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鸾听他这么说,顿时心如死灰,她可以不在乎当什么世子妃,可以当粗使丫鬟,但柳叶和柳絮发卖到青楼是什么下场,她不敢去想。
她不顾头上的伤和肋骨的疼痛,猛地跪了下来,膝行到段墨池身前哀求道:
“世子爷,我错了,你饶了我们三个,我保证从此在梧桐院老老实实,再也不敢违逆世子爷的吩咐,好不好?求你了。”
段墨池看着她鼻青脸肿的样子,哼了一声。
“软骨头,没用的东西,还以为多硬气呢,行,看在你像条狗一样求本世子,本世子就……”
段墨池说到这里,话锋一转,突然又说道:“不如你学狗叫两声给本世子听听,说不定本世子大发慈悲就让你们主仆三人在梧桐院住着。”
沈青鸾闻言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泪水喷涌而出,这一次不是装的,她是真的绝望了,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段墨池吗?就算她此时不是周青,也不应该这样羞辱一个女子吧。
在这一瞬间,段墨池从前在她心中的位置一扫而空,她突然就想起父母再三说段墨池此人不是良配。
说他刚愎自用,没有悲悯之心,说宁王府政治情形复杂,不能嫁入宁王府。
她当时还不信,她觉得自己和段墨池心心相印,情投意合,又自小青梅竹马,她甚至无数次幻想着,有一天她缷下男装,打扮一新,以女儿姿态走到段墨池面前,对段墨池来说,该是多大的惊喜。
那时候段墨池会不会高兴得发疯,高兴得抱起她转圈圈。
哈哈,原来他一直喜欢的不是男子,他没有问题,他的青世子从来都是女子。
沈青鸾想到这里,自嘲地凄惨一笑,笑自己年少无知,笑自己识人不明,笑自己那幼稚可笑的少女梦。
很可惜,再也不会有那么一天了,镇北侯府已经没了,她也永远不会以真面目出现在段墨池面前。
沈青鸾落寞地低下头,她是死也不会学狗叫的,这一次哪怕段墨池杀了她,她也不会弯腰。
要不,就这样死去吧,镇北侯府的仇她不报了,她想早点去陪爹娘,她好累,身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肋骨应该也断了一根,段墨池那一脚用了至少七成力。
不知道为什么,段墨池看到这样的沈青鸾,心口莫名一阵抽痛,他好像见不得沈青鸾这个神情,这个神情总让他觉得有些熟悉,尤其那双凤眼蓄满泪水的时候。
青世子只要受点委屈就会用这样的副表情看着他,从前只要看到那个神情就是要了他的命,他都可以毫不犹豫地奉上。
这个女人凭什么和青世子有一样的表情,她不配,但段墨池就是有点心疼。
心疼这个词一跳出来时,段墨池吓了一跳,他从未想过,他会有一天心疼一个自己弃如地底泥的女人,只因为她和自己的那个故人有一双同样的眼睛和神情。
他烦躁不安地走了几步,也不再提学狗叫的事,然后摆摆手,“把人押进梧桐院,锁上门,以后这三人没有本世子的允许,不得出梧桐院。”
随着沈青鸾被扔进院子里,梧桐院大门被关上,柳絮和柳叶冲向沈青鸾。
“小姐,你的手!你吐血了?”她们看到沈青鸾嘴角的血,双手红肿,惊叫道。
沈青鸾擦了一下唇角,漫不经心地说:“没事,一点皮外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