唧了好一会儿。 之后，她颇为头疼扶额，嫌弃的瞥了眼躺在那了无生气的帅哥，心中的天平摇摆不定。 这屋子实在太臭了，她不想待下去。 另一方面，她只有完成任务了才能离开这个小世界。 小锦悦委屈的瘪瘪嘴，最后她搬了小凳子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位置，像是个……看门的。 盛夏天气炎热，简直要了她老命了。 小锦悦嘴里絮絮叨叨：“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程晏耳力过人，始终听见有个声音嘀嘀咕咕没完没了，他的脑阔愈发胀痛。 恨不能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抓住那罪魁祸首狠揍一顿。 吵死了。
第3章 给暴戾太子冲喜3 小锦悦坐牢似的可算把时间熬到天黑，用过晚膳后洗漱上床，皱着眉头揉揉小肚子，总觉得还差点意思。 思前想后她还是坐起来，扬嗓使唤外头候命的吉祥，“吉祥！” 吉祥闻声一溜烟似的跑来，小脸拧巴在一块，急忙冲主子挥手。 她压低嗓音焦急地提醒主子，“快别这般大声，惊扰了太子殿下可就惨了。” 小锦悦哑然，侧头瞥了眼躺在床榻上的木头，嘴角抽了抽。 如果能把他吵醒，应当是一桩惊天大喜事吧。 嘴馋将她的思绪带跑，罢了罢了，懒得思虑这药罐子的事，还是吃食要紧。 吉祥手艺不错，小锦悦很喜欢她做的吃食，念及此，她嘴馋不可控的舔了一下上唇，双眼放光，“今日煲的鸡汤没喝完吧，端上来可不能浪费了。” “这才用过晚膳……”吉祥后面的话在主子的瞪眼中消了音，老老实实去厨房端鸡汤。 再回来，她的脚步有些踌躇，她瞅着自家主子思前想后，还是小声提议：“主子就是要喝鸡汤，起码穿衣下床啊……” 小锦悦本就嘴馋，闻到扑鼻的香气更是直淌口水，哪顾得上那么多，冲着吉祥招招手，只管她把鸡汤送上前。 吉祥顾虑重重，架不住主子直勾勾的眼神，只得将鸡汤递过去。 随后她也不曾离开，就站在一旁，双眼黏在主子身上。 小锦悦双手端着汤碗，刚想凑上前吨吨吨，被一旁强势围观的视线干扰，大动作的转头对向吉祥，指尖没留神打滑了…… 一大碗浓郁的鸡汤朝身侧倾斜而下。 耳边是吉祥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小锦悦也觉得手中份量不对劲，才侧回头去，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随后她白皙修长的脖颈被猛地攥紧。 一瞬间，她的表情尽显痛苦。 她透不过气来了。 只见她身子僵直，面色惨白，嘴里发出破碎的嘤咛。 她难以置信的盯着出手之人，睫羽吃惊的轻扇，脑袋蹦出一个念头：诈尸了？ 吉祥双眸圆睁，眸底满是恐惧，她刚想尖叫急忙用双手捂住嘴巴，本能的上前救小姐。 还没走近，就被一声低沉的呵斥吓到。 “退下！” 程晏双眼冰冷仿若盯死尸般，锐利的目光尤为渗人，周遭温度随之骤降。 吉祥只是深闺丫鬟，哪里受得住这般惊吓，当下像根蜡烛似的杵在那，双手轻微颤动着。 她死死盯着主子，泪水不断往下流，担忧满溢而出。 小锦悦被扼住喉间，呼吸愈发稀薄，她面如白纸。 她双手试图扒开太子的铁钳，奈何男女力量悬殊，她撼动不了太子分毫。 她心有戚戚。 分神间见吉祥不动，太子还有持续僵持的意思，急忙冲吉祥使眼色，让她退下。 能保一个是一个吧。 与此同时，她在心底疯狂辱骂系统。 【你这家伙还不出来，我快要被掐死了！】 【任务还没个影，我先告别这美丽的世界了。】 【靠，你还是人吗？还不出来救我？】 系统就知道小锦悦要骂骂咧咧，她哪敢在这时候冒头。 她干脆装死。 小锦悦气到翻白眼。 而她确实也快要去见上帝了。 她的面色愈发难看，无需怀疑，倘若臭太子再不松手，再过几瞬她就彻底结束了。 程晏心情非常糟糕，他的假昏迷真休息被接二连三的打扰，再好的脾气都会被磨灭，更何况他本身便暴戾冷峻。 他神情淡漠到极致，古井无波的眸底隐隐翻涌着怒意，他能清晰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黏腻感…… 可恶！ 小锦悦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都到最后时刻了，她索性不装腔作势了，眼神冷漠的瞟去，毫不掩饰她的不屑，满脸都是讥讽。 程晏眉心微顿，眸底深了深，唇角勾起一丝浅淡的弧度。 敢这么对他的小蚂蚁不多见，不好好玩玩浪费了。 他的手倏忽松开，空气猛地钻入小锦悦身体，她大口大口的呼吸。 惨兮兮的小模样惹人生怜，清澈干净的瞳仁蒙上水雾，就连睫羽上都沾染湿漉。 程晏心头烦躁稍有舒缓，瞥了小可怜一眼后，冷哼一声招呼曲孟进来。 “曲孟！” 许久未说话，他的音色暗沉，声线带着明显的颗粒感，腔调从始至终的凉薄。 耳力过人的曲孟闻声而来，目光触及奄奄一息的小锦悦明显愣了一瞬，他还没习惯新主子的存在。 程晏没错过曲孟的小神情，他目光淡漠到极致的扫过小锦悦，眸底没有情绪波动，薄唇吐出两个字，“沐浴。” 话音坠地，他便大步朝净室走去。 缓过一些的小锦悦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望着程晏的背影生疑，这是昏迷初醒的人？ 他的状态可比她好多了。 曲孟冲着小锦悦点头示意后，疾步前往净室。 他们离开后，吉祥快步回到主子身边，又匆匆去给她倒了盏茶水，眼底满是心疼。 主子白皙修长的脖颈清晰可见一圈红，显眼而惨烈，足以见得太子殿下方才有多用力。 小锦悦眼圈红红的，惊魂未定的睫羽扑闪，做锦鲤这么多年还没受过这等委屈！ 她在心底破口大骂，把太子和系统街坊邻里都给问候了。 系统才不在这个时候冒头，傻子才在这时候承担炮火。 小锦悦坐着双眼失神，力气像是被彻底抽离，她开始仔细思考自己的处境，接下去该如何生存。 吉祥看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知道主子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眼泪啪啪往下掉，为主子难过。 “太子殿下怎么能这样啊，主子这么漂亮他也下得了手……” 程晏才净身完回来，就听到小宫女对他的指控。 他的面色不悦的沉了沉。 留意到猛然停住的脚步，小锦悦本能的把吉祥揽到自己身后，冷然掀眸看向程晏。 四目相对，程晏只觉好笑。 到底是谁大不敬，她居然还敢瞪他？ 他唇边微微翘起的讥诮弧度，微眯的眼里染上了几分认真阴翳，他一甩衣袖，大步走到小锦悦身侧的圆凳坐下。 吉祥已经吓傻了，她知道她出言不逊了。 且不说对方是暴戾冷血的太子殿下，哪怕只是个寻常贵人，也够她去死一死了。 她吓得面色惨白，垂首双股战战。 程晏压根懒得多看吉祥一眼，他的注意力始终落在小锦悦——他的冲喜才人身上。
第4章 给暴戾太子冲喜4 根据刚才曲孟的补充，程晏大约了解了他昏迷期间发生的事。 不愧是母后，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程晏垂着眼，单手搁在桌案，姿态吊儿郎当。 小锦悦飞快扫了他几眼，果然传言不假，程晏把漫不经心四个字狠狠的焊死在了脸上。 不过这家伙睁开眼，比躺着耐看的多。 净身之后的程晏身着一袭玄服，上头的暗纹做工精细繁复，乃是宫中出品。 他光是坐在那就足够赏心悦目，山根优越，浓眉重目，浑身上下散发着宫中养尊处优才能培育出来的贵气。 他猝然掀高眼皮的那瞬，小锦悦本能的偏移视线。 程晏微微勾唇，笑得意味不明。 他对小才人的这个反应很满意，他如此俊朗帅气，算她有品位。 如此想着，他的杀心减淡许多。 这才认认真真去端详她的脸，一寸一寸，目光直勾勾的，在是在观察一个刚出土的古董。 被强烈且灼热的目光审视，小锦悦不自在的扇动睫毛，怎么都不自在。 始作俑者倒是落落大方，狭长的眉眼微冷，唇角却噙着一抹不太和谐的笑。 他浑身慵懒，似是对世间万物不上心，目光聚焦时，却又生出不动声色的施压。 小锦悦暗提一口气，对当下被压制的局势相当不满，在心底做心理建设，给自己加油打气。 当她再度掀眼看向程晏，他却慢悠悠收回了视线，方才的审视与探究仿若只是小锦悦的错觉，他一拂手淡声吩咐：“倒茶。” 曲孟站在门口不动。 见状，吉祥抬步上前去倒茶，她整个人害怕的哆嗦着，不知道项上人头何时落地。 程晏微微侧头，那锐利眼刀簌簌飞去，吉祥急忙站住，满脸都是惊慌。 他这才收回视线，低沉的嗓音里已经沾染不耐，声音更冷几分，“还要我说一遍？” 明明正值酷暑，吉祥却如同被深冬里的寒川浸染过，浑身汗毛直立，再不敢动弹半分。 曲孟微微抬头瞥了吉祥一眼，暗叹她还是年轻了些。 想要活命，还不快跑？ 吉祥目光涣散的盯着地面，陷入了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浑身充满不安。 小锦悦也不自觉咽了下口水，缓和片刻方才整顿好思绪，进入战斗状态。 她侧目瞟了眼快被吓到窒息的吉祥，冲她挥挥手，“下去吧。” 放她一条生路。 她一个人面对战火足矣。 吉祥闻言猛地抬头，脸上满是纠结之色，她当然想火速离开，可她同样担心主子。 小锦悦心中微微感动，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目送吉祥离开。 虽然她也不知该如何应对暴戾莫测的太子殿下…… 小锦悦才收回视线，就对上了程晏饶有兴致的眼神，她怔了怔。 这才想起程晏方才的要求。 她有点憋屈，她堂堂小锦鲤，凭什么给他个臭太子端茶倒水，他也配？ 她正要撂挑子不干，寻思着她真可能破罐子破摔，系统急得冒头。 【不能违背他的心意，不然你会死！】 小锦悦被系统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跳，旋即怒吼：现在你终于出来了？ 系统短暂的沉默了，随后好脾气的劝说小锦悦。 【我的姑奶奶，太子杀人如麻，一个不顺心就玩完了，他得顺毛摸摸啊！】 小锦悦不吭声将姿态拿捏到位，刚才生死一线也没见它出来救命啊，山水轮流转，她没那么好说话。 系统真情实感一大堆，深刻体会到了不要轻易招惹女人，雌性不好惹。 她逼逼叨个不停，把小锦悦叨叨烦了。 她这才松口，“行了行了，就说怎么补偿我吧，刚才我差点就完犊子了。” 系统适时安静，陷入沉思。 它也是才露尖尖角的小系统，开放的权限少之又少，还盼望着小锦悦带它通关呢。 它在自己少得可怜的权限里挑来拣去，没见小锦悦有松口的迹象，只得一咬牙。 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 【我，我给你颗神丹。】 小锦悦见它抠兮兮的不情不愿，这才稍稍来点兴致，继续这个话题，“什么神丹？” 【喏。】 系统一狠心闭着眼把魅力丹丢过去，好像睁眼就会心痛到无法呼吸似的。 小锦悦本能抬手接住，摊开手，瞅着掌心像是黑芝麻丸一样的神丹，饱满的红唇动了动。 就差把嫌弃写在脸上了。 短暂的沉默让系统感受到了她的情绪，登时气得炸起一身子虚乌有的毛，奶凶奶凶的冲小锦悦嚷嚷：“不要还给我！” 系统这么说，小锦悦可就不肯了。 二话不说把神丹往身后藏，系统短胳膊短手的争不过小锦悦，气呼呼的直瞪她。 小锦悦被取悦得眉眼弯弯，一张嘴吞下神丹。 [滴！魅力+5] 这下总算知道是什么神丹了。 小锦悦面色微顿，她要是知道是魅力神丹，或许就不会那么轻易给系统台阶下。 见系统心痛得不想说话，小锦悦勉强和解，打起精神应对太子。 程晏没有放过小锦悦的意思，异常耐心的等着她，仔细的打量她的眉眼，竟愈发觉得她养眼。 见了鬼了。 程晏敛目，收起面部表情。 小锦悦心下权衡，给太子斟茶递过去，遂了他的意。 程晏掀眸接过茶盏，只见她神色自若，没了方才的情绪起伏。 他眉心不动，嗓音低沉尤为磁性，“你是谁？” 简单的三个字自他口中捻出，伴随帝皇家族特有的威压，震慑心魂。 小锦悦已从方才失措的情绪中走出，挽唇浅笑着自我介绍，毕竟程晏昏迷着不知发生了什么。 “我是锦悦，太子殿下的冲喜才人。” 她话语寥寥，却让程晏眉心微挑。 简单利落，寥寥几字就将信息全盘托出，还有她——很自信。 程晏掀眸看向她，黑沉的眸底看不清里头的光景。 小锦悦的灵魂被攥取，短暂几秒内，她的大脑空白了。 终于，程晏转移了视线，在小锦悦没注意到的时候，他眨了下眼。 她说她是锦悦，而非她叫锦悦。 他没来由的愉悦了，身心舒展许多，坐姿愈发潇洒自在。 室内无人开口，气氛逐渐静谧。 小锦悦再度认真审视今后她要攻克的对象，他的面色添了几分血色，睁眼时眉宇之间的压迫气息扑面而来，高鼻深目，实属冷面美男。 目光下移，华贵锦缎下四肢挺括，并无昏迷多日的憔悴。 她抿抿唇，是帝王家伙食养人吗？
第5章 给暴戾太子冲喜5 小锦悦的眸子湛亮了下，如夜间星辰。 曲孟在外头屏息等待了会儿，意料之中的主子暴怒并未发生，里头没了动静。 他瞥了眼一旁还在颤抖的吉祥，心想：还真是好运。 太子殿下醒来的消息很快传到皇上皇后耳中，皇上手头还有要事，皇后按捺不住激动，急冲冲的朝太子东宫而来。 这不，老远就听到太监传唤，“皇后娘娘驾到。” 小锦悦听到后，指尖微微攥紧，回想起之前皇后颐指气使的态度，她胸口有些发闷。 几百年来，谁对她福气小锦鲤不是毕恭毕敬，也就这群不长眼的家伙了！ 程晏眉眼不动，将小锦悦的小动作收入眼中。 他衣袂微动，稳坐在侧。 皇后在小锦悦心中端庄高傲，不可一世，和眼前这风风火火闯进来喜形于色的女人截然不同。 打从皇后进入东宫内殿，她的视线就聚焦在太子身上，旁人仿若不存在。 “太子……” 她的眼圈瞬间通红，泪水在里头打转，若非旁人在场，她定情难自禁泪洒现场。 性情乖张的程晏面对皇后，倒还有几分人样。 他起身搀扶皇后坐下，少见的说了几句中听的话，“情绪大起大落对身子不好，母后。” 一听这话，皇后泪水簌簌滑落。 她捏着程晏的手，指腹反复揉搓着，嘴唇动了动，眼圈再度发红。 知晓母后又要发作，程晏旋即岔开话题，盯着母后依旧端庄高贵的脸片刻，突然勾唇一笑，语调微扬，“母后别再伤神了，你眼角沟壑出来了……” 还不等他话音坠地，皇后没好气的挥开他，才碰到他的胳膊，力道随即立减，生怕伤害到昏迷初醒尚且虚弱的他。 程晏最怕女人哭哭啼啼，见母后情绪好转，稍稍松了口气，咧嘴笑得没心没肺。 皇后嗔他一眼，轻叹口气拉着他说了会儿话，程晏起初还算配合，没过多久就开始敷衍。 三句回复一句，多是‘恩’‘哦’‘啊’。 问话得不到回应，皇后无可奈何。 她这个太子就是这副腔调，吊儿郎当漫不经心，不能好好说几句话。 若非他是昏迷初醒，怕还不能坚持这么久。 皇后盯着太子看了又看，最后拢了拢衣袖起身，罢了罢了，只要太子苏醒过来就好。 “你好好休息，本宫就不打扰你了。” 此时的皇后一扫之前的悲伤心痛，恢复惯有的高贵端庄模样，腰板笔挺，皇家气度随之而来。 小锦悦感受到那束目光落在她身上，本能的跟着挺直腰板。 就在她以为又要被教训几句时，没想到皇后语气春风化雨，是难得的温和态度，“这几天辛苦你了。” 小锦悦诧异抬头，意外看到了皇后唇角微微扬起的善意。 不等她反应，皇后便离开了东宫。 小锦悦眨眨眼，有点反应不过来。 完全没想到，系统的药丸还真有点用处。 送走这尊佛后，程晏惫懒的伸了个懒腰，打算再去躺会睡个回笼觉。 向前走几步，突然在傻乎乎出神的小锦悦面前停住。 小锦悦微微掀眸，对上他的视线。 这一双深邃的眉眼，无论多少次都让小锦悦沉迷。 突如其来的熟悉感，直冲她心窝。 她好像在哪见过，莫名的熟悉。 “我不喜欢痴痴傻傻的小才人，困了就去睡，别在我面前碍手碍脚。” 一句话毁所有。 小锦悦的注意力瞬间被带走，杏眸圆瞪气呼呼的。 程晏已经昂首阔步，留给小锦悦一个干脆利落的背影。 她刚想问是打算让她去哪儿睡，脑子一转，既然有太子给的特权，那她就不客气了。 她径直朝外走。 吉祥见主子出来，立马担忧的凑过去，满心眼的以为主子被赶出来了。 她所有的忧虑摆在脸上，巴巴的望着主子。 小锦悦毫不在意，甚至有点欣喜，她捏了捏吉祥的胳膊，问她有哪儿可以休息。 吉祥皱着眉欲言又止，还是领着主子去了。 主子只是个冲喜小才人，要是太子殿下不喜，她的处境怕会很艰难。 皇宫里最是势利。 小锦悦没想这么多，头一沾枕头，睡了入宫以来最稳的一觉。 倒是程晏，躺在床榻上没了睡意。 假昏迷数日，是他自出生以来最长的休整。 他唇角勾起讥讽弧度，自小活得约束，总算过了几天遂他意的日子。 他双手交叉垫于脑后，翘着二郎腿姿态悠闲。 若非母后急于催亲事，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后来有次他和小锦悦吹嘘他的计谋，被曲孟无情拆穿，“我看太子殿下就是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 程晏：……被拿捏了。 其二，他也想看看那些打服的小国，哪个贼心不死跳起来打他膝盖！ 想到这，他眉眼微冷，迸射出鹰隼般冷芒，俊冷的面庞上跳动着愠怒之色。 果然有些小赤佬不安分！ 程晏翻了个身，闭目酝酿睡意。 人在睡不着的时候，容易想很多，比如现在。 他想到了那个多出来的女人。 “我的冲喜小才人。” 他薄唇微启，低冷的嗓音盘旋出话语，竟不显得那般生硬。 想着那张白净灵动的脸，程晏竟得好眠至明。 他寻思，未来的日子应该有点意思了。 之后几天，他便开始逐步恢复朝中职务，周边小国闻此消息，造作的脚步多了分犹豫。 举国上下惶恐之意逐渐散去，皆只因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苏醒。 他们怕暴戾恣睢，手腕凌厉的太子殿下没错，周边小国也怕啊，这样一想就舒服多了。 程晏身子好转开始忙碌，小锦悦更乐得自在了，她已经数日不曾见过太子。 在旁人看来惨兮兮无人关心的苦日子，小锦悦倒是美滋滋。 和吉祥挤在一处，比她来这个世界任何时候都惬意。 反正也没事做，整天想着怎么玩儿。 吉祥巴巴的跟在主子身边劝，两只手攥在一起，担忧之情表现在全身各处，“主子你现在是才人，太子殿下全然把你忘在身后可不行，你得想想办法啊。”
第6章 给暴戾太子冲喜6 不光是她，系统也一天天的叨叨个没完。 小锦悦无所谓的捋捋散落鬓旁的青丝，专注地在东宫小厨房的酒窖挑酒。 她神色认真，指尖在酒坛间来回，葱白的指尖和褐色的酒坛强烈对比，那是一双细巧漂亮的手。 “就你了。” 小锦悦一番苦苦纠结后，最后挑了一坛最袖珍的酒，她单手就能托起。 吉祥无奈叹气，主子又是听不进劝的一天。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小锦悦沉浸在饮酒的期待中，这已是她第三次来偷酒了。 看不出来，太子那人居然还有收藏好酒的优良传统美德。 想到这，她唇角勾起一抹狡黠，双眸调皮的弯成月牙儿，倒是便宜她了。 她脚尖轻快的提着酒穿梭在东宫的绿色中，廊檐旁两列杨柳高植，荫深叶茂。 她眼神飞快的搜寻着什么，吉祥瞧主子这副模样，心中咯噔一下，顿生不祥预感。 果不其然，小锦悦从不让她失望。 只见她动作艰难的一手抱酒坛，一手抱粗壮的树干，双腿盘在其上动作缓慢的上树。 吉祥默了一瞬，着急忙慌的过去，整个人都吓坏了。 她在下面护着主子，就怕她摔个马屁蹲。 “主子你这是做什么啊，快下来快下来。”她的声音着急的变了调，眼眶都给急红了。 小锦悦没吭声，她咬着牙闷声使劲，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努力向上。 她脑袋里只盘旋两个字，费劲。 她堂堂福气小锦鲤，虽然法力一般起码爬树不在话下，到了这个世界怎么就成废柴了？ 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坠，在地上晕开一个深色的圈。 盛夏时节本来是想着乘凉品美酒，现在比热的还要热。 抱着树的手愈发使劲，她五官紧紧拧在一起，指尖在疯狂的颤抖。 太丢人了，真的太丢人了。 本来只是想上树喝酒，现在倒是骑虎难下了…… 楼下吉祥不断聒噪，加上浑身力气渐渐散去，逐渐体力透支，小锦悦的脑壳止不住的发痛。 她能感受到她的双手双腿都在发软，力气渐无时脑袋转动也随之变缓。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等下摔下树可得把这酒坛护好了，这可是好酒…… 吉祥在树下急得只打转，左看右看，总算找到个可以帮忙的了。 “太子殿下！”她高兴地疾呼出声，眉宇高扬多少有些失态。 这四个字犹如闪电劈裂小锦悦的混沌，她登时睁大双眼跟着念：“太子殿下？” “恩。”磁性低沉的嗓音在树下应和，带出微妙悠长的音调，单这一个字，包含了无尽嘲笑。 小锦悦当场去世。 系统最没眼力界：想死？没那么容易。 小锦悦：…… 程晏唇角自方才远远看见小锦悦在树上挣扎起，就没下来过。 曲孟飞快瞟了主子眼，心中暗叹：您可真是凭实力单身。 程晏双手环臂，饶有兴味的盯着小锦悦，那视线就像在看傻子。 小锦悦尴尬的面颊燃烧起来，嘴唇微瘪还带着轻微的颤动，丢人到家了呜呜呜。 一时之间，在场之人皆未行动。 大家似乎都不着急的样子。 吉祥瞧瞧太子殿下，又看看不堪忍受的主子，脚尖在原地动了动，终是她承担了所有：“太子殿下，求你救救锦才人。” 话语间，她跪倒在地，连着磕了好几个头。 程晏瞥了眼不远处颤颤巍巍的小才人，鼻息换气间，下巴微扬，姿态倨傲的挺直腰板身姿傲然，双手负于身后，“她需要我帮忙可以求我。” 话语至此，直指小锦悦。 小锦悦憋屈的严重内伤，身体不因力竭而亡，倒是要被羞辱致死了。 她咬紧牙闷不吭声，心中咒骂：该死的太子，算什么男人！ 程晏难得耐心等待片刻，不见树上那人有半句求饶，他故作无奈的冲吉祥耸耸肩，一副这就不是他的不是了。 吉祥心急如焚，一心只想救主子，不住的给太子殿下磕头。 她们才进宫没多久，又是冲喜小才人，宫中人多看不起她们，没人愿意搭把手。 眼前也就太子殿下能出手相救了。 “求求太子殿下救救锦才人，锦才人面子薄不好意思出口，还请太子殿下宽恕。” “太子殿下，锦才人是一时昏了脑才会上树，您不要和她计较。” “太子殿下，锦才人一直挂在树上实在有失体面，还请您出手相助。” “太子殿下……” 小锦悦：…… 她被吉祥刺激的不堪羞辱，眼前一黑，终究栽了下去。 突发变故，吉祥只觉眼前一晃，还不等她疾呼出声，一道黑影闪掠而过，劲风袭去。 待她眼睛一定，便见主子稳稳落于太子殿下怀中。 吉祥猛地松了口气，幸好。 程晏垂眸扫了眼怀中面色苍白的力竭女人，嗤笑一声，开启无情嘲笑：“左右不过三尺一跳就下来了，搞这么大一出戏。” 倒是成功地引起了他的注意。 很快他便神色微顿，抱着她的手感到一阵湿意，低头一看竟是水渍。 他眼皮微掀，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再低头看她了无生气的巴掌脸，只见几缕鬓发可怜兮兮的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侧，就连鼻尖都依稀可见细密的汗珠。 他的心忽然被揪了下，当下不再与她计较。 他微哼一声，真是个蠢货。 小锦悦在他怀中就像个破败娃娃，奄奄一息。 他直挺起身，抱着她大步而去。 十字路口，他的脚步稍作停留。 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带小锦悦去了他那，他也不知道自个儿发什么善心，给自己招个麻烦。 曲孟意外的看着太子将锦才人放到他的床榻上，要知道，太子殿下可是世间洁癖至深之人…… 锦才人方才爬树，衣袂还带着小片树皮，手上还有点点泥屑，他都不禁蹙起眉头。 太子殿下倒是没太在意，真奇怪。 曲孟不解的挠挠头，他不理解。 把人放到床榻上后，程晏转身抬步正欲离开，眉心极轻的掀了一下，不对！ 他疑惑地转身再度看向床榻上那人，手中紧紧抱着个小酒坛！
第7章 给暴戾太子冲喜7 这个酒坛说不出的熟悉。 程晏眉眼半眯，定格细细一看，好家伙！ 他胸口登时猛地起伏，眉宇间带了愠，这不是他从江湖高价淘来的白桃梅酒吗！ 他自己都没舍得喝，倒是被这家伙下手了。 可恶！ 他气结，黑沉的眸底泛着森冷的光泽，他伸手掐住小锦悦的脖子，力道沿着下颌线加大。 晕过去的小锦悦没感受到危机，她非但没挣扎，还似小猫般侧着脸蹭了蹭程晏的手腕，唇角噙着丝丝甜甜笑意。 她微微转了下头，依靠着程晏的手继续阖眼。 程晏喉间上下滚动，似一柄羽毛拂过心头，带起阵阵涟漪。 昏迷中的小锦悦做了个梦，梦到她还是小锦鲤的时候，那人又来给她投食了，还温柔的摸摸她的脑袋，让她快乐长大。 这梦太美好了，美好的她都不想醒来。 如果不是她的衣领被人提起的话。 一睁眼，对上的就是程晏一副即将弑神的可怕表情。 她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为什么偷喝我的酒！” 程晏怒火中烧，扬声叱责。 听闻程晏提及酒，小锦悦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立即去看她空空如也的手，她的酒坛不见了！ 与此同时，她的眼神开始逃避闪烁，从脚底窜上来心虚，她开始慌张了。 离得近，程晏能清楚地看到小锦悦面庞上大写的心虚。 后头一阵有序的脚步声靠近，曲孟走到主子身边，一五一十将他掌握的消息禀报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酒窖里的酒一共少了四坛。” 程晏面色变幻，太阳穴突突的跳，磕住下唇无声几秒，唇边缘线转折清晰。 他唇角勾起奇怪的弧度，发出一声充斥着讥讽的冷笑，牙痒痒，“原来你还不是第一次偷酒了。” 曲孟冲锦才人递去同情的表情，天下之人谁都不敢得罪太子殿下，更罔提他最爱的酒了。 这与找死无异。 小锦悦心头讪讪，理亏的别过头，面色羞赧，长而卷的睫羽颤动。 “对不起……” 小锦悦主动示软，她眸光盈盈，楚楚可怜的紧。 她觉得以程晏的小气拧巴，不好好道歉的话可能会把她弄死。 程晏挑起一侧眉骨，垂眸不语。 四目相对，小锦悦更是局促不安，手随意抓住被褥，指尖不断收紧，被褥被她抓得皱巴巴的。 空气逐渐有些变味，曲孟浑身不自在，他识趣的退下了。 室内少一人，气氛肉眼可见的不对劲。 相距太近，小锦悦能清晰看到程晏放大的矜贵英俊，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盈实弥坚，这是他莫大的优势。 挺帅的一人，就是长了张嘴。 “晚了！”程晏冷哼一声，一把丢开她，气得一拂衣袖，留给小锦悦一个气呼呼的背影。 小锦悦被他甩开的力道撞得往后倒，双手死死抓着锦被，才堪堪稳住身形。 她吓得呼吸加粗，胸口剧烈起伏，心跳咚咚咚失了节奏。 “你好好想想该怎么补偿我！”程晏冷声道。 这一句话着实把小锦悦击懵了，她重复了一遍：“补偿？” “你难道还想赖？”程晏挑起一侧眉骨，觉得不可思议。 小锦悦瞬间哑然，老老实实。 她双手攥紧，心底产生莫大的懊悔，早知道太子这么难弄…… 她当初就该把细节处理得更为妥善，空酒坛里加点水放回去，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 是她大意了！ 小锦悦乖巧垂目，睫羽在下眼眶打出扇形阴影，她故意讨巧：“我能为太子殿下做什么？” 她什么都不能做，她心知肚明。 程晏也这么认为。 他一下子无法回答，双手负于身后，低眸睨着小锦悦，倨傲姿态拿捏到位：“待我想好再告知你。” 话音落，他便拂袖转身。 才抬步又停止脚步，不对，这明明是他的寝殿。 “来人！”他扬嗓吩咐。 曲孟闻声而来，躬身听候命令。 程晏面色无异，“把锦才人抬出去。” 小锦悦：…… 曲孟第八百次心疼锦才人，太子殿下真的有点狗。 小锦悦原以为偷酒上不了树被太子当场抓获已是人生至尴尬，谁能想到还有此情此景。 人生又给了她一重惊涛骇浪。 东宫上上下下看着锦才人被太监们四脚朝天的抬出去，纷纷震惊，这算是把名声打响了。 可恶！ 小锦悦偷偷把小拳头捏紧了。 她不知道，她心里气呼呼，吉祥却是在一旁偷偷松了口气。 主子虽是没了颜面，好在没被太子殿下一怒之下抹了脖子。 那可是当今世上最暴戾无度杀人如麻的太子殿下诶，主子已是死里逃生，可喜可贺了。 托太子殿下‘庇佑’，小锦悦又过起了安生日子。 除了不被人待见，她的日子乐在逍遥着呢。 这等新闻在宫中不胫而走，太监宫女们常常凑到一起，磕着瓜子追太子殿下和锦才人的爱恨情仇，连续剧似的比街头的说书相声还带劲！ 小锦悦被四脚朝天的抬出东宫寝殿的事皇后也很快得知，她不悦蹙眉。 心下衡量再三，忍着没找小锦悦来训话。 说到底不过是个冲喜小才人，不值得她花费过多时间和精力。 而程晏，也转身就把补偿的事给忘了。 不过就是想给小锦悦点颜色看看，真能图她什么。 小锦悦好了伤疤忘了疼，所有的尴尬窒息随着时间冲淡，她很快又支棱起来。 树上饮酒没戏，还有很多旁的事可行。 人生在世，潇洒的事儿多着呢。 吉祥不似主子那般乐观，她眉宇间总挂着一丝忧愁。 她原以为主子和她挤一挤只是一时，谁曾想，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这这这…… 这算哪门子事儿啊。 说是太子殿下的才人，可到现在还没圆房。 吉祥无奈叹息。 外头飘着雾一样迷濛的细雨，一如她蒙尘的心情。 小锦悦推开窗柩，灵动的眸子瞅了瞅濛濛小雨，捏了捏她从嫁妆里掏出来的箫，悄眯眯出门。 吉祥急忙跟上，“诶，主子你要去哪儿？” 生怕主子再折腾出事。 小锦悦脚步已经轻快，偏身回头，衣摆在空中荡起膨起的褶皱，像朵绽放的娇艳海棠。 她冲吉祥吐吐小舌头，温声细语的乖巧状，“可把我憋坏了。” 她手里攥着箫，一溜烟小跑起来。 吉祥这才从失神中抽离，方才主子惊鸿一瞥，芙蓉面精致明丽，朱唇轻启是不同寻常的轻柔，饶是个女子她都看呆了。 主子是真好看。 怎么太子殿下就没被主子迷倒呢？ 吉祥轻叹口气，拿主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自己的主子还能如何，当然是宠着呗。 她抓起油纸伞，快步小跑到主子身边打伞。 小锦悦的发丝上已经沾染些许雨水，晶莹的折着剔透的光，看上去少女朦胧了几许。 明明在京城长大，却又带着南方姑娘的含蓄，真真是个妙人。 她明快鲜活，扬着箫身段灵活的穿梭于廊檐，踏入湖岸水榭。 东宫花园精美，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美景。 小锦悦在圆石凳前落座，装模作样煞有其事的举起箫，腔调十足。 吉祥这才反应过来，主子会吹箫？ 之后在她诧异的目光中，小锦悦吹出了要人命的噪音。
第8章 给暴戾太子冲喜8 “是谁！” 压制着暴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不等小锦悦朝声源处望去，黑色玄服已踏空飞掠而来，快成一道黑影。 “还不快停下！” 愤怒即将喷涌而出，似突破重围的火山，周遭空气被程晏强势镇压。 小锦悦方一侧头，便对上程晏弑神般逼迫视线，神情微愣。 程晏的脚步并未停止，径直走到小锦悦跟前，在她茫然不知的目光中，将她小鸡似的拎起。 “把我吵死对你有什么好处？” 小锦悦眨眨眼，又眨眨眼，反应迟钝的还没搞清楚他是从哪冒出来的。 见她不吭声，程晏又把她往上提了提。 超重的彷徨无措让小锦悦失去把控，吓得直扑棱，两只脚在空中颠动，杏眸瞪大，手朝着程晏而挥去，急于从他手中挣脱。 程晏脚步灵巧滑动，轻松躲开她的攻击。 他勾唇抿出讥讽弧度，以手长优势将小锦悦彻底拿捏。 她手短脚短，在程晏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无论她如何奋力攻击，都触碰不到程晏皮毛。 有那么一瞬，小锦悦石化了。 她从未觉得如此耻辱，从头到脚，她骄傲的自尊被狠狠践踏在地。 她就像一个笑话。 于是…… 她愤怒的加剧扑腾，对比更加鲜明悲壮。 吉祥和曲孟默契的转移了视线，不忍再看。 小锦悦接收到他们的同情，肢体僵硬的停顿，这让她更加屈辱难言。 可恶！ 她恨得咬紧后牙槽，恨不能把太子原地解决了。 程晏被取悦了，紧蹙的眉头舒展些许，挑了挑眉头。 他语调微扬，话里话外带着深不见底的陷阱，“你是觉得小才人的名分委屈你了，所以要把我的东宫搅得天翻地覆？” 小锦悦眼神闪躲，抿唇小声嘀咕，“我也没料到你这般空闲。” 好好一个太子，整天游手好闲的不知道在干嘛？ “你说什么？”程晏眉眼半眯，深邃的眼底捉摸不透，无声的威压铺天盖地的卷袭而去。 小锦悦浑身一激灵，腰板笔挺，嗓门高扬，“没什么！” 完了又瞅了眼程晏，怕他一个暴怒把她灭了，又怂兮兮的添了句，“我说太子殿下英明神武，实属天降良才！” 程晏被她夸张的言辞震惊，嘴角抽了抽，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动了动嘴唇，无言。 可真是又勇又怂。 她黑溜溜的眼珠子难得乖巧，午后极好的阳光折射在她清澈的瞳孔，给她打上一层柔和的光。 程晏竟然觉得她有点好看。 这个念头一出现，他就立马打消。 他觉得是他见识短浅了。 回去后，他命曲孟搜罗些民间女子画像给他。 他要洗洗眼。 几日后，几十张画像在桌案摊开，程晏目光迅速扫过，兴致索然。 随意翻动几下，便没再动过。 他斜眸扫向曲孟，重重冷哼，“我让你搜寻的是这等凡夫俗子吗！你这是打算以量取胜？” 曲孟委屈。 天地良心，他绝对高标准严要求，天地之大美人自然多。 他瞥了眼那些画卷，哪个不是响当当的大美人啊。 太子殿下这突然是怎么了？ 倏忽一个想法冒出来，他怪异的瞥了太子一眼，其间包含复杂情绪，莫非…… 程晏被看得莫名其妙，眉头不悦拢起，无论谁被这么看都不会舒服。 “为何这样看我？”他声线低沉，不难听出里头暗藏的晦涩。 曲孟猛摇头。 就是借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说啊。 以程晏的睿智，不用他说也能明白。 之后一天，这个想法一直环绕着他，哪怕他面对朝臣，亦或者伏案看折。 他无心做任何事，这种状态非常糟糕。 程晏讨厌极了这种无法把握自己命运的感觉，他轻阖双眼，几瞬后做出决定，抬步行动起来。 才踏出殿宇，他猛然顿住，侧头问曲孟：“她人在哪？” 曲孟嘴角动了动，面色有些微妙，实在没法说出口，还是直接带太子去锦才人的住处吧。 绕过屋檐廊宇，程晏看着周遭景致眉头微蹙，面色微微下沉。 曲孟感觉周遭突发降温，冷得哆嗦了一下。 他垂首头皮发麻，老老实实在侧带路。 程晏黑着脸甩了下衣袂，脚步加快向前。 他倒是没想到，素来不会委屈自己的小锦悦，居然和下人挤在一处。 他心绪几经复杂，杂乱成一团。 心头似有凸起般，很是不适。 当他出现在跟前，小锦悦正坐在茶几边，双手托腮两眼放光地望着吉祥用钵研制蔻丹，一转头撞上太子的视线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程晏也愣了一下，原以为她会过得苦哈哈，她倒是滋润。 不过他很快就释怀了，就是她打不死的小强精神，他才会三番五次被打扰的烦不胜烦。 程晏微敛面色，双手负于身后，在她面前不远处站定。 小锦悦睫羽翕动，脑袋迟钝的反应过来太子是来找她的，勉强起身挽唇应付：“太子殿下。” 听闻主子叫唤，吉祥急忙放下蔻丹行礼。 程晏微微颔首，面无表情没有透露太多情绪。 一时无人开口，气氛诡异的沉寂，尘埃仿佛被冻结。 吉祥识趣的悄然退下。 小锦悦抿唇，快被这窒息的气氛逼疯，她掀眸望向程晏，方才准备出口。 岂料被程晏抢了先，他声线平稳如凛冬将至，“之后你便在我书房研墨。” “啊？”小锦悦没反应过来。 程晏双眼危险半眯，危险的气息疯狂涌出。 她还不乐意上了？ 小锦悦即刻反应过来，偷酒欠下的债，终究是来了。 在程晏暴怒之前，她摆出恍然大悟的乖巧姿态，继而问：“你身边的公公不在吗？” 外头候命的曲孟差点没一口鲜血喷出来，内伤了。 他好歹堂堂四品带刀侍卫，怎么就公公了。 他捂着胸口，屏息等待太子替他的解释。 结果，没有。 “就你。”程晏并未替曲孟正名，目光定定落在小锦悦身上，有一瞬间她忘了自个儿身处何处。 他黑沉的眸底似有无穷引力，咚咚咚，小锦悦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她猛然回神，目光游离着闪躲，胡乱着答应了。 事后回过神来，室内只留她一人。 她愤愤握拳，可恶，被拿捏了。 吉祥从外头进来，不知方才室内发生了什么，关切主子问：“太子殿下没为难你吧？” 小锦悦一言难尽，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瘪着嘴哭唧唧。 她像受了大委屈似的掏出锦帕紧攥手心，哇哇放声假哭，“太子殿下太欺负人了，居然叫我去打杂，我堂堂个主子活得跟个奴婢一样……” 折回来打算让小锦悦明日再过去的程晏，听到小锦悦浮夸的嗷嗷哭诉，面色微微沉下来。 他一把将门推开也不上前，门神似的站在门槛边，冲里头假哭的小锦悦冷声吩咐：“现在就给我滚过来！”
第9章 给暴戾太子冲喜9 小锦悦虎躯一震，抬眸望向声源处，立马堆起狗腿的笑。 被捉包了嘿嘿。 程晏再没看她一眼，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场，转身离开。 她急忙提着裙摆跟上，距离太子三尺远的地方亦步亦趋。 她单手指尖轻点下巴，琢磨着研墨应该不是多难的活，她应该可以。 她轻牵扯嘴角，喝了人四坛美酒，干点活也是理所应当的。 男人的步伐利落且大，小锦悦得小跑着才能跟上，她提着裙摆紧巴巴的跟在他身后，成为东宫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下人们凑到一起小声议论，脑袋挨到一起：“我原以为锦才人会被驱逐出宫，或者彻底冷藏，谁能想到她还挺有能耐。” 一个太监跟着叨叨：“谁说不是呢，居然还能在太子殿下身边活跃，真是活久见。” 宫女嫉妒的附和：“就是说，内殿连一个雌性动物都进不去，锦才人倒是厉害。” 而被他们议论纷纷的小锦悦本人，完全不知道自己拉了这么大一波仇恨。 进入内殿，入目的是满面的多宝格，上头密密麻麻放满书册，是太子特设的书库。 小锦悦诧异的瞅了眼程晏，意外于他的文化程度。 程晏懒得搭理她，径直走到紫檀桌前，顺手拿起桌案上的奏折伏案办公。 小锦悦站在原地一时没动，傻不愣登的盯着他，目光稍有失神。 她所见到的太子，和她印象中的他截然不同。 他杀伐果断，手腕凌厉，暴戾恣肆才是，没想到他看万卷书，得空就处理朝政，俨然一副明君的模样。 她睫羽似蝶翅般轻扇，原来人真的不能貌相。 这样的人成为新一代君王，有何异议？ 何处需要她协助？ 她在心中问系统，系统惯常消失不见，沉默不答。 程晏抬眸扫了她一眼，他的视线带刺，她立马心领神会，走到他身侧研墨。 之后两人彻底安静下来。 程晏专心查看奏折，偶尔提笔给个批注，两人第一次合作意外的十分和谐。 到了用膳的时间，曲孟带人给太子布膳。 小锦悦的视线早就被吸引过去，她听说了，东宫小厨房有皖北等名厨坐镇，煎炒烹炸样样拿手。 她看着那一盘盘端上来的美味佳肴，鼻子翕动，闻起来就一阵的香。 她的双眼直冒光，意图很是明确。 太子还在伏案办公，她倒是现在美食前坐好了，腰背笔挺坐得标准。 曲孟：…… 脸皮还是锦才人厚。 程晏：…… 曲孟投来视线，询问太子的意思。 程晏瞥了眼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小锦悦，放下奏折拢了拢酸胀的眉间，挥了挥手。 罢了罢了，懒得和她计较了。 于是曲孟又添了双碗筷，小锦悦欣然接过，一点不客气的放在身侧圆凳前，冲着太子招招手，“太子殿下，该用膳了。” 程晏使个眼刀，这家伙还真不客气把自个儿当主人了。 小锦悦嘿嘿一笑，跟个铁憨憨似的。 待到太子落座动筷后，小锦悦方才捻起红木镶银箸，她先是舀了勺瓦煲炖出来的老鸭汤，之后进食速度逐渐加快，狼吞虎咽的仪态尽失。 程晏和她形成鲜明对比，仿若两极。 他一口口细嚼慢咽，行为举止流畅自然又散发着矜贵清和，他微微侧头，看到小锦悦因为咀嚼而鼓起的雪腮，以及她满足幸福的月牙儿眼。 她是在吃……松鼠鱼。 有那么好吃吗？ 程晏视线微顿，也夹了一筷尝尝味，皮酥肉烂，入口鲜嫩，确实不错。 之后他发现，锦才人不管吃什么，都会满足的捧着脸笑成眯眯眼，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情到深处还会开心的左右摇摆身子，很是满足，让人看了很有食欲。 他不自觉跟着多吃了一碗。 吃饱喝足的小锦悦满足的摸摸肚子，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是时候午休浅睡一下了。 他们收手后，程晏命人把饭菜撤离。 谁知他起身又坐回紫檀桌前，再度拿起奏折老僧入定般处理政务，毫无午休之意。 小锦悦傻了，万万没想到。 她在原地石化几瞬，她实在抗拒继续干活。 奈何没人搭理她，她瞧瞧殿外又看看伏案办公的太子，眼底充满了纠结。 之后，她本着做人要厚道的精神，决定和太子共进退。 她老老实实走到程晏身侧研墨，而程晏始终专注于政务，一目十行批阅奏折。 可她要是顺顺利利、安安静静，也就不是那个会引起太子殿下注意的锦才人了。 程晏余光微顿，留意到身边一下下小鸡啄米的女人，要是在她面前要一个蒜钵，可能已经捣烂成泥了吧。 他拿着奏折的手搁在桌案，侧头仔细端详眼前这位奇女子。 明明是京城贵女，身上全无官家小姐的扭捏劲。 她磊落直接，直抒胸臆，就像一张白纸一样把自己的需求展现出来，让他不必费心思揣度她的心思。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般简单之人。 她双眸轻阖，长而卷的睫羽倾覆，安安静静的她更让人关注到她娇艳大方的长相，人畜无害的亲和力。 这是张很舒服的脸。 撇去她的男儿性格不谈，她长得还挺清秀的。 难怪母后会看中她做冲喜才人。 心绪几番周转，程晏意识到他对锦才人的特殊了。 他扯了扯衣襟，突然觉得有些胸闷气短，他不愿承认他的眼光这么一般。 半晌后，他收回视线不再看身边的女人，深呼吸几回合，强迫自己专注到政务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曲孟有事进来禀报：“太子殿下，颜首辅来了。” 他的声音将小锦悦叫醒，她猛地一激灵，双眸瞪得老大。 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居然睡着了？ 她立马戚戚的去看程晏，见他并没分眼神给她，才稍稍松口气，顺顺胸口安心了。 没人发现她摸鱼就好。 程晏颔首，“让他进来。” 很快颜升荣踏入内殿，在内室见到锦才人他似乎并不惊讶，他眸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径直走到太子跟前。 程晏放下手中奏折，挥手招呼颜升荣坐下，“别客气，坐。” 对于颜首辅，程晏还算客气。 而颜升荣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大步走到位子前，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太子，之后才挥动衣袖落座。 动作皆比平时大一倍，谁都看得出来他有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