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南极科考的第二年,我终于有机会给女儿打视频通话。
“妈妈,我好想你。”
女儿的声音让我心疼不已,刚想说出自己归家的时间,却发现了女儿袖口下的淤青。
不管我怎么询问,女儿只是重复的说着我想你。
挂断通话后我越想越不对劲,忍不住给老公打电话询问,他却十分不耐烦:
“她天天像个野丫头,磕磕碰碰多正常,怎么敢腆着脸装可怜?”
“也就你把这鸡毛蒜皮当回事,真是慈母多败儿!”
可下一秒,我便刷到了老公前年收养的儿子,在社交平台新发布的炫富视频。
视频中我老公和他站在一起,亲密得像亲父子。
而背景里被砸得变形的钢琴,正是我去年辗转多个国家托运回去、送给女儿的生日礼物!
这些异常让我坐立难安。
更令我胆战心惊的是,老公那无所谓的态度。
视频里的画面,让我几乎要按捺不住火气。
我们的亲生女儿在杂物间躲起来偷偷哭,他这个当爹的倒是有闲心陪养子拍父慈子孝地炫富视频!
当年我临走之前,周妄川信誓旦旦跟我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佳佳——他就是这样照顾的?!
想起佳佳那一声声带着哭腔的“妈妈,我好想你”,我心疼得就像被尖刀狠狠扎透。
南极的科考已经出了成果,本来预计在下周二,我们小队就会被安排陆续返航回国。
可经历了今天这些莫名异常的事,我再也无法等待,直接干脆利落地订了今晚的票。
我倒是要看看,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的女儿究竟在家受了多少委屈!
回程的路上熬了许久,可我还嫌不够快;下了飞机就直接打车,到家时才刚刚早上五点。
我本以为,这个时间别墅里会是一片寂静。
可刚走过玄关,我就听见了厨房里竟然有声响。
保姆一般都是七点开始做早餐,这样能适配孩子上学的时间,餐食上桌到入口也正好温热。
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开始准备了?
我有些疑惑。
不想打扰正在熟睡的佳佳,我于是轻悄悄拐去了厨房,想着正好问问保姆家里的情况
可一进厨房,正在洗菜切菜的瘦小身影哪里是保姆——那分明就是我心心念念的女儿!
她踮脚驼着背站在灶台前,身上清瘦得不成样子,整个人畏畏缩缩,只顾着闷头一个劲儿地切菜。
两年前刚走的时候,我的佳佳还分明被养得胖乎乎——如今脸上天真稚嫩的婴儿肥,却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她明明听见了脚步声,却连头也不敢抬;哪怕刀锋划破了手指,却还麻木地伸着不断淌血的手指,要继续洗菜。
我终于忍无可忍大步冲上前,一把抢过菜盆摔到地上,扯过她的手就开始冲凉水。
佳佳愣住了,缓缓抬头看见我的脸,双眼瞬间红了起来。
厨房外,保姆房的门却突然被人大力踹开,中年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
“小贱蹄子,让你做个饭都做不好,还敢摔东西?”
“敢给老娘拿架子!给脸不要脸......”
从这道粗鲁尖利的声音响起,被我握住的手臂就开始不自然地颤抖。
佳佳的呼吸变得剧烈而急促,苍白的脸上甚至冒出了冷汗。
我看着女儿突然变化的反应,心下狠狠一沉,连忙将她搂进怀里安慰:
“佳佳不怕,妈妈在这儿!”
保姆趿拉着拖鞋骂骂咧咧走进来,看见厨房里居然有两个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大骂出声:
“妈了个巴子的!不要脸的小婊子,偷人偷到老娘这儿了?你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我立刻冷冷转过头,狠厉地瞪视过去:
“我倒要看看,你是要扒了谁的皮!”
厨房的灯“啪”地一声被人打开。
明亮的炽光灯下,我的脸瞬间显露无疑。
保姆看到是我在厨房里,只是愣了一下。
却没有表露出丝毫的心虚和慌乱,反而吊着眼梢不满地撇撇嘴:
“夫人您可真是,怎么这个时间回来。”
听见她的话,我心中火气更盛:
“我什么时候回来,用得着向你报备吗?”
“林阿姨,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我花钱雇你来,不是为了让你来使唤我女儿的!”
“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敢到我家来耀武扬威,谁给你的胆子?!”
2
没想到她听见我的质问,不仅不羞愧,竟然还开始嘟囔着甩脸子:
“她一个女娃子,迟早要嫁去公婆家伺候人,我这不是提前锻炼她的动手能力吗!”
“你一个当媳妇当妈的人,一走就是两三年,回来就开始挑刺。”
我简直是气笑了:
“你该感谢我还有基本的素质,懒得跟你这种人理论。”
“听着,你现在就给我收拾东西,马上滚出我家!”
没想到我这么说,她竟反倒有恃无恐起来:
“你有本事让先生辞了我!”
“自己没个当媳妇儿的样,还不让人说了?你这种的要是在我们村,被婆婆打死都活该!”
说完竟然冷哼一声,扭腰回保姆房了。
看着她嚣张的背影,我被气得七窍生烟。
不明白她一个保姆,怎么敢有这么大的底气;又愤恨周妄川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居然放任这么一个货色欺负自己的女儿!
我强行压下骂人的冲动,准备先哄佳佳回去睡觉:
“宝贝别怕,有妈妈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现在先回房间睡觉,好不好?”
佳佳将头埋在我的颈弯,依恋地点了点头。
我紧紧牵起她的手,就要往她房间的方向去,却没能拉动。
佳佳胆怯地抬了抬眼,声音小得像蚊子:
“房间、房间不在那边。”
我有些没太明白。
下一秒,就眼睁睁看着她打开了旁边的小门——走进狭小的杂物间,安静地将自己缩进旧衣堆。
看着这一幕,我瞬间气血上涌,攥紧了拳头。
当时视频通话,我以为佳佳是躲进杂物间跟我说话——却没想到她是直接住在了这里!
连床都没有,就睡在这堆旧衣服上面;可这是我的女儿,更是这座别墅唯一的继承者!
哪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狗东西,竟然敢排挤我的女儿睡在这种地方?!
我只觉得额头青筋一阵阵狂跳,勉强维持住了温柔的表情:
“来,佳佳——”
“我们不睡这里,妈妈带你去你之前的房间。”
3
我带着佳佳气势汹汹冲上二楼,一脚踹开了主卧的门。
里面的人被惊醒,气急败坏地大吼大叫:
“要死啊!哪个疯子打扰本少爷睡觉?!”
我直接打开灯,屋内的人也并不出乎我的意料,正是两年前周妄川执意要领养的养子周靖。
看着原本精致可爱的公主风卧房,如今摆满了昂贵的球鞋和潮玩,我忍不住冷笑:
“来说说,你是哪一家的少爷?”
“把我女儿赶去睡杂物间,自己鸠占鹊巢——周靖,谁允许的?!”
周靖比佳佳大了三岁,我原本并不同意周妄川领养一个年龄这么大的男孩儿。
更何况我们有佳佳一个就够了,哪里需要再自讨麻烦领养别人的孩子?
可周妄川说自己全凭乡亲托举才读了大学,如今乡亲一家遭难,只留下这么个孩子,他实在不能不管。
这么一说,我又怎么能阻止他报恩。
可我也不想让外来的孩子侵占属于我女儿的家庭空间,所以表面上办了收养手续,实则上只是准备资助他。
供周靖一路读书,甚至想好了等他毕业就安排工作,我自觉已经仁至义尽。
可周妄川显然不死心,三天两头把人往家里带。
后来我南极科考的任务下来,他更是直接说让周靖住到家里来,说自己工作忙,正好让这个当哥哥的照顾保护佳佳。
当时的周靖看起来善良腼腆,佳佳也很喜欢这个哥哥,我才松口让他住进了家里。
没想到我只是走了两年,这个家里就乱套成了这样,我只是出去工作,不是死了!
周靖看到是我,有一瞬间的慌乱,很快又镇定下来。
他并不回答我的话,反而皱起眉抱怨:
“陆姨,你怎么不说一声就回来?”
我被气得笑出声。
先是保姆,后是他,一个个的都把自己当成了主人吗?
我回我自己家,难不成还得跟他们报备?!
外面还黑着天,我无意多说,直接冷下了语气:
“你也知道我刚回来,有什么账我们白天再算。”
“现在,给我滚回你的客房,把房间还回来!”
实际上,我连客房都不想给他住。
本来让周靖住进家里就是给佳佳作伴的,现在他既然分不清主次,这个家就不可能再容得下他。
周靖还忍不住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被我冷厉的眼神吓退,灰溜溜走出去,还嘟囔了一句:
“死女人,看我爸回来怎么收拾你。”
我对此并不在意。
只利落地把床单被罩一换,就搂着佳佳开始躺上床休息。
奔波了一天实在是疲惫。
等天一亮,才是我开始清算的时候。
直到进入梦乡之前,一直沉默的佳佳才偷偷小声抽泣起来。
我并没有问话,只是更紧地搂住她。
4
没想到,睡醒后还没等我去找周妄川,他竟然先打来了电话质问我:
“你回来就回来,有必要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吗?!”
“人家林阿姨好心锻炼佳佳,你这个当母亲的怎么这么好赖不分!”
“还有佳佳也是,她自己乐意睡杂物间,还不许别人睡卧室吗?”
“小小年纪就这么多心眼,整天装模作样,以后哪个男人能要这样的搅家精?我看这孩子就是被你给教坏了!”
我听得冷笑连连,连回复都懒得回复,直接挂断了电话。
以前可没见他有这么义愤填膺的时候。
从前没注意的细节,此刻一点点地浮现在心头。
我想起周靖和周妄川一样的姓氏,以及保姆与周妄川刻薄起来相似的神情。
当初我要赶紧去南极,就想找个能照顾孩子的保姆。
是周妄川力荐林阿姨,说年纪大的有经验、会带孩子。
现在想想,这里面明显有鬼。
我直接打给了国内的私人侦探,让他帮忙调查我离开这两年里周妄川的动向。
紧接着就准备带上佳佳出门,把她送到私立医院检查身体和心理健康。
下了楼梯,保姆和周靖已经坐在桌子上吃起了饭。
餐桌上只有两份餐食,每一份都豪华得过分,满满的澳龙和牛鲍鱼。
两个人坐在一起,吃得满嘴流油。
我冷冷看着,他们吧唧嘴故意更大声了。
直到快吃完,保姆得意洋洋地擦嘴;我却笑了:
“林阿姨,昨天我记得我已经解雇你了。”
“所以这顿饭用的食材,全部从你工资里扣除。”
这下保姆傻了眼。
这些新鲜食材每一份都不便宜,她的工资怎么负担得起?
她想破口大骂,我却懒得听,直接带着佳佳出门。
到了医院,刚下车,就听不远处传来女人嚣张的声音: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启川的老板娘!”
“我这一件裙子能买你一条贱命!你个死穷鬼八百年也赔不起!”
我一听就笑了。
启川是周妄川成立的公司,用的还是我的资金。
我怎么不知道,启川什么时候换老板娘了?
可令我没想到的是,佳佳听见这女人的声音,竟然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几乎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这明显是严重的应激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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