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叫大声点。」
我睁开眼,看见了面前纯金打造的狗笼。
狗笼里,跪着的是当红女明星,沈落月。
1.
我瞪大了眼睛。
不是因为面前沈落月淫荡模样带来的巨大冲击。
而是......我好像重生了?!
我有些不确定的看向了一旁半靠在沙发上的男人。
狭长的凤眸,苍白如雪的皮肤,阴戾的神色......
是陆景川!
就算是化作灰,我也能第一时间分辨出他!
因为,我必定要将他挫骨扬灰!
愤怒和怨恨让我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我死死瞪着陆景川。
是他,把我拖拽到了阳光照耀不到的黑暗当中。
让我一次又一次死于绝望当中。
而这,仅仅是他用来消遣无聊的手段。
仅仅是,我的反抗让他有了些兴致,于是便抬脚反反复复将我如同蝼蚁般碾压而死。
「这样盯着我看,是后悔了吗?」
陆景川站起身,缓缓走向我。
我条件反射般浑身一颤,忍不住后退几步。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自己钻进去。」
我看向了一旁的纯金狗笼。
玩弄女人,是陆景川这个变态向来喜欢的手段。
上辈子,我看着笼中可怜模样的沈落月,一时心软忍不住打抱不平。
也正是我的一句质问,彻底让我陷入了恐怖的泥沼当中。
陆景川居高临下的面庞,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我从来不逼迫女人,我是商人,只讲究等价交换。」
「你若不信,我迟早有一天,也会让你心甘情愿的钻进我的狗笼。」
他没有说谎。
后来,我才知道,沈落月是自愿的。
每一个狗笼里的女人,都是自愿的。
陆景川擅长抓住人性的弱点,蛊惑人心。
不论是金钱、地位,还是爱情,他都能开出最大的筹码。
在令人无法抗拒的巨大诱惑面前,自尊不值一提。
可我做不到。
因为我心中爱的人,是世间最为美好,纯粹干净的人。
他失望的眼神,比凌迟我一百遍要更加痛苦。
「陆景川,你别太过分了。」
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
我回头,看到姜云白的那一刻,眼泪瞬时落了下来。
果然,事情的发展,和上辈子是一模一样的。
2.
陆景川笑容有些兴奋,「大影帝,你也是来试戏的?」
「不过,我不玩男人。」
姜云白皱起了好看的眉眼,一把将我拉到了身后。
「要是今天不试戏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我用力嗅了嗅姜云白身上好闻的栀子香,鼻尖猛地发酸。
全世界最好的姜云白,却因为我,遭到了陆景川惨绝人寰的报复。
断送了自己原本风光无限的坦荡人生......
那些阴暗恐怖的记忆浮上脑海,我浑身发颤。
这辈子,我宁愿不要和姜云白有任何牵绊,也不能再眼睁睁看着悲剧再次重演!
我看向了地上的狗笼......
是不是,只要钻进去,就能打乱剧情的发展了......
我的心痛苦的拧成一团。
终究,该来的,还是逃不过。
还好,此时的姜云白还不认识我,他不会对我的屈服感到失望。
......
「你要跟谁走?」
陆景川阴沉着脸,缓缓走向我。
就是现在!
上辈子,我毫不犹豫握住了姜云白向我伸出的手。
可现在,我却缓缓走向了陆景川。
藏在袖子里的手中,紧紧攥住一把锋利的剪刀。
不论是重活几世,我都绝不可能向陆景川屈服!
改变剧情走向,拯救姜云白,一定还有别的方法。
比如......杀了陆景川!
陆景川缓缓伸出了手,搂上了我的腰。
「真乖,早这么听话,事情不就简单多了。」
「阮阮......」
我倏地瞪大了眼睛,不寒而栗。
他怎么会这么叫我!
我看向了陆景川的脖颈,雪白的皮肤上,一个淡褐色的疤痕若隐若现。
上辈子,我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想要咬穿陆景川的脖子!
怎么会这样......
我掏出藏在袖子里的剪刀,疯狂的刺向了陆景川。
像是早有防备一般,陆景川轻松的握住了我的手。
他笑着在我耳边说。
「好久不见,阮黎。」
「这一世,我依旧会让你,心甘情愿的钻进狗笼。」
3.
我如坠冰窟,浑身发凉,挣开了陆景川的手。
黑暗的角落里,立刻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陆景川挥了挥手,黑暗中的喧嚣再次归于死寂。
我知道,守在暗处的,是陆景川的保镖。
其实说是保镖,这些人更像杀手。
他们是陆景川作恶的凶器,是潜伏于黑暗的爪牙,蓄势待发将猎物拖入地狱。
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恐惧,我的手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
突然,熟悉的温暖包裹而来,姜云白握住了我的手。
「阮小姐,别怕,我带你走。」
我抬眸,姜云白出乎意料的平静,眉眼间的坚定让我顿时心安。
陆景川微微勾起嘴角,乌黑的眸子冰冷而毫无波澜,死一般沉寂。
「阮阮,你想清楚了。」
「你跑不掉的。」
他突然轻笑出声,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苍白的面庞上浮现了几分讥诮。
我脚步一顿。
他,这是在威胁我吗?
同样拥有上辈子的记忆,陆景川清楚我在乎的,想要保护的,是什么。
那些手段,不论是用在我身上多少遍,都足以让我溃不成军。
而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不再重蹈覆辙?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犹豫,姜云白握紧了我的手。
「阮黎,我们走。」
望着姜云白的眼睛,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快和他走,一定不要放开他的手!
陆景川也重生了,我无法改变主线的发展。
可既然知道了命运齿轮转动的方向,只要提前预判,便一定有机会能够阻止悲剧的发生!
我反握紧了姜云白的手,拉着他头也不回的朝门外走去。
昏暗中,我能感受到身后一道冰冷而压抑的紧紧跟随着我。
我浑身紧绷,心跳得极快。
可身后,却始终没有动静。
陆景川没有拦我们。
出门的那一瞬,我忍不住回头。
陆景川正半靠在沙发上,似乎是笃定了我会回头,漫不经心的朝我挥了挥手。
像是在告别,又像是在问好。
而狗笼中的沈落月,一双漂亮艳丽的眸子,始终死死的瞪着我。
只是一眼,便让我毛骨悚然。
直到重返光明,我依旧有些出神。
熙熙攘攘的车辆和人群,温暖和煦的阳光,平日里觉得喧闹的市区,此刻车鸣和人沸却让我觉得格外心安。
是真真切切的,觉得自己在活着。
姜云白笑着拍了拍我的头,「别怕,已经没事了。」
「圈里鱼龙混杂,这种事情不算罕见,你以后离陆景川远一点,保护好自己。」
强烈的熟悉和悸动让我有些冲动,忍不住想要去拥抱姜云白,可理性却死死压下了心中的翻涌。
我退后了一步,点了点头。
「谢谢姜老师,我先走了。」
姜云白一愣,似乎对我的反应有些意外。
他笑了笑,「你怕我?放心,我和陆景川不一样。」
我始终和姜云白保持着距离。
不论如何,这一次,我绝不能将他牵扯进来。
至于陆景川,那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姜老师,虽然有些唐突,但我还是想请您答应我一件事情......」
我望着姜云白,用眼神勾勒过他的柔软的发丝,高挺的鼻梁,清晰坚硬的下颌,还有肩颈好看的弧度和微微凸起的喉结......
或许是我的目光过于炽热,姜云白微微皱起了眉头。
「阮小姐,你说。」
我将目光停留在了他的眼睛。
我最喜欢姜云白的眉眼,他的眼睛像黑夜,也像星星,蹙眉的时候像隔着光年的距离,含笑的时候却又近在咫尺。
疏离,而又温柔。
「姜老师,你能不能不要接这部戏?」
「陆景川他很危险,你今天为我出头,他很可能会报复你,你一定不要再跟他有任何接触了......」
「包括他投资的这部戏。」
姜云白愣了一下。
现在的我对姜云白来说,不过只是一个陌生人。
但他只要能考虑一下我的话,亦或是开始对我产生厌恶,都是能够保护他的方式。
「不用担心我,现在是法治社会,陆景川这个人虽然狂妄,但也不敢做什么的。」
我有些着急,「你信我,陆景川他什么都做得出来,这部戏资源虽然好,但放弃也不会对你有影响的。」
姜云白敛起笑意,神情已有些不悦。
「阮小姐,谢谢你的好意,我先送你回去吧。」
我欲言又止,还是只摇了摇头,「姜老师保重,再见。」
姜云白没再坚持,只客套几句便转身离去。
看着姜云白的黑色保姆车缓缓驶离,我的视线逐渐变得朦胧。
我抹去眼泪,绽开了笑容。
姜云白,你看,故事的发展明明是可以改变的对吗?
这一次,我们不再有交集。
4.
我匆匆回了一趟家,将自己的证件全部找齐。
站台上,我在凛冽的寒风中,拨出了最后一个电话。
「徐姐,我要解约。」
电话那头,是我的经纪人徐苗。
她手下虽然没有一线艺人,但大大小小也有十几号人,或许是见惯了陆陆续续满腔热血和冲动进圈又碰壁而返的艺人,听见我的话,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嗯,是今天试戏不顺利吗?这次男主一番定的姜云白,剧组咖位当然不一样,看不上你也很正常,没必要气馁。」
我顿了顿,「我今天没有去试戏,就是不想演了。」
电话那头依旧是淡淡的,「行,想好了是吧?那我也就不劝你了,违约金直接从卡里扣......」
我刚要挂断电话,徐苗突然叹了口气。
「阮黎,你跟他们不一样,我以为你是真喜欢演戏。」
我张了张口,电话那头已经挂断。
后知后觉的酸涩蔓延上了心脏,我抽了抽鼻子,将电话卡拔出,掰断,扔进了垃圾桶。
火车的鸣笛绕荡在阴冷的站台内,红色的车厢飞速在眼前驶过,最终趋于平静。
与命运抗争的紧张感让我浑身紧绷,我不断在心里祈祷。
一定要顺利上车,只要成功离开,就可以出局......
周围很冷清,陆陆续续上车的人很少,列车员只简单瞥了一眼我的车票和证件,便让我上车了。
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仓皇而逃的不甘同时包裹着我,时而温暖时而窒息。
我踏上车厢,循着手中的车票找座位。
或许是我太久没有坐火车了,竟然不知道车厢内的变化如此之大。
厚厚的地毯将脚步声隐匿,车厢内昏暗得可怕,四面八方隐隐散发着甜腻的腥味。
我借着昏暗的光线,找到了座位。
旁边已经有人坐下,是一个浑身黑色的男人,宽大的帽檐遮挡住了大半张脸,阴影投射在苍白如雪的皮肤上,看起来阴郁而诡异。
我小心翼翼的在他身侧坐下。
火车很快开始行驶,昏暗的环境和密闭的车厢让我有些透不过气。
「您好,可以把窗帘拉开吗?」
我将目光投向了旁边那个奇怪的男人。
「好。」
短暂的一个字吐出,却让我瞬时全身发凉。
车厢内的帘布全部缓缓拉起,日光透过玻璃洒满整个车厢,像是将手电筒照向阴窟,渐渐看清了恶魔的面目。
我猛地站起身,这才发现车厢内竟然没有其他乘客。
陆景川轻轻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甜腻的腥味再次充斥于空气当中。
他轻抿了一口杯中猩红的液体,嘴唇沾染上了刺眼的红色,衬得苍白的皮肤染上了几分妖魅。
「阮阮,过来。」
陆景川向我举杯,嘴角勾着笑,乌黑的眸子却是冷得毫无波澜。
我退后了几步,警惕的瞪着他,「你跟踪我?」
陆景川笑了,「你在家里装作看不见我派过去的人,我只好亲自来找你了。」
「阮阮,我很开心,你没有跟姜云白走。」
我心底泛起恐惧和恶心,「你能不能放过我?你既然是商人,就去找愿意跟你交易的人,为什么非要纠缠我?」
「世界上不愿意臣服于你陆景川的人多的是,你难道要一个个去征服他们?」
陆景川缓缓放下手中的红酒杯,起身步步逼近,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阮阮,你为什么总是忤逆我?」
「只要你愿意交换,我可以给你永远的女主角,只属你一人的舞台,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
陆景川苍白的手指滑过我的脸颊,冰冷刺骨。
我后背撞上了车厢门,无路可退。
「我想要你去死,你愿意跟我交换吗?」
我死死瞪着陆景川,他却突然笑了,眸中闪动着疯狂。
「愿意。」
我冷笑,找准时机钻出了陆景川的禁锢,抓起桌上的红酒杯狠狠砸在了车厢上。
破碎的玻璃碎片格外锋利,可即便如此,我还是紧紧将它攥在了手里。
陆景川笑容愉悦,紧紧盯着我淌血的手心,「阮阮,你要跟我同归于尽吗?」
我冲向了陆景川,扬起的玻璃片混杂着滚烫的鲜血,划向他脖颈间苍白如雪的肌肤。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切都定格在了陆景川脖颈间不断喷涌的鲜血。
我手中被血染红的玻璃碎片掉落,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陆景川没有躲开,我杀人了......
我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终于杀了陆景川......我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陆景川缓缓低头,看了眼被血浸透的西装,也笑了。
「阮阮,交易开始了。」
我后背发凉。
陆景川这个疯子!
他故意不躲开,只为用死跟我进行交换?
陆景川缓缓握住我的手腕,目光投向了我还在不断淌血的手心。
「就这么浪费了,真可惜,或许是甜的......」
我狠狠甩开他的手,一阵恶寒。
「你是不是疯了?你为了让我钻进你的狗笼,甚至愿意用死跟我交换?」
陆景川笑着摸了摸破裂的动脉,「可惜,我死不了。」
「什么意思?」
不可能,主动脉破裂,以现在喷血的速度,陆景川很快便会失血而死。
陆景川缓缓脱下被血浸透的西装外套,随意扔在了地上。
「阮阮,你难道没有发现,车开了这么久,可我们依然在站台里吗?」
「这列车厢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是因为,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上辈子没有去过的地方,这辈子便冲破不了时空的屏障」
「即使重活一次,我们依然改变不了什么。」
「这就是,命运。」
我愣了几秒,发疯般冲到了窗户边,果然看到了后方不远处的站台。
明明火车在轨道上不停的运转,呼啸的风仿佛在不断前进,车厢的位置却始终没有移动。
命运的大手,将我们摁在原处,动弹不得。
我呆住了,双腿发软,瘫倒在地。
陆景川蹲下身,手指抚过我的脸庞,「你在恐惧什么?」
「阮阮,现在到你了,我要交换的,是你的爱。」
......
「只有爱,才是心甘情愿的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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