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十余分钟后,林灵儿才转头看向秦礼:
“为什么不回我威信?”
“我想着你拍戏应该挺忙,不想因为我让你分心,加上剧组人来人往,担心我回复你,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晚上呢?”
从单肩背包里拿出一个手工刺绣的荷包,正面绣着“万事大吉”,反面绣了两条红鲤鱼。
“我感觉你最近拍戏有些小阻碍,听人说这玩意有用,就用晚上时间,给你绣了一个。”
林灵儿接过荷包。
翻身坐到秦礼身上,秦礼吓得仰头躺倒,瞧着林灵儿没有一丝赘肉的下巴。
心中惴惴不安,不知这位姑奶奶又在想什么幺蛾子。
荷包是他买的,但确实是别人手工绣的。
“秦礼,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点吗?”
秦礼摇摇头,一动不敢动。
“撒谎。”
秦礼坦然认下,他就知道糊弄不了林灵儿,毕竟她不是未迢迢。
可有些时候,客户需要的不是心意,而是你的态度。
“秦礼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点吗?”
秦礼继续摇头。
“撒谎。”
啊?
秦礼不解看向林灵儿,心想这位姑奶奶演戏演疯了?
林灵儿收起荷包,站起身。
从小到大,父母、哥哥,都不敢、也不会对她撒谎,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
秦礼是唯一一个哄骗她多次的男人。
越没有什么,越需要什么。
误打误撞,秦礼碰到了林灵儿需要的情绪。
——善意的欺骗。
小时候,妈妈告诉林灵儿要做一个诚实的孩子。
上学后,爸爸告诉林灵儿要做一个乖巧的孩子。
上大学,哥哥告诉林灵儿要做一个内秀的女孩。
从小到大,林灵儿一直活在别人的嘴巴里。
形体老师说要昂首挺胸;
语言老师说要软声细语;
古典老师说要琴棋书画。
父母以身作则、哥哥引以为傲,林灵儿的灵魂仿佛被这些最亲近的人贴满了标签。
唯独她找不到自己的标签。
她想告诉形体老师,去你丫的昂首挺胸,我就喜欢躺着、瘫着怎么了?
她想告诉语言老师,去你丫的软声细语,老娘就是喜欢骂人、就是暴脾气!
她想告诉古典老师,去你丫的琴棋书画,什么狗屁古典文艺,我就要玩摇滚,你能奈我何!
直至遇到了秦礼。
林灵儿知道,秦礼一直在骗她。
骗她喜欢朋克、摇滚;喜欢打游戏;喜欢喝酒;喜欢她……
可就连这种善意的谎言,林灵儿都不曾在父母、哥哥那里听到过。
为什么就不能做自己呢?
哥哥说,他早年也喜欢说唱、飙车、泡吧。
后来呢?
说唱、飙车、泡吧继承不了集团,他不能肆意妄为,父母总有老去的那一天,集团上下数千口人等着吃饭。
他如果逃避了,谁来顶替?
难道让祖辈打拼一辈子的家产,断送在这一代?
林灵儿仍记得,哥哥第一次跟她说这些时,他语气没有一丁点波动,林灵儿却感受到铺天盖地的“责任”压力。
有些时候,亲密人的浓郁爱意,所产生的“责任”压力,不比其他压力轻松多少。
她逃了。
逃出了家。
试图用三年时间,尽情享受生活,然后回归集团,接受家里的一切安排。
当明星,找秦礼,这都是林灵儿排泄压力的方法。
“走吧,回家。”
林灵儿想通了,她并非不孝的孩子,既然早晚会妥协在亲人的“爱意”、“责任”下。
何不趁着现在尽情的肆意妄为。
譬如——谈恋爱。
无论秦礼是演的还是装的,近一年时间,他没露出一丝不耐烦和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