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如刀。
白马寺院门前积起了一层薄薄的落叶,遮盖了青石板小路和通往山下的层层石阶。
不知何时,这落叶之上,莫名其妙地躺了一个人,就像是凭空出现在此地,没有引起任何的动静。
衣衫破碎,满身血污,不知生死。
“吱呀~”
不多时,白马寺的院门被一双大手轻轻推开,老旧的木门又一次发出不堪重负的**。
环顾周围,四野无人。
“奇怪,我明明闻到寺外有一丝血腥味,怎么没有人?”
海尘慈眉善目的脸上掠过一丝疑惑,直到看见了在落叶之海**的人,才恍然大悟,血衣与酒红色的落叶混在一起,如果不是那一处角落有异常的凸起,还真发现不了。
理了理本就整齐的黄色常服,海尘朝着那躺在地上的人缓步行去,发福的身体走在落叶之上,发出“咯吱咯吱”的碎裂声。
距离越来越近,海尘脸上也愈发惊讶。
触目惊心的伤口错乱地分布在这人身上,小的不过见到皮肤下的血肉,甚至有两道伤口能够看见其中森白的骨头。
“阿弥陀佛,施主临死之前遭受多番痛苦,贫僧不知施主生前是何品性,但人死如灯灭,贫僧海尘愿诵经文,为施主超度。”
“愿施主来生,能幸福美满。”
海尘双手合十,本就慈眉善目的脸上此刻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态,配合着这一番话语,就真的好像佛陀降临,普度众生。
“能……拉我……一把……吗?”
冷不丁地,在海尘刚刚说完那一番话后,稚嫩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唇齿微微开合,似乎已是强弩之末。
刚要上前的海尘愣了一愣。
原来还没有死。
听这声音,好像还是个毛头小子。
海尘小心地观察了这少年一下。
这少年确实没死,胸膛起伏,伴随着轻微的喘气声,咦,这少年腰上面还挂了一张金色的令牌,看样子,好像是镀金的,上面似乎还写了什么,被血迹遮的有点看不清。
人族,丁易。
海尘明悟,原来这是一张身份令牌,只不过人族这种身份刻在令牌上,还是头一次听说过。
这少年身体受了这么重的伤,恐怕也离死不远了,想到这里,海尘眼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惋惜。
“施主,你伤势太重,不要乱动,我慢慢来扶你。”
海尘温和地提醒了这少年一下,弯下腰,双手却放在背后,一颗圆润的脑袋就这么往少年脸上凑了过去。
“谢谢……你”
“施主不必客气,贫僧本就乐于助人。”
下一刻。
“嗷……”
海尘的嘴突然张得极大,嘴角向脸颊方向撕裂而去,露出暗红色的牙床和一排排整齐的牙齿,黏腻的涎水挂在嘴边。
他的腹部变得干瘪,原本的饱满之处从食道疯狂上移,脖子突的就大了一圈儿。
那口腔深处黑布隆冬的地方,冒出了一个粉红色的肉团。
在这张裂口即将凑到少年脸部上方之时,那粉红色的肉团就这么冒了出来,下一刻就要扑到少年脸上。
一道冷芒闪过。
噗!
是利器刺入血肉的悦耳之声。
那粉红色的肉团就这么停滞在半空之中,保持着捕猎者扑向猎物的动作,挂在了一把断剑的锋刃之上。
肉团仅仅颤抖了几下,就不再动弹。
原来,这少年袖中藏了一把断剑,由于断剑本就短小,加上少年刻意营造伤势严重的错觉,这才能在异变的一瞬间,将断剑刺入肉团之中,反败为胜。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这是一场豪赌,赌注就是双方的生命。
丁易用力一推,断剑将肉团塞回海尘口中,而双眼已经空洞的海尘自然无力反抗,身体重重向后倒去。
嘭!
身体与青石板产生的沉闷响声,接着是空中漫天飞舞的落叶和灰尘。
“这里是何处?”
丁易眼中闪过一缕疑惑,想要站起身来,却突然浑身剧痛,趴在地上,感觉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皮肤。
豆大的冷汗从额头冒出,丁易硬是没有吭一声,只是撑着地面的手臂冒出如老树盘根般可怖的青筋。
“伤势太严重了,刚刚那一剑,直接把才恢复的半成灵力都耗尽了,先调息一下。”
丁易没有太讲究,就这么盘坐在地上。
心念一动,内视丹田。
元婴巅峰的澎湃灵力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不仅如此,连自己的元婴还有道台也消失不见。
练气初期。
丁易心里一沉。
从自己醒来开始,发生在眼前的事都充斥着莫名的诡异,实在是太奇怪了。
自己的修为消失一空,不仅如此,眼前还是一个极度陌生的地方,从刚刚这妖魔的表现来看,这里兴许还潜伏着许多危机。
金乌欲落,月兔将升。
夕阳与黑夜交织成迥异的血红与昏黑。
“师父,师父……”
眼前的寺院之内传来一声呼唤,丁易瞥了一眼倒在地上身着僧衣的中年男子,心里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个小和尚冲出院门,一眼就看到了盘坐在地上的丁易和插着断剑的海尘。
小和尚冲到海尘身前,神情焦急。
“师父,你没事……卧槽!”
关心的话还没说完,小和尚就被海尘的狰狞恐怖模样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师父早就死了,看来这小和尚并不知道他师傅被妖魔操控的事情。
妖魔,简单来说,是人族的死敌,它们不是没有灵智的兽类,而是跟人一样拥有着智慧,甚至有的妖魔还具有伪装、欺诈、偷袭、诱敌的手段。
眼前的肉团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你……你为什么杀我师父!”小和尚站起身来,小脸上全是悲愤,眼中还有晶莹的泪光闪动。
丁易从击杀完肉团之后,就一直在运转心法,恢复灵力,如今身上的小伤已经结了血痂,那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虽然还流着血,但不会危及生命。
长身而起,丁易走到这中年男子身前,拔起断剑。
已是入夜,月光冷冷地照在断剑之上的肉团之上,说不出的妖异。
“你师父,早就死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被妖魔操纵的怪物。”
小和尚看着那肉团,哭出了声。
白马寺前。
一大一小两个少年,大的立在原地,小的盘坐在地上,口里诵着地藏经,面前是一座矮小的土坟,里面埋的自然是慧照的师父——海尘法师。
等到慧照埋葬完他的师父,诵完经文,已是半夜。
月光凄冷。
看着眼前的新坟,慧照眼神黯然:“如果不是易哥哥你的到来,师父下一个吃的人就是我了,这短短的一个月,白马寺的师兄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师父曾对我们说,师兄们都去山下了。直到比我大一点的明心师兄也消失不见,剩下我跟师父两人时,我现在才明白,师父原来在说谎……”
丁易站在慧照身后,不发一言,只是静静听着。
“爹娘告诉我,当了和尚就不会饿肚子了,离开他们之前,他们还跟我说可以时常回来与他们见面。但是等我第一个月下山才发现,他们已经搬家了……搬到了一个我从来也没听过的地方。”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下过山。”
“师父待我们如亲生,白马寺就是我们的家,师父死了,家也就没了。原本能跟着师兄们一起死,现在却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慧照说完这些话,只是低声抽泣着。
除开和尚的身份,说到底,慧照其实就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
父母的抛弃、师兄先后离去、最敬爱的师长也死了,失去了这些精神的寄托,不说是小孩子,连大人都会崩溃。
夜晚的秋风吹在白马寺前,新坟好像也在叹息慧照的命运。
“喂,小和尚,你是叫慧照,对吧?”丁易轻声说道。
慧照转过头看着丁易,稍稍收起了一些呜咽,只是眼眶还有些发红。
刚刚两人认识了一番,他知道眼前这位满身是伤的大哥哥叫丁易,在顶着伤口流血的状况,帮他给师父挖了一个简单的土坟,慧照心里自然有感激之情。
“你听我说。”丁易语气平静。
慧照想起丁易身上的伤口,就觉得很痛,而现在丁易如此平静地要与自己说话,他也很乖巧地听着。
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丁易歪了歪脑袋:“其实吧,在我刚刚记事的时候,我的父母就因为灾祸离开了。我一个人独自长大,如果过程中没有一些好心人的帮助,我可能早就死在了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顿了一下。
丁易笑容玩味:“你是不是觉得我会用我的例子来劝你好好活下去?”
这个时候,不都是会说一些安慰的话吗?慧照一脸茫然。
丁易的话锋突转,直接让慧照完全停止了哭泣,泪水就这么挂在白净的小脸上,看起来傻乎乎的。
“这个世界是残酷的。”
收起笑容,丁易正色道。
“你今天可能想好好活下去,兴许明天早上就成了妖魔肚子里的一顿早餐;你如果完全放弃了生的希望,那你只会感受到比死还要残酷的折磨。”
“我的安慰,除了暂时让你明白生命的可贵以外,没有其他任何的作用,甚至还不如教你两招对付妖魔来得有效。”
接着,在慧照似乎有点理解的目光中,丁易重重说道:“生死不由我。”
丁易的话仿佛带着某种魔力,明明没有安慰的意思,却让慧照的伤心一扫而空。
慧照说着丁易的话想了想,觉得还是有些困惑:“易哥哥,既然生死都不由自己,那我们该如何对待我们的生命呢?”
盘了盘慧照的小光头,丁易笑了笑:“以后再跟你说,现在太晚了,还是早点睡觉吧。”
“哦。”
慧照大眼睛里流露着失望,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易哥哥,你可不能忘了啊!”
“知道啦知道啦,等我有空了,一定跟你说。”
进入白马寺,小和尚慧照活跃了起来。开始跟丁易介绍寺内的情况。
“易哥哥,这里是大雄宝殿,可惜已经好几天没有清理了,上面都落了灰,以前的白马寺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香火还特别的旺盛。”
佛像蒙上了尘灰,却依旧宝相庄严,丁易跟着慧照,不禁好奇:“那为什么白马寺成了如今的模样呢?”
慧照轻车熟路地走在寺内,听到丁易疑问,小脸无奈,解释道:“城里新开了一家昭华寺,听前去参拜的香客们说,非常灵验,所以白马寺的香客就一天比一天少,最后一个香客都没有了。”
昭华寺,好像在哪里听过……
慧照正准备带着丁易去寺院的客房时,走着走着,身后却没了脚步声,回头一看,发现丁易待在原地,脸上浮现思索。
“易哥哥?”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吗,慧照看着眉头紧皱的丁易,心脏不由得一缩。
“慧照,这里是什么地方?”
丁易抬起头来,紧紧盯着慧照。
修为的突然消失,还有突然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以及那座早就不应该存在的昭华寺。
一个大胆的猜测出现在丁易的脑海之中,虽然这个猜测虽然看起来荒谬无比,但却是眼下对这些突然事件最合理的解释。
现在,他需要一个答案。
慧照松了一口气:“易哥哥,你吓我一跳,我还以出了什么事呢,我们现在是在白马寺。”
“我知道,我想问的是白马寺又在哪里?”
扬了扬大眼睛,慧照回忆了一下:“听师父说,白马寺在浊远城以北的山上,而浊远城的话……好像是归紫钧王朝管辖,紫钧王朝之外,还有其他的王朝,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白马寺,浊远城,紫钧王朝。
丁易心里呢喃着这些陌生而又熟悉的名词,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血污与泥土混杂之下,隐约能感受到这是一张青涩的脸庞,自己许久未曾打理的胡茬也消失不见。
以为自己只是脱离了渊宁战场的范围,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修为的消失,兴许是伤势过重导致。
但是,昭华寺,紫钧王朝的出现,却是让丁易否定了自己原本的想法。
答案,呼之欲出,但丁易眼里仍难以置信。
心里默念。
“系统。”
——滴!
一道冰冷的机械声在自己脑海响起,虽然没有人类的情感波动,此刻却是让丁易无比的心安。
纯白色的界面出现在自己眼前。
一团团迷雾出现在纯白界面之上,似乎是遮挡着某些重要的痕迹。
只有左下角的类似一个背包的图案亮起。
这是储物空间。
丁易熟练的点开道具,里面自己斩获的各种丹药、武器、防具都已经消失一空。
只有一把蔚蓝色的刀刃还留在道具栏的最顶端,刀刃并未开锋,两侧厚重,似乎不是为了杀敌所用。
看到这把刀刃,丁易眼中闪过复杂神色:“时空之刃。”
【时空之刃】
说明:这是神灵恐惧的神兵,它能够改写命运的轨迹,无视因果对它施加的规律,任何物品都不能对它造成损坏,穿梭空间只是基本操作,它具有以下性质:
特性1:有始有终,宿主无法回到时空之刃被锻造出来的前一刻,也不能回到时空之刃毁灭的后一刻。
特性2:命运双翼,时空之刃会在时间穿梭之前分析命运的构成,如果宿主使用时空之刃无法改写某一重要事件,甚至陷入循环,时空之刃将会强行关闭时间穿梭通道;反之,如果时空之刃分析得出宿主是某一事件的参与者,时间穿梭通道将会主动或者被动打开。
特性3:未知;特性4:未知;特性5:未知;特性6:未知。
能量蓄积:23:40:08。
世界穿梭:蓝白星(暂不可穿梭);正在异变的武道世界——麻尔朗。
“时空之刃也发生了变化?”
丁易惊讶不已。
上一世,时空之刃除了名字、能量蓄积时间、世界穿梭这三项能够展示给丁易之外,说明以及特殊性质全都是未知状态,没想到这一世竟然发生了变化。
丁易开始细细品读时空之刃的说明和特性,他渐渐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够穿梭时空,回到过去。
这一切的一切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时空之刃……时空之刃……”
“原来穿梭空间只是时空之刃的基本能力,它更强大的能力竟然是……”
“穿梭时间。”
照这么说的话,我的死触发了时空之刃的第二特性——命运双翼,时空之刃判定我是某一个事件的参与者,才打开了时间穿梭通道,我才能够活下来。
可究竟是什么样的事件才需要我参与呢?
丁易陷入了沉默,能够记录在时空之刃之上的事件,想来不会普通。
“易哥哥?”慧照在丁易面前挥了挥小手,从刚刚自己回答完白马寺的位置后,丁易就像一个雕塑一样,就这么站着,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慧照心里不无担心:“不会是流血太多导致的吧。”
想起寺内还有一些外伤药,慧照连忙往白马寺内的药房冲了过去。
这时,丁易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见着急忙慌的慧照,喊了一声:“出什么事了?慧照。”
听到丁易在叫自己,慧照转过身又往丁易身前冲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易哥哥,我……我刚叫你,你没反应,我还以……以为你流血太多,出事了,正……正准备给你找药呢。”
“我没什么大碍,只是想起了一些事,你先去睡觉吧,折腾一晚上够累了。”丁易拍了拍慧照的肩,让他放心。
慧照看着跟没事人一样的丁易,刚要放下心的时候,又想起了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指了指一个方向,补充道:“易哥哥,药房就在那个房间,你可别让伤口恶化了。”
丁易心里一暖,笑道:“好,我知道了,快去睡觉吧。”
慧照打了个哈欠,困意袭来,告别了丁易,便回房间睡觉去了。
找到一口井,丁易用井水洗净身体,冷水浇灌全身,丁易不觉得有任何寒冷,灵力的作用下,他的身体早就变得异常强大。
桶里是平静的井水,借着月光,丁易能模糊地看见一张稚嫩的脸庞,看着这陌生而又熟悉的青涩面孔,丁易苦笑不已。
“没想到自己并没有死在灵魂梦魇的手中,而是借助时空之刃,穿越时空,回到了麻尔朗的紫钧王朝,只是不知道现在是哪一年,灵魂梦魇又在何方。”
看着地上的金色腰牌,正面是人族丁易,背面是将军一职。
恍惚间,丁易好像又回到了与无数人族并肩作战直面灵魂梦魇跟妖魔大军的那一刻。
无数人类举起手中刀剑,向命运发起了冲击。
但这注定是一场单方面的杀戮。
巨大的白骨镰刀挥舞之下,无数生命直接死去,灵魂被强行拖拽在空中,接着进入了灵魂梦魇的巨口之中。
依稀记得自己一马当先,瞬杀无数妖魔,剑芒之下罕有活口,硬生生在这个偌大的战场开辟出了一片广阔的空间。
但双方实力的差距实在太大,丁易挽救不了已经倾斜的战局。
直到自己被白骨巨镰挥中时,丁易就突然失去了意识,醒来就发现自己在一处陌生的地方,渊宁战场杀声震天的怒吼消失不见,刀光剑影的争锋也无影无踪。
唯闻秋风瑟瑟,似乎在叹息人族的坎坷命运。
当自己正恢复灵力的时候,就发现了接近自己的海尘法师,还好保持着谨慎小心,这才没有死在妖魔口中。
“如今时空之刃给了我重来的机会,在知晓未来的情况下,我能够抢占先机,这一次,灵魂梦魇,你不会赢。”
丁易声音平静,却是无比坚定。
走进药房,不管是什么药,直接往口里塞,虽然运转心法吸收灵力来治愈伤势是一种途径,但直接吃点这些药物,能更好地恢复伤势。毕竟丁易现在想尽快突破境界,接着去干掉灵魂梦魇,用灵力修复伤势实在太浪费时间了。
不对。
丁易环顾四周,并无异常,但修士所特有的灵觉却是升起了警兆,仿佛如芒在背。
“系统,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我感觉到了危险?”
纯白色的界面之上,一行行小字浮现,丁易凝神看去。
“时空之刃在使用命运双翼的同时,会引发时间线的波动,这种波动会被一些时间之力的窃取者发现,接着追探波动的来源。”
原来如此,丁易眼中闪过明悟。
除时空之刃之外,还有其他存在能够知晓时间或者是运用时间的力量,而现在,自己回到过去,这些存在已经发现了自己。
逃吗?
丁易摇了摇头。
既然灵觉的警兆并没有消失,那就说明对方根本不怕自己逃跑,而且能够发现时空之刃的存在,绝非等闲。
与其浪费体力逃跑,倒不如拼死一搏。
“这里是白马寺内,小和尚还在睡觉,不能波及他。”
丁易直接取下晾在外面的湿衣,虽然破损处很多,但丁易并不在意,匆匆穿好后直接运转灵力奔出白马寺。
哧!
丁易从海尘法师的坟旁拔起断剑,抖了抖土屑,这把断剑从自己醒来时就在手中,不久前杀过妖魔,还挖过坟,是自己现在唯一能用的武器。
惨白的月光照在山中,人影掠过,转眼间,又消失不见,如同幻觉。
丁易停下脚步,握紧了手中断剑,默默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来了。”
眼前的空间,像是往平静的湖水投掷了一颗微不足道的石子,漾开了一道道平滑的波纹,空间之后的枯树随着波纹的扩散呈现视觉上的变动,如同形状怪异的妖魔,正在活动自己扭曲的肢体。
修仙者独有的灵觉不停闪烁,在这一刻达到了最顶峰,丁易能够感觉到,危险就要降临。
空间波纹扩散的幅度越来越快。
一个黑点出现在空间波纹中心。
紧接着,黑点呈纵向撕裂,出现一道硕大的豁口。
全身肌肉长时间绷紧,丁易没有丝毫放松,眼前的敌人实在太过于离奇诡异,稍有不慎,自己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练气初期。
恐怕自己回到元婴巅峰,面对这样的敌人,也会有巨大的压力吧。
而此刻,豁口开始出现变化,淡淡的猩红光芒从中显现,紧接着,猩红光芒逐渐变深。
从那波纹荡漾的地方,诡谲的波纹像一只蛆虫一样在做着有节奏地蠕动,越来越大,还有着猩红的光芒,越来越亮,若即将涌出的鲜血之河。
除此之外,似乎一切正常。
猩红的空间波纹后面,有张牙舞爪的树,有凄凉惨白的月。
等等!
丁易瞳孔一缩。
远处枯树两人合抱的粗壮树干之上,那两条树枝分杈的夹缝之中。
随着夜晚的风声。
沙哑地、低沉地嘶吼着。
那摆在分叉上的诡异笑脸面具,惨白的月光照在上面。
骨白底色的面具上面勾勒着几道猩红笔墨的线条,以及微微扬起的暗红色蜡笔渲染的唇部,空洞的眼眶似乎是为了佩戴者的视野所设计而成。
笑脸栩栩如生。
好像有一个人正在对着台下的人讲着一个拙劣的笑话,等到笑话讲完,自己方才捧腹大笑,企图用笑声的感染力,来博得观众的喝彩呐喊,可台下依然冷清。
又好像在卑微地乞笑,希望用这种作践自己的笑容取悦这正在践踏自己尊严的人,低头的一瞬间能看到阴毒的神色穿插在眼中。
这笑容是歇斯底里的。
这是一张满含笑容的面具,像是面对亲朋好友的喜悦,又好像在轻轻诉说着某些笑容底下的悲伤——那张来自面具之下的真实脸庞。
“嘻嘻”
倏地。
一道笑声出现,像是聚光灯亮起,马戏团的小丑用他的招牌笑声开始了他的表演。
丁易回过神来,刚刚自己好像想得太深入了。
而此刻,笑脸面具空洞的眼眶突然亮起一抹冰冷的目光。
接着。
扫视周围。
直到,看见了深陷泥沼的丁易,它的眼里升起杀意,像是注意到猎物的猎手。
它动了!
面具转动,从粗壮的树干之上的分叉口移了下来,能清晰地看见脑袋上的黑色发质,接着消失不见,像是躲在了两人合抱树干之后。
下一刻。
一个身穿红袍的高大身影出现在丁易身前,根本来不及反应,红色兜帽之下,是一张笑脸面具。
笑脸面具冰冷的眼中闪过一丝猫戏老鼠般的戏谑,接着是猩红的杀意。
“原来是你引起的时间波动……丁易,这个时候的你,连蝼蚁都算不上。”
“也罢。”
“你的故事,就由我来终结!”
笑脸面具说出的话,如同刚刚擦洗干净的黑板被修长的指甲在上面疯狂剐蹭,产生着刺耳的声音,丁易能够感觉到耳腔里的毫毛都好像抱成了一团。
一阵不舒服的感觉出现。
第六感像是不停闪烁铃声的喇叭,疯狂地提示着丁易这里是有多么的危险。
“他认识我?”
丁易心里一紧,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强行克制住身体因为压迫感带来的不适,丁易直接把全身灵力从丹田抽离出来,汇聚到右手之上。
一剑。
自己只有这一剑的机会。
不管结局如何,自己应当竭尽全力,丁易心无杂念,思维通达。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断剑向着笑脸面具刺去。
在普通人的眼中,丁易的全力一击如劲风横扫而过,看不清任何出剑的痕迹,只有剑光闪过。
丁易脸色变得苍白,这是突然抽干灵力,脱力虚弱的后遗症,但是自己宁可承受这难受的症状,也要杀掉这笑脸面具。
笑脸面具微微摇头,似乎是嘲笑丁易的不自量力。
“太慢了。”
藏在红袍之下的亮黑色皮质手套直接握住了断剑。
而后笑脸面具高高举起了空闲的右手。
那戴着皮质手套与笼罩在的宽大红色袍子之下的手臂穿着整齐的白色衬衫,手套与衬衫袖口的缝隙流露出猩红的肉质,仿佛是世间最邪恶的物质所孕育的生命体。
“这不是人。”
不是人,那应该是什么?
丁易不知道,此刻无比虚弱的他已经失去了唯一的机会,接下来就是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命运之匕,请求你的降临。”
猩红血芒在手中开始凝聚。
一把猩红色的短刀逐渐凝形,不过尺许长,却给人无比怪异的感觉。
观察这把命运之匕的时候,就好像是在凝视一个拥有灵智的生命体,命运之匕也会致以嗜血的回眸。
不等丁易反应,那把命运之匕已经高向自己袭来,锋利的刀尖在空中迸发出地狱般的冷冽。
丁易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刺眼的锋刃能够轻松穿透他脆弱的肉体,接着把他劈成两半。
不断预警的灵觉告诉自己,如果被这把命运之匕刺中,恐怕自己连时空之刃都不能使用。
就这么结束了吗?
丁易苍白的脸上全是不甘。
“赶上了。”
其声如洪钟响亮,在自己耳边炸响,姗姗来迟,但又好像是戴月披星。
“叮!”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接着响起,产生的一串火花在黑夜里仅次于皎洁的月光,让近在咫尺的丁易自然而然地眯起了眼。
一把通体漆黑的巨剑横在自己脑门之上,险之又险地挡住了命运之匕的致命一击。
“是谁来救的我?”
丁易的眼睛随着漆黑巨剑移动,看向了剑柄。
一双白皙有力的大手彰显着男士的身份。
与巨剑一样,这人身着一套黝黑的战甲,在月光下泛出冷光,战甲覆盖全身,唯独缺少手甲。
这种细节,令丁易产生些许疑问,但更好奇的,是这黑甲男子的身份。
不等丁易细想,黑甲男子已经出手。
“当!”
黑甲男子猛地一推手中漆黑巨剑,紧接着漆黑巨剑轻轻一震,笑脸面具似乎承受不了这样的冲击力,吃痛地把手松开,身形暴退。
而那把命运之匕则被弹飞在空中,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诡异的猩红。
“你们这些自诩为神灵的家伙,在我看来,就是一帮恃强凌弱的废物。像你这样的低等存在,也配使用命运之匕?”
黑甲男子冷笑一声,单手持着漆黑巨剑,缓缓逼近笑脸面具,巨剑拖在大地之上,直接割开一层缝隙。
“黑龙王,你不好好在你的深渊待着,跑到这个地方来,似乎很闲啊。”
笑脸面具扭了扭脖子,语气漠然,大手一挥,命运之匕就回到了它的手中。
“血海鬼影!”
一道庞大的鲜血海洋浮现在天空之中,血浪滔天,无数生灵的哀嚎在其中交织,令人不寒而栗。
被称作黑龙王的黑甲男子一个闪身,直接出现在笑脸面具上空,原地留下经久不散的残影。
哗!
漆黑的巨剑被双手握持,黑龙王的身体如一张满月的大弓,做着劈砍的动作,如盘古持巨斧开天辟地。
笑脸面具双手抱在胸前,岿然不动,仿佛根本没有看见黑龙王的动作。
咚咚咚。
如同篮球在地上轻轻拍打一般,红袍笑脸面具那颗携带着面具之下的头颅在地上滚动了一阵,剩下的无头之尸静静站在原地,接着向后倒去,溅起一片尘灰。
“就这么死了?”丁易感到不可思议,看到地上笑脸面具里的嘲讽目光时,才发现不对劲。
黑龙王轻松一笑:“当然没死,这些家伙,手段可多着呢。”
说完,笑脸面具脖子以下猩红的肉质开始疯狂生长,上半身已经逐渐成形,而倒地的无头之尸挣扎着站了起来,慢慢地长出了一颗头颅,还生长出了一张笑脸面具。
两个笑脸面具,连红色的袍子都一模一样,但命运之匕却只有一把。
“黑龙王,你老了。”
笑脸面具嘲笑,竟是两个笑脸面具同时发出的声音。
丁易呆在了原地,这还怎么打,打不死,还能复活分裂,而且笑脸面具实力不俗。
黑龙王侧过头,对着丁易说道:“这种玩意儿在我眼里根本就排不上号,甚至与这种低等存在交手,实在是浪费时间。你以后,也会遇见这些东西,但像眼前的这种蠢货可能会很少,我想告诉你的是:对于蠢货,你莽就完事了。”
笑脸面具眼神一沉,猩红杀意升起。
“黑龙王,我今天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着别人面,用一种教育后生的语气,把自己当做一个例子来进行阐释蠢货,从而揭示一个对付蠢货的道理,笑脸面具觉得自己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愤怒过。
而黑龙王已经转过头,握起了手中的漆黑巨剑,直指天穹上的鲜血海洋。
“狂拽无敌惊霸天下唯我独尊之一剑斩神!”
漆黑巨剑挥出一道剑芒,没有天穹之上的鲜血海洋动静之大,只有一道两米长的漆黑剑芒挥出,在空中掠过,而后猛地加速,直冲鲜血海洋而去。
如同蚍蜉撼树,但丁易能够感觉到这剑芒之中的威力,而且用完这一剑,黑龙王还很轻松,似乎是有意在压制自己的力量。
剑芒没入鲜血海洋,沉寂无声,没有引起半点波澜。
笑脸面具不屑。
“黑龙王,你就这点本事?”
下一刻,笑脸面具失声尖叫,望向鲜血海洋。
“不可能!”
从剑芒没入的地方,鲜血海洋开始消失,像是遇到烈阳的冬月,逐渐融化,而鲜血海洋消失的速度却是呈几何倍数增长,不过半分钟,整个鲜血海洋消失一空。
天光渐亮,月色黯淡。
整个世界又恢复到了原本的样子。
而笑脸面具的身体也凭空消失,那把猩红的命运之匕也随着一起消失不见,原地只留下了一张笑脸面具。
“你是?”
丁易疑惑,自己上一世好像真的不认识一个叫黑龙王的人,而且这种显著的特征,自己不可能会忘,所以这是丁易与黑龙王的首次见面。
黑龙王朗笑一声:“我就是黑龙王,黑龙王就是我。丁易,你现在太弱小了,有些事对你来说,提前知道并不是好事。”
“所以,快点成长起来吧。”
说罢巨剑一挥,一道豁口出现,正是空间裂缝,直接踏入其中,消失不见。
“那招剑法如此强大,可惜名字实在太长。”
想起黑龙王手持漆黑巨剑,轻描淡写而又霸气侧漏的剑招,丁易至今神往不已。
丁易拾起笑脸面具。
入手冰冷。
骨白底色的面具上面勾勒着几道猩红笔墨的线条,空洞的眼眶,以及微微扬起的暗红色蜡笔渲染的唇部。
笑脸栩栩如生。
戴上它!
仿佛有人在自己耳边轻语。
丁易眼中闪过迷惘,就要把笑脸面具合在自己脸上。
——滴!
系统响动。
“这张笑脸面具究竟是什么东西?”
丁易清醒过来,凝重地看着眼前的笑脸面具,思虑了一下,并没有丢弃,而是直接扔进了储物空间。
duang!
无力感袭来,丁易倒在湿润的土地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自己又一次活了下来。”
稍稍调息一阵,丁易能够感觉到灵力恢复了两三成。
“天快亮了,该回白马寺了,刚刚的鲜血海洋恐怕会吸引有心人来,还是带着慧照先离开白马寺吧。”
“慧照,醒醒。”
丁易拍了拍慧照的小脸,顿感无语。
这小和尚睡姿四仰八叉,此刻嘴里还流着亮晶晶的口水,不知道做着什么美梦。
“师父,我要吃糖葫芦……”
慧照嘴里传来模糊的话,伴随着砸吧砸吧声。
丁易二话不说,直接捏住这小和尚的鼻子,片刻之间,慧照就醒了过来。
“易哥哥,再让我睡会儿……”
慧照翻了个身,准备接着睡。
丁易淡淡说道:“那好吧,原本有妖魔前来,我准备带你一起走,没想到你想接着睡,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可别怪你易哥哥无情。”
说罢快步离开。
“什么?!”
慧照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一下子就清醒了,三下五除二地穿好鞋袜,直接就冲出房门。
“易哥哥,等等我。”
慧照又看了一眼身后,嘶,阴森森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冒出一个妖魔出来,慧照只觉得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小短腿的步伐又快了几分。
晨光熹微,薄雾迷蒙。
通往白马寺的石阶上,衣衫褴褛的少年与留着光头的小僧向山下行去,正是丁易与慧照。
白马寺所在的白马山并不高耸,不多时,两人就到了山下。
“慧照,你知道去浊远城的路吗?”丁易看着眼前的分叉路,陷入了两难。
慧照呵出一口热气,与雾气融为一体,挠了挠圆润的后脑勺:“易哥哥,白马寺在浊远城以北,但我不知道哪里是南北,而且我没去过浊远城……”
丁易无奈摇了摇头,那就只有碰碰运气了。
梆梆梆。
雾气之中,传来拨浪鼓的声音,丁易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眯了眯眼睛,握紧了手中的断剑。
“针头线脑、头饰发卡、烟袋锅儿、胰子、手巾……”
是个杂货郎。
随着雾里的身影显现,丁易才看清了这货郎的模样。
干瘦的老头,独眼,瘪嘴,高低肩,样子看起来就很怕人,背着一个背篓。
“想不到这荒郊野岭竟然还有卖货的……”丁易低声念叨了一句,慧照却没有感到奇怪,反而看到货郎觉得很新奇,小眼睛好奇地盯着货郎的背篓。
“老汉我啊,溜了这十几里路,这道上一个人儿也没有。”
“两位小师傅行行好,瞅一眼俺的货,看看有啥需要的没。”
老货郎装模作样合了个十,接着把背篓卸在地上,热情地介绍着里面的货物。
慧照听到糖果糕点这些零嘴时,直接按捺不住,冲到了货郎的背篓前看了起来。
“哈哈,有绿豆糕,易哥哥,我想吃绿豆糕!”慧照拿起纸包的方块兴奋不已。
而老货郎那仅剩的左眼也看向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丁易,疑惑出现在脸上,难道背篓里的货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吗?
丁易面无表情地说道:“慧照,我没带钱。”
原来如此,老货郎恍然大悟,咧开干瘪的嘴唇,露出黄牙,和善笑道:“没事儿,小师傅,看一看不要钱的。”
听到这话,丁易也不好再推脱,缓步往这老货郎走去,轻松地问了句:
“老人家,我跟这小和尚是云游四方的,如今前去浊远城昭华寺,在这里迷了路,不知道老人家方不方便给我们指条路?”
听到昭华寺一词,老货郎眼中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惊惧,没有注意到错愕的慧照小和尚,而是热情地说道:
“小师傅客气了,浊远城往这条路走二十里差不多就能见着了,快来看看我的货吧。”顺便指了指左侧的分叉路,而这条路,正是老货郎来时的路。
“易哥哥?”
慧照升起一抹疑虑,他逐渐发现事情变得有些不对劲了,而丁易则是轻轻一笑:
“慧照,我估摸着绿豆糕的钱我还是有的,你就放心吃吧。”
听到能吃绿豆糕,慧照立马转移了注意力,欣喜地点了点头:
“谢谢易哥哥。”
这时,丁易已经走到了背篓之前,左手拿起了一个玩意儿,开始端详,时不时翻看其他物品,而一旁的慧照则是化作一个小馋猫,看看还有什么好吃的。
“两位小师傅,俺的东西还不错吧。”
“嗯,确实可以,如果有钱的话,我想都买了。”
“哈哈哈哈,小师傅真会说话。”
“多谢夸奖,去死。”
夸奖二字一说出口,丁易右手里的断剑已是悄然滑出,剑柄瞬间落在丁易手掌之中。
握剑,判断老货郎所处的方位距离,而后身体微微扬起,一剑猛地挥劈过去。
没有意料之中的鲜血喷涌,而是一颗老人苍老的头颅落在了背篓之中,眼中还有笑意,似乎正在为丁易的夸赞感到高兴。
“卧槽!”
慧照熟悉的卧槽声再次响起,看见一颗死人头落在眼前,直接手里一抖,把绿豆糕丢了出去,往老货郎的身体看去,更是冷汗直冒。
干瘦老货郎的人皮悄然脱落,在薄雾里显得极不真实,露出了里面一只通体黑青,独眼竖瞳的小人。
“人皮妖”
丁易轻语一声,接着断剑挥动,健步如飞,丹田内的灵力悍然爆发,虽是断剑,但剑锋寒光闪烁,削铁如泥,在灵力的加持下,杀伤力更是惊人。
“咯咯咯”
人皮妖发出阵阵尖锐的笑声,直接不退反进,朝着丁易冲了过来。
在即将迎接剑锋的那一刻,人皮妖的身体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直接顺着剑锋之下的空隙朝丁易袭来,竖瞳露出嗜血的冷漠。
“易哥哥,小心!”慧照看见这人皮妖如此古怪,不由得为丁易担心。
而丁易面色平静,不为所动,背在身后的左拳猛地挥出,蕴含灵力的拳头直接轰在人皮妖的竖瞳之上,眼里的红白之物直接爆裂开来。
而人皮妖竖瞳之下一寸处却是张开,露出了其中的牙齿,亮起了极为凄惨的嚎叫,如夜枭啼哭,而后瘫在地上,打起了滚。
噗!
丁易直接在疯狂扭动的人皮妖身上补上断剑,接着猛的一划,直接割裂开来,人皮妖最终失去了动静。
慧照呆呆地看着这一切,说不出话,直到丁易出声:
“慧照,拿着你最爱吃的零嘴,我们赶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说完丁易直接往左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