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乔南星小姐吗?”
乔南星愣了一瞬。
多久没人叫她的名字了?
两年了吧……
这两年里她没有姓名,只有代号0816,犯人0816。
不过,这一切,早就结束了。
“乔小姐,先上车吧。”
别墅里,男人双腿交叠而坐,气质矜贵,却浑身散发出冷戾的杀气,宛如地狱里的撒旦。
“迟到了八分钟。”
“对不起……那个地方太偏远了路程要很久……”
乔南星垂头慌忙的解释,一抬眸,话音顿住,整个人都愣住了。
夏渊泽?
他怎么会在这里!
只见眼前的男人目光阴鸷正打量着她,神色中难掩对她的厌恶。
乔南星脑袋一阵嗡鸣,清瘦的小脸惨白无比。
候在一旁的老管家森然道,“乔小姐母亲病重,少爷愿意帮乔小姐垫付医药费,乔小姐应该感激少爷。”
“呵……”乔南星冷嗤一声,觉得无比嘲讽。
感谢什么?感谢夏渊泽毁了自己的人生吗?
“夏先生找我有事吗?”乔南星声音淡漠。
男人的眉头骤然颦起,脸上的鄙夷又加深了几分。
冷冽的声音响起,“明知故问?”
乔南星深呼吸一口气,咬着唇攥紧拳头,指甲深陷掌心。
她声音轻缓的问道,“要跟我领结婚证的人,是你?”
夏渊泽没有作答,但乔南星从他一脸戏谑的神情中已经知道了答案。
两年前,她哭喊,她诉冤,她求饶……可都没用,他铁了心要让自己“赎罪”。
夏渊泽算是她的仇人。
仇家却突然大发善心,要自己和他领结婚证,她不但不用担心出狱后的生活,还能拿到钱。
“别不知好歹。”
还从来没有女人敢驳他的面子。
男人冷峻的脸上浮现出几分韫色,显然没了耐心。
乔南星低垂着脑袋,大理石地板上映射出她的倒影,蓬头垢面,连乞丐都不如。
她却冷静道,“早知道雇主是您,我就不会来了。”
男人眯起眼睛,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他起身步步逼近,一股无形的威压扑面而来,让乔南星喘不过气来。
乔南星扭头,不去看他。
男人的手掌突然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直视自己,那力道恨不能将她揉碎!
“这不都是你自作自受?你这会儿倒是很傲气,怕是忘了在医院里等着用药的母亲了?”
夏渊泽的话,提醒了她。
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抖着,乔南星的脸色更白了。
出狱之后,她因为觉得丢脸,一直没有去看母亲。
可一个月前,医院给她打电话,说母亲的情况很不好。
两周前,医院下发缴费通知,再拖欠医药费,只能强制母亲出院。
三天前,有人找到她,说愿意帮她承担母亲所有的治疗费用,但她需要完成一项任务。
那就是与雇主结婚领证。
此刻想想……这分明就是一个圈套。
夏渊泽等着她跳进去的圈套!
“乔南星,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再敢装清高玩小心思,只要我一句话,你母亲就会没钱治病。”
“不知道等你母亲死后,你还有没有脸去见她。”
男人的声音像是淬了毒。
乔南星吓得浑身猛然一抖,顷刻间红了眼眶,颤声咬牙。
“我……我答应你。”
乔南星不想母亲不治而亡。
她相信,夏渊泽有这个本事,也足够狠戾。
夏渊泽一把将她甩开,接过管家递来的帕子擦手。
冷冽的声音响起,“带她去洗澡,然后去民政局。”
早些完事儿,他也好让母亲安心。
浴室,几个女佣心惊肉颤。
少爷带回来的这个女人,身上没有一块好地方。
不是青紫的掐痕,就是刚结痂的伤口……
乔南星缩了缩身子,“我自己洗,你们出去吧。”
女佣们乐得清闲,看少爷发了这么大的脾气,想必不喜欢这个女人。
“乔小姐,我们在门外等您。”
……
三十分钟后,一群人站在夏渊泽面前瑟瑟发抖,“少爷,她……她跑了。”
男人皱眉,脸上酝酿着风暴。
用尽手段想嫁进夏家的人是她,装无辜清高的也是她,现在又想玩什么把戏?!
放眼整个临安城,敢把他耍的团团转的,乔南星还是头一个。
“还不去找。”男人厉声命令道。
找到乔南星时,她在医院。
夏渊泽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目光阴沉十分不悦,“我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是你母亲不缺救命钱了,还是你想回监狱了?”
乔南星却听不进去他的话,她只是想见见母亲
两周前,随着缴费通知一起来的,还有林院长的电话,说母亲重症又犯了,这次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叫她来见最后一面。
她怕做完这场交易,即便拿到了钱,母亲也没命花。
何况她不相信夏渊泽,也不愿和夏家牵扯过多,这里就是龙潭虎穴。
夏渊泽是个商人,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她已经见识过对方狠戾决绝的手段了,又怎么能再次深陷其中?
可乔南星拼命逃走,去医院找母亲,却没有找到。就连母亲的主治医生林院长也突然被调走,医院里竟查不到母亲的任何信息。
仿佛她从没在这家医院住过。
“难道不想知道你母亲的下落?”
一句话,让失魂落魄的乔南星心下一沉,仿佛置身地狱又看见一缕光。
“她、她还活着?”
难道,又是夏渊泽的手笔?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男人冷嗤轻笑,低声警告她,“她转院了,目前在国外接受治疗,病情稳定。”
“但是,”夏渊泽突然话音顿住,他抬眸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乔南星的神色,继续道,“说不准会不会一直稳定,毕竟她用的药都是进口的,如果你不听话,这药恐怕就断了。”
瞬时,乔南星只觉得浑身虚脱,跌坐在地上。
母亲还活着,还活着就好。
可是命运为何如此捉弄人,让她和母亲的命被捏在别人手里,让她只能做个傀儡活在深渊里。
她虽然只是普通人,却不贪心,只想……好好的活下去啊。
“夏渊泽,你不要欺人太甚!”
男人凌厉的目光像刀子,划过乔南星清瘦的小脸上。
“把事办了,婚礼结束后,不但你母亲的治疗费用,我全包,还多给你五百万。”
五百万……
乔南星深吸一口气,目光逐渐清冷。
母亲病好之后,她还需要钱,需要很多钱给母亲疗养。
“这点钱我就当打发乞丐,买个清净,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别怪我心狠手辣。”
乔南星唇边扬起一抹笑,眼角却不带笑意。
原来她在这个男人眼里,是乞丐。
她不明白夏渊泽为什么非要娶她,只知道自己的命在他眼里,不值钱。
夏渊泽将她从医院带回别墅,男人迈着大步往前走着,她一路小跑紧跟其后,像个被捡回来的流浪狗。
刚进门,管家便微微鞠躬说道,“少爷,夫人来了。”
只见一位妇人雍容华贵,面目慈善,却有些苍白虚弱,坐在轮椅上被佣人推着进来。
贵妇的视线紧紧盯着乔南星。
“妈,医生说了让您静心修养,怎么又出门了。”
他俯下身子扶着轮椅,不像对她时那副冷冰冰的模样,此刻他温和的声音柔的像一滩水。
“你这孩子一向直来直去的,我怕你把事情搞砸。”
夏夫人观察到了乔南星眼眶泛红,恐怕自己再不来,儿媳妇都要被这个混小子吓跑了!
“这位就是乔小姐吧?”夏夫人率先开口打招呼。
乔南星轻笑,“是我。”
她怎么看着眼前的贵妇,这么眼熟……
“阿泽,我跟乔小姐聊聊,你先出去吧。”
夏夫人摆了摆手,佣人也跟着回避。
走之前,夏渊泽递给乔南星一个警示的眼神。
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他不知道屋里的两个人聊了些什么,只看着时间过了许久,还没有出来。
终于,房门打开。
只见乔南星的手腕上多了只玉镯。
冰清细润,成色极好。
“这东西太贵重了,她承受不起。”
盯着玉镯,男人眉头紧皱着。
这是夏家的传家宝。
才一面之缘,就给了乔南星,这个女人真是好本事,哄的他母亲团团转。
“我和她有缘分,你不要插手。”
夏夫人面色不悦,说着又一阵急咳!
“我送您回去。”
夏渊泽不好怠慢,医生说母亲只剩最多一年光景了,他不想让她不开心。
“不用了,我身边有人。”
夏夫人执意不肯让儿子送,再三嘱咐让他好好待乔南星后,便离开了。
房间里突然静谧沉重。
看着腕间的镯子,乔南星目光沉冷。
“两年前那件事不是我做的……”
当时夏夫人遇险,情况危急,她救了夏夫人。
可最终,种种证据却指明,是她策划了这场事故。
她百口莫辩。
夏渊泽当时不由分说,将她送进了监狱。
现在,夏渊泽来找她,难道是发现了真相……
“不是你?”夏渊泽冷声,“那是谁?你有证据,当初为什么不拿出来?”
他没有母亲的慈悲心肠,更不会信乔南星的说辞。
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乔南星浑身发抖,咬着唇竭力隐忍心头的悲愤。
“夏渊泽,你混蛋!”
男人没有理会,转身离开,“看好她,不准出这个门。”
……
云家。
“你打听清楚了?确定夏家开始筹备婚礼了吗?”
云夫人脸上挂着狐疑。
“确定,夏先生还定制了一枚钻戒,只是还没大肆宣扬而已。”
说话的是云家的厨娘,以前在夏家做过事,做的一手好菜,只因为她的手艺合云初然的口味,夏渊泽特地把她派到云家。
云夫人却始终放心不下,浅皱着眉头嘟囔着,“不应该啊……他应该先过来订婚才对,而且夏夫人对我们家不冷不热的……”
“您真是杞人忧天。”云初然打断母亲的话。
“整个临安城谁不知道我和泽哥哥的事,只是……他不喜欢高调而已。”
也许,这场婚礼正是要给她一个惊喜呢。
云夫人轻叹了口气。
她希望女儿和夏家的婚事万无一失。
云家虽然是豪门,但比起夏氏财团简直不足匹配,更何况这几年经营不好,家里败落了许多,如果能有夏家帮扶,可是一辈子也吃不尽的荣华富贵。
大婚当日。
清晨,云初然坐在梳妆台前,脸色阴沉。
她等了一夜,都没等到夏渊泽的消息。他如果真要娶自己,怎么会不接电话不来找她?
终于,云初然坐不住了。
她要去酒店看看,没有她云初然,夏家到底娶了谁进门!
到了酒店门口,云初然不禁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要举办婚礼。门口连张迎宾照片都没有,更别提红毯记者了。
正思虑着,突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目光锁定那抹身影,她跟着上了二楼。
二楼有夏家的保镖拦住了她,保镖认得云初然,不敢太放肆,“云小姐,您怎么来了?二楼有夏总的重要客户,您还是别进去的好。”
云初然神色平静,精致的面容上露出笑意,眉目弯弯轻声道,“是夏总让我来找他的,要不我给他致个电?”
“这”保镖犹豫了一瞬,慌忙奉承道,“不必麻烦,云小姐,您请。”
保镖微微侧身,给云初然让路。
整个临安城谁不知道这位大小姐是夏总的心上人,夏总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他才不敢得罪呢。
随着那抹身影,云初然在一间休息室门前顿住脚步,房门半掩着,她悄无声息的走了进去。
“乔南星?!”
那抹倩影回头,更是让云初然感到惊诧。
“你怎么会在这里。”还穿着婚纱?
乔南星却一点都不意外见到她,整理了裙摆,漫不经心说道,“云大小姐是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她倒是很期待,云初然这个当初自恃身份,欺辱自己的家伙,待会儿看到夏渊泽没有娶她,而是娶了自己,该是怎样的表情。
“你的婚礼?”云初然轻嗤出声。
怪不得这么简陋!
一定是那个厨子搞错了,这根本不是泽哥哥为她举办的婚礼!
“乔南星,你在我家乞讨这么多年,现在终于换东家了,是哪个倒霉男人愿意收留你啊。”
瞧瞧这副寒酸样,嫁的男人能好到哪里去。
“临安城夏家。”
乔南星目光紧盯着她,不想错过她的一丝表情。
愣了几秒后,云初然才反应过来。
精致的面容上浮现出几分惊诧,“你说话小心点,临安城只有一个夏家。”
“是啊。”
乔南星一脸无辜,挑眉思索着,“除了夏渊泽,还有哪个夏家?”
“夏……泽哥哥?这……这不可能!”
他答应过要娶自己的!
看着云初然的慌乱神色,乔南星唇边扬起一抹笑。
“其实我也没想到可以嫁给他,毕竟……这可是抢了你的位置。”
她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像颗刺扎进云初然眼里。
“可是呢,夏阿姨与我合眼缘,非要我做儿媳妇,虽然婚礼没有铺张,没有请记者媒体,但到场的都是夏家族老见证,夏阿姨说以后我就是名正言顺的少夫人……先不说渊泽爱不爱我,他这么孝顺……”
后面的话,云初然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她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来夏渊泽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人,突然被乔南星这个贱人截胡,她怎么甘心?
如果是哪家豪门贵女,她心里或许能平衡些,可偏偏是乔南星!
这个一切都要靠自己家施舍的贱人!
论家世背景,身材容貌,她哪一样比不过乔南星?夏渊泽却放弃她娶了这种女人,这不是公然打她的脸吗?!
指甲深陷掌心,尖锐的痛提醒着她要冷静。
一定有回旋的余地,泽哥哥一定有苦衷……
“那就……恭喜你了。”
云初然唇角笑着,眼角眉梢却一片清冷。
“早知道今天会见到你,就应该把你在云家留下的东西拿给你,也好做个纪念,是你小时候跟乔阿姨的照片。”
照片?
乔南星顿时悬起了一颗心。
这些照片对她来说肯定弥足珍贵,但是她得罪了云初然,再想回去拿,恐怕不可能了。
“要不……我派管家送过来,就当是给你的新婚贺礼了。”
乔南星用余光扫了她一眼,她怎么可能这么好心?
她在云家八年,深知这个女人表里不一的心机。
“不用了,我和母亲以后还有很多时间,拍很多很多照片。”乔南星浅笑着说道。
随后,她下了逐客令,“我要化妆,还请云大小姐离开。我记得……嘉宾名单上没有你的名字啊,小心别让夏阿姨看到,再惹她生气。”
“你……”云初然气结。
这个死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这么硬气,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啪嗒!”一声,休息室的门被锁上,云初然望着这堵门,脸色阴沉逐渐握紧了拳头。
乔南星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百感交集。
她结婚了。
没有想象中的夫妻和睦,胜蜜糖甜。
只是一场钱权交易……
不过,只要为了救母亲,她什么都愿意。
敲门声突然响起。
竟然是云家的佣人,以前和母亲交好,经常一起直班的李妈。
“您怎么来了?”乔南星诧异万分。
李妈仍是一脸慈善,笑道,“我特地来找你的,刚才大小姐打电话回家骂的厉害,让我把你们的东西全扔了……”
“虽然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可你妈妈视若珍宝,我听到她骂在这里碰见你,就偷偷拿出来给你。”
“谢谢……”
乔南星一双杏眸闪着光,这世上还是好人多的。
自从她出狱后没能见到母亲,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此刻见了李妈,想起以前和母亲在云家相依为命寄人篱下的时候……
鼻头突然一酸。
“李妈,东西呢……”
“我怕碰到那个死丫头,一个人偷偷上来找你的,东西在酒店门口旁边的小巷子里。”
李妈神色慌张,看看腕间的手表,急忙说道,“我得走了,云夫人待会儿回家找不到我,又该恼了!”
两个人匆匆告别,看着李妈离开的背影,乔南星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哪里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化妆师笑侃说道,“这是哪家的帮佣啊,还挺气派,连手表都戴的限量款。”
乔南星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你着急取东西吗?我们还有十分钟的时间,要尽快。”化妆师贴心的问她。
乔南星点头,抱起长长的婚纱裙摆,着急忙慌的下了楼。
今天的宾客很少,主要是为了做戏给夏阿姨看,所以没多少人注意到她走出了酒店大门。
乔南星不敢弄脏裙子,她小心翼翼的找着李妈说的那条胡同。
突然,脖颈一凉,她来不及回头看,竟晕了过去。
……
“乔南星呢?”男人脸上酝酿着风暴,几户是咬牙切齿念出她的名字。
“找……找不到……”保镖们吓得瑟瑟发抖。
还从没有人能让夏渊泽这么抓狂过!
她三番两次的想跑,耍不完的花招,无非就是想增加筹码,以母亲来威胁他。
真是贪婪。
“去查镯子的定位。”
冷冽的声音说出口,周身的氛围如冰窖,让人不寒而栗。
母亲送给她的传家宝上有微型定位镶嵌其中,那镯子价值连城,世界上绝无仅有。
乔南星绝对撇不下这么值钱的东西,一个人逃走。
片刻后,助理打着寒颤汇报,“少爷,她……她的定位在北郊的一片烂尾楼上。”
狠厉的男声赫然说道,“真会躲。”
为了逃跑,干脆躲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
男人带着人手,带着冷戾杀气,往烂尾楼出发。
此刻,一片狼藉的楼层中,乔南星被绑在石柱上。
睁开眼睛,头痛欲裂,脑袋像是要炸开了。只见一群人高马大的壮汉围着自己,来势汹汹,其中还有抹靓丽的身影。
“就你这贱骨头,也配进夏家的门?夏夫人喜欢你又怎么样,反正她活不了多久,等她死了,我照样可以嫁给泽哥哥。”
乔南星被绑着手脚,做好的头发被打的凌乱不堪,她轻笑着说,“听说夏阿姨身体好多了,医生说她一定长命百岁。”
云初然耀武扬威也好,折磨她也罢,她就是要恶心恶心这个女人。
“我家养你和你妈八年,给你们一口饭吃,你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抢了我的男人?”
“如果……你在大婚当日被人轮番玷污不干净了,夏家还要你吗?”
云初然凑到乔南星耳畔,声音轻柔却说着最狠厉的话。
“你会遭报应的!”
乔南星挣扎,却动弹不得。
一阵窒息感袭来……就连五年前下狱,在狱中被人‘照顾’,也没有这么绝望过。
为什么命运如此捉弄她?
连好好活着的资格都没有么?非得让她跌入深渊才肯罢休么……
“在你沦为弃妇之前,我再告诉你个秘密。”
云初然双手抱臂,眉目盈盈笑的灿烂,这张明媚的面容下,说出口的每个字却让乔南星崩溃!
“你妈得病,不是意外,她不是吃错药才全身感染的,是我告诉她,只要她能拖着病体,把全家都擦一遍,包括家里最脏的储物室,就直接给她五万!正好是你学设计的学费。”
“她虽然是个婊子,还生了你这么个小贱人,但也算是有母爱,当然是答应了。”
“不过,谁叫她没那个福气,刚打扫完,就直接进了医院,这钱,我想给也地方给,不是吗!”
乔南星半张着嘴,却说不出话,她浑身颤抖着,眸中有惊恐,有恨意,有绝望……
“不……不……”
喉间涌上血腥的粘稠,乔南星的大脑一片空白。
起初妈妈只是小感冒,最后愈演愈烈,因为舍不得花钱不肯去大医院看,竟拖成了重症!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拖累了母亲。
如果不是因为女儿非要去学设计,她就不必省吃俭用舍不得去医院花钱……
然而,罪魁祸首竟然是……是云初然她们母女!
而她们的敌意来源……
“当初明明是云伯父借着醉酒故意去敲我妈的门,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怪我妈!”
说完,乔南星又嗤笑出声。
她干嘛悲愤,云家不过是蛇鼠一窝的人罢了!
她多想掐死眼前的毒妇,再拖着她从这烂尾楼上跳下去!
可惜她被绑着手脚。
云初然不理会她,突然拔高声音训斥着手下的人。
“你们愣着做什么?给我一个一个的上,别忘了录视频。”
“说不定她还是干净的,便宜你们了。”
听闻这话,个别急不可耐的男人两眼放光,直勾勾盯着乔南星胸前的沟壑。
“我先来!”一个满身纹身的男人走过去。
他捏起乔南星的小脸端详着,这女人长的不错,身段也好。
“我是临安城夏家的儿媳,你们敢碰我,夏家不会放过你们的,不信你给他们打电话,你帮我给夏阿姨打电话!”
男人却冷笑一声。
临安城谁不知道夏先生要娶的是云家大小姐,这个疯女人,在本尊面前也敢信口雌黄,怪不得得罪了云大小姐。
“这个我帮不了,不过让你舒服舒服,我还是可以帮忙的……”
说着,男人开始撕扯乔南星的衣服。
乔南星使劲浑身力气也躲不过,她开始害怕,哭着无力的哀求。
“求求你……帮我打个电话,我给你钱!我有很多钱!”
眼下唯一能救她的,只有夏阿姨。
又高又壮的男人欺身而上,慌乱中,乔南星拼命咬住他的肩膀。
“啊——”
男人吃痛,当即甩了她一耳光,“臭婊子敢咬我,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说着,又是几耳光作响。
惨败的小脸当即红肿发烫,她死咬着唇,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到脖颈处……
“住手!”
突然,冷冽的声音响起,不容一群人有所反应,保镖们先发制人三两下钳制住了这帮混混。
乔南星慌乱的张开眼眸,只见夏渊泽阴鸷的目光正盯着她。
云初然吓得不敢回头。
这声音,她太熟悉了
她咬着牙,大脑飞速运转着该如何收场。
下一秒,她冲到夏渊泽怀中,泪眼婆娑精致的小脸上布满恐惧,“泽哥哥,我好怕……南星她叫我来这里,谁知道她得罪了许多人,她叫这些人找我要钱,我、我差点就死在这里了……”
心有余悸的乔南星张了张口,想辩解,又咽下到嘴边的一番话。
她辩解,有用吗?夏渊泽根本不会信她的。
云初然慌忙转移话题,“南星说你们要结婚了,这是真的吗……”
她杏眸盈盈,一脸委屈的望着男人。
男人沉默不语,视线却紧紧盯着不远处狼狈的乔南星。
半晌后,夏渊泽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你放心,半年后,我会娶你进门。”
他不爱云初然。
这个女人曾经救过他一命,报恩也好,责任也罢,他答应过要娶她,便会做到。
只是母亲没有多长时间了,与云初然的婚事只能往后推迟。
云初然想再追问,思量一番还是藏在心里了。
有夏渊泽的这么一句话,便够了,她了解这个男人的脾气,若是再追问下去,对她没有好处。
“我让人送你回去。”
送走云初然,乔南星被保镖押着上了那辆迈巴赫。
车后座,她与男人并排而坐,一股强大的威压袭来,让她好不自在。
“你认识那帮人?”男人声音低沉质问道。
对云初然的解释,夏渊泽持有质疑,女人的那些小心思在他心里明镜一般,什么都清楚,只是懒得说破。
但是她越来越触碰到自己的底线了,看来是得找个机会警示云初然一番了。
“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何必再多问。”
清冷的声音夹杂着倔强,莫名的让男人心下一软。
但想到新娘突然消失,婚礼被迫取消,母亲却执意不肯走,已经等了三个小时,夏渊泽心底就来气。
都是拜乔南星所赐。
“别忘了,是我救你一条性命,再敢乱跑,我让你一分钱都拿不到。”男人警示道。
乔南星抿唇不语,如果不是他这个扫把星,自己也不会有危险。
夏夫人执意要等到礼成才肯离开。
回到酒店,简单梳洗后,婚礼仓促举行。
虽不是很隆重,夏夫人却十分满足。
兴许是看着儿子结了婚,了却一件心头大事,身体也好了许多,第二日便去新房‘视察’。
夏渊泽将乔南星安置在一处高档公寓,大平层别墅。虽然不如夏家的宅子奢华,但对她来说,住的很不错了。
“其实妈还是希望你们回家住。”夏夫人拉着乔南星的手,满心欢喜。
“少爷他平时工作忙,我们回去住很不方便,也打扰您修养身体。”
她随意搪塞几句,便开始转移话题,“听说过两天戏剧中心有场演出,到时候我陪您去。”
夏夫人更开心了,“你这孩子,有心了。”
她从未说过自己喜欢听戏,也不知道这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妈最大的愿望,就是走之前能抱上孙子……”
提起孙子,夏夫人眸间满是遗憾,她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恐怕这个愿望是难以实现了。
乔南星心下一窒。
想到这个待她如亲生女儿般的人终究会离开,心底就隐隐作痛。
除了母亲,夏夫人是唯一待她很好的。
突然,乔南星的手心里多了张银行卡。
“这是我的副卡,你明天去逛街,去消费,你嫁过来的仓促,妈没有给你准备什么聘礼……”
直到天黑,夏夫人才离开。
望着桌子上的银行卡,乔南星失了神。
如果她真的有这么个贴心的婆婆,该有多好。
可惜……这都是假的,她不过是暂时占据云初然的位置,在这段时间里,得到的,终究要还回去。
和昨晚一样,夏渊泽没有回家。
不过男人打过来一通电话,嘱咐她明天可以出行,不要驳了夏夫人的好意。
次日一早,乔南星梳洗后出门。
夏渊泽给她派了辆跑车,还有司机。
坐在车里,耳边响起昨日电话里男人的话音,“别整天盯着一副寒酸脸,丢夏家的人,母亲还要说我苛待你。”
他对自己事无巨细,不是因为两人相敬如宾,只是怕她丢人而已。
“少夫人,去星梦大厦吗?”
星梦大厦是临安城最奢华的地方,是集聚奢侈品的天堂,上流社会的贵妇名媛们时常来这里消费。
“不,去E.S。”
无功不受禄,她不会花夏夫人给的钱。
做她的儿媳,本就是辜负她的好心,又怎么能继续消费她对自己的好?
半小时后,车子稳稳停在E.S.大厦门前。
乔南星没有进办公大楼,而是拐进了旁边的一处小门面。
她深呼吸一口气,整理好表情后走向前台,“您好,我是来面试的。”
不像别的企业前台,都是年轻漂亮的女人,抬起头的是一位帅气的小伙子,身上还穿着机车服。
对方瞥了乔南星一眼,又看看门外停着的豪车,嗤笑一声质问道,“开着超跑来面试?”
他发出的招聘信息,一个月工资仅有七千块。
对这座城市的打工族来说,这点钱除去房租水电,生活开销,也不剩什么了。
想必这个女人又是他家老爷子给自己找的相亲对象,看他不回家,便以这种方式塞过来。
乔南星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虽然我开着超跑,但我有颗积极进取的心啊。”
她不知道,夏家准备的衣服首饰,虽然看似普通,却动辄都是高定款。
“呵,我们不招人了,以小姐你的实力,可以去隔壁试试。”
男人漫不经心说道。
隔壁E.S.是顶级珠宝品牌集团,而他这里,不过是个小工作室。
怎么容得下这尊开着超跑,一身名牌的大神呢?
“我……我没有工作经验,在这里打杂学习也行。”
乔南星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她需要钱。
沈堇辰抬眸,脸上逐渐没了耐心。
这女人怎么不知好歹啊,他不想聘用,还赖着不走了?
“行,月薪五千,下个月法国有场珠宝展,只要你能拿三等奖,就算试用期过了。”
乔南星咬着唇,思量着他的话,半晌后才小心翼翼的问,“如果我过了试用期,能涨工资吗?”
男人忍不住轻笑出声。
能获邀参加‘ZERO’珠宝展的都是行内名流,只要得个纪念奖,就能名声小躁。
这个女人,还敢想得三等奖?
真有意思。
“可以。”沈堇辰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那……我从今天开始上班?”乔南星眨着眼睛,一脸期待的看着男人。
沈堇辰点头,指了指身后的办公室,“你自己找位置坐吧,你的任务就是准备参加‘ZERO’展览的作品。”
这个公司不大,只有一百多平,只有一个老板,只有一个员工。
乔南星随便挑了个采光好的位置,坐下后不禁皱起眉头,这个老板真奇怪,还没问过她的名字,就录用了。
不过好在他没有询问过多,如果知道她有案底,恐怕不会用她。
直到日暮降临,沈堇辰不耐烦的看看腕表,又看看坐在工位上奋笔疾书的乔南星,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喂!可以下班了,你快点走,别耽误我下班。”
他还没有帮这个唯一的员工配钥匙。
“好的。”乔南星拉回思绪,伸了个懒腰。
临走时,还不忘了朝沈堇辰笑,“明天见咯!”
说完,她走出办公室,门外跑车旁边的司机毕恭毕敬的为她拉开车门,车子扬长而去。
沈堇辰看着那辆跑车的车尾灯,来了兴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乔南星没想到夏渊泽今晚会回家。
她进屋时,男人脸色阴霾看着她,“买什么了?”
“什么都没买,只是随便逛逛。”
乔南星低垂着脑袋,不敢直视他的眼神。夏渊泽虽然没说过不准她找工作,但保不准他会拿这个刁难她。
“越来越长进了,还敢撒谎了。”
听到这话,乔南星心底一颤。
“还敢幽会男人。”
乔南星慌忙摇头否认道,“我没有。”
说她撒谎她承认,可是幽会男人,没有的事!
夏渊泽懒得浪费口舌,拿出一叠照片摔在桌子上,“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在乎乔南星找男人,但她现在是夏家少夫人,她不要脸,夏家还得要脸!
乔南星拿起照片,一张一张翻看,这不正是她找工作跟老板应聘的场面么?
“呵,如果这也算幽会男人,那我去商场购物,男导购员帮我穿鞋子,岂不是成偷人了?!”
真是无理取闹!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
夏渊泽懒得与她争辩,冷声道,“母亲让你去公司上班。”
顿时,屋内一片沉寂。
夏渊泽当然不愿意时刻面对着这个女人,乔南星更不愿放弃刚找到的工作。
半晌后,她尝试着开口,“我已经找好工作了。”
“要不……我跟妈说是去公司上班了,只要你我都说不漏嘴,不就行了?”这是她能想到的折中法子。
夏夫人身体不好,不会去公司查岗。
“好。”
男人想也不想,便答应了。
说完,他便起身,“别在背后搞小动作。”
看着他要走,乔南星的心情舒缓了许多,笑着回应道,“夏先生放心,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
可夏渊泽褪下外套,走向玄关处换上拖鞋,又折了回来。
“你,你不走吗?”乔南音问。
男人瞥了她一眼,开口提醒,“这是我家。”
她才住进来多久,就想成这里的主人了,这个女人果然别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