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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精彩节选


黑夜。

微风吹拂,树影摇曳月光,在地上洒下一地诡影。

柳清躲在假山之后,看着不远处一对相依的人影,身子发抖,不敢置信。她双脚被钉死,想走,走不了。细碎的声音无孔不入,不想听,也不行。

她的未婚夫太子北堂轩,还有,姐姐……

姐姐?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柳清脸色惨白。

怔怔站了一刻,她将脸上的泪水狠狠擦拭干净。

不看了,如果他们两情相悦,她退出又如何?

她转身离开,步子虽然凌乱,可因着高超的修为并没有惊动纠缠的两人。

她想要回去休息一下,可是她这副模样一定会引得婢女连连询问,发现了她的异常,柳家一定会全部都被惊动。她想找个人说说话,可唯一信任的人就是姐姐,姐姐……

她攥紧了手。

这偌大的府邸像是一座囚牢,将她紧紧的束缚其中,将她的时间全部占满……可是,从五岁被接到这座府邸之中,她就应该惜福的不是吗?

茫然之中,柳清眼角余光突然看到一扇打开的门。

门外街道安静,夜色如墨,可相比府邸之中的死寂沉闷,外面的生机和自由是一种无言的诱惑。

天知道,她多么想像寻常少女一般出去踏青逛街,可五岁开始她便再也没出过这府邸。

她情不自禁的走向门口。

当她的脚步站在府邸之外,她只顿了一顿便飞快的朝远处奔去。

她想离开,想任性一回!

为别人活了太久太久,她只想为自己活一个晚上。

速度快一点,再快一点!

夜景飞速倒退,原本满是泪水的脸上,悲痛慢慢在消退,慢慢的,几乎要扬开了笑。

可就在她全力奔跑的时候,突地一道迅疾的黑影携带着劲风袭来,精准的袭中了她的小腹处,一股钻心的痛苦顿时让她蓦地瞪大眼睛,纤细的身形犹若折翼的鸟儿狠狠跌落地上。

有人走近,拨弄了一下她的身子。

“废了?”低沉的男声。

“废了。杀吗?”

“走。”

丹田被废,再无修炼可能,杀不杀都只是一只蝼蚁,翻不起浪。

脚步声走远,仰躺在地上的少女脸色苍白,毫无生机。

死了吗?还没死?

痛!柳清意识恢复的刹那便再次痛昏过去。

一次次醒来,一次次痛昏,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

到最后她习惯了这样如同万蚁噬身一般的痛楚,也开始能察觉到外界的动静。

她身子一动不能动,浮浮沉沉的像是在水中,鼻尖萦绕着的浓重血腥味让她几欲作呕,这种极为阴森可怖的感觉,让她无端回想到出事那一天假山边上的树影,诡异神秘。

渐渐的,她听觉也开始恢复,听到身边有脚步声来来去去。

昏昏沉沉又过了许久,一只手突地按压在柳清的丹田处,让她疼痛翻倍。

“如何?”北堂轩的声音响起。

他是风度翩翩,面容如玉的英俊男子,任谁也不会想到他和未婚妻的姐姐有无耻纠缠。

“回太子殿下,老夫以符印锁魂,又用血棺浸泡了七七四十九日,今日,便是取至尊灵根之时!”

“哈哈哈哈哈……好,好!若是本太子能成就霸业,定然少不了你的富贵!”北堂轩看着石棺之中苍白纤细的少女,眼中露出兴奋残忍的光。

天才算什么东西,还不是落在他的手中,任由他宰割?与其娶回来一个绝世天才,不如让自己变成绝世天才!

说起来,他能成事还要再感谢一个人,如果不是那人让柳清从天才变成了废物,柳家也不会舍弃一个拥有至尊灵根的天才,他也得不到这个机会。

“你若是知道今天,可后悔?”北堂轩伸手拍着柳清的脸颊,唇边是如春风般和煦的笑意。

柳清虽然被符印所困口不能言,却在心里冷笑出声。

后悔?后悔没看清他是一个道貌岸然的男人?还是后悔没提防自己的亲生姐姐?

呵……

她只后悔时时谨慎,活得忍气吞声!

她只后悔整日修炼,却从未踏出柳家一步!

她只后悔白活一场,眼不明,心不清!

若是有来世,她定然会报这万蚁噬身之仇!让他北堂轩也尝尝后悔的滋味!

“取灵根!”

如鹰爪般的手刺穿柳清的小腹,也破开了她身体的符印。随着一团血肉从柳清的身体之中被剥离,她终于发出了一声不甘的怒吼。

七七四十九天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声音。

随即,再无声息。

“啊!”

柳清惊呼出声,随即被空荡的回音给吓了一跳。

她这是在哪里?

念头一转,一阵刺痛从脑海深处传来,她捂住了脑袋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这样的痛苦相比万蚁噬身来说,简直就像是毛毛雨一般,等到疼痛过去,柳清睁开漂亮的眼睛,眼中满是复杂的喜悦……和仇恨!

她重生了!

现在她是苍炎国的姬清,而不是凌水国的柳清。

回想临死前仿佛灵魂出体而看到的那一幕,她眼神凌厉。

石棺中注满了暗色的血液,少女赤身裸体的躺在石棺之中,身上用朱砂画满了诡异的符印,这些符印吊着她最后一口气,也带给她万蚁噬身般的痛楚。

难怪会觉得身体浮浮沉沉,难怪会闻到浓重血腥味,难怪会浑身蚀骨之痛……

好在,她重生了!
不过,她脑海中除了姬清和柳清的记忆,仿佛还有一股模模糊糊的记忆,十分晦涩,她认真去想也毫无头绪。

她没再深究,因为她现在的情况也有些不太妙。

没想到这身体的原主之前也是一个识人不明的人,居然被堂妹给骗出了姬府,用她冒名顶替一个犯官家眷,代替那人被送入军营受罚。

幸运的是,如今还在押送的路上,她并没有失去清白。

姬清抬眸打量周围情况,破败的屋顶洒落几缕月光,照在地面之上如雪如霜。

屋子里十分安静,只有一个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士兵。

和她一起被押送去军营的其他少女,趁着今夜军队倾巢而出去寻人,砸晕了唯一的看守士兵后纷纷逃走,只剩下她因为肩上被云雕抓了三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左腿脱臼行动不便而被舍弃。

原主过去是个胆小懦弱的人,眼看只剩下她一个人身在狼窝,活活被吓死了,这才让她有重生的机会。

现在的她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咔擦”一声,错位的骨头恢复正常,姬清动了动,左腿能活动自如了。

她忍着肩上的疼痛,小心的绕过地上昏迷的士兵,走到门口,透过门缝看向外面。

外面燃烧着一堆篝火,汹汹的火光飘散着几缕黑烟,果然没有人!

此时不走,真是傻子!

姬清飞快的冲出了破屋,用尽力气朝远处奔跑,可让人绝望的是,她跑了不到百米远,便听到一阵喧哗声,还有人指着她的身影喊道,“看,有人逃走了!”

“追!”

“对,把她追回来!”

身后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喊声,没有气急败坏,倒有些兴奋。

他们回来了!

看来这些士兵将她的出逃当成了一场游戏,觉得她一个弱女子怎么也翻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想抓她,看他们的本事了!

姬清紧抿双唇,一头扎进深林之中。

她身形纤细,一旦躲进深林之中还真的犹如水滴入海,她蹲在灌木丛之后,将自己的身子缩成极小的一团,屏息敛气。等到追兵举着火把远走,脚步声都听不见了,她才小心的呼出一口气。

等了一炷香时间,士兵也没有再回来,姬清小心朝深林之中走去。

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一片山脉叫做远和山脉,这片山脉从姬家所在的上京城延绵到了此地,若是想回上京城,可以从山中抄近路,只是十分危险。

不过姬清顾不得那么多了,野兽危险,可人也不好对付。

孱弱之身带着伤,行路本就艰难,何况还是山间夜路。

咬牙坚持走了约莫有一个多时辰,姬清舔了舔干涸的唇瓣,感觉十分的疲劳,她撑不住了。

她停了下来,打算靠在树上闭眼小憩一盏茶的时间。

欲速则不达,她明白这个道理。

她闭着眼睛靠在粗壮的树干上,急促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缓,万籁俱寂,她的听觉又灵敏了几分。

滴答,滴答。

有滴水,有水源?

姬清赫然睁开了眼睛,清亮的眸中闪过一丝惊喜。

因为要让她们减少如厕的次数,那群士兵每天只给她们一小杯水,仅仅只够生存而已。

现在走了这么长一段路,她出了很多的汗,口干舌燥得厉害。

若是有水,那便能坚持更久了!

她静下心来,仔细凝听着滴水的动静,慢慢朝水源处靠近。

月光之下,一条山间小溪从青石之中淌过,水中仿佛落入了莹白色的月色,看上去波光粼粼的,极为好看,水声潺潺,偶尔还有溪边树叶上的水珠落入溪水之中,发出轻微的水声。

姬清的眼睛都被点亮了。

她惊喜的走到溪水边上,掬起一捧清凉的山泉水,凑到嘴边小口小口喝着。

清凉的水滑入喉中,又冰又凉的抚慰了她干得冒烟的喉咙,几乎让她舒畅的叹息起来。

肩上火辣辣的疼,她忍不住也想清洗一下。

姬清忍疼将外衫脱下,身上只留着一件肚兜,一条亵裤。

她肌肤莹白,白皙的身子被衣裳保护得很好,并没有沾上灰尘,在月光的照射之下,就像是上好的美玉一般,极为的精美动人。

她俯身掬水撒在肩上的伤口处,火辣辣的伤口浇上了清凉的溪水,便像是擦了药膏似的,一下子就镇痛了。

真舒服!

她眯起眼睛,耐心的冲洗着伤口。

因为她一次次弯腰的动作,肚兜的系带渐渐有些松了,虽然没有完全的从身上滑落,可是从侧面却能清晰的看到,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晃动着,极为诱人。

她的身姿纤细羸弱,可是却毫不含糊。

暗处,高大身影隐在树后,冷眸落在披着银色月华的少女身上。
呼。

一道劲风袭来,溪边的一株树被暗器击中,树叶发出扑簌的响声。

姬清猛地抬眸朝空中看去,却不料有黑影瞬间出现在她的身后,一个手刀朝她颈后砍来,她弯腰一躲,侧退几步,凌冽清眸看向偷袭者。

“你是谁?”她冷声问道。

来者不善,但从衣着来看,不是追她的那些士兵。

男人没有吭声,欺声上前。

姬清勉强和他对了几招,孱弱的身子渐渐无力,不慎脚下踩空,她跌入了溪水之中,瞬间浑身湿透。

接着,一根笔直的树枝点在她细嫩的颈侧,男人以此为剑,让她不敢再动。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喧哗声,一队火光正朝此地靠近。

遭了!是搜寻她的士兵!

姬清想逃,可是她的命还在这个神秘的男人手中。

无奈之下,她带着一丝希冀开口,“我是好人家的女儿,被人陷害替人顶罪才成了这样,那些人是过来抓我的。你能不能放了我?我必定重礼相谢!”

回应她的,依旧是沉默。

尖锐的树枝戳在她的颈侧,她毫不怀疑只要她一动,树枝定然会划破她的皮肤,甚至是血管。

僵持之下,搜寻的士兵举着火把到了溪边。

跌落溪水之中的姬清浑身湿透,上半身仅剩的肚兜被打湿贴在肌肤上,如云的青丝散落,将她胸前如玉的肌肤遮住,堪堪遮掩。

她心如死灰。

她想到那些士兵带着兴奋的声音,“追,快追!”

想来,现在应该有无数道灼热而嘲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见证她的愚蠢吧?

“将军!”

“将军!终于找到你了!”

姬清想象之中的情况并没有出现,无数兴奋的喊声响起,追踪过来的士兵跪了一地,目光灼灼的,却是看向站在她身前的高大男子。

“嗯。”男人淡淡出声。

原来士兵们找了许久的人,就是这个男人,还是个将军。

难怪他会拦住她了!

姬清冷然朝男人看去,他的身形高大欣长,如松挺拔,俊脸英挺坚毅,一双黑沉的眸子十分沉静凌然,浑身带着一股极为强大和悍然的气势。

“这……这是逃走的那人?”有士兵发现了姬清的存在,指着她惊呼起来。

目光纷纷落在她的身上,姬清抬眸倔强的对视,目光又凶又冷,将那群追来的士兵看得一愣。

男人的目光也移到姬清的身上,刚好看到她狼狈不堪,却倔强得像个刺猬的模样。

那一双眼睛极为漂亮,又黑又亮,清冷如月华……

他眼眸一凝,解开身上的披风朝姬清身上一丢,宽大的披风兜头兜脑将姬清给包裹起来,盖得严不透风。

顿时有士兵闷笑起来。

姬清将披风整理好,从溪水之中站起身来。

男人提步朝前走,士兵跟在他的身后,姬清没有动。

若是他们都忘记了她,那就好了。

可惜没能如愿。

“走呀!”有个士兵见她愣在原地,冲她招了招手,“快跟上!”

走在最前方的男人似乎脚步也顿了一顿。

姬清,“……”

她认命的跟上。

走了约莫两柱香的时间,几间小木屋出现在姬清的视野之中。

在夜色之中,木屋中透出来的烛光显得分外的温馨。

这是要做什么?

姬清正想着,男人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若你所说属实,明日命人送你回家。”说完,大跨步就朝远处走去,只留下姬清攥着披风发愣。

等到在木屋中歇下,姬清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男人说的那句话,应该是在回应她的话吧,她说被人陷害,他则说如果属实就放了她。

否极泰来!真好!

另一间木屋之中,男人端坐在椅子上,面容沉肃。

一个长相清俊,军师模样的人站在男人面前,皱眉进言,“将军,今日就是您二十岁生辰,人兽两族血脉融合,今夜是最为凶险的一次!三皇子将您逼入远和山脉,无非就是想让您今日陨落此地。不如我们趁现在杀出去!虽然只有五百兵力,但是赤焰军个个骁勇善战,未必不能闯出一条生路!”

如今苍炎国有五位皇子,太子之位悬而未决,二皇子拓跋烈和三皇子拓跋玉是呼声最高的人选。其中二皇子拓跋烈修为高深,骁勇善战,手掌所向披靡的赤焰军,军功赫赫,比三皇子拓跋玉更得人心。

然而拓跋烈是人族和兽人通婚的后代,身有兽人血脉,每逢生辰之日便是血脉融合之时,要遭受拨皮抽骨、换血抽髓般的痛楚,二十岁生辰的时候更会达到极致,是最后一次,也是最艰难的一次。

之前每次拓跋烈都会在众多高手的护卫之下度过,可这一次却被三皇子困在远和山脉,只能独身抵抗。

熬不过,就是死。

“退下吧。”拓跋烈沉声说道。

“将军……”军师还想再劝,可见到拓跋烈坚毅的面容,识时务的闭上了嘴。

将军爱兵如子,绝对不会用五百人的性命博一成不到的逃生机会。

关上门走出来,山风清凉,让他想起了一双倔强清冷的眼。

虽然只是一个人,但是如果将军情况危急,她也许能派上大用处!怕麻烦的话,用过杀了就是,这样应该不会引起未来将军夫人的反感。
姬清躺在床上,身心俱疲却并不敢熟睡。

她隐约猜到了男人的身份。

她被困在赤焰军中,而赤焰军中的将军,能有那般沉肃风姿和凌冽气势的只有一个人。

苍炎国二皇子,拓跋烈。

拓跋烈威名赫赫,在凌水国的时候她也听过他的传言,知道他是一个重情重诺的男人,可虽然拓跋烈承诺明日会放她走,没到那一刻她依然不敢放松警惕。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姬清翻身下床,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年轻的士兵,笑眯眯的看着她。

“这是军师让我拿给你的丹药,你吃了吧。”士兵将一个瓷瓶放到姬清手中,挠了挠头,看着姬清憨憨的笑了,“你长得真漂亮,难怪将军将披风给了你,平日里他对女子都是不假辞色的,又有洁癖,别说怜香惜玉……”

话痨。

“嘭!”门关上了。

士兵摸了摸鼻子,悻悻然的走了。

姬清拿着瓷瓶坐回床上,拔开塞子后一股浓郁的丹香飘散出来,顿时让她惊喜的瞪大了眼睛。

大衍灵丹!

这居然是大衍灵丹!

她将丹药倒在掌心,借着窗外的火光一看,手中的丹药果然是碧绿青翠的模样。

大衍灵丹是炼药宗师才能炼制出来的十品丹药,可生肌肉骨,还能驻颜养容,更重要的是能拓宽身体之中的经脉,让灵气在身体之中运行更加顺畅。因为太过珍贵,前世身为家族的天才弟子,她也无缘服用。

可现在大衍灵丹就躺在她的掌心,只要服用下去,她身上的所有伤势都会痊愈,体质甚至会更胜之前。

但是,他们会有这么好心?莫不是在打其他的注意吧!

姬清眼中露出几分狐疑之色。

转而,这抹怀疑就被坚定所取。

不管了,就算他们有什么阴谋,她的身体无恙也能更好的应对。

服下丹药之后,不过一炷香时间姬清身上的伤势都痊愈了,肩上的伤口甚至没有留下伤疤。

她满意的活动了一下手脚,重新躺了下来。

不知不觉,姬清睡了过去。

半夜。

“吼吼……”震天的兽吼撕破了静夜。

姬清瞬间清醒,她冷静的走到窗前朝外看去。

刚才的兽吼分明离此地极近,可是她却没看到凶兽的影子,难道已经有士兵前去猎杀了,所以那凶兽才会发出如此悲鸣?

不知道为何,姬清总觉得怪怪的。

“笃笃笃……”门又被敲响了。

姬清将门打开,外面依旧站着那个话痨的士兵,“军师过来让我问你,你的伤口都好了吗?身体状况怎么样?”

因为兽袭要离开此处了,问她能不能跟上他们的步伐?

姬清点头,肯定的说道,“我已经全好了!”

绝对不会拖慢他们的速度。

“那就好。”士兵突地一笑,冲远处比了一个手势。

暗地里一道劲风袭来,姬清的身子一麻,浑身无力的朝地上跌去,被眼疾手快的士兵拦腰抱起。

“对不起了。”他絮叨的说道,“将军有麻烦了,需要你去救他。哎,也不知道军师要你怎么救将军,我怎么看不出你还有医术?你不会是骗子吧……”

姬清怒视着他。

他不好意思的朝她笑了笑,“嘿嘿,你若治好了将军,我们赤焰军都会感激你的!”

姬清有一种十分不妙的预感。

走到一间木屋前,有人等在那里,见到士兵抱着姬清走来,冲他伸出手,冷声说道,“给我,你去远处守着。”

“好咧,军师!”士兵将姬清交给了他。

姬清抬眸看去,对上一双清冷的,没有温度的眸子。

姬清腹诽,跟在拓跋烈身边的人,果然都和他一样冷冰冰的,像块石头!

不过,他带着她来这里做什么?

木屋里面没有点灯,姬清还没适应突然暗淡下来的光线,军师就将她放在了床上,关门出去了。

姬清尝试着动了动身子,发现刚才的那股酥麻感已经过去,她能活动自如了。

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她便对上了一双隐忍迫人的黑眸。

男人高大的身形如猎豹一般的精悍矫健,他强壮的身躯将她圈在一个极为狭小的空间之中,随着他压低身子,她步步退让,不由自主朝床上一点点倒去,最后背部紧紧贴在床上。

他的呼吸声急速粗重,双眉紧蹙,双眸中写满了悲愤和疯狂,有一种不愿屈服却抵抗不过命运的愤怒。

“拓跋烈?”姬清喊道。

她声音极为好听,清脆中不自觉带着几分软糯。

拓跋烈呼吸一滞,清醒了几分的双眸看向姬清紧张的眸子,似乎认出了她是谁。

那个在溪边沐浴的女子,那个倔强如刺猬一般的女子,那个虽然紧张却冷静恳求他的女子?

她不是南宫芸。

不是他的女人,他不应该碰她!

就算此刻他极为需要发泄体内的狂暴,需要人族少女来平息他体内兽人血脉的躁动,他也不应该碰她!

可是……

拓跋烈的眼前浮现少女弯腰掬水。

她唇边含着浅笑,在如水的月华之下她的肌肤如玉,柔滑细嫩,泛着淡淡的光泽,极为诱人。

他早就看过了她的身子。

那时候,他该死的移不开眼,他的呼吸也乱了。

轰的一声,拓跋烈眼中勉强维持的清明不见,狂乱的兽性将他的眼眸充斥,在姬清惊愕的目光之中,他猛然低头重重吻上她柔软的双唇。
他毫无章法的吻着她。

说是吻,更像是啃咬。

可不过片刻,也许是男人的本能,拓跋烈突然就无师自通一般的熟练起来。

他不耐的扯开姬清身上碍事的披风,宽大的手掌抚上了她的腰肢,他掌心粗粝的茧子将姬清给弄疼了,让她如坠深渊一般的浑身冰凉。

她就知道他们是不怀好意的!

给她服用大衍灵丹,治好了她的伤势,就是为了这一刻做准备吧。

姬清一咬,男人顿时发出一声闷哼,舌头被咬破,腥甜的味道充斥了两人口腔,他离开了她的唇,沉默隽黑的眸子盯着她。

他恢复了神智。

可随即,他又重重的吻了上来。

他更用力的吮吸着她的唇瓣,仿佛被激怒了,逼得姬清咽了好几口腥甜的血水。

“呜呜……”姬清拍打着拓跋烈的胸膛。

她快要窒息了!

撼动不了他,姬清甚至用上了脚,可他大掌一捞轻而易举就抓住了她的脚踝,姬清想要往回抽,他也没为难。

突然,男人直起身子,松开了对姬清的钳制。

姬清心头一喜,想翻身跳下床,却发现有什么力量限制住了她的行动,无法动弹。

灵力!她怎么忘记了,拓跋烈是天人境十层,只差一步就能进入万寿境的高手,苍炎国的年轻一辈第一人。

她完了,姬清脸色倏地雪白。

“呵……”拓跋烈似乎发出一声轻笑。

逃不掉,她就只能忍受着。

他说要送她回去,她甚至还感激他,觉得他是一个重情重诺的男子,可是这一刻她只想将他大卸八块丢去喂狗!

拓跋烈却有些不对劲。

他的喘息声十分粗重,间或夹杂着几声包含着痛苦的低吼。

他仿佛承受着剧烈的痛苦,如水的月光之中,姬清看到他的双眸充斥着悲愤和疯狂,喉中的低吼也嘶哑而压抑。

不知道为何,姬清想到那一声撕破夜色的震天兽吼。

拓跋烈,他就像是一头逐渐在失控的野兽,慢慢变得暴戾而凶残。

他若是无法自控,作为他的猎物,她也逃不过结局,只有死路一条。

重生回来,先被侵犯,再被杀害,呵……这简直太棒了!

姬清忍不住自嘲。

不过她不打算认命,她要自救!

“拓跋烈。”姬清稳了稳,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她的声音清凉如水,带着安抚人心的张力,犹如一桶冷水浇在烧红的烙铁上,让拓跋烈一怔。

他停下了动作,看着她。

他的眸光时而隐忍时而疯狂,理智和冲动在厮杀对战。

在他无声的凝视之中,姬清手心冒出了细密的汗水,又潮又湿,紧张得心脏仿佛被人揪紧,让她呼吸都觉得困难,几乎窒息。

他在等着她开口,有些不耐烦的等着。

“拓跋烈,你是不是难受?”姬清勉强扯出笑意,“你是苍炎国的战神,最为坚韧自律,你不会伤害任何人,包括自己。你可以的……”

她伸出手,在他警惕而防备的视线下,缓缓放在他的背上,察觉到他并没有不悦,便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背部。她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虽然有点僵硬,可她努力让自己变得柔和起来。

她下意识觉得这样也许能安抚到他,他就像是一头失控的兽,前世她收服了一头穿云豹之后,每当它情绪暴动,她就这么给它顺毛。

男人的身躯健硕而精悍,耸起的肩胛骨像是山丘,这和给穿云豹顺毛的手感不一样。

姬清硬着头皮重复着这个动作。

有用。

男人紧绷的身体在姬清的抚摸下,渐渐的,变得不再那么用力。

他的情绪稳定下来,不再那么暴躁,眼中的悲愤和疯狂消弭无形,他的眼神终于完全变得深邃而沉冷,深深的凝视着姬清。

可他没有停下动作。

他若有所思,似乎在尝试一个新的游戏。

如果说他刚才的粗暴带给姬清的是痛,那么现在则更加煎熬,她身体像是被雷电击中,酥酥麻麻的,感觉奇怪。

姬清,“……”

她不知道他清醒之后,居然更加恶劣!

不,他还没有完全清醒,只是变得温顺柔和了。

姬清愣住。

拓跋烈俯下身,笔直俊挺的鼻子嗅着她,从她的颈侧一直嗅,仿佛要记住她的气息和味道。他的呼吸洒落在她的身体上,姬清痒得不行,憋得双颊通红还是没憋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是痒刑!绝对的!

她边笑,边在心里愤愤的想。

“够了!”姬清愤愤说道。

带着笑意,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撒娇。

不管情愿不情愿,她的笑容清丽绝美,一双清眸水盈盈的,含着妩媚。

拓跋烈仿佛也愉悦起来。
姬清醒来之后,对上的便是一双深邃的眼睛。

她眨了眨眼,倏地清醒。

拓跋烈!

他剑眉紧锁,双眸沉静中带着凌厉探究的看着她,不厚不薄的红唇紧抿着。晨光让他的轮廓柔和了几分,但看上去依然气势迫人,极有侵略性。

姬清蓦地紧张起来。

难道他还没有清醒?

认命的,姬清唇边浮起一丝笑意。

她疲惫的将手放在拓跋烈的背上,轻轻拍着,“拓跋烈,你可不要再失控。我都快十五了,肉不嫩了,我不好吃,真的……”

太累了,她有些语无伦次。

拓跋烈看着身下昏昏欲睡,却强撑着安抚他,还胡言乱语的女人,素来清冷沉静的眼中飞快闪过一丝笑意。

他从床上起身,沉声对外面的人吩咐,“取两套干净的衣衫过来。”

“是!”门外的人应声而去。

不一会儿衣衫送过来了,一套是他惯常穿的,一套很小……

穿得进去?

拓跋烈皱眉看着床上昏睡过去的姬清,发现她身形纤细瘦弱,这套小的只怕还大了。

将衣服放在床头,拓跋烈整理好了迈出房中。

“将军!”

他刚一打开门,一个脑袋就凑过来想朝屋子里看,被拓跋烈眼疾手快捂住了脸给甩到一边去。

那士兵丝毫不介意,又凑了过来,笑眯眯的问道,“将军,看来您大好了,那个姑娘还真的是大夫不成?”

这士兵就是昨天两次去喊姬清的那个。

拓跋烈,“沈媳妇,守门,不准任何人进去!”

“是!”沈曦立刻行了一个军礼。

等到拓跋烈走远,他才挠了挠头,“咿,将军也叫我外号?”

远和山脉延绵不绝,纵然是夏季,山风依旧凉爽。

拓跋烈背手站立,察觉到身后来人,淡淡开口,“昨日是你将人送去我房中的?”

“回将军,是。”身后之人声音清冷。

“苏易,你就这么替我决定了正妻之位?”

“昨夜不过是权宜之计,用那人解了你的燃眉之急罢了。区区那人,怎配正妻之位?”苏易轻描淡写的说道,“属下会处理干净,绝不会让南宫家族知晓。”

处理干净?

拓跋烈眉头不自觉的一皱,“你要怎么处理?”

苏易一愣。

将军冷静睿智,杀戮果决,绝不会猜不到他的意思。

不过,他还是解释道,“属下对外声称将军感染了风寒,需要大夫治疗。此事无人知晓真相,只要那犯人走不出远和山脉,便不会给将军生事,南宫小姐也不会为难将军。”

南宫家族是苍炎国的四大家族之首,势力雄厚。南宫芸是南宫家族中为最闪耀的明珠,也是上京城第一美人。更何况她天资卓绝,身具木火两系天灵根,不过十五岁就突破了神通境,和拓跋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拓跋烈是人族和兽人的后代,兽人的血脉让他对感情十分忠贞,冷静自持,从不亲近女色。当初南宫芸选择了拓跋烈,也是因为如此。

拓跋烈娶了南宫芸,等于获得了整个南宫家族的支持,立他为太子的呼声也更高。此事绝对不容有失,杀了那个人是最好的办法。就算以后南宫芸知道了此事,只要和她解释一番,加上人已经死了,应该不会过多为难。

这些话苏易没有说,但是拓跋烈都懂。

死人最能保守秘密。

拓跋烈沉默下来。

他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一张白皙清丽的小脸,她唇畔含着淡淡笑意,眼中虽然有惧怕可是却坚强的安抚着他,她的手一下一下拍在他的脊背上……

这样柔软却坚韧的人,却有可能会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

“她救了我。”他沉声说道。

苏易一惊,“将军!她只是一个犯人!”

难道将军竟然打算娶那个女子?

不行,绝对不行!

那女子不过是卑贱的犯人,身份低贱,就算曾经是权贵之家的小姐又如何,那已经成为了过去。将军若是娶了她,且不说要如何跟南宫家族解释,他定然会被众人嗤笑!

苏易发现自己似乎做了一件蠢事,十分愚蠢!

他双膝跪地,“将军,您将来是要成就大业的。她一个犯人,如何能母仪天下?”

温柔美丽的南宫芸才是能和拓跋烈匹配,能和他并肩而立的女人。

一个犯人……

苏易心里充满了苦涩。

可他没有想到,他的苦劝,反而让拓跋烈心里的决定越发清晰。

他回身看向苏易,唇畔浮现微不可查的笑意,“她说被人陷害才落入此境。”
浑身酸痛。

这是姬清再次醒来之后,唯一的感觉。

还好昨天服用了大衍灵丹,药力还在体内,让她不至于那么难受。

床头放着一套士兵的服装,她拿起一看,和她身形有些相似。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材,根本塞不进这套衣服,她知道这是给她准备的。

她穿好了衣裳,头发也绾成一个简单的发髻用布条扎紧。

打开门,顿时看到一张笑脸。

“姑娘,你真的把将军给治好啦?你真是我们赤焰军的恩人!对了,你刚起来吧,饿不饿?早上的白粥还留着,配上腌菜吃可美味了。你若是不想喝粥,还有又大又劲道的馒头……”

姬清朝前走,他就跟在身后喋喋不休。

她忍无可忍,“你是男人又不是小媳妇儿,怎么这么多话?”

沈曦挠了挠头,“嘿嘿,我的外号就叫‘沈媳妇’,我就是控制不住想说话,我以后要是娶媳妇,也要……”

话痨,没药救了!

姬清问道,“拓跋烈呢?”

“将军在那里。”沈曦指向不远处的一间木屋,崇拜的看着姬清问道,“你还要给将军治病吗?”

“……闭嘴!”

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沉稳有力的男声,“进来。”

姬清推门进去,拓跋烈正坐在桌前看公文,眉头微微锁着。

“你……”他转眸要说话,却似乎没料到是她,眼眸一凝,“何事?”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打量了一眼。

姬清身上穿着士兵的军装,严严实实的,可是却仿佛被他看到了贴身的肚兜。

在这种侵略性的视线下,姬清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你昨天说,若我所说属实,今天便送我回去。”

拓跋烈没有说话。

“我自己回去就好。”以为他嫌麻烦,她又补充。

依旧是沉默。

半晌,拓跋烈起身朝她走来,高大的身材就像是一座山般耸立在她面前,姬清目光平视只能看到他的胸膛。

他真高大。

姬清脑中闪过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想走?”他声音从头顶传来,出乎意料的低沉悦耳。

“嗯。”姬清点头。

“不安全。”

“嗯?”姬清惊讶的抬眸。

“留下。”他说道。

依苏易冷静果决的性子,寻到时机就会将她杀死,然后自刎谢罪。拓跋烈这次因祸得福,突破了天人境的桎梏,打算在这里休整几日巩固修为,她呆在他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不过,他不打算解释。

姬清瞬间气愤无比,怒视着他,“拓跋烈,你说了会放我走的,出尔反尔算什么男人?”

她的眸子漂亮好看,像是冷泉中洗过的黑玉,黑白分明。特别是当她生起气的时候,眼睛又黑又亮,里面蕴着火……昨晚,她也没少这样瞪着他。

四目相接,拓跋烈双眸倏地变沉,里面暗流激涌。

昨晚的情景历历在目,虽然他失控了,但是记忆清楚。

“不想死,就留下!”他声音有些强硬。

“我留下才是死,谁知道你晚上会对我做什么!”姬清针锋相对。

她实在无法忍受了!

他占了她的身子,她就当被狗咬了,但她没想到她不计较,他却不准她离开。

拓跋烈的眸光倏地变得凌厉。

姬清不自觉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他。

他却没有发火。

声音低沉有力的说道,“成亲之前,我不会再碰你。”

姬清哑然。

成亲?

他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我不过是个犯人。”

“你是犯人?”他冷声问道,似乎被触怒,两指钳住姬清的下巴强迫她和他对视,“再说一次?”

她怎么可能是犯人?就算曾经是,遇到他之后,也不可能是!

他的女人,别人休想染指!

“拓跋烈!”姬清打开他的手,揉着下巴没好气的说道,“我当然不是!我是清白人家的好女儿,被人陷害才顶替了别人,所以你最好快点放了我。不然我也会想法设法逃走的!”

从没有人敢这么喊着他的名字,大呼小叫。

不过,她倒是提醒了他。

拓跋烈淡淡勾唇,“从现在开始,呆在我身边,一米之内。”

“……”姬清觉得他搞错了什么,“拓跋烈,昨晚上被占便宜的是我,不是你。”

女子才需要在意清白,男人风流成性也不会被谴责。

他实在没必要做出一副被人强了的样子,对比一下身板,还有修为实力,谁都能知道她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这么娘娘唧唧的?”姬清几乎跳脚,“被强的是我不是你,所以你确定你现在还要为难我吗?”

能不能趁早放了她?虽然姬家有可能是龙潭虎穴,但总比呆在他身边的好。她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很多很多!

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发疯呢。

不对,他现在就在发疯!

“确定。”拓跋烈说道。

想了想,他拿起长枪以书桌为圆心,划出一个半圆。

这半圆十分圆润,清晰,精准。

他很满意。

“一米。”他说道。
“死男人,臭男人……”姬清拿着一截木棍在地上敲着,发出不大不小的噪音。

呵呵,她烦死他,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拓跋烈看了一眼右脚被绳索捆在书桌腿上,只能无奈呆在半圆之中,如老鼠一般努力制造噪音的姬清,唇角勾起浅笑。

呵,雕虫小技。

“我要求人权!”姬清腾地站起,“凭什么你坐在椅子上,我却要坐在泥巴地上。”

为了表示凶狠,她不仅瞪大了眼睛,还用木棍子在书桌上戳了戳。

“好。”拓跋烈虚虚伸手,一把木椅从屋角飞来,稳稳落在半圆之中,“坐。”

“哎……”姬清叹了口气。

见到拓跋烈双眸看向她,她得意的说道,“我想小解了。”

她要方便,他总不可能跟着吧?

她也知道自己跑不掉,但就是气不过,想恶心恶心他。

拓跋烈深深看了她一眼,依旧是一个字,“好。”

他掌心金芒闪过,在屋中凝出一道金属屏风,又将屋中的一个木桶移到屏风后。

屏风和木桶皆在一米之内。

姬清,“……”

“你不怕味道难闻?”她不死心的问道。

拓跋烈沉默,表示不怕。

他不怕味道难闻,她还不想弄出声响呢!

姬清看了看地面上清晰的半圆,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说一米就一米,简直无情!

“拓跋烈,我饿了!我要吃山鸡,兔子,熊掌,鹿茸!”呵呵,烦死他。

“好。”

“拓跋烈,我很热,我要吹风,透气,掀屋顶!”呵呵,烦死他!

“好。”

“拓跋烈,我们来聊天吧。”无聊啊。

“好。”

“……”

“……”

“拓跋烈,你能不能说句话?”

“好。”

“……”

“……”

折腾了一个时辰,声音终于消停了下来。

昨晚初次承欢,几乎彻夜不眠,还心惊胆颤的生怕被拓跋烈失控之下给弄死,姬清身心俱疲。她早上也没有睡好,这一安静下来,便撑不住趴在书桌上熟睡了过去。

也许是因为没了担忧,也知道自己逃不掉,所以有种“再坏也就这样”的笃定,姬清睡得很深。

日光移动,透过窗户照在姬清的脸上。

她的皮肤莹润,像是上好的美玉,柔滑动人。她眉若含黛,睫毛浓长卷翘,像是蝶翅轻轻颤动着,在脸上打出浅浅影子,小巧的鼻子微微有些上翘,显得有几分俏皮,红唇却嘟着,似乎睡梦中还在气愤跳脚。

谁说南宫芸姿容绝色,上京城第一美人?他看她也不遑多让。

拓跋烈的目光落在姬清的脸上,看了许久,视线移动到她纤细白嫩的脖颈处,那里有一处可疑的暗红色痕迹。

“……咳咳。”某人清咳两声,装作若无其事的移开了眼。

一连被困了两日,姬清也算是明白了拓跋烈的坚定和决心。

他言出必行,说一米就一米,不多不少,他身周一米就是她的活动范围。说不碰她,他也的确没有碰她,不过晚上他都抱着她睡的。

姬清又烦又燥,趁着夜深人静满怀恶意一脚朝他踹去……没能得逞!此后,她的腿就被紧紧压住,动弹不得,翻身都不行,简直太棒了!

不过,总算也有个不算例外的例外。

拓跋烈因为要巩固天人境的修为,每日需要内省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内他会屏蔽五感,察觉不到外界的动静。只要她有胆子跑,能避开驻扎在这里的赤焰军的话,便能顺利逃走。

姬清在心里暗暗琢磨着。

等到这一日拓跋烈又进入了内省之中,她便从床角拿出昨日藏起来的碎瓷片开始割绳子,这比解结快得多。

今天是最后一日了,再不跑她就没机会了。

瓷片锋利,盏茶时间之后拇指粗的绳子就被割断了。

姬清心中一喜,她起身将脚踝上的绳子藏在裤腿之中,也不是很明显,她满意的踢了踢腿。

走到门外去,沈曦惊讶的看着她,“姬小姐?将军放你一个人出来?”

这两日拓跋烈对姬清的霸道,士兵们都看在眼底,纷纷议论平日里素来冷静自持的将军终于开窍了。

“是呀,他说让我出来走走。”姬清笑道,顿了顿又说,“我求了他好久,他才答应的。”

“可是将军说让我看着你,不准你离开他身周一米。”沈曦非常尽职尽责,“姬小姐在门口走走就好。”

姬清,“……”

正在不知道如何说服这个一根筋的话痨时,一道清冷的声音突地响起,“将军昨天吩咐我了,让我今日在他内省之时带她走动走动,你放心。”

“苏军师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放心了。”沈曦憨笑着挠了挠头,“我还以为姬小姐骗我呢?她脚上的绳子明明就是自己割断的,还藏在裤腿里,哈哈哈……太明显了,哈哈哈……”

姬清,“……”

真想掐死这个话痨!

“估计将军忘记给她解开了,她才出此下策。”苏言给姬清解围。

沈曦立刻说道,“苏军师说得对呀!”

马屁精!姬清在心里腹诽了一句。

“跟我走吧。”她正气恼着,一道清冷干净的声音响在她的耳畔。

姬清转头看去,苏言朝她做出了邀请的姿势,俊秀的脸上带着温润的笑。
走了一段路,姬清便说道,“军师若是有事可以去忙了,我自己散散步就好。”

“我无事。”苏言脸上依旧带着笑。

姬清心里多了几分警惕。

她的确在撒谎,她自己比谁都知道,可是这个苏军师却帮她圆了谎。

为什么?

每个人做事都有其目的,他有什么目的?

“想必姑娘在想再下有何用意,不错,再下的确有私心。”苏言淡淡一笑,“我们将军身有兽人的血脉,对感情十分的忠贞,所以纵然在无奈之下碰了姑娘,却似乎有对姑娘负责的决定……”

姬清皱眉。

是的,拓跋烈说过成亲之后才会碰她,那说明他想过要娶他。这两日看来,他似乎不是戏言。

“然后呢?”她问。

“将军已经定了婚约,未婚妻是南宫家族的嫡女南宫芸。如果要娶姑娘的话,势必要和南宫家族退婚……”

“所以,你也希望我离开是吗?”姬清冷冷问道。

南宫家族是苍炎国四大家族之首,她在凌水国的时候也听说过南宫芸的名声,不过那时候南宫芸是用来衬托她的存在。

南宫芸的木火双系天灵根,比不过她的至尊灵根。南宫芸神通境一层的修为不及她天人境五层。甚至南宫芸被人称颂的美貌,其实也比不过她。

现在,她却只是姬家的废柴小姐,十五岁了还没有开始修炼,什么都不是。且不说资质,就算她也拥有天灵根,从后天,先天,真气境,再到神通境,她还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年的时间。

不,不止,在苏言眼中,她只是一个犯人,空有姿色。

两相比较,如果她是拓跋烈的军师,也会劝他选择南宫芸,而并非她。

面对姬清的问题,苏言反问,“难道你不想离开?”

“我当然想!”姬清斩钉截铁,忽视了内心的细微不虞。

她当然想离开,苏言若是能帮她,她求之不得!

“那我带你出山。”

“好。”

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刚才又耽误了一阵,两人当即都闭嘴不言,一前一后朝前走。

可是越走,姬清却越觉得不对劲。

这不是出山的路,而是进山的路,他们越走越深入远和山脉了。

如果他当真想放她离开,应该是尽快让她出山。将她往深山中引,除非……

她惊诧开口,“你想杀了我?”

才过去两柱香时间不到,苏言没想到姬清这么聪慧,一下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不过他也没慌,“如果直接送你下山,将军若是发现你不在,定然会派人搜寻,你有可能难逃追捕。可若是从这侧穿过山脉,虽然要走一段路,但是更为保险。”

“是吗?”姬清将信将疑。

两人继续朝前走,一路上苏言解决了不少麻烦,算是护住了姬清的安全。

虽然他的解释合情合理,但是姬清并没有放松警惕。

“休息下吧。”苏言突然说道。

“好。”姬清点头。

就在她准备坐下的时候,突地一道劲风朝她脑后袭来,姬清扭转身子一避,堪堪避开了脑后的要害,苏言手中的石头砸在她的背部,叫她胸口气血一阵翻涌。

她转身怒视着苏言,眸中神色清冷,“终于露出真实面目了?想杀了我?”

“我会陪你死。”苏言阴冷说道。

拓跋烈的反常看在他的眼中,急在他心中。

他和拓跋烈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拓跋烈艰难无助,他是他唯一挚友。他征战四方,他便是他的谋者智囊。他们兄弟情深,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卑贱的犯人就毁了拓跋烈的一生?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拓跋烈的艰难和不易,他能有今天的声望和地位,都是他用血汗换来的!

这一切,绝对不能因为一个犯人就放弃,拓跋烈肯,他苏言也不答应!

军法如山,他杀了姬清,违抗了拓跋烈的命令,那便以命偿还。

就是不甘啊。

他苏言居然不是马革裹尸,而是因为一个犯人自刎,真是可笑可悲!

“死吧!”他怒吼,举起手中的石块朝姬清砸去。

苏言没有灵根,无法修炼,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因此只能用男性体力上的优势来对付姬清。

姬清一边闪躲,一边想着对策。

她也发现了苏言只有体力上的优势,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可是她刚才不备被重重砸了一下,女子体力又较为柔弱,很快她就被苏言扑在了地上,后背跌落地上,枯枝石子碾得她后背生疼,也叫她心中的悍性激发出来。

她抬起头,一口咬在苏言裸露在外的脖子上,死死的,不松口。

咬出了血,腥甜的味道让姬清作呕。

她被泡在血棺中那么久,早就受够了这样的味道。

苏言不顾被咬,他左手抱住了姬清的身子,右手拿着石块砸向她的脑袋,她的背部,又重又快,带着一股子狠劲。

这样不行,她会被打死!

姬清抬眸看到苏言的耳垂,舍弃了他的脖子朝他的耳垂咬去。

耳朵脆弱又敏感,她不信他是铁打的!

她双手抱住了他的头,得逞之后便朝外撕扯,钻心的疼痛果然让苏言喉中发出一声暴躁低吼,他下意识将姬清的身子朝外一推,将她狠狠摔在了地上。

姬清一落地便一个翻身爬起,飞快的朝前跑去。

慌不择路的。

“站住!”苏言紧追而上,步子又大又快,一个飞身就再度将姬清扑倒再地。

这一次,他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将她的手脚都束缚住,只要那石块朝她脑袋上砸两下,她的脑袋就要开花了。

然而苏言显然更聪明,他从地上翻检出一根尖锐粗大的树枝,攥在手心狠狠扬起,目标是姬清娇嫩纤细的脖子。

姬清知道他的打算,死死的盯着苏言扬起来的手,心中一片灰败。

不过被树枝刺破喉咙,总比被石头砸出脑浆要好……

哎,早知道她就不逃走了。

她若是早知道拓跋烈有兽人的血脉,对另一半忠贞又坚毅,他还答应娶她,那她跑什么跑?她完全可以靠着拓跋烈这个天人境的高手作威作福、称霸天下啊……

对了,她还要天天虐待他!谁叫他欺辱她呢?呵呵。

可惜啊。

她要把自己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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