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置
书架
设置
阅读主题
正文字体
雅黑
字体大小
A-
18
A+
页面宽度
900

第1章

精彩节选


“小杨!你是没看见!那场面太血腥了!我干了十多年了也没见过!”中年男人皱着眉头一屁股坐下,端起那杯出警前泡好的茶吹了吹,才发觉已经凉了,仰头灌了起来。

他口中的小杨,是一名眉目清秀的年轻**,此刻正坐在对面一脸好笑的望着他,哭笑不得的问道:“真是刚才群里聊的那样?”

“嗯。”中年**点了点头:“这俩人你还不了解?咱片区就这俩愣货,也不知道今天犯的哪门子邪劲。”

杨凌霄所在的这个治安所,是建北省临城市老港区治安所,说是个区,其实这四线小城统共就三个区,新灵区与新开区还好,有点城里的样子。

这老港区就是个城中村集中区,上世纪国家发展势头下乱建一气的大烂尾区,随着那几年反贪新风与打黑专项行动的施行,这本就是面子工程的老港区彻底被抛弃了。

后来新任的官员倒是能力很强,带着数个实力雄厚的投资商来到临城发展。

只不那几年的风气太过邪乎,老港区这个烂摊子他是实在也不敢接,哪怕发展新开区压力再大,也不敢碰这已经是半成品的老港区。

从此老港区就成了临城市**的眼中钉,这地方只抓两个字,就是治安。

其实要说这么多年过来了,老港区早就成了临城有名的养老区,都是老头老太太,很少出什么大案,最多有个抢劫什么的。

可今儿个也不知是犯了什么邪了,这老港区有两个大二百五,一个叫赵老光棍,一个叫李大混子,当年打黑的时候就是俩小混混,所以蹲了七八年就放出来了。

别的要么被国家教育好了,要么毙了,要么现在还关着呢,没个七八十出不来。

就这俩,一天游手好闲,可偏偏又不犯什么大事儿。

要说国家教育的是好,俩人这些年,耍个无赖吃个霸王餐那是有,但你要说偷抢打人之类的,那没有。

偏偏就今天,一大早也不知二人喝了多少,据说是从昨晚喝到了今天早上。

邻居回忆反正从昨晚八九点就开始喝了,也不知哪来的钱,喝了一晚上啊,吆五喝六的俩人这顿吹牛逼,这个当年跟着哪个大哥砍谁了,那个跟着哪个大哥吃过粉,反正到了早上不知怎么的就吵起来了。

现如今家里的刀都是成套的,中式的菜刀韩式的菜刀都有,这俩人就从家里把刀拿出来了,赵老光棍把中式大菜刀拿出来了,李大混子把韩式那小菜刀拿出来了。

当时已经早上六七点了,不少人都醒了,就见这俩人拿着刀走到小区路当中,群众当时就报警了,不过等**赶到人已经死了。

要说这如果是俩人把对方砍死了,那也好说,治安所把这案子办了就完了,偏偏这案子怪的很。

根据围观群主描述和小区监控显示,这俩人可谁都没动谁一下。

根据王大爷描述,当时赵老光棍先说:“有种的你砍死老子。”

李大混子就说了:“呸!想骗老子再蹲大狱!想都别想!你不是狠吗!来!”

说着一刀就扎在了自己大腿上。

王大爷说他见不得血,没敢细看,李奶奶当时就凑上来详细描述了后来发生的事情!

“喝!你真当我不敢呢!”这句是赵老光棍说的,说完一刀就砍在了自己腿上。

总之俩人你来我往,你一下我一下,具体多少还没统计出来,市治安局的法医把尸体拉回去了,得等他们统计。

反正死因很明白,股动脉破裂,失血过多,寻常老百姓以为这案子好办,实际上这还不如俩人械斗而死呢。

为啥?这治安所啊,各方面指标都是要评比的,谁的片区内凶杀案多,抢劫案多,这都是要影响到业务考核的。

这事儿要真是械斗,按械斗写就完了,可他不是啊!怎么写?自杀?也不对啊!这回头哪个媒体扒出来,临城市老港区二人身中数十刀而亡,警方表示:自杀。

完了,马上省里就得派人来查,有人说了,查就查呗,又没胡说。

这就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了,根据以往经验来看,只要派下来,没事也得查出点事儿,这案子没事儿,就找别的案子,反正人家不能白来一趟。

所以这案子的定性,包括整个报告怎么写,就尤为重要,这也是为什么杨凌霄没去现场,但是却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一块去的副所长半小时前就在治安所的办公群里让他研究研究该怎么写了,毕竟这四线城市的小治安所只有他还提的起笔。

以前负责文书工作的,是办理户籍问题的一个女**,小姑娘文笔不错就是写东西不够利落。

而且他一个第一**学院毕业的,别说在这治安所里了,就算在市局,也是高材生,已经不止一个人问他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要不然第一**学院毕业的,怎么也不至于来这破地方当个小片警啊。

杨凌霄也没法解释,只能说不知道,他总不能说可能是他亲爹安排的吧,这样人家又该打听他爸爸是谁了。

“想好怎么写了吗?”中年**凑过来看了看杨凌霄的电脑屏幕。

“嗯。”杨凌霄点了点头:“不扯那些没用的,就说酒精中毒引起大脑中枢神经受损,无法控制自己行为后自残,重点写咱们警方第一时间到达现场,如何处理,如何安抚群众,过程写的详细一些,确保咱们用心办案了就行,随后跟市局那边再对对,问题不大。”

“喝!”中年**先挑了个大拇指,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第一警院毕业的就是不一样,好好写,我先撤了,这活儿干的,你说准点下班多好,就贪睡了那么一会儿赶上这么个事儿,夜班上完又上半个白班。”

看着中年**骂骂咧咧离开的身影,杨凌霄无奈的笑了笑,然后继续敲击键盘,你别说,写东西这还真的是他的爱好。


“哎呀!老板也系蓝方人呀!在这边做生意不容易吧!我接个电话啦!嗯!几道啦几道啦!我买完就来!赶得上火车啦!唉!老板!麻烦快点!”

大胖子一脸的凶相,大早上戴着个墨镜,还爱跟人套近乎,那老实巴交的老板,一直都不怎么言语,明显不想理他。

其实也不是老板怕他,只是这打着西子小笼包的店面,老板其实是个地地道道的本地人,所以对方把他当南方人那么搭茬,他也没法接话。

麻溜的打包好小笼包和三碗馄钝,那大胖子提着就出门,露出被他遮得严严实实坐在旁边吃早餐的杨凌霄。

这人还真不能不信邪,杨凌霄昨天早上同事才抱怨白白上了半个早班,晚上他就结结实实上了一整个晚班,听说是新区发生了重大案件,抽调了不少人手。

倒是大家也都很体谅他,出警不用他去,就是让他在所里值班。

虽说也断断续续睡了几小时,可是总归乏得很,看着那走远的南方人,杨凌霄起身走到门口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唉是我啊李哥,那啥,你联系一下火车站治安所,让他们拦一伙儿南方人,其中有个黑头发,大胖子,黑色上衣,蓝色牛仔裤,灰棕色运动鞋,带个大墨镜,提着外卖。另外你帮忙查一下附近的医院,昨晚有没有送去受伤的,类似被打了的那种,对,我知道没有报警,昨晚我值班的,你先问一下。”

挂了电话,扭身看着馄饨铺老板,对方一脸惊恐的看着他,杨凌霄赶紧摆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就是看他不像啥好人。”

“嗯嗯嗯!”老板一连点了不知多少个头道:“我也这么觉得。”

杨凌霄笑着摇了摇头,把钱付了就走了,等他离开后,坐在小铺子最里面一张桌子靠着桌角的一个老头。

他伸出皱巴巴的手把帽子抬了抬,浑浊的双眼平凡不已,从兜里掏出一个旧钱夹子掏出二十块钱,从后面走到门口,老板一家就在那擀面包馄饨包包子,小店总共五张小桌子,自然没有专门的收银。

看着那二十块纸币,老板拍了拍手上的面粉,没有去接钱而是先打开了抽屉,看了看那十块五块的纸币,不好意思的说道:“您等一下啊,我去隔壁换点零钱,这年头都用手机付,店里就没常备着。”

老头笑着点了点头,等老板出去换了钱回来,递过零钱来再接过那张二十,他又把那旧钱夹子拿出来把钱塞进去,老板无意间一打量,心说这老头也不是什么讲究人。

这钱夹子虽然这些年很少有人用了,但是当年手机付款没这么方便的时候,大家还是都有的,正常人都会把钱整整齐齐的放进去,最起码新钱得这样。

可这老头不一样,那钱恨不得揉成一团就塞进去了,拿出来必然是皱巴巴的,所以老板觉得他不讲究。

可是这都是没什么关系的事儿,老板也就心里一琢磨,随着老头的离开,这对他来说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天罢了。

杨凌霄自然没有回去睡觉,而是直奔火车站治安所,这临城市虽然只有三个区,但是可不是只有三个治安所,一些下属乡镇,还有周边的村镇,以及火车站,都有独立的治安所。

这治安所啊,其实一天压根不处理什么案件,主要就是负责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什么夫妻俩吵架,喝多了撒酒疯,还有丢手机之类的,这些事儿啊,称不上什么案子。

真有案子,到现场之后也是维护秩序,然后市局刑警队之类的就得来人了,最多写个报告协助个调查。

拿这火车站治安所来说,每天干的最多的就一件事儿,开身份证明。

也不知一天怎么那么多人丢身份证,要说也是个美差,为啥呢?每年怎么都得有几个通缉犯,跑来开身份证明的。

你还别觉得是胡说的,这是真事儿。

这里面分两种人,一种是常年冒用别人的身份,这时候就要考验治安所**们的眼力了,看出来了就是立功.

要是没看出来,这人走了也就算了,要是一走就犯案了,那就要被批评了。

当然,眼力要是够好,那抓一个立一个功,出了车站治安所外,别的治安所还没这个机会呢。

另一种就很奇怪了,这种人压根不知道自己被通缉了,这其中还有一部分人,天真的以为通缉这种事儿过一段时间就没有了,又或者脑残到以为跨省跨市的治安所查不出来。

反正大摇大摆的就来开身份证明了,这**把信息往电脑里一输,甭管是协查通告还是通缉令,反正这人肯定是扣下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来到车站治安所,对方倒也认识他,毕竟两个治安所离的很近,业务往来比较频繁,虽然他才来了多半年,但是已经混了个脸熟了。

治安所接待处坐着的那个**也是个小年轻,见他来挺热情的打了个招呼,他也客套了两句今天不忙之类的。

这会儿也的确不忙,大早上的坐火车的人不算多,而且现在高铁那么发达,坐火车的人本来就不多了,只不过这种四线城市高铁站一般都修的离市区特别远,所以还是会有人选择坐火车。

“听说早上你盯了几个人?什么事儿?”年轻**跟他闲聊道。

杨凌霄摇了摇头:“没事儿,就是觉着不对,咱这破地方好端端来一帮南方人,江湖气还那么重,一大早赶着要走,保不齐是要账的把人打了,对方应该也没报警,不过我看他有点问题,想把他留下。”

“呦?神了?你怎么看出来的?”年轻**一脸崇拜的看着他。

杨凌霄苦笑一下道:“蒙的呗,万一不是,我一会儿还得给人家道歉,再赔个车票什么的。”

说话间,就见几个人高马大的**带着一伙三个人走了回来,领头的那个比杨凌霄和那个年轻**大几岁的感觉,很是成熟干练。

进门的时候杨凌霄特意背过身去,几个**也领悟了意思,催着就让把人带到滞留室去了,然后那领头的**就拐了回来问道:“怎么了小杨?李哥打电话来说是你让抓的?什么事儿?”

杨凌霄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道:“不知道。”

“呵呵。”那**笑了笑:“得了,知道了,先审再说,去个人盯着!别让他们串供,先把那个胖子给我带过去,我问问。”

说着就走了,年轻**在杨凌霄身边抱着胳膊说道:“咱玉刚大哥就是不一样,听说年后就调刑警队了。”

杨凌霄点了点头,这比他们大几岁的**叫赵玉刚,他印象也很深,听说是**世家,一心奔着刑警队去的,家里父母都是市局的中层干部,放在治安所是故意让他在基层锻炼几年的。


“喂?唉李哥,查到了?真的?好嘞好嘞,啊?好吧。”挂了电话的杨凌霄显然心情不错。

那年轻**见状就要上来搭话,可是这时候刚好进来几个农民工,他就去忙了,不过赵玉刚也出来了,走到他跟前道:“审完了,那胖子跟傻子一样,问了两句就撂了,来要账的,昨晚把人打了。”

杨凌霄点了点头道:“我这边也是,李哥说查到了,人在市二院,伤的不重,但是肯定够中伤了,这胖子不傻我还不抓他呢,一个六福人,非跟人卖西子小笼包的搭话,老板就算不是本地的,跟他那口音也搭不上啊。”

“哈哈哈哈。”赵玉刚憋不住大笑:“搭话搭习惯了呗,眼瞅就是骗人去赌,然后老千拿人那一套,我去南方交接犯人的时候听那边的兄弟说过。”

“嗯。”杨凌霄点了点头:“那你先压着,我们那边已经派人去医院核实信息了,李哥说让我回去,也不知什么事儿,我这倒霉上了一天一夜了都。”

“咱基层就这样,忙不完的活儿,你去吧,这活儿晚上让他们慢慢交接,下班有空了一块吃饭。”赵玉刚笑着说道。

杨凌霄点了点头应下了,其实是客套话,谁也不找谁吃饭,下班时间那么宝贵,俩人又不熟,吃哪门子饭啊。

他俩一个憋着回去打游戏,另一个憋着去找女朋友呢。

不过杨凌霄这游戏显然是打不成了,原本玩两把补个觉,这下回去再忙一会儿,估计到家就得直接睡了。

不过想了想自己的青铜的段位,又想了想另一个游戏0。3的KD,他觉得好像影响也不大,算是为社会和谐做贡献了。

回到派出所,发现好像不止自己一个,好多人都被迫加班了,另外还有很多穿便服的,有几个他见过几次的,是市局刑侦队三队的人,不过大部分他都不认识。

先进屋去换了警服,这玩意他下班从来不穿,刚出来就看到一老头笑眯眯的堵在门口瞪着自己,戴着个黑色的条纹渔夫帽,不就是早上在早餐店那老头吗?

“小伙子。”老头笑眯眯道:“见过我吗?”

杨凌霄不知这是谁,但是他肯定见过,点了点头道:“早上在馄饨店,你坐东南角。”

“这就是小杨吧!哎呀当初省里把你分配到老港区治安所,我们还讨论过要不要把你调到市局呢,不过想着省里可能是想锻炼你,就没再提这事儿,没想到啊,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哈哈哈哈,今天的事儿我都听说了,吃个饭就破了个案子,这是咱省里来的魏书记,刚才特意夸你来着呢。”

“王王局长,过奖了。魏魏书记,你好。”杨凌霄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看了看面前的老头,心想省里来的魏书记?省治安厅没听说过有个魏书记啊?

“好了,说正事。”魏书记摆了摆手:“王晓辉这个人你还有印象吧?”

杨凌霄点了点头,倒不是他记性好,而是这个人比较特别,算是他接触过最大的一个案子了。

说是接触,也不过是三个月前省里发了协查通告,市局刑侦队去查了王晓辉在临城的住处,他作为片警跟着协助调查,交的报告也是两份,市局一份所里一份。

所里那份自然是他写的,也是因为那份报告写的不错,干净利落,所以所里的文书工作很大一部分后来就给他了。

“那份报告,是你写的吧?你说他这个人,偏执,强迫症,洁癖,典型的完美主义者,这些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魏书记问道。

这话一说,旁边偷听的刑警队的几个表情可不太好,早上在局里说这个事儿的时候,他们可是大言不惭的说,派出所的小民警想显摆,看过点电视剧可能又从网上查了些王晓辉的资料,所以能写出来这些。

不过现在看来,这魏书记好像并不这么认为。

“灰尘。”杨凌霄说道:“他家的灰尘,就算很长时间没人住了,就算走的时候收拾的再干净,普通人家里的灰尘也不可能整齐成那个样子,如果你把他家的所有东西挪开,你会发现所有的灰尘都是近乎完美的直线与弧线。当然,普通人家里收拾干净一些,离家久了也差不多是这个状态,但是他家不一样,就算是书,鞋,甚至打火机都会以非常严谨的规律摆放。”

“好了好了。”魏书记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不用解释,我懂你的意思。那么,你愿不愿意再跟我们走一趟?”

“可以。”杨凌霄点了点头,然后左右看了看问道:“可是?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王局长刚想说话,魏书记却再次摆了摆手阻止了他道:“车上说,一会儿你跟我坐一趟车。”

说着还看了看那手表,念叨道:“时间挺紧的,走吧。”

说完迈步就走,也不跟谁客气一下,那市局的王局长可不是什么不管事儿的副局,而是正儿八经的一把手,也是乖乖跟上,看的杨凌霄不由一愣,心说这是哪路大神?省厅的领导虽然多,可他记不住脸还记不住名吗?不记得有个姓魏的啊。

出门上了车,开车的是个便服的干练汉子,副驾还有一个妹子,也是便服。

这俩人杨凌霄没见过,应该是省厅来的,四线城市的本地人跟大城市的人还是有很明显的区别的,想当初上大学的时候,杨凌霄觉得自己也是有大城市的气质的。

可是小城市的感染力实在太强,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已经被同化的差不多了。

坐在车上,杨凌霄等着魏书记给他讲到底怎么回事,可是老头一直不说话,就坐在那看着窗外的风景,就在他忍不住要问的时候,对方终于开口。

这个王晓辉啊,其实在部分地方警局内部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只是媒体还没有报道,毕竟他犯下的案子很多,地域分布也很广,之前也有报道过不过都是以个案的情况报道的。

直到最近,通过多方线索以及技术手段,警方才锁定了这个犯罪嫌疑人。

王晓辉,现年三十五岁,建北省临城市老港区人,退伍军人,曾在消防部队服役两年,改制后退伍,后在临城税务部门工作过,0015年王晓辉家中父母因家庭冲突,父亲王某杀死母亲张某后跳楼自杀。

同年十二月,王晓辉离婚,妻子与女儿移居国外,已再婚且多年未联系。

自0009年起至今,有多达三十七宗谋杀案,现认为与王晓辉有关,警方已经布控了三个月追捕此人,但对方警觉性极高,在一次发觉后便失去了踪迹,期间曾再次犯案,最近一次就是一个月前在建北省新网市。

当然,为了避免社会恐慌,这个消息一直被治安部门压下,所以就算杨凌霄三个月前去查过此人的住宅,他也是到了最近才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

同理,杨凌霄作为一个治安所的基层民警,就算王晓辉与辖区有交集,他知道这件事也不对,这就就意味着,这件事瞒不了太久了,可能一夜之间,就会被媒体报道出来。

当然,之前杨凌霄知道的没这么详细,这些内容大都是这会儿魏书记讲给杨凌霄的,他之前知道的只是警局内部流传的一些只言片语。

按照杨凌霄的推测,这个魏书记应该就是负责此案的重要人员,不过他觉得这魏书记怎么看都没一点着急的样子。

“这个王晓辉的作案轨迹很有意思,他对于每个城市的选择看似随意,可是又好像有着某种规律。”最后这句话魏书记似乎只说了半句的感觉。


也不知道杨凌霄听出来了没,反正他也没追问,反倒是问:“魏书记,您是上京人吧?”

魏书记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平静的看了看他,微笑着问道:“为什么觉得我是上京人?”

“全**的人,都能把普通话说标准了,说的一点口音都没有了,只有上京人,普通话再标准也带口音,一般人听不出来,我听得出来。”杨凌霄笑道。

魏书记点了点头:“忘了你是第一警院毕业的了,在上京待了几年?四年?”

“三年,有一年被学院派去国外进修了。”杨凌霄道。

魏书记点了点头道:“你们那一批,应该都要保研的,你怎么没去?”

杨凌霄摇了摇头:“没意思。”

说到这,副驾的妹子扭过头来看了看他,却也只是一瞬间,马上就又把头转回去了。

魏书记本来想说点什么的,可是想了想没说,转而问道:“早上那个人,你怎么知道他有问题的?”

“那人一看就是要账的。”杨凌霄说道:“六福省这种事儿很常见,但凡要账的,要么要到钱了再走,临走肯定潇洒一番,绝对不会大早上赶火车。要么就是没要到钱,也得要点辛苦费,比如人家欠二十万,他们怎么也得要个万八千的路费,还是得潇洒一番再走,绝对没有早上赶火车的道理,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把人打了,打的还不轻。”

魏书记点点头,看着杨凌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问题看似很正常,可是杨凌霄总觉得这老头的眼神有点怪,不过他没有迟疑,马上说道:“小时候家里有个舅舅总赌,见得多了就能看出来了。”

“你是三省人吧?”魏书记问道,说着嘴角拐起一个玩味的弧度。

杨凌霄愣了一下,不是他自吹,他的普通话,绝对没有一点口音,从小就没有。

不等他说话,魏书记继续道:“三省跟六福,一北一南,要账也是一样的?”

“唔唔唔”杨凌霄摇了摇头道:“三省人窝里横,出了三省要账绝对不动手,挨打了也不还手,直接报警。”

“噗嗤。”副驾的妹子笑出了声,开车的哥们也是拐着嘴角。

魏书记也是咧着嘴点了点头,就在这会儿,车停了。

临城很小,开车从一头到另一头也不过半小时,这王晓辉的家本就在老港区,从老港区治安所出发自然很快就到了。

下车来,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区,突如其来的四五辆警车和这么多**,看热闹的人群自然少不了,甚至有不少人在拿手机拍,警方当然要劝阻,不过魏书记似乎不在乎。

杨凌霄左右看看,小声念叨了一句:“不怕打草惊蛇吗?”

魏书记自然听见了,笑了笑道:“早就惊了。”说着迈步走进了小区。

来到王晓辉的家,这里已经多年没有住人了,杨凌霄上次来的时候周围居民说,最少五年没有人了,这一点跟杨凌霄推测的差不多,因为根据那屋里残存的食品看,结合保质期与生产日期,大概就是七年到四年这个范围内。

其实三个月来,市局刑侦队都一直在这附近布控,可是三个月了一点可疑的地方都没发现。

来到门口,这门上次警局开的时候就已经动过手脚了,只要是个形状相符的钥匙**去一拧就开。

打开门后魏书记跟临城治安局的王局长交代道:“我们进去就行了,你们都别进来了,人多了不好。”

王局长点了点头,杨凌霄本来以为自己也就不用进了,他倒是也不想进,因为上次已经看得差不多了,想起那次刑警队那帮人让自己别这个别那个的样子,就忍不住撇了撇嘴。

结果正撇嘴呢,魏书记刚好看他,这下就尴尬了,他觉得魏书记肯定要误会自己在嘲讽他们了。

可是这老头也没什么表现,只是招了招手道:“你也跟着一块进来。”

杨凌霄左右看了看,伸手指了指自己,张嘴不出声的问道:“我?”

魏书记点了点头,然后在一帮人的注视下,他就跟着进去了,这其中目光最不满的定然是刑警队那帮家伙了。

进到屋里,老头点了点头,刚才开车的汉子与副驾的妹子就自顾自的去四处查看了,杨凌霄不知该干嘛,就老实跟在魏书记身后,反正他觉得这老头身份不简单。

老头慢悠悠的走着,倒是也没仔细看什么,而是径直来到了窗台,望着窗外对面的楼说道:“你说,他父母的死,到底是不是当年调查的那样,因为家庭琐事杀妻后自杀。”

杨凌霄没想到突然问他这个问题,莫名的神情没落下去,然后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魏书记扭头白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你这不废话吗。

杨凌霄却没有看他,而是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语气低沉的说道:“杀妻案很常见,一直都有妻子被杀,丈夫就是嫌疑人的说法,事实也的确如此,但是杀妻后自杀,这不常见,准确的说,杀人后自杀就并不常见。”

魏书记点了点头,问道:“原因呢?”

“自杀代表着失去对生活的希望,杀人代表着突破了做人的底线,这两者很难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自我毁灭或许会转变为毁灭他人,但是毁灭他人不会转为自我毁灭,因为那本身就是一种对自己的放纵。当出手杀人后,旧的压力会消失,新的压力虽然会来,但是那一丝侥幸也会转变为对生的渴望。”杨凌霄说道。

魏书记再次点了点头,他以为杨凌霄说完了,却没想到杨凌霄继续道:“可是,对于一个连环杀手来说,童年往往伴随着阴影,所以父母一般会是他们的早期目标或者终极目标,可是根据你刚才讲的犯案时间,其中他父母死的时间偏中期,这不合理。他其他亲人怎么说的?”

魏书记摇了摇头:“不了解,不清楚,我们这一辈做长辈的,大多不会关心孩子的心理健康。”


俩人在窗边都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四处查看的小姑娘跟另一名便衣走了过来。

“有发现吗?”魏书记问道。

“没有。”二人摇了摇头:“上次他们来查过一次了,很多细节都被动过了,该查的也都查了,没什么新的线索。”

“嗯。”魏书记点了点头,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起,掏出手机接了个电话,听了很久后说道:“好,知道了。”

然后对杨凌霄说道:“有没有兴趣回去跟我们一起研究研究,可以给你看看案件的详细资料。”

“魏老,这不合适吧?”小姑娘说道。

魏书记笑了笑:“有什么不合适的。”

说完又指了指杨凌霄:“不过记得,要保密啊。”

杨凌霄心说我特么也没说我想看啊?不过对方既然邀请了,他还是有些兴趣的,点了点头就算答应了,这会儿倒是也不犯困了,毕竟能接触到如此大案还是很兴奋的。

他这个人很奇怪,在第一警院的时候就对世界上各种大案要案很感兴趣,可是毕业后在小小的地方治安所,也干的很开心。

一行人驱车直接回到临城市治安局,那里为魏书记三人专门提供了一个房间研究案情,在得知杨凌霄被邀请一同查案后,王局长还特意鼓励了他一番,倒是不在乎刑警队那帮货的不满。

别人不知道这魏书记的来历,他王局长知道啊,这位他可惹不起,准确的说,就是放到省里这位也没几个人敢惹。

小姑娘打开电脑,叮嘱杨凌霄小心看,不要随便动里面的东西。

虽然语气不太好,杨凌霄倒是也不在乎,点了点头就看了起来。

这一看,就看入神了,三人在旁边开会开了一个下午,这小子愣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全神贯注的翻看着各种资料。

这些资料的信息量也很大,包括能确认跟王晓辉有关的案件以及怀疑跟其有关的案件,有新的有旧的,最早的能追溯到0009年,整整十一年,各种笔录文件有新的也有旧的。

不过这些文件倒是整理的非常细致,看起来一点也不难受,没有一团乱麻的感觉,甚至杨凌霄觉得有一种他想看哪里,往下一滑就是那里的感觉。

但是这种感觉并不好,虽然看起来很舒服,但是思路仿佛被限制了,这些资料不知多少人研究了多久,按照他们的顺序去看,很难发现什么漏洞与疑点,杨凌霄并非想要立功,可是也觉得需要找到新的突破口不能走老路。

“喂,我说你看完了没?”不满的声音响起,是那名年纪不大的姑娘。

杨凌霄皱眉去看,在他一边坐着的汉子打圆场:“兄弟,没事,慢慢看,看出什么了吗?”

摇了摇头,杨凌霄看向这名汉子,倒是觉得印象不错。

“哼,我还当魏老捡到什么宝贝了呢,一个小派出所的能有什么本事?”说着迈步就往外走。

“晓楠!”汉子不满的喊了一声,可是叫做晓楠的妹子并没有理他,而是径直离开了。

有些尴尬的扭过头来,那汉子看着杨凌霄道:“兄弟,别往心里去,这丫头今天不知道吃什么药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彭东。”

杨凌霄点点头伸出手道:“杨凌霄。”

二人握了握手,彭东邀请他去吃饭,这时候杨凌霄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看了足足四个小时,上学时常年打游戏的锻炼,倒是让他腰也不酸脖子也不疼。

不过人就是这样,若是一直全神贯注的干某件事情就不觉得累,这么一打岔,那口气儿就泄了,连轴转了将近三十六个小时,是个人都得顶不住。

杨凌霄本来是不想谢绝对方好意的,但是实在是困了,伸出三个手指道:“三十多个小时了,实在扛不住,得回去睡会儿。魏书记呢?我跟他说一声?”

彭东道:“魏书记也休息了,毕竟年纪大了,他交代了,这几天你都可以来,累了就回去休息吧。”

杨凌霄点了点头,客套了两句就离开了,临城虽然小,但是市局到他租的房子还是有一定距离的,小城市的坏处是公共交通没有那么发达,好处是打车方便,到处都能打到车,市内两个区不管到哪不会超过八块钱。

回到自己的屋子,这是老港区为数不多的新建高层小区,这些年渐渐也有投资商开始对这片地域感兴趣了,毕竟利字当头多勇夫。

虽然是一个人住,他还是租了一间三室一厅,主要是装修好,小城市很少会有那种装修很好的单身公寓,这间房子的屋主原本是准备自己住的,装修与家电都非常好,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出租。

由于房租太贵一直也没人租,用房主的话说真没人租也就空着了,便宜租出去指不定被怎么糟践呢,所以当得知杨凌霄不仅要租,还是一个人住的时候,房主别提多开心了。

回卧室的路上路过书房,门是开着的,看了看自己花了大几万配的电脑,要不是太困了肯定得玩两把。

他不是不擅交际的人,但是却也更愿意一个人独处,玩游戏是他最大的爱好,在他看来这一代人不玩游戏的都是傻子,虚拟世界与网络绝对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存在。

强忍着再熬两把的心态睡到床上,却又有些睡不着了,睡觉前忍不住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线索,一过就又来了精神。

一边想一边自己还小声念叨:“不对,不对,不对。”

就在这样的状态下,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这一睡就是十几个小时,等他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一大早,猛地坐起来看了看手机,已经七点半了,顾不上洗漱的他穿上鞋就再次往警局赶去。

虽然是小城市,却也有早高峰,尤其是老港区到市局的主干道。

不过好在出租车师傅没犯二走大路,从小路三拐两拐很快将他又送到了市局,结果眼看到了门口,还没下车就又接了个电话,于是让师傅掉头往老港区再开回去。

等到他再次来到市局,已经是九点半了,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三人在收拾东西,似乎是要离开。


“呦,您老人家睡的挺好啊?”叫做晓楠的姑娘阴阳怪气的说道。

说来也怪,魏书记似乎挺惯着这姑娘,也没说什么,只是平静的笑了笑看着杨凌霄道:“听彭东说,你忙了三十多小时了,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也不知是晓楠没带好头,还是这单位上领导说话阴阳怪气的多了去了,反正杨凌霄连带着听魏书记的话都觉得怪怪的。

“不是,魏书记。”杨凌霄解释道:“我其实早就来了,辖区有个孤寡老人,这不太好。”

说着杨凌霄指了指脑袋:“国家扶贫政策不是一对一吗,分配给我了,早上出了点事儿,我刚忙完就赶来了。”

“哼,小片警。”晓楠嘟囔了一句。

魏书记跟没听见一样,只是点头道:“基层不容易,辛苦你们了,不过你也看见了,我们得走了。这案子我们预测下一步嫌疑人犯案的地方不止临城一个,另一个地方我们的人传来消息,有他的踪迹。”

“魏书记!”杨凌霄突然打断了他的话:“第一起!你们现在掌握的案件中!没有他的第一起案子!”

魏书记的眼中闪过一点亮光,但是绝对称不上惊喜。

杨凌霄也不傻,他看彭东跟晓楠的反应就知道,自己这次好像要丢人了。

“呦!您看出来了啊,真厉害,是不是以为我们都没看出来?”果不其然,晓楠拐着嘴角说道。

但是这次,魏书记似乎皱了皱眉头,不过依旧没有说什么,而是走到杨凌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好好干。”

说完就要离开,突然又转身指了指他道:“保密。”

说着又指了指彭东提着的电脑。

杨凌霄点点头,魏书记笑了笑迈步离开,晓楠与彭东跟上,临走时彭东还笑着拍了拍手上的电脑,又跟杨凌霄交代了一遍:“保密。”

杨凌霄自然也是笑着点了点头,这个彭东给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这个点局里应该刚刚开完早会,魏书记一行走到楼梯口包括王局长在内的两名副局长都刚好赶到,杨凌霄瞅了瞅就没有过去,转而走另一边的楼梯下楼离开。

回到派出所迎面碰上之前那个中年**,也就是杨凌霄抓那伙南方要账人时,打电话喊的李哥,这是个大胖子,本地人,在老港区治安所干了十多年了,虽然是个事业编制,但其实小城市这种情况非常多。

像杨凌霄这种从第一警院毕业的,分配下来就直接是行政编制,诺大的临城市治安局,包括下属的所有治安所,行政编制加起来不过几十人,甚至有一部分小领导,包括科长所长等,都不是行政编制。

这也是大家对杨凌霄都很客气的原因之一,毕竟像他这个年纪在派出所当辅警的也有好几个,不仅工资低而且还没编制,像李哥这样的也是这么干过来的,时间长了总归会慢慢转正的。

“小杨啊!你怎么回来了?不是上市局立大功去了吗!”李哥是个热心肠,乐呵呵的就凑了上来。

“立啥功啊。”杨凌霄苦笑道:“人家一大早就走了,说是在别的市有线索,李哥你这是干嘛去?这一摞是什么?”

“哦!这个啊!”李哥拿出那一沓文件道:“笔录的复印件,你送一套去给车站所,我本来想着你在市局忙就帮你送的,不过你回来了还是你去吧,毕竟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哦,对了,就是你让抓的那帮人,受害人归咱们,犯人归车站所,算是两个治安所联合办案,所长刚才还夸你来着呢!这下可是给咱长脸了!”

还真是这样,治安所是个苦差事,一年到头立不了什么功,还随时得背责任。

用李哥的话说,你说我们咋能知道那个二百五突然就要杀人了?成天处理鸡毛蒜皮的家庭纠纷就算了,真出个大案子他么自己也莫名其妙。

办案又轮不到他们,背锅倒是少不了,技术资源也几乎没有,就连枪都只有那三把还是四把来着,反正锁在枪库基本没动过,李哥干了十几年也没见过几次,更别提摸过了。

所以但凡治安所能破案的,那就是脸上有光了,更别提这次案件办的漂亮,回头这报告一写,我所**杨某某吃早餐偶遇嫌疑人,火速联系车站路派出所抓人并联系我所寻找受害人,这上报上媒体都不是不行啊!

李哥一夸起来就没完了,杨凌霄是连跑带逃的拿着文件出来的,虽说所里有警车,但是一来距离没多远,二来杨凌霄喜欢走路。

还记得小时候跟着爷爷,自家爷爷就喜欢走路,老年人的锻炼方式大多如此,早上出门遛弯,一走就是好几公里。

那时候五六岁的杨凌霄,就跟着爷爷奶奶们一起走,爷爷走路很快,所以他现在走路也很快,上学时一直有同学嘲讽他走猫步,他也的确走路腿不打弯,是有点猫步的感觉。

来到火车站治安所,还是那个小**在那,之所以叫他小**,因为这小子年纪真不大,十八九的样子。

这种情况在当地很常见,地方基层治安所人手本来就不够,待遇也不好,这种一般都是不好好上学,家里也是地方治安系统的,所以带进治安所上班,将来转正也算有个工作。

小**一看杨凌霄来了,迎上来就搭话,显然是个话痨。

“杨哥,你来了!上次你真是神了!我们赵哥也不差!都不知道是什么事儿就审出来了,你知道怎么审的吗?”

“还能怎么审的。”杨凌霄笑了笑:“不做亏心事儿不怕鬼敲门。”

说着把手上的文件往桌子上一撩,重重砸出一声响声道:“知道什么事儿吧?自己交代吧。”

吓了一跳的小**嘿嘿一笑:“对对对!他们说就是这样!”

杨凌霄也笑了,左右看了看问道:“赵大哥呢?”

“一会儿就回来!”小**说道:“车站有人丢了行李,他去帮着查监控了,一天就这点屁事儿,你看那,那还有一个想让我帮忙买火车票的呢。”


“为人民服务没小事儿。”杨凌霄笑着拿起文件拍了他一下,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个面色黝黑,浑身脏兮兮背着大旅行袋的人坐在那。

“买火车票?怎么回事?”杨凌霄问道。

“多了去了。”小**不满的说道:“每年这样的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个,有困难找**呗,进来就说没钱买火车票了,你说咱又没这项预算,哪次不是我们自己掏腰包?”

“真没钱假没钱?”杨凌霄问道。

“真就那么真,假就那么假。”小**无奈道:“一看就干工地的呗,你说违法乱纪肯定没有,要不然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来,你要说他有钱,那肯定没钱,摆明了能省则省的心态。可你要说他穷吧,讲道理杨哥,我一月一千二百块钱,你们有编制好的也两千多不到三千是吧?他们一个月赚的肯定比你多,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也吃不准杨凌霄一月拿多少钱,毕竟第一警员毕业的,下来就是行政编,这让他总觉得杨凌霄要比他拿的多很多。

实际上杨凌霄一个月也就两千四百块。

看着那民工的模样,杨凌霄感觉自己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是又说不上来,正巧这时赵玉刚走了进来,看到杨凌霄来了便很热情的迎了上来。

“凌霄来了啊,送笔录吗?”他看了看杨凌霄手上的文件道。

“嗯,李哥让我给你们送来,怎么样?行李找到了吗?”杨凌霄笑着打趣道。

“找到啥啊。”赵玉刚不满的摇了摇头:“一棕箱子,款式很普通,看监控觉得哪个都像,反正如果被偷了,那人肯定已经上车了,我让他自己在那慢慢看,有消息了再喊我过去。”

说完赵玉刚打量了一番杨凌霄,挑了挑眉毛问道:“听说这两天省里来人,还跟你有不少接触?”

杨凌霄无奈的摇了摇头:“刑警队的人跟你说的吧?我这次可算是把这帮人得罪了。”

被一语道破的赵玉刚有些尴尬,他倒是不怀疑杨凌霄怎么知道是刑警队告诉他的,毕竟临城是个小地方,局里这点关系随便一打听就打听出来了,他家里还有个表哥就在刑警队,大家都知道二人关系好。

不是说他年后就调刑警队吗,所以平常刑警队的应酬他表哥也会喊着他,所以他们混的很熟。

“他们倒也的确是。不过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这帮老哥哥们就这样,其实人都挺好的,也没说你啥,你别多想。”赵玉刚拍了拍杨凌霄的肩膀道,然后眉头再一挑,继续打听道:“那案子?有啥消息没?”

显然这货对于王晓辉的兴趣远高于杨凌霄,实际上他心里是有些抵触杨凌霄的,原本省警院出来的他,家里又都是治安系统的,在这临城治安局他也算一带天之骄子,偏偏莫名奇妙来杨凌霄这么个第一警院的,直接就把话题抢走了一大半。

第一警院每年招收的人很少,而且作为最高学府,毕业后最少有一大半人继续进修,所以第一警院毕业一般出来最次也是在省厅,就算放到地方上锻炼也是一些中型城市,怎么也轮不到临城这小地方。

其实他们私下里也聊过,说这杨凌霄会不会是背后有大腿,直接扔到临城来镀金的。

可是想了想也不对,镀金你放刑警队,放经侦科,哪怕放国保大队呢?

扔到老港区派出所有什么金可镀的?管着一帮老头老太太,成天不是这个狗丢了就是那个钥匙落家里了。

所以最终大家一致认为,这小子应该是得罪人了。

“保密保密。”杨凌霄学着魏书记跟彭东的语气,拿着文件拍了赵玉刚胸口两次,然后笑笑道:“人家早上走的时候就这么交代我的,收着吧,这是上次那伙南方人案子受害人的笔录,我所里还有事儿呢,先走了。”

说着就一溜烟的跑了,倒不是怕赵玉刚继续问,而是他本来就想跟人聊这事儿,毕竟这么刺激的事情没人分享那多难受啊?

就跟你打游戏匹配到了职业选手,还参与了职业选手的战术研究,但是对方马上要比赛,再三叮嘱你保密,然后人就走了,也没拉着你继续一起打。

你说难受不难受?想不想跟人聊?

可是这人命关天的事儿,杨凌霄也不敢乱来,就怕忍不住一时嘴快跟赵玉刚聊起来,他知道自己这个毛病,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

走回老港区治安所的路上,他心里也的确不太舒服,也是因为刚才赵玉刚的话。

他倒不是气刑警队那帮人,其实是他也憋着进刑警队呢,现在这么一搞,还没怎么样的就把人得罪了,也不知道以后该咋办,难道真在这小治安所干一辈子?

想着想着就走回了所里,原本今天所里当没他这个人的,都知道他被市局调去帮忙了,所以压根没安排他什么活儿,回到所里大部分人又都出警去了,留他一个人坐在那玩手机。

坐在那就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可是又想不起来,所幸他也不想,翻着微信想找找有没有什么人可以聊天的,点开一个又关掉,点开一个又关掉。

不是没有朋友,只是这会儿其实他心压根也没在聊天上,这时候突然一个叫做“四海龙王姐妹团”的群响了起来,让他不由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

这是他的群,里面都是他从小到大玩的很好的朋友,不仅有各个时期的同学,发小,还有经常一起打游戏的队友,关系都非常好。

黑熊:暴君,我特么手机呢!

绝**:咋的?你手机丢了?

黑熊:昨晚跟暴君喝到四点,就不知道咋回来的,刚睡醒发现手机丢了。

暴君:你特么用啥发的微信?

黑熊:卧槽!

十六岁美少年杨凌霄AKA金城吴亦凡:

余江:。

暴君:。

风在山路吹:66666

黑熊:对不起。

十六岁美少年杨凌霄AKA金城吴亦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余江:哈哈哈哈哈哈哈,6666666。

绝**:神人。


跟朋友聊了一会儿天,杨凌霄的心情显然好了不少,今天所里格外的清净,除了大早上有几个小警情外,几乎一天都没事儿。

李哥坐在杨凌霄对面念叨了一天:“好日子啊,好日子啊,抓紧熬到下班啊。”

看他这个样子,杨凌霄也是实在没忍住说道:“李哥啊,快别念叨了,一会儿下班前给你来票大的。”

“嘿!我说你个臭小子!”李哥坐起来指了指杨凌霄:“临城人说话犯邪知道吗!哦!忘了你不是临城人,那没事儿。”

说着李哥还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嘿嘿一笑继续道:“还有半小时老哥就拜拜了,你小子是今天值班吧?”

杨凌霄苦笑着点点头:“前两天才连轴转三十六小时,现在又得来一次。”

治安所就是这样,无论哪个级别,每个人都是要值夜班的,四天一轮,而且没有补休。

就是比如你今天上完班,晚上还得值一晚上夜班,第二天白班还是要上,三十六个小时,谁都跑不了。

当然,单位也有休息的地方让你稍微睡一下,前提是不忙。

而且这种制度跟突发情况是不会相互抵消的,就像杨凌霄前天才上了一次三十六个小时,但是那不是值班,那是突发情况。

所以今天轮到他值班了,他还是得再来一次三十六小时。

没办法,基层治安单位就这样,所以别以为**叔叔的工作很轻松,实际上是个又苦又累又不赚钱的工作。

眼瞅到了五点半,也不知是怕杨凌霄的乌鸦嘴成真,还是赶着回去打麻将,反正李哥一溜烟的就跑了,留下杨凌霄在那玩手机。

今天夜班是指导员带队,治安所一共四个领导,一个所长两个副所长外加一个指导员,刚好也是四天一轮。

点完名原本杨凌霄准备继续玩手机,结果立马就有了警情,不过好在根据报警中心说人已经到医院了,这流程就还算简单,打个电话过去让对方先做治疗,验伤,然后派俩人去做个笔录就行了。

紧接着报警中心又呼叫出警,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好像是家庭纠纷,就又去了俩人。

晚上一共六个人值班,现在就剩下杨凌霄跟指导员俩人,隐约间在杨凌霄的心头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五分钟后,报警中心再次呼叫,接警后指导员看了看他无奈一笑,俩人也就赶紧出警去了。

老港区治安所的指导员叫李宏詹,杨凌霄他们一般喊李导。

报案地点在老港区夜市,一般这地方喝完酒闹事的居多,这些年抓治安,市局在每个**所门口都安排有特警执勤,市场也不例外,所以场面肯定已经控制住了,问题倒也是不大。

地方倒是很近,开车不到五分钟,一脚油门下去就到了。

下了车果然特警已经七八个人把人控制了,此特警非彼特警,电影里那种装备精良一身黑的特警是省级单位,只有省会或者一些特大城市才有,这种特警跟武警的职能相互重叠,特点就在于一个地方上没有,一个地方上有。

临城这小地方的特警,说白了其实就是防暴队,也是不配枪的,不过除了枪其他的防爆器械都有,威慑意义大于实战意义。

真有个什么特大事件,会调动武警支援的。

倒了地方李导带着杨凌霄走过去,简单打了个招呼后朝地上蹲着抱头的四五个人伸了伸下巴道:“怎么回事?”

执勤的特警队长笑了笑:“打架呗,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你说猖不猖狂?你看,我们就在这,他们就在那。”

顺着特警队长指的方向看,这夜市口就是他们驻扎的地方,打架的地方好像就在不到五十米的一个摊位。

“**同志!我们是受害人啊!是他!是他打我们的!”手抱头的一个微胖青年指着一人道。

“对啊对啊。”其他人跟着附和,这一看可就把李导跟杨凌霄看傻了,因为按照这些人的态度,好像这四个人是一伙儿的,但是他们说是那单独一个的青年打了他们?

这不就滑稽了吗?都是大小伙子,人家一个打你们四个?还是主动找事?闲的?

李导看了看特警队长,没想到特警队长点了点头,那意思好像还真是这样?

这可就有意思了,正巧赶上去医院做笔录的两名同事也赶了过来,李导就让先把人带回去再说,那四个人一辆车,这单独一个的跟李导和杨凌霄一辆车。

路上二人原本想问点情况的,可是后面坐着的这青年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这可不常见,一般人坐上警车都会心里发慌,更别提他还被四个人指认,说是他先动的手,怎么一点辩解的意思都没有?

难道就这么认了?

李导给杨凌霄使了个眼色,意思让他先问。

“为啥打人?”杨凌霄也不是什么刚毕业的小**了,好歹在治安所待了半年,该会的也都会。

“打了就是打了。”青年微微闭了闭眼:“他们也还手,这叫互殴,俗称打架,根据治安法,打架没有单方面责任,一块儿拘留就好了。”

杨凌霄与李宏詹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的意思,这小子懂行啊!

“行啊。”杨凌霄冷笑道:“懂得挺多,律师啊?”

青年摇了摇头。

杨凌霄又冷笑一声道:“看着也不像,怎么?常客?没见过你啊。”

青年不说话了,杨凌霄看了看也不知该说什么,点了点头道:“行吧,那拘留吧,倒也省事儿。”

“哼。”这次轮到青年冷笑了:“我肠胃不好,家也不是本地人,到时候有个急性阑尾炎什么的,还得麻烦您了。”

当时杨凌霄心里就划过一道闪电,卧槽,老油条?

这也不像啊,杨凌霄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青年,这种路数一般都是老油条才知道啊,难道是犯罪世家?也不像啊。

这阑尾炎啊,是一些犯罪团伙常用的手段,尤其以盗窃团伙居多,这些人流窜作案,在本地无亲无故,所有的拘留手续都要治安所民警去办。

他们有着严格的作案规定,身上盗窃的财物绝对不超过一定数额,也就是保证不够量刑标准,最多拘留。

到了拘留所之后,把饭藏起来故意放硬或是放坏,沾着灰尘跟自来水吃下去,两小时下去就是阑尾炎。

拘留所没有手术条件,送医院,手术,治疗,不仅仅所有程序都得经办**去办,而且人家没钱,你还得把钱先出了。

在治安单位干的久了,犯人见得多了,就都有一种能力,这人要不是什么好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可是眼前这小子,说句不好听的,一身的正气,别看打的身上衣服脏兮兮的,但是看着一点邪气都没有。

杨凌霄不知该说什么,正巧这时候车停了,李宏詹扭头撇了他一眼:“那就拘留,你这样的我见多了,不嫌难受就玩,你看是七天出来舒服,还是在医院跟我们玩半个月舒服。”

===>戳我阅读更多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