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宋婉凝看见进来的宋景生，眼泪一下子又冒出来了。

她摊开手掌，让宋景生看；“都怪女儿不好，惹得四姐姐不高兴了，四姐姐罚我是应该的。”

她轻轻咬唇，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

宋景生闻言看去，但见那白嫩的手掌上是血红的印子，刚刚进门时候的烦心立即消散，随即上前，担忧询问。

“怎么打成这个样子？”

又转向宋婉韵，厉声道：“怎么把你妹妹打成这个样子？你怎么能如此心狠？”

宋婉韵正要开口解释，却见柳红娘突然跪了下来；“老爷，这事儿还真不怪四姑娘。”

“您快看看凝儿这身衣裳。”

“前些日子罚跪祠堂的事儿，她是一点都没往心里去。”

“四姑娘是在帮忙管教她，也是为了她好。”

“若是在弄得上次那件丑事，那老爷您是否还能像上次一样在朝堂上如此轻易揭过呢？”

“还是陛下大怒，会双倍处罚呢？”

“老爷，妾身虽见识短浅，但也知，如今外面的闲言闲语还未真正消散，咱们宋家可受不起第二次风波了。”

宋景生没想到柳红娘会突然帮着宋婉韵说话，但她的话的确直接戳到了他的痛处。

同时心中暗自窃喜，红娘虽然在府内身份不高，但却处处为宋家着想，为他着想。

于是他又看向宋婉凝，也这才发现，宋婉凝身上再次穿上了嫡女才能穿的衣裳。

他眯了眯眼，眉头紧皱；“你怎么回事？竟然还不知悔改？”

“柳姨娘，你也惯会小题大做了。”孙敏兰瞪着眼睛，看向柳红娘，“凝儿只是在家里穿穿而已，又没穿到外面去。”

“下次在出席重要场合时候，让她注意不就好了，何至于说得如此严重，吓我凝儿。”

“小事不小，日常守矩，以免大场失仪。”柳红娘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向孙敏兰，而是直直的望着宋景生。

“老爷，凝儿僭越之事，难道不是因为平日里规矩未守好，才会导致老爷在朝堂之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负荆请罪吗？”

“难道老爷上朝堂之时，那些官员没有暗地里对老爷指指点点吗？”

宋景生听完，心里的怒火再次上来。

他被罚了在家自省三日。

今早上朝的时候，他感觉到周围人那匪夷的眼神，还有几个交头接耳的。

他从来没有感受到如此屈辱，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天晓得，这一日他是怎么在朝堂上熬过来的。

柳红娘的话接二连三戳在他的肺管子上，让他一度连呼吸都有些局促了。

而孙敏兰看着柳红娘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的盯着宋景生，就像在抛媚眼一样。

她简直就要气炸了；“柳姨娘，你是怎么跟我这个当家主母说话的？当着老爷的面竟然挑衅我？你信不信，我把你发卖了去？”

宋景生也急了，指着孙敏兰；“你看看你，还当家主母了？你也不去照照镜子，有你这么做当家主母的吗？”

“若不是因为你素日纵着凝儿，她能在众官眷面前惹了那么大的事？”

“莫不是你表面好心，实则是在捧杀？”

孙敏兰张大嘴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全心全意地对待自己的女儿，哪怕现在凝儿是庶女身份。

身为嫡母，她的慈祥和顺不是应该被赞赏的吗？

怎么在宋景生眼里却成了捧杀？

难道她应该像那些严苛的主母一样，终日对庶女体罚打骂，才是正常的吗？

“老爷，您不要如此责备夫人。”柳红娘泪光闪烁，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不禁心生怜悯，“夫人也是出于好意，只是凝儿自己不懂事罢了。”

“日后还请老爷让四姑娘多多教导凝儿，严苛一些，对凝儿终究是好的。”

孙敏兰气得浑身发抖，怒目圆睁地瞪着柳红娘；“你个贱蹄子，我是当家主母，家里孩子的教养问题哪轮得到你来插嘴？”

宋景生向前走了几步，挡在柳红娘面前；“够了！你看看你，满嘴污言秽语，还谈何教养？”

宋婉韵轻轻扶着柳红娘缓缓站起；“姨娘，虽是初夏，但地上寒凉，您还是先起来吧。”

然后转向孙敏兰；“母亲，三姐姐的婚事才是当前的重中之重。妹妹们的教导就暂时交给我吧，以免母亲过于操劳，伤了身子。”

宋景生微微向后侧头，越看宋婉韵越是满意。

她不仅能为家中分担，还能为孙敏兰分忧，更能顾及到柳红娘的感受。

比只会哭泣的宋婉凝要懂事得多。

这一下子，宋婉韵在宋景生的心里算是得到了一丝认可。

“以后除了蓁儿的院子，你尽量少去其他地方。”宋景生做出了最终决定，“你的首要任务是替蓁儿相看婚事。”

“至于凝儿和婉舒的教导，还是按之前的决定，由婉韵负责。”

“官人。。。”孙敏兰还想再争取一下。

宋景生直接伸手打断；“不要再说了，就这么决定。”

他揉着眉心，显得疲惫不堪，“最近家里总是乱糟糟的，没一日让我省心。”

他迈腿就想离开，却见孙敏兰还站在那里，便冷冷地瞥了一眼：“还不走？莫非还想留在这里？”

孙敏兰无奈，只好带着脸颊红肿的环心愤然离去。

宋景生心疼地看了一眼柳红娘，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无奈地离开了房间。

宋婉韵放开搀扶着柳红娘的手；“那就劳烦柳姨娘，稍后监督五妹妹换上一身合适的衣裳。”

“今日便如此吧，希望五妹妹明日申时到我佳馨居报到。”

柳红娘擦了擦脸上的泪；“是，四姑娘。”

送走了屋内所有的人，整个房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在一边哭泣的宋婉凝也强忍着声音，站在角落里，偷偷抹眼泪。

她还不敢相信，一向对她疼爱有加的父亲和姨娘，怎么今日却如此薄情。

而柳红娘只是淡淡说了一嘴；“雨珠，立即给五姑娘更衣。”

“还有，房内的衣服钗环首饰也收拾一番，不适合身份的全都包好，送到我那里去。”

“姨娘。。。”宋婉凝轻声唤了一句，但柳红娘已转身离去。

柳红娘快步走回自己的主屋，

直到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她才终于支撑不住，滑落在地。

孙敏兰本就是个心里不能藏事的。

柳红娘只是稍作试探，对方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便暴露无遗。

此刻，柳红娘心中已有九成的把握确定，孙敏兰当年确实调换了孩子。

没多久，她便以身体不适为由，让雨珠去请了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