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五星级大酒店的豪华套房里。
叶凌穿着睡衣靠在宽大柔软的床头,像欣赏猎物一样看着从浴室走出的夏蓉蓉。
这个平日冷艳高傲的漂亮少妇,此刻却低眉顺眼,穿着粉色的浴衣,还未完全吹干的头发随意披在肩上。
叶凌眼神迷蒙,眼前这个美女,可是江州日报社社花,才貌双全的名记者,不知多少男人对她想入非非而不可得。
但此时,她却即将成为自己的猎物。
看着夏蓉蓉屈辱而又无奈的神情,叶凌心里涌出巨大的快意。
要不是自己在面试中一举战胜她成为副总编,又分管记者部,平日对自己冷傲相对的夏蓉蓉能这么乖顺吗?
叶凌越想越得意。
“脱——”
叶凌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还有些颤抖。
夏蓉蓉紧紧咬住娇嫩的嘴唇,眼睑轻颤,白皙如玉的俏脸一片绯红,带着一丝苦涩颤手伸向浴衣带子……
“邦邦邦……”
正在酣畅处,忽然一阵粗暴的敲门声响起,把叶凌从梦中惊醒,吓了一大跳。
叶凌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浑身是汗,心跳剧烈。
看看四周,哪里是五星酒店豪华套房,哪里有美女,自己分明躺在家里卧室的床上,卧室的门开着,床头灯亮着,枕边放着明天准备面试的资料。
我靠,原来刚才是一个梦!
叶凌遗憾地摸了摸脑袋,真可惜,刚才这个梦实在太真实了……
“邦邦邦……”粗暴的敲门声又响起来。
叶凌看看时间,半夜11点半,不由恼火,尼玛,哪个丧门星半夜敲门,打搅了老子的好梦,好不容易能在梦里征服夏蓉蓉一次,却就这么被破坏了。
突然又想,难道是老婆章梅出差突然回来了,忘记带家里钥匙?
章梅在市广电局上班,最近工作忙,时常有调动,有时一去就是大半个月。
叶凌迷迷瞪瞪打开门,愣了,门口站着三个陌生人,一女俩男,女人在前,俩男在后,三人的表情都很严肃。
“你们……干嘛的?”叶凌有些发懵。
为首的女人齐耳短发,皮肤白皙,一身黑色套裙,半高跟鞋,看起来37、8岁的样子,身材绰约,仪态雍容,带着成**人的风韵气息,只是神情非常冷淡。
“你是不是江州日报社办公室主任叶凌?”女人声音不大,但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逼人气势。
叶凌点点头:“对,我是叶凌,你们是……”
女人掏出证件在叶凌眼前一晃,不容置疑道:“市纪委三室办案,叶凌,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叶凌顿时困意全消,眼皮狂跳,卧槽,纪委的怎么找上自己了?
“请,请问我犯什么事了?”叶凌结结巴巴道。
“什么事你自己清楚,现在请你穿好衣服立刻跟我们走。”女人的口气很严厉,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看这架势,叶凌知道此刻多说无益,赶紧回屋穿上衣服跟他们下楼,上了一辆黑色轿车,女人坐在副驾驶,两个年轻男子一左一右把自己夹在后座中间。
黑色轿车开出小区,不知要去哪里,大家都沉默着。
叶凌此时心里忐忑又焦急,自己明天就要参加晋升面试,让他们这么一折腾,会耽误大事的。
前几天,叶凌参加了江州市组织的公开招考,报的报社副总编职位,在300多名考生中笔试第一。
报考这职位的还有报社记者部主任夏蓉蓉,她的笔试成绩比叶凌少了0.5分,屈居第二。第三名是市文化局一位科长,比叶凌少4分。三人都取得了明天面试的资格,因为第三名成绩和前两名差距较大,所以竞争主要在叶凌和夏蓉蓉之间展开。
叶凌和夏蓉蓉的关系很一般,甚至互相抱有敌意,并不是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而是因为报社党委书记兼社长李有为和总编辑文远不合。
此次叶凌和夏蓉蓉报考副总编,分别得到了李有为和文远的支持,他们都希望在报社班子里增加一个自己人。
对此次面试,叶凌志在必得,决意在面试中一举战胜夏蓉蓉,压在她上面,迈上副处的坎。
叶凌盘算地很完美,当上副总编后,一定要分管记者部,到时夏蓉蓉可就是自己下属了,不怕她不听话。
没想到就在这当口,自己突然半夜被纪委的人带走。
叶凌心里很惶恐,自己确实没犯什么值得纪委出动的违纪事情啊,难道是别人的事牵到了自己?
别人又会是谁?
一路胡思乱想,黑色轿车开到郊区一家酒店门口停下,大家下车,女人走在前面,两个年轻男子挟着叶凌的胳膊进了酒店,直奔电梯,去了5楼一个普通单间。
房间里一张单人床,三张椅子和一张桌子,桌子边放着一个射灯架子。
女人指指桌子对面的椅子,对叶凌道:“坐——”
叶凌坐下看着他们,心里困惑又不安,可又不知该说什么。言多必失,在这种场合,说错一句话会造成无法弥补的后果。
女人和一名年轻男子坐在桌子对面,另一个年轻男子倒了杯水放在叶凌跟前,然后看着女人,带着恭敬的口气:“张主任,我先出去了。”
女人点点头,年轻男子关上门出去了。
叶凌立刻明白过来,心里一颤,这冷艳的女人原来是三室主任张琳。
三室分管市直宣传系统20多个单位,张琳虽然是女流之辈,但在圈子里威名鼎鼎,就任三室主任刚两年,宣传系统已经有大大小小20个领导被她查办。
张琳的丈夫几年前因公殉职,因为她办案铁面无私,手段冷酷,加上平日经常穿黑色衣服,圈子里人送外号黑寡妇。
宣传系统的人无不谈张变色,唯恐哪一天被她请去喝茶。
没想到自己今天落到她手里了!
张琳看着叶凌,口吻没有之前那么严肃了,甚至有些温和:“叶凌,喝口水。”
叶凌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然后看着张琳:“张主任,你们带我来这里是……”
“叶凌,我们今天带你来这里,是按照办案程序,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问你一点事,希望你本着对组织负责的态度,积极配合我们。”张琳的口气更加温和,甚至还笑了一下。
张琳笑起来很好看,颇有成**人的韵味。
但叶凌此时无暇品味,这女人越是笑,就越说明问题严重。
先礼后兵,是纪委的惯用套路。
叶凌忙点头:“好的,张主任,我一定配合。”
“你谈一下李有为违法违纪的事吧。”张琳开门见山,右手无名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叶凌脑袋嗡地一下,坏了,老板出事了!
叶凌私下称呼李有为老板。
当初叶凌从江州大学毕业回到老家三江县,参加县里公务员考试,以总分第一的成绩考取县委宣传部科员。因为叶凌做事勤奋,又有眼头,深得时任县委宣传部长李有为的赏识。李有为调到江州日报社担任一把手后,把叶凌也调了过来,一步步提拔为办公室主任。
今天下午叶凌还接到了李有为的电话,李有为对他明天面试的事很关心,特地叮嘱了一番注意事项。
没想到李有为突然出事了,事先毫无征兆。
叶凌此时很懵逼,自己是李有为在报社的亲信,所以纪委的人才会找自己,说不定此时李有为正在这酒店某个房间里接受询问。
这可怎么办?
李有为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在这时候出事?
为什么偏偏在自己即将面试副处的前夜把自己带走?
这只是巧合?还是……
叶凌既困惑又恐慌,只感觉脊背发寒。
从三江到江州,跟了李有为这么多年,他的不少事自己是知道的,虽然大事不晓得,但吃吃喝喝收受礼物的事还是知道不少。
张琳现在这么问,一定是掌握了李有为什么事,但到底是哪些事呢?是一些还是一件?是自己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
如果只是吃吃喝喝收受小礼品的事,恐怕李有为不会被双规,一定是涉及到了较大数额的钱财。
叶凌突然想起一件事,心里倏地一惊。
几个月前,一家纸厂老板请李有为到温泉度假村玩,是为了给报社印刷厂供应新闻纸的事。李有为那天带自己去的,泡完温泉用晚饭的时候,李有为接到市委宣传部长唐树森的电话有急事先走了,留下叶凌继续应酬。
吃饱喝足后,纸厂老板安排车送叶凌回城,上车前,纸厂老板递给叶凌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礼盒,说自己前段时间去法国考察,给李夫人买了套法国化妆品,李书记有事走地仓促,没来得给他,请叶凌转交。
纸厂老板特地叮嘱叶凌一定要把礼盒当面交给李有为。
叶凌没在意,答应着上了车,回到家把礼盒往茶几上一放。
章梅听说是纸厂老板送给李有为夫人的法国化妆品,来了兴趣,非要打开看看,叶凌也没阻拦,不就是女人用的化妆品嘛,看就是。
章梅小心翼翼打开礼盒包装,突然叫出声来,叶凌过去一看,也怔了,盒子里哪里是化妆品,分明是两根黄澄澄的金条!
叶凌忙把礼盒原样封好,叮嘱章梅切不可把这事说出去。
第二天一上班,叶凌就把礼盒送到了李有为办公室。
跟了李有为这么多年,这是叶凌唯一知道的他收受贵重礼物的事,难道张琳问的是这个?
想了想,不管纪委掌握的是不是这事,都不能说,李有为对自己不薄,自己不能做对不住他的事。
于是叶凌做出积极配合的样子,开始谈自己跟着李有为被请吃请喝、公款旅游、收受小礼品的事,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叶凌清楚,自己说的这些无碍大局,虽然违反了某些规定,但到不了李有为被双规的程度。
听着叶凌的交代,张琳的表情越来越冷,敲桌面的无名指也停住了。
等叶凌终于住了口,张琳冰冷的目光紧紧盯住叶凌,那眼神似乎要刺穿叶凌的内心。
叶凌不敢对视。
沉默半天,张琳开口了:“叶凌,你的态度很不老实,在回避主要问题。”
叶凌眨眨眼:“张主任,我态度很老实啊,真的只知道这些,其他都不知道。”
“真的吗?”张琳嘴角带着一丝讥笑,意味深长地看着叶凌,“再好好想想。”
叶凌干脆地摇摇头:“对不起,张主任,别的我真不知道。”
张琳冷笑一声:“叶凌,既然你这么说,那我给你一点时间好好想想,想想对抗组织审查的后果,想想自己的前途。我知道你天亮就要参加报社副总编面试,而且你笔试第一,可不要因小失大啊。”
张琳的话显然带有警告的意味,如果态度不老实,重则扣上包庇的罪名,轻则要挨纪律处分。
想到天亮自己就要走上晋升的面试场,和夏蓉蓉一决雄雌,想到迈上副处台阶后的美好前程,叶凌脑海里翻腾着,一边是海水,一边是火焰,说出那事,等于给李有为落井下石,不说,难逃眼前这一关。
到底该何去何从,叶凌在焦虑犹豫中煎熬着,忽然张琳又说了一句话,让他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叶凌,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往前一步海阔天空,退后一步万丈深渊。”
说完张琳出去了,另一个男子进来坐在张琳位置,两人沉默地看着叶凌。
叶凌高度紧张起来,张琳最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知道了那事?还是在诈自己?
思忖再三,不管她知不知道,不管是不是在诈自己,都坚决不能说,不然如何对得住自己做人的良心,如何对得住李有为多年的栽培?
叶凌开始和对面两个男子大眼瞪小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两个男子极有耐心,默不作声看着叶凌。
不知不觉天色大亮,叶凌浑身疲惫,有些支撑不住了。
这时张琳回来了。
一个男子对张琳摇摇头。
张琳冷若冰霜,走到叶凌跟前,居高临下看着他,口气生硬道:“叶凌,你可真顽固,实话告诉你,你知道的事,我们是有确凿证据的,现在是找你完善证据链,你再执迷不悟,会彻底毁了自己的前途。”
叶凌沉默不语,这娘们一定在继续诈自己,任她怎么诱导,自己就是不说,看她有什么办法。
看叶凌就是不开口,张琳怒了,尼玛,对付这种倔驴,光说好听的不行,得来点狠招。
“不交代就不让他走,不许他睡觉,让他今天的面试泡汤,给我熬大鹰,看谁能熬到最后!”张琳怒喝一声。
一听张琳这话,想到今天马上就要开始的面试,叶凌内心涌出一片恐惧,又心急如焚。尼玛,自己唾手可得的副处要毁在黑寡妇手里!
两个男子随即站起,拉上厚厚的窗帘,关了房灯,室内一片漆黑,突然,“啪”一声,一道强烈的光柱直冲叶凌射来,刺地叶凌一时睁不开眼。
半天叶凌睁开眼,自己这边一片雪亮,对面却什么都看不到。
“叶凌,你就是铁嘴,我也要给你撬开。”黑暗处传来张琳发狠的声音。
叶凌突然被激怒了,尼玛,用这种办法来对付老子,老子豁出去了,就是不说,打死也不说。
叶凌紧闭嘴巴,咬紧牙根,两眼瞪着对面的黑暗。
时间在慢慢过去,一会听到高跟鞋出去的声音,张琳走了。
过了半天,叶凌眼皮开始打架,昏昏欲睡。
“不许睡,睁开眼!”黑暗处传来一声暴喝,伴随着拍桌子的巨大声音。
叶凌一个激灵睁开眼,身体晃了几下,努力坐住。
一会儿,叶凌又开始打瞌睡,刚要闭眼,黑暗处又是一声暴喝。
如此不知折腾了多少次,叶凌的大脑疲惫到了极点,眼前开始出现幻觉,一会看到自己荣登副总编宝座,鲜花美女簇拥,一会看到李有为失魂落魄带着手铐被押上囚车,一会又看到自己因为包庇李有为对抗组织审查被撤职查办……
人生恍如一场梦,自己此时不知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叶凌的心情在悲喜间交织轮回,神经在崩溃的边缘艰难游动。
“叶凌——”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个声音在耳边炸起,接着一张女人冷艳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
叶凌猛地一个激灵,浑身打了个颤,使劲摇摇头,努力睁大眼,张琳正看着自己。
射灯灭了,窗帘拉开,外面是黑天,看得见万家灯火。
叶凌迷糊中意识到,又一个黑夜来临了,白天已经过去,自己已经错过了面试,副总编宝座和自己失之交臂了。
“叶凌,你可以走了。”张琳道。
叶凌摇摇晃晃站起来,喃喃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可以走了,李有为刚才已经交代了那事,和纸厂老板交代的正好吻合,你现在说不说对我们来说都没有意义了。”
张琳冷冷地看着叶凌,虽然对叶凌的不配合很生气,却又觉得这小子不同凡响,办了这么多年案子,能在自己手下坚持到底不交代的,这小子还是第一个。他虽然年轻,却浑身带着一股不屈,还很讲义气,只是这不屈和义气害了自己的前程。
一听张琳这话,叶凌意识到李有为果然是因为金条那事被双规的,自己虽然死撑着没说,李有为却终于熬不住交代了。
叶凌心里一阵悲凉,硬挺着身体走出房间,身后传来张琳冷酷的声音:“叶凌,你对抗组织审查,后果很严重,我们会向你单位通报的……”
叶凌没有做声,脑子懵懵的往外走,下楼上了来时的黑色轿车。
回到家,叶凌神情还是很恍惚,虽然极度疲乏,但毫无困意,一夜之间靠山轰然倒塌,等待李有为的不知是怎样的处理,但几乎可以肯定,这两根金条足以让他功名扫地,甚至会进去。
李有为倒了,自己在报社就没了靠山,今后的路该如何走?
又想到今天的面试,叶凌强打精神打开手机登陆考试网,一看成绩,夏蓉蓉总成绩第一,文化局那位科长第二,两人一同进入考察名单。
叶凌明白,只要考察没什么问题,副总编非夏蓉蓉莫属。
唾手可得的副总编就这么和自己擦肩而过,叶凌很沮丧很心痛,把手机一扔,大脑最后一根神经轰然崩塌,当即昏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直到第二天上午11点才醒过来。
叶凌简单吃了点东西,换了身干净衣服,出门前对着镜子照了下,努力做了个正常的笑脸,然后出门去报社。
进办公楼的时候,同事们见了叶凌纷纷避开,躲在一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叶凌知道他们为什么避开自己,知道他们在私语什么,大树倒了,没人会再像以前那样见了自己毕恭毕敬了。
叶凌刚进办公室,内线电话响了,文远打来的,让自己过去。
在报社,虽然文远和李有为都是正处,但李有为是报社党委书记兼社长,显然比党委副书记兼总编辑文远权力更大。
李有为在报社向来一手遮天,说一不二,文远在李有为的高压下,除了管理编采系统,报社行政、经营等事务难以说上话,又不敢和李有为公开对抗,只能暗地不满。时间久了,两人之间就有了心照不宣的不睦,在一些事情上互相拆台。
现在李有为出事了,文远想必一定是心情极好的。
叶凌进了文远办公室,夏蓉蓉坐在沙发上,文远正端着茶杯轻轻吹气,有些秃顶的脑袋上,剩余不多的头发梳地一丝不苟。
“文总。”叶凌进来打招呼,又看了夏蓉蓉一眼。
夏蓉蓉今天穿了一身白色连衣裙,化了淡妆,裙下是黑色透明**小腿,看起来格外优雅妩媚。
此时的夏蓉蓉容光焕发,白皙的脸上透着几分红晕,那一定成功考取副总编兴奋的。
她现在是胜利者,有充足的理由得意。
不过,夏蓉蓉眼神里又有几分怜悯。
这眼神此刻在叶凌看来,纯粹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文远放下茶杯,轻轻扶了下金丝眼镜,冲叶凌微微一笑,一指夏蓉蓉对过的沙发:“坐。”
叶凌坐下,挺直腰杆看着文远,不知文远在这个时候叫自己来有什么事。
文远轻轻咳了一声,慢条斯理道:“叶凌,叫你来有3个事……”
尼玛,事事还不少,叶凌心里嘀咕了一句,看了一眼夏蓉蓉,文远找自己谈事,她在这里干嘛?
夏蓉蓉似乎觉察到了,抬了下屁股:“文总,你们谈事吧,我先出去。”
“不用,夏蓉蓉,反正你的副总编已经公示,马上就是报社领导班子成员了,听听也无妨。”文远摆摆手亲切道。
夏蓉蓉又坐下。
夏蓉蓉是文远栽培起来的。
文远到报社之前在市委研究室工作,是夏蓉蓉的公公宁子轩的手下,多年来对他提携甚多。文远到报社担任总编辑后,利用自己掌管编采系统的便利,很快把夏蓉蓉从普通记者一步步提拔为记者部主任。
文远看着叶凌,胖胖白净的脸上突然涌出几分怜惜:“唉,叶凌啊,这次考副处,你笔试第一,我一直以为你能一鼓作气在面试中夺魁的,结果却……可惜啊可惜……”
叶凌没做声,心道,尼玛,装什么,你巴不得夏蓉蓉取胜呢。
文远接着道:“不过夏蓉蓉能取得第一也不错,好歹这副总编出在社内,没有花落别家。”
叶凌努力让自己笑了下,冲夏蓉蓉点了下头:“叶主任,哦不,叶总,祝贺你。”
“谢谢叶主任。”夏蓉蓉矜持一笑,眼神里还是有几分怜悯。
叶凌又暗骂,尼玛,这娘们还在装慈悲。
文远接着道:“第一个事是为你的落选惋惜,同时向你表示安慰。这第二个事呢,有为老弟前晚被双规了,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叶凌点点头,李有为今年44,文远47,他称李有为老弟倒也合适。
“有为老弟突然出事,让我十分震惊,想不到啊想不到……”文远摇头做痛惜状,嘴角却带着无法掩饰的笑意。
叶凌心里哼了一声。
“本来有为老弟出事已经让我感到意外,没想到竟会牵扯到你。”文远的神情严肃起来。
叶凌的心一下提起来,想起昨晚临走时张琳说的话。
“有为老弟出事后,上级指派我主持报社全面工作,今天上午,纪委的同志过来通报了和你谈话的情况,说你对抗组织审查,态度很恶劣,建议报社给你适当纪律处分。”
叶凌紧张起来,卧槽,现在报社的老大是文远,不知这家伙要怎么处置自己。
看着叶凌的神情,文远很得意,李有为倒了,自己现在主持报社工作,李有为的残渣余孽要一个个收拾,正好先借着纪委的通报收拾了眼前这小子。
“叶凌,我刚和报社党委成员开会研究了你的事,大家一致认为,你的错误是严重的,违反了党规政纪,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报社决定给你如下处分……”
叶凌默不作声看着文远。
“报请上级批准,报社决定给你党内严重警告、行政降级处分,从目前的正科降为副科。”
叶凌咬咬牙,操,党内警告还好说,只是老子混个正科不容易,本指望能从正科迈上副处的,现在倒好,打回副科了,这一下去,不知猴年马月才能上来。
“叶凌,对组织的处分,你有什么意见?”文远笑眯眯道。
叶凌知道这一切都是文远操纵的,李有为倒了,自己是他手里的面团,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不服没有任何作用,反而会激怒文远。
叶凌现在似乎明白夏蓉蓉眼神里的怜悯是什么意思了,原来不只因为自己考副处落选。
“我没有意见,接受组织对我的处理。”
文远点点头:“没意见就好,现在我们谈第三个事。”
“文总请讲。”叶凌此时反而不紧张了,尼玛,该挨的处分都挨了,老东西还能把自己怎么样。
“根据报社工作的需要,社党委决定,对你的岗位进行调整,调你到生活基地担任副主任。”
叶凌一听呆了。
生活基地在三江县的偏远大山里,主要项目是养猪种菜。李有为一倒,文远就要把自己发配到生活基地,显然是公报私仇,把对李有为的不满发泄到自己身上。
叶凌看了下夏蓉蓉,她的神情很平静,没有丝毫意外。
显然,在自己来之前,她已经知道这事了。
叶凌彻底明白夏蓉蓉眼神里的怜悯是什么意思了。
看着春风得意的文远和即将走上副总编岗位的夏蓉蓉,叶凌怒了,麻痹,这对狗男女,李有为完了,他们就合谋怎么收拾自己,说不定把自己发配到生活基地是夏蓉蓉的主意。
越想心里越愤怒,越愤怒脸上的表情越平静,最后竟笑起来。
“你笑什么?”文远奇怪地看着叶凌,这小子怎么如此反常?
“文总打击报复的手段真巧妙,一切打着党委的名义,我很佩服你这一点。”叶凌笑道。
文远脸一拉:“胡说,对你的处分和岗位调整,是报社党委成员一致的意见,和我个人无关。”
“文总,你说这话就不怕遭雷劈?就不怕出门被车撞死?”叶凌讥讽道。
文远怒了,猛地一拍桌子,这兔崽子现在落到这步田地,竟然还敢对自己如此无礼,看来是破罐子破摔了。
“滚,滚到生活基地去养猪。”文远咆哮起来。
叶凌冷笑一声站起来,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当天下午,叶凌乘公共汽车去生活基地。
路上接到了楚恒的电话。
叶凌和楚恒私人关系不错,因为楚恒是自己和章梅的媒人,不过这事很秘密,包括李有为都不知道。虽然自己是李有为的亲信,但叶凌担心李有为知道这事会想多了,所以一直瞒着。
楚恒和李有为年龄资历差不多,在宣传系统几位正处中,有资格竞争常务副部长的只有他俩,其他不是级别不够就是资历太浅。
虽然楚恒和宣传部长唐树森关系密切,但叶凌还是觉得李有为的可能性要大些,因为他和市委副书记丰大年走地很近。
楚恒对叶凌错过面试的事很惋惜,安慰了叶凌半天,然后又对李有为的事表示震惊,对叶凌因为李有为的事受到牵连连连叹息,直说李有为害了叶凌。
叶凌听了楚恒这话很不舒服,他不认为李有为害了自己,甚至对李有为对自己多年的栽培一直很感激。
现在楚恒这么说,叶凌也不想说什么。李有为倒了,楚恒没了竞争常务副部长的有力对手,此刻他内心应该是轻松,甚至是庆幸的。
然后楚恒又鼓励了叶凌一番,说年轻人在进步过程中挫折总是难免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凡事都要从两面看,坏事说不定能变成好事。
叶凌听了只是苦笑,大话谁不会说,轮到自己滋味就不同了。
不过叶凌还是表示感谢。
最后楚恒道:“小叶,你去了山里,家里不要担心,我会照顾好梅子的。”
当着叶凌和章梅的面,楚恒一直称呼梅子,叶凌早已习惯了。
不知为何,楚恒此时这话,突然让叶凌感觉有些不自在。
为什么?不知道。
和楚恒打完电话,叶凌靠着椅背闭上眼想睡一会,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闪回着这两天的场景。
一切来得那么突然,像是坐过山车,随着李有为的出事,自己在即将攀上仕途新高峰的时候,突然就陨落了,不但没坐上渴望已久的副总编宝座,反而被降职发配到了深山里。
叶凌寻思着李有为的出事,显然,纪委是接到举报才双规李有为的,而找自己谈话,也显然是纪委在李有为交代之前,就掌握了那两根金条是如何送到李有为手里的。
那么,是什么人知道了这事举报的呢?纸厂老板?李有为?显然都不可能。除了他们,知道此事的就只有自己和章梅。
难道是章梅?
叶凌心里一震,随即又快速否定了,章梅知道金条是自己送给李有为的,当然知道一旦李有为因为这金条出事,自己是脱不了干系的。章梅再糊涂也不可能拿自己老公的前途做这种傻事。
那会是谁呢?
叶凌想到了文远和夏蓉蓉,这两人是李有为出事和自己受牵连的最大受益者,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他们合谋捣鼓的。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金条的事的,但叶凌越想越觉得可疑。
当然,李有为出事,还有一个受益者,那就是楚恒。但叶凌既然不愿认定是章梅,自然不会往楚恒身上想,顶多觉得他是交了狗屎运。
这样想着,叶凌对文远和夏蓉蓉充满了愤恨。
到了生活基地,叶凌找生活基地主任司胜杰报到。
司胜杰比叶凌大几岁,身体微胖,一笑两只眼就成了一条缝。
司胜杰担任报社办公室主任的时候,叶凌是副主任。李有为组建报社生活基地后,把自己看不顺眼的几个中层正副职发配到了生活基地担任正副主任,司胜杰也在其中。
司胜杰发配后,叶凌接替了司胜杰的位子。
看到叶凌,司胜杰很开心,报社的天终于翻了,一手遮天的李有为倒了,跟随李有为的叶凌现在落到了自己手里,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啊,昔日被李有为整治,被叶凌这小子坐了自己的位子,现在终于有机会出气了。
“热烈欢迎叶主任来生活基地高就。”司胜杰热情和叶凌握手,脸上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看着这位自己昔日的上司,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叶凌心里叹息一声,尼玛,大树一倒,自己也落到这般田地了,过时的凤凰不如鸡啊。
“司主任,我是来这里接受你领导的,多关照。”
“那是那是,我们曾经是老搭档,怎么着也不会让老弟受委屈的,现在我们这里有3位副主任,按文总指示,你是第四副主任,生活基地主要是养猪和种菜,种菜这边任务繁重,其他三位副主任负责,你就去养猪场那边吧。”
叶凌明白,司胜杰是把生活基地最脏最累的活分给自己,明摆着整人。
不过叶凌也不想说什么,尼玛,养猪就养猪,多大个事。
接着司胜杰安排人带叶凌去宿舍,宿舍是一排简易平房,门前有个自来水管,平房尽头是大家共用的厕所。
进了宿舍,一张简易单人床,一张破椅子,一张三条腿的饭桌靠在墙角,别
无其他,别说网络,连电视都没有。
叶凌把铺盖放下,坐在床边,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两口。
这时章梅打电话来了。
章梅今年26,比叶凌小3岁,貌美如花,肤白肌嫩,身材苗条,是广电系统一枝花,甚至电视台美女播音主持苏妍都在章梅面前甘拜下风。
章梅和自己结婚1年了,婚后不久,就被楚恒提拔为局人事科副科长。
章梅娘家在市区,父母是国企退休职工。当初楚恒把章梅介绍给自己的时候,叶凌欣喜若狂,能娶到如此美若天仙的老婆,简直是祖上烧了高香。
不过婚后,叶凌很快就发现了问题,章梅似乎对自己缺乏热情,不喜欢和自己做那事,每次叶凌来了兴致,章梅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脱,不是来大姨妈了就是身体不舒服,即使勉强做一次,也是木头一般毫无反应。
几次下来,叶凌也没了兴趣。
取了个美女老婆却只能做摆设,这事搞得叶凌很郁闷,却又无法向外人说,只能憋在心里。
“叶凌,这几天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一下?”章梅上来就质问。
叶凌一听章梅这话火了,提高嗓门道:“你出差这么多天,一个电话不给家里打,连我考试什么情况都不问,现在出了事,倒责问起我来了,岂有此理!”
章梅也提高了嗓门:“你嚣张什么?说说你你还有理了,我不给你打电话是怕打扰你考试,我下午刚回江州,才从楚哥那里知道李有为被双规和你的事。”
私下里,章梅和叶凌称呼楚恒楚哥。
叶凌眉头一皱,楚恒刚给自己打完电话没多久,章梅就来了电话,而且章梅还是从楚恒那里知道这些事的,怎么这么巧?
“李有为出事是早晚的事,自作自受,活该,你为什么不配合纪委调查?难道不知道和组织对抗的结果?你真是犯贱,自讨苦吃!”章梅挖苦道。
叶凌更火了,二话不说挂了电话。
章梅没再打过来。
到了晚饭时间,叶凌、司胜杰和其他三位副主任在单间吃饭,其他十几个职工在外面一张大桌子上用餐。
生活基地除了正副主任,其他都是从附近村里招来的临时工。
饭桌上摆着八个菜,司胜杰开了一瓶白酒,说要给叶凌接风。
“欢迎叶主任来生活基地上任,今晚给你弄个接风宴,同时也祝贺报社换了新天地。”司胜杰和其他三位副主任举起酒杯,个个脸上带着开心的笑。
叶凌淡淡笑了下,举杯一饮而尽。
这几位都是李有为发配来这里的,个个对李有为不满,只是平时不敢表露,现在随着李有为的倒台,他们终于直起腰杆了,自己是李有为的亲信,对着自己发泄,自然会让他们格外快意。
叶凌非常理解他们此时的心情。
晚饭后,叶凌在生活基地周围散了会步,然后回宿舍歇息。
大山里的夜十分静谧,月朗星稀,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躺在一动就吱吱作响单人床上,叶凌睡不着,又寻思起李有为的事,想着白天楚恒给自己的电话,琢磨着章梅的话。
虽然楚恒说对李有为出事感到震惊,但细细琢磨他当时的语气,似乎并不意外。还有,章梅电话里说李有为出事是早晚的事,听那口气,似乎她早已料到李有为会出事。
叶凌身体突然一颤,睁大眼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难道,自己白天的判断是错误的,不是文远和夏蓉蓉捣鼓的李有为,而是章梅和楚恒?
楚恒和李有为正在竞争常务副部长,他有这么干的动机。而且最关键的是,楚恒有章梅这个最可能的消息渠道,知道这事的除了纸厂老板、李有为和自己,就只有章梅了。
会不会是楚恒从章梅那里得知了这事,安排人告发了李有为呢?如果是这样,那章梅是有意告诉楚恒的?还是无意?如果是有意,又是为何?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叶凌脑子又乱了,一时想不灵清,在混沌中迷糊睡去。
第二天早饭后,叶凌来到养猪场。
养猪场规模不小,100多头猪,20多个猪圈,却只见到3个干活的工人。一问才知道,本来养猪场有6个人,昨天司胜杰说种菜那边缺人,抽走了3个。
叶凌明白司胜杰故意在给自己出难题,养猪的人手不够,自己就得亲自上阵。
对养猪的活叶凌并不陌生,家在农村,小时候经常喂猪。
叶凌不想找司胜杰理论,这时候说什么都白搭,反倒自己找难看,生活基地可是司胜杰的天下。
叶凌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和大家一起干起来。
叶凌的养猪生涯就这样开始了,白天在养猪场忙乎,晚上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吃完饭洗掉满身的猪骚往床上一躺,浑身像散了架。
这些天,叶凌一直没停止思考李有为被双规的事,一会觉得是文远和夏蓉蓉捣鼓的,一会又觉得问题出在章梅和楚恒这边。
两边都可疑,却又都难以确定。
一周后,文远带着新上任的副总编夏蓉蓉来生活基地视察。
文远的到来让司胜杰很兴奋。
自己当初是被李有为发配来生活基地的,李有为完蛋了,现在是文远执掌报社大权,自然要铲除李有为的人,培植自己的亲信,自己在报社担任办公室主任的时候和文远关系就不错,看来官复原职的希望来了。
司胜杰对文远和夏蓉蓉恭敬有加,接待殷勤备至。
文远明白司胜杰的心思,生活基地这几位正副主任,除了叶凌,都是李有为发配来的,自己都可以用。
只是目前还不到火候,自己刚主持报社工作,还没名正言顺担任书记和社长,这时候就迫不及待明目张胆铲除李有为的余孽启用自己人,影响不好。
而且刚打着上面的旗号处理发配了叶凌,再大规模搞显然不合适。
虽然文远有意让司胜杰官复原职,但此时不会露出半点心思。
文远特地来到养猪场,看到正穿着脏衣服埋头清理猪圈的叶凌,满意地笑了,这个昔日跟在李有为身后人五人六的兔崽子,终于落魄到了这般田地。
看到叶凌现在的样子,夏蓉蓉心有不忍,但看看文远极爽的神情,什么都没说。
文远没和叶凌打招呼,接着去其他地方转,转完到了中午,司胜杰准备了丰盛的酒菜款待文远和夏蓉蓉,司胜杰和其他三位副主任作陪。
“不叫叶主任一起来吃吗?”夏蓉蓉问了一句。
司胜杰眨眨眼没有回答,看着文远。
文远漫不经心了一句:“养猪场那边活很多,算了。”
文远这么一说,司胜杰明白了,忙跟上一句:“是啊是啊,叶凌在养猪场弄得浑身猪骚,坐在这里会影响大家食欲的。”
文远笑起来,其他三位副主任也跟着笑。
夏蓉蓉皱皱眉头没有笑。
大家开始喝酒,夏蓉蓉喝了两杯,起身说去菜园转转,大家也不在意,继续畅饮。
夏蓉蓉直接去了养猪场,叶凌正在清理最后一个猪圈。
这些天叶凌都不回去吃午饭,早上来的时候有带的饭,尽量减少和司胜杰那几位见面的机会。
夏蓉蓉走到猪圈跟前,一股浓浓的猪粪味迎面袭来,忙伸手捂住鼻子。
叶凌抬头看了一眼夏蓉蓉,面无表情继续埋头干活。
“喂——”夏蓉蓉叫了一声。
“有事?”叶凌抬头看着夏蓉蓉。
“你怎么不吃饭?”
“老子吃不吃饭关你屁事。”叶凌没好气道。
看叶凌如此无礼,夏蓉蓉来气了。
本来觉得叶凌可怜,想来关心一下的,没想到这家伙不识抬举。尼玛,你已经不是昔日风光无限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办公室主任了,已经是自己下属了,还这么牛逼,对上司一点都不尊重,连声叶总都不叫,还自称老子。
“哼,叶凌,你现在可真够惨的,在这里养猪有什么体会呢?”夏蓉蓉讥讽道。
“老子惨不惨和你有关系吗?你跑这里来就是想看我笑话的?”叶凌闷声道。
“对,我就是来看你这凄凄惨惨落魄样的,怎么着?”夏蓉蓉不甘示弱。
叶凌火了,臭娘们,刚当上副总编就在自己面前耍威风,以为老子怕你啊。
越想越生气,弯腰抓起一把猪粪,边往外走边道:“再放臭屁,老子用猪粪堵上你的嘴。”
夏蓉蓉一看怕了,我靠,这混蛋要来真的,不得了。
夏蓉蓉撒腿就跑,边跑边骂:“混蛋,你目无上司,等着,回头和你算账……”
叶凌把猪粪用力往夏蓉蓉扔去,扔歪了,猪粪“噗嗤”落在夏蓉蓉身边,吓得夏蓉蓉尖叫一声跳起来,跑得更欢了。
看夏蓉蓉跑地如此狼狈,叶凌放声狂笑。
叶凌笑得有些夸张,眼泪都笑出来了。
一周后,叶凌回江州到兽医站去买猪瘟疫苗,到兽医站一问,疫苗没了,明天才到,决定先回家住一晚,明天再来。
此时是下午4点半,叶凌进了小区走到楼下,下意识抬头看了下三楼自家的窗户。
这一看,略微一愣,卧室窗帘紧闭。
这个时间窗帘拉这么紧干嘛?章梅在家的时候,白天通常是不拉窗帘的,难道章梅没上班在家睡觉的?还是……
叶凌心里突然涌出不好的感觉,快步上楼走到家门前,掏出钥匙轻轻打开门。
家里很静,卧室的门关着,叶凌悄悄走到卧室门口侧耳倾听。
里面没有动静。
叶凌握住门把手,无声推开卧室门。
没人,床上收拾地很干净。
叶凌松了口气,看来是章梅午睡时拉的窗帘,走时忘记拉开,自己刚才想多了。
叶凌嗅嗅鼻子刚要出去,突然闻到一股特殊的气味,心一紧,尼玛,这是男人才会有的那种味道,自己不在家,卧室里怎么会有这味道?
叶凌皱皱眉头,弯腰仔细看着床单,自己离家前不是这个床单,换过了。
叶凌突然发现床单上有一根卷毛。
叶凌心里一震,伸手捏起卷毛,放在眼前反复看着,这是章梅的呢?还是……
越看心里的疑团越大,章梅的卷毛比较细软,而这根稍显粗硬。
显然,这不是章梅的。
既然不是章梅的,那会是谁的?
叶凌的心一阵狂跳,从包里掏出笔记本,把卷毛小心翼翼夹在里面。
然后叶凌去卫生间解手,一低头,看到纸篓里有几团皱巴巴的卫生纸。
叶凌盯住纸篓看了半天,低头闻了闻,心猛地一缩,又是那气味,仔细看看卫生纸上的遗留物,心再次狂跳起来。
叶凌突然想到了什么,走到门口打开鞋柜,一看自己的拖鞋,心里咯噔一下,自己的拖鞋平时都是习惯头往里放,而现在是头向外。
叶凌瞬时明白,毫无疑问,章梅带男人回家了,而且这男人穿了自己的拖鞋,而且这男人在卧室和章梅干了那种事,毫无疑问,那应该是奸夫的。
想起章梅平时对自己的不冷不热,还有和自己做那事的冷淡,叶凌怒火喷涌,
这臭婊子给自己戴了绿帽,红杏出墙了!
奸夫是谁?什么样的男人会如此大胆在自己家里和章梅做那种事?
气疯了的叶凌此时无法知晓。
显然,这对行完苟且之事不久,甚至刚离开,章梅忘记拉开窗帘了。
叶凌坐在客厅沙发上抽了半天烟,逐渐冷静下来,想了一会,去卧室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
刚要出卧室,又看着床头上挂的大幅结婚照。
看着照片上幸福洋溢的自己,看着美若天仙的章梅,想到那对狗男女在结婚照下鬼混的情景,叶凌心里涌起巨大的酸楚和耻辱,一跺脚愤然离去。
这个家,没有什么值得自己留恋的东西了。
叶凌在外面找了家经济酒店住下,躺在床上一个劲抽烟,琢磨着下午的发现,显然,章梅能把奸夫带回家,一定不是第一次,甚至很久了,只是不知是和自己婚后出的轨,还是婚前。
想到婚前,叶凌心里涌出无比的愤怒和羞辱。
不觉天色渐晚,手机响了,章梅打来的。
“你回家了?”
“嗯。”叶凌不想多说,现在一听到章梅的声音就想吐。
“什么时候回家的?”章梅的声音里有一丝紧张。
“下午4点半左右。”叶凌淡淡道。
“哦……”章梅似乎松了口气,又似乎有些后怕,接着道,“你回家的时候我刚离开,中午睡过了头,走的时候窗帘忘记拉开了。”
叶凌心里阵阵冷笑,欲盖弥彰,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夫妻做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鸟意思?
“我回家带了几件换洗衣服接着就走了。”
“去哪了?”
“生活基地。”
“哦……”
“还有事吗?”
“没,没事了。”
叶凌随即挂了电话,觉得和章梅实在没什么好说的,虽然内心充满耻辱愤怒,却也不想此时就揭穿章梅。
叶凌感觉很疲惫,倒头就睡,再次醒来11点多了,肚子咕咕叫。
叶凌去了酒店楼下的夜市排档,要了2个菜和一瓶二锅头,独自喝起来。
借酒浇愁愁更愁,越喝心情越糟糕。
不知不觉一瓶二锅头下了肚,叶凌昏沉沉结账离开,不想回酒店,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往前走。
此时已是午夜,马路上车辆行人稀少,看着城市寂寥的万家灯火,叶凌直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不觉溜达到了报社门前,叶凌看看办公大楼,此时大楼的灯大多熄了,只有值夜班的几个窗口还亮着灯。
叶凌下意识往里走,门卫认识叶凌,没有问。
叶凌进了办公楼,直接进电梯上楼,走到自己昔日的办公室门前,门关着,灯黑着,自己的钥匙已经上交,进不去了。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容颜改啊。
叶凌叹了口气,转头看到旁边一间办公室亮着灯,门口挂着副总编辑的牌子。
整个楼道只有这一间亮着灯。
报社领导在这层楼办公,副总编轮流值夜班,每人一个月,值班副总编晚上要等接收完新华社的稿子,签付印完毕才能下班。
看看时间,已经快凌晨1点了,一般新华社的稿子12点左右就传完了,签付印也会在12点半前,怎么这会值班副总编还没下班?
叶凌看看房间的位置,突然明白,这是夏蓉蓉的办公室,她在值夜班。
这么晚了,这娘们不回家在干嘛?难道太晚了不方便,要在办公室住下?
叶凌缓缓走过去,门虚掩着没关死。
还没来得及往里看,就听到里面传来女人压抑的声音。
叶凌心里一动,靠,夏蓉蓉和男人在办公室办事的,一定是觉得现在很晚了,没人会来,胆子大了,连门都没关死。
夏蓉蓉在和谁办事?文远?
叶凌悄悄把门推开一条缝,往里一看,尼玛,哪里有男人,只有夏蓉蓉自己,她此时正坐在沙发上,裙子下摆撩起……
叶凌刚要闯进去,随即又冷静下来,不行,这娘们一旦反抗,自己可是强奸,夏蓉蓉的老公宁海龙是市刑警支队副队长,一旦被告发,自己是要坐牢的。
又觉得困惑,夏蓉蓉有老公,怎么会在办公室自己解决呢?难道是宁海龙有问题?
想想又不对,宁海龙身材高大威猛,不像那方面不行的人。
又看了片刻,叶凌突然心里一动,摸出手机,打开相机,尼玛,不能办,拍几张留念总可以吧。
“咔嚓——咔嚓——”叶凌按住快门猛拍。
闪光灯突然亮了起来。
“啊——”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夏蓉蓉被闪光灯刺到了眼睛,大吃一惊,做梦也想不到这时候会有人在门口偷拍。
夏蓉蓉慌乱放下裙子下摆冲向门口。
叶凌一看偷拍被发现了,暗暗晦气,撒腿就跑。
没跑几步,夏蓉蓉开门出来了,一看那背影,靠,这不是在大山里养猪的叶凌吗,这混蛋竟然深更半夜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偷拍自己。
“混蛋,叶凌,你给我站住——”夏蓉蓉大叫。
叶凌头也不回,跑得飞快,一口气跑回酒店,惴惴不安洗了个澡,想着夏蓉蓉告诉宁海龙这事的后果,躺在床上一夜没睡着,甚至担心很快就有人敲门。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叶凌去兽医站买了疫苗,一刻也不耽误,回了大山里的生活基地。
在大山里惶恐不安呆了两天,没有任何动静,叶凌渐渐安稳下来,应该没事了,看来夏蓉蓉没告诉宁海龙。
突然觉得自己的担心很可笑,这样的事,夏蓉蓉敢告诉宁海龙吗?宁海龙知道自己如此无能,一定会很生气的,会影响夫妻感情。
想到这里,叶凌心里安定了,继续在大山里养猪。
夜晚孤枕难眠的时候,叶凌就打开手机看夏蓉蓉的照片,虽然没拍到关键,但想着当时的场景,还是很让人兴奋。
这天,叶凌正在猪场忙乎,一辆黑色大奔开过来停下。
叶凌停下手头的活,抬头看着大奔,尼玛,哪里来的大款,来这里干什么?
后车门打开,一位白衣妙龄女郎款款走出,面容俊俏,波浪卷头发,身材凸凹有致,大长腿,高跟鞋。
叶凌看清女郎的面貌,心里咯噔一下,方小雅,她不是在美国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方小雅是叶凌在江州大学中文系的同学,不光人长得漂亮,家里还很有钱,是江州首富正泰集团董事长方正泰的独生女。方小雅幼年丧母,方正泰一直未娶,把方小雅当做掌上明珠,格外疼爱。
在大学里,方小雅是众多风流公子和富家子弟追求的对象,但她心高气傲,见了他们眼皮都不抬,唯独对叶凌还算可以。
方小雅对叶凌有好感,是因为大一的时候,一次周末,方小雅出去看电影,回来的路上被几个混混纠缠,正巧叶凌路过,上去和混混打起来,后来混混被打跑,叶凌也受了伤。
自此方小雅就对叶凌热乎起来。
大二的时候,两人都进了学生会,叶凌担任体育部长,方小雅担任文艺部长,工作上接触更多了,关系也越来越好。
大三那年的端午节,方小雅大大方方来到男生宿舍,送给叶凌两个粽子,然后请他出去看了场电影,此事让众多男生妒忌不已,都恨不得把叶凌拉出去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