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场景布置,华美浪漫。
很显然,这是一个婚礼现场。
可是,新娘却迟迟未出现。
今天是京城四大家族之一邢家大少邢楚和白家小姐白素的婚礼,除了镇定自若的新郎,所有人都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议来论去只有一句话:新娘逃婚了?
邢家上下满面冰霜,白家左右逢源谄媚,急得满头是汗。
无论哪家,脸丢大了!
新娘的电话被人打爆了,永远只有无人接听四个字。
半个小时之后……
终于,白家老爷打通了女儿的电话,嗓门飙吼:“白素,你要敢逃婚,我们父女恩断义绝!”
“爸,我已经到了。”
随着一道娇柔婉约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朝花环尽头望过去。
白素出现在花环下,精致的妆容,挺秀的鼻子,微挑的丹凤眼,一身名家设计的雪白婚纱。
端庄典雅,不愧是京城第一淑女。
白家所有人松了一口气,白家夫妇忙上去。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白素微蹙着眉头,咬着下唇,欲言又止:“爸,妈,路上遇到另一队婚车,出了点状况……”
“行了行了,人到就好。”白家夫人迅速朝丈夫使了个眼色。
没看邢家人的脸黑成了锅底吗?还叽歪个啥啊!
婚礼迟到,吉时已过,所有繁琐程序一律从简。
于是,在令人充满幻想的婚礼进行曲中,白素一手挽上父亲的手臂,一步步走向毫无喜色的新郎。
白家老爷将女儿的手交到了邢楚手里,一抹老泪:“邢大少,我家素素就交给你了。”
邢楚皮笑肉不笑,不着痕迹松了新娘的手,站到牧师面前。
激动人心的一刻到来……
“你愿意娶这个女人吗?爱她、忠于她,无论她贫困、患病还是残疾,直至死亡,你愿意吗?”
邢大少面无表情:“我愿意。”
“你愿意嫁给这个男人吗?爱他、忠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还是残疾,直至死亡,你愿意吗?”
新娘唇角一掀,莞尔一笑:“不愿意!”
震惊全场!
邢大少愕然地看向她,什么情况?
新娘白素转头看新郎,似笑非笑。
“邢楚邢大少,我受够你了!别以为长得帅就吊炸天,别以为家里有钱有权就耍大牌,你脾气差,技术差,男人主义超级大,抽烟喝酒私生活混乱,我白素瞎了狗眼才会看上你!我们完蛋了!”
惊悚全场!
这是京城第一淑女,白素?
温柔似水惹人怜?
端方婉约赛名媛?
哦,NO!明明是泼妇骂街十八弯,满嘴粗俗!
白家夫妇要昏过去了!
邢家上下暴跳如雷!
邢大少一张帅脸犹如腊月冰雹,冷得戳心窝:“你找死?”
“算命说我八字硬,死不了,邢大少,我们saygoodbye!”
朝他挑衅一笑,新娘一个转身,往婚礼现场外面迅速跑,邢楚黑脸沉沉,立即追了上去,伸手就要抓住她的肩膀。
还没等惊愕的众人回过神来,新娘的手腕一拽,邢大少被她一个过肩摔,重重地摔倒在草坪上。
临时搭建的花环轰然倒塌,保镖们此时才醒悟过来,七手八脚地去扶被花环压住的邢大少爷。
邢大少爷咬牙切齿一声怒:“给我追!”
白家老爷看着身手矫健飞奔离去的女儿,喃喃自语:“素素,什么时候能跑那么快了……”
令人惊讶!
而最惊讶的人,还是那个穿着婚纱还能一路飞奔的白素。
她拎着裙摆,刚刚从公园大门口跑出去,就听到身后有人大叫一声:“在那里!”
回头一看,她顿时目瞪口呆……
十几个保镖黑压压一片追上来,每个人的表情严肃煞气,似乎上来要把她押到邢大少面前,撕成碎片。
真要命!
她自认为虽然不能飞檐走壁,但身手绝对灵活。
可是,现在她身上穿着厚重的婚纱,让她的双脚无法迈开大步子逃脱。
“丫的,有没有搞错!”她低声怒吼着,一转身,往左边的马路上狂奔而去。
身后的保镖紧追不舍,她狂奔在马路的转弯处,忽然有一辆敞篷车开过来,和她迎面对上。
车内车外,四目相对!
车头离她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吱……
刺儿的刹车声直透耳膜,敞篷车骤停之下和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声音来,在青天白日之下显得很骇人。
随着一声刹车响,她条件反射性一跳,双手在引擎盖上一按,整个人轻巧地腾空而起,轻松坐在了车盖上。
车内的男人眉毛一挑,镇定地注视着她。
她扬起唇角,对着这个年轻的男人掠上一抹明媚的笑:“嗨,帅哥,搭个顺风车?”
而驾车的男人,冷冽,沉默。
那犀利暗沉的眼神儿往她身上一扫,那气场让她差点嗝儿屁。
看了看身后追过来的保镖,不管男人啥反应,她飞身一跃,一手按住了挡风玻璃,裙角飞扬,如同一片云一样,落到了他的敞篷车里,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从她婚纱上掉落下来的钻石,像坠落无数星光一样,如同下了一场璀璨的雨,一颗颗落在了他身上,阳光下,流光溢彩,笼罩了他全身。
“帅哥,救人一命,涌泉相报!”她朝男人仓促一笑。
男人转头看着这个妆花得一塌糊涂看不清面容的女人,她抱着婚纱的裙摆,整个人仿佛淹没在层层叠叠的白色花蕾之中。
明明丑得要命,他却觉得美得惊心动魄,就像九尾狐重生,勾着那一股子又妖却又纯的气韵。
“快走!”保镖离车越来越近了,她立即抬起手肘一撞他。
男人皱眉,不过,立刻发动了车子,甩开了那些保镖,绝尘而去。
十五分钟之后,终于甩开了那些保镖,她松了一口气,然后立刻说:“停车!”
虽然这十五分钟里,她连男人长啥样都没仔细打量,但是两年多的职业生涯经验,她灵敏地感觉到,身旁这个男人的气势太过逼人,总觉得让人透不过气来,仿佛周围笼罩着一层什么东西。
吱……
尖锐的刹车声,车子骤然停在了一家酒店门口。
“帅哥,多谢!”
她道谢着,迅速从婚纱裙摆下拿出一个粉色包包,连车门都没开,脚下灵巧一跨,直接跳下了车,逃难一样跑进了酒店。
车上的男人若有所思地往匆匆跑进酒店里的女人,这时,手机铃声响了,他按下蓝牙。
“什么事?说。”
那边的声音咬牙切齿:“我是邢楚,白素逃婚了……”
进入空无一人的洗手间,她往镜子面前一凑,顿时差点泪奔。
眼线晕开,眼影脱落,腮红被晕染成一块一块的,口红都蹭到了下巴,头发也乱七八糟,活像一个世纪恐龙妹。
原本以为那男人是英雄救美,看来,那男人是真的好心,连她这么丑的女人也敢救。
看着镜子中惨不忍睹的自己,她一边想着,一边涂着卸妆油。
不过片刻,一张精致完美的小脸儿露出来,尖尖下巴如瓜子,柳叶弯弯的眉儿,透着神秘感的琥珀色明眸,花瓣般娇艳的唇儿。
素净的面容不施粉黛,带着少女的明艳和娇俏,美得炫目!
卸完妆之后,她脱下了身上的婚纱,拿出包里早已准备好的职业装,迅速换上,将一头黑发利落盘起。
因为职业特殊性,她从来不轻易在别人面前泄露自己的真面目,又开始在脸上化妆易容,一张三十五六岁的脸渐渐显现出来,最后戴上湛蓝色美瞳。
正在此时,包里的手机响了,她皱起眉,取出手机:“白小姐,你好。”
电话里传来女人娇柔温婉的声音,是今天的新娘白素。
“乔小姐,谢谢你,我和阿宇已经登机了,我觉得你非常专业!”
“不用谢,很高兴你能这么肯定我的专业。既然接受了你的委托,我当然会做到十全十美。”她的声音悦耳悠扬,与刚才的娇柔完全不同,紧接着,她充满歉意地说,“不过,白小姐,有一点我需要向你道歉,我今天的行为可能损害到你京城第一淑女的名誉了。”
白素微笑:“我不在意,我收到乔小姐你发来的照片了,真的太像了!今天真的很谢谢你,要不然我和阿宇也不能金蝉脱壳逃出来。”
“模仿别人是我们的专业,白小姐下次有需要的话,我随时为你服务。”
挂掉电话之后,她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
一身黑色职业套装,已然是一个三十五六岁年纪的精英职业女性。
勾唇满意一笑,她打开门,走出洗手间,一股强悍凌人的气场扑面而来。
洗手间对面的墙壁上,靠着一个年轻男人,西装革履,浑身上下都充满着她无法描绘的傲兀和强势,这种淡淡的倨傲和凌厉的气势,让她心里微微一窒。
该怎么形容她对这个男人第一眼的感觉呢?
如狼似虎?如鹰似狐?像……猎豹?
不,这样的形容词根本不足以形容这个男人。
狷魅如豺,绝对有!
邪戾如狼,绝对有!
霸气如虎,绝对有!
冷狂如豹,绝对有!
豺狼虎豹这几个动物有关的形容词儿,一瞬间跳入她的脑海里。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靠在墙壁上,性感的嘴唇端薄微抿,两道利刃一样的眉峰下面,是一双诡谲莫测的黑眸,说不出的野性,处处张扬着一种高位者的霸道。
无疑,这个男人生了一副让女人为之尖叫倾倒的好皮囊,连身材都无可挑剔。可那气场,让人五脏六腑都在翻搅颤抖。
不过,让她肝儿颤的并不是男人让人惊悚的气场,而是他那双阴寒的双眼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瞅,那眼神儿好像她活该立刻匍匐在他的脚下似的。
呃,他认识她?
不对,这个男人的气场怎么那么熟悉?
直到男人的视线落在她腰间的粉红色包包上,她才悚然觉悟。
敞篷车上的男人?
原谅她刚才逃命心切,压根儿没看清楚男人长啥样儿吧!
难不成被认出来了?
不可能,她和刚才判若两人!
于是,她像普通女人看到帅哥一样,朝他泰然自若地抛了一个勾魂眼儿,然后径自朝酒店门外走。
可还没走几步,男人蓦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压到了墙壁上。
她猝不及防,仓促抬头。
要人命!这个男人不好惹!
她看着男人魅惑的脸,心头开始毛发。
正思索着怎么打发他,男人唇角微勾,似笑非笑,问她:“收拾好了?”
果然认出来了!
“嗯,刚没看清你,一下没认出来,不好意思啊,帅哥!”她心里升起一种“麻烦来了”的不好预感,甜甜地挤着笑容敷衍着。
可惜,她现在的妆容是快步入四十岁的中年妇女,这一笑,有点狰狞。
男人的嗓音很性感,可是眼神儿很渗人,“你的名字?”
“张小柳。”她毫不迟疑,脱口而出一个经常用的假名。
“几岁?”
“三十六了,帅哥,难不成你喜欢我这样的老女人?啧啧,我不介意老牛吃嫩草,大婶我还是处呢,今天你赚大发了!”
说着,自认为妖娆一笑,心里呕了一地。
“是吗?”男人盯着她问,显然不信,“那刚才在我车上的女人又是谁?今天逃婚的新娘白素?还是你张小柳?”
一连串反问句,处处透露着居高临下的姿态。男人颀长的身躯紧压在她身上,她的娇小指数直线飙升。
身体反差巨大,动弹不得,心,跟小鹿一样在蹦跶,在狂跳。
这男人认识白素?那么,他也认识今天的新郎邢楚?
惶惑啊!她到底该怎么逃脱?
接任务两年多,她第一次碰到这么棘手的事儿!
求他,求帅哥您大人大量,饶了她吧?不行。
卧薪尝胆,等待时机逃脱?这个办法可以有。
锐眸横扫着女人不停变换的脸色,男人忽然揽紧了她的小腰儿,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很香。”
香?香你妈个头!
真看不出这男人居然还能一本正经地调戏她?
嗷,好悲剧!
她生生扯出一抹国际性的标准笑容来:“帅哥,大婶我有点儿那个啥内急,容我去洗手间方便一下?”
男人眯起眼,身体压紧她,“想逃?”
靠!这么暧昧的姿势,她那青葱粉嫩的身体都能感觉男人的身体,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男人亲密接触!
心里愤怒啊!
但是,星光社的饭碗可不能砸在她手里,一个字,忍!
忍得她脸上笑出花儿来:“怕我逃跑啊,帅哥你可以在这里等我哦。”
她笑,只为膈应他,绝非故意勾引,大婶一笑,黑山老妖!
男人冷眉一挑,没有回应。
良久,久到她的呼吸都快不稳,久到她的心都跳出来。
男人的大手倏地掐住她尖细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对视,纯雄性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儿扑面而来。
“成年了没?”
她低估了男人的反应指数,她想退开,可后背抵着墙壁,退无可退。
被他那双充满侵占性和探究性的眼神儿这么一瞅,她瞬间蔫了。
心跳声,呼吸声紊乱成一团儿。
好大的麻烦!真是流年不利,做这行的最忌讳被人怀疑真实身份。
她哀叹不已,却笑:“好吧,大婶我的确骗了你,可每个女人都想自个儿年轻点嘛,我可能比你大了二十岁?”
大手慢慢抚上了她的脖子,一个激灵的抖,鸡皮疙瘩满地掉。
“女人,你的脖子和手皮肤白皙嫩滑,没有细纹,再不说实话……”男人忽然低下头,在她耳边低声说,“我就把你送到警察局去。”
这动作像极了小情人之间的亲昵,她又羞又怒,心如擂鼓,狂跳不已。
她瘪了嘴儿,委委屈屈地看着他:“好吧,对不起,我承认我只有三十岁……可是,你也别欺负我一个女人嘛,我也是逼不得已混口饭吃,白素去哪里了,我也不知道,我只接任务……”
男人沉默。
一秒,两秒……
“帅哥,我真的尿急……”
“别想着逃,嗯?”男人言辞满满危险地警告,那一个嗯字,尾音上挑,那声音极具蛊惑。
像审犯人一样看了她良久,他终于松开了她,她迅速进了洗手间。
良久,良久,久到花儿都谢了,女人还没出来。
男人眼眸凌厉一眯,走过去,一脚踹开了洗手间的门。
空无一人,大开的窗户嗖嗖吹进来一股热风。
男人一声低咒:“该死的女人!”
逃出男人的魔爪,该死的女人正张开双臂,闭着眼睛仰脸深呼吸。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心情倍儿好!
不敢在酒店周围久留,她进了附近一家咖啡厅,走进了洗手间,为防止被那男人再发现,她卸下了职业女性的妆容,摘下美瞳,露出了原本那张精致美丽的小脸儿。
厚重的齐刘海梳下,遮住了弯弯的柳叶眉,几乎盖住了又长又卷的睫毛,一副又厚又大的黑框眼镜架在秀挺小巧的鼻梁上,完全遮掩了一张美丽惊人的脸儿。
幸好她今天带了两套衣服,将职业装脱下,换上了一身白色体恤浅蓝色牛仔裤。
一个俏生生的小美人在她的一双巧手下变成了平凡无奇的学生小妹一枚。
她是京城大学大一学生,乔宝贝,拥有过人的易容术,擅长千变万化,她以这样的装扮生活了四年,为什么呢?
十岁那年,她的帅爸美妈为国捐躯了,仅剩的奶奶听到消息心脏病突发一命呜呼了。
叔叔婶婶说她八字硬,天煞孤星,克死爸妈和奶奶,没人愿意抚养她这个扫把星。
笑!
一夜之间,她从乔宝贝变成了乔孤儿。
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她被战老爷子战震庭,她帅爸的干爹接回了战家,一住四年。
住在京城四大家族之一的战家,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千金小姐范儿,睡的是豪华公主床。
一句话,吃香喝辣,做梦也笑。
可是,实际上呢?
高门大院,侯门似海,前有大宅女人们的尖酸刻薄,后有猥琐不良纨绔子弟的虎视眈眈。
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忍辱负重不为过。
她现在只有一个愿望,赚足了钱,离开战家,寻找她的外公外婆。
乔宝贝对着镜子握拳,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扔了暴露目标的粉红色大包包,然后走出洗手间,离开了咖啡厅。
乔宝贝一路乘公交车坐到金沙湾,金沙湾离战家大宅步行只需要十分钟。
说实话,要不是战老爷子和战奶奶两人对她确实很不错,她实在不想回战家。试想,一个能逼得她掩其锋芒,装模作样过日子的战家,她能舒心么?
吁!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大概就是?
其实,她也就膈应战家的那几个人。
毛爷爷说人多就是力量,可到了战家,人多就是战场,尤其女人多。
平静的外表下,时时硝烟弥漫,处处烽火连天,说到底,不过就是为了战氏皇朝,顺道挤兑刻薄她这个寄人篱下的外人。
走到战家大门口的时候,乔宝贝一改刚才的信手阔步,微微低下头,唯唯诺诺地走进了战家。
战老夫妇,战家大房一家人,二房母子三人,刚从邢大少婚礼上回来的战家人几乎都聚在了客厅里,正谈论着邢大少婚礼上的事儿,看到她回来,战奶奶王素雅便招手让她过来。
“宝贝回来啦,过来,到奶奶这边来。”
所有人的目光像聚光灯一样,刷刷落在她身上,那眼神儿众生百态。
乔宝贝捏着手,低着头,怯懦地走过去,坐在了王素雅的身边儿,低低叫了一声:“奶奶。”
王素雅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今天放学怎么那么早?”
“今天下午只有一节课,所以我提前回来了。”乔宝贝依旧微低着头,顺手推了推大黑框眼镜儿。
“宝贝,待会儿把头发理理,眼镜儿也换换吧,打扮一下。”
什么情况?难道要见什么人?
她立刻摇头:“不用了,奶奶,这样很好。”
战家大孙女战窈婷冷哼了一声,嘲讽的眼神儿朝乔宝贝那张只看得清嘴儿的脸看过去,“奶奶,得了吧,就她那张脸,打扮也白搭,还是重回娘胎投胎吧!”
“怎么说话的?”战老瞪了眼大孙女。
战窈婷瘪嘴儿了,委屈了,撒上了千金小姐特有的小娇:“爷爷奶奶偏心,老是偏袒她!”
“这孩子,都22岁的人了,一天到晚吃醋,宝贝比你小三岁,她是你妹妹。”王素雅笑着安慰,满眼都是宠爱,“行了,待会儿奶奶给你做你最爱吃的桂花糕,你前几天不是嚷嚷一直要吃吗?”
“啊!奶奶最好啦!”战窈婷立刻过来,不着痕迹挤开乔宝贝,坐在王素雅边上,一把抱住她,“还是奶奶对我最好,爷爷都不喜欢我了。”
战老笑呵呵:“你奶奶像你这年纪都生你爸了,还一副长不大的模样,都可以嫁人喽!”
战窈婷顿时羞红了脸儿,“爷爷老爱取笑我,我才不想嫁人呢!我要一辈子待在爷爷奶奶身边儿,当你们的小棉袄!”
“这孩子……”两老摇头失笑。
大房媳妇儿黄美秀佯装皱眉,斥责女儿:“婷婷,都22岁了,别这么不懂事儿,你瞧你像什么样儿,宝贝都比你懂事儿多了。”
战窈婷横过眼儿瞅了乔宝贝一眼,不屑冷哼,然后腻歪着笑脸儿抱着战家两老的胳膊直撒娇,战家两老被她逗得直乐呵。
二房孤儿寡母慕学芸和战芊芊只是抿唇淡淡地笑,什么话也不说。
气氛,其乐融融,实则诡异莫名。
乔宝贝一直温顺地坐着,只是微微低着头,沉默。
这四年来,战窈婷明里暗里挤兑她,她都不知道为啥。
要说身份么,寄人篱下的孤儿和战氏大孙女,天上地下,能比?
要说模样儿和身段儿,窈窕公主范儿的俏丽大美人和厚刘海黑框架体恤牛仔裤,连模样都辨不清的平凡女,能比?
啥都不能比,她较个啥劲儿?
千金小姐的心理,高深莫测,难以揣度。
“喂,乔宝贝,奶奶问你呢!你发什么呆啊!”
思虑间,战窈婷用手肘撞了一下她,极度优越感的眼神儿晲向她。
乔宝贝回过神,一副懵懂无知的表情望过来:“奶奶,刚在想学习上的事,没仔细听……”
王素雅满脸笑容,四年来第一次露出这么开心的笑。
“晚上的时候换件衣服,少尊今晚上要回来了,按辈分,你应该叫他一声四叔。”
啥?四叔?
乔宝贝惊愕了一下。
战老夫妇生了四个儿子,死了俩个,和她父母一样,九年前为国捐躯了,剩下的大儿子战少平,性格懦弱,老实木讷,安于现状,喜欢弄些花花草草,让人恨铁不成钢。
还有一个最小的儿子,战少尊,他才是战氏皇朝的真正掌舵人。
据说,他阴狠毒辣,残暴血腥。
据说,他是京城尊贵霸道的太子爷。
据说,他不近女色,过的日子比和尚还清心寡欲。
据说……
为啥是据说?
因为,自她住进战家之后,压根儿就没见过这号人物,只是偶尔听到战家人谈论这位素未谋面充满神秘色彩的四叔。
四年不回家,是什么概念?
这位名义上的四叔对于她来说就俩字儿:传说。
而这个传说中的四叔今晚居然回战家了?
今儿是哪股风吹得好?
她迅速瞅了一眼客厅里所有人,除了战家俩老发自内心地笑,其他人神情各异,尤其是大房媳妇儿黄美秀,一张端着笑的脸儿都愣了下。
所有人脸上最后只剩下四个字表现……如临大敌。
奇怪!
这位四叔还能吃人不成?
正思忖间,只见所有人目光一变,惊讶的面目表情如同人类看见外星人。
见鬼了?
乔宝贝条件反射性地往所有人视线处转脸望过去,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男人。
笔挺的西装勾勒出男人狂肆的雄性张力,锋寒俊俏的五官对女人来说极具攻击力,浑身上下那劲儿又慵懒又狂傲又霸道,还有点儿邪佞。
OMG,他是……
身体激灵了一下,乔宝贝心虚地推了推眼镜儿,居然是敞篷车上的男人!
那双骇人冷眸扫过来,落在她身上毫无温度,只一秒,男人就挪开了视线,迈步走了进来。
难不成他就是……
“少尊,不是说晚上回来?”王素雅激动得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小儿子面前,眼底有泪花闪烁,“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的房间妈一直让人打扫空着,晚上想吃点儿什么?让张妈去准备。”
“随便。”干脆利落两个字。
乔宝贝默了。
一时间,贵而不奢的客厅里,大房二房的人全都惊住了,气压陷入了短暂的低沉,表情如出一辙的诡异。
这气氛,可真冷!
这世界,可真小!
随着男人每走近一步,冷空气似乎也近了一步。
除了两老兴奋开怀的笑,其余人都没敢吱一声儿,都安安分分地端坐在沙发上,倒是大儿子战少平走过来,老实憨厚地笑。
“少尊,你可回来了,你答应给我的那株铁手观音呢?哪儿呢?快给大哥瞧瞧。”
满客厅的人满脸黑线,黄美秀恨铁不成钢。
战少尊笑了一下,冷淡中略带了几分真切,“晚上我让人送过来。”
说完,他走向了沙发,视线忽然扫向乔宝贝,一眯眼,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儿。
“乔展振的女儿?”男人挑眉,语气冷漠阴沉。
他眸底的深邃复杂得让她的心,凉飕飕的。
王素雅拉过她的手,笑着说:“宝贝,这是四叔。”
乔宝贝将头低下,胆懦地叫了一声,声如蚊音:“四叔。”
她心下微恻,全身的神经不由自主地紧绷。
难道又认出了她?
大房二房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盯住了战少尊。
不知道这位大爷四年来第一次回战家就问这个小孤女是什么用意,就连战老夫妇都有点儿惊疑。
啥情况?
良久的冷寂之后……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里,战少尊忽然朝她走过去,大手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锐利的眼角轻佻地弯着。
“乔宝贝,变丑了?”
啊?
这两人认识?
不光所有人疑惑,就连乔宝贝也惊讶,懵了一下。
这位四叔见过她?啥时候?
大概是早上刚见过他,心虚的原因,与他幽暗的瞳仁对视,她有点透不过气儿来。
下意识的,她身体往后一挪。
当然,这些小心翼翼的害怕表现不排除她的故意伪装。
“你这小子吓坏她了!宝贝胆小怕生。”王素雅尴尬地拉开儿子的手,拍了拍乔宝贝的背安抚,“宝贝,你四叔就这样,你们两个认识?”
“我……我第一次见四叔。”她垂了头,轻轻摇头,把胆小怕事的懦弱样儿表现得淋漓尽致。
战老不由蹙起了眉,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儿子。
气氛,有点儿诡异。
听战少尊的口气,分明就认识这小孤女。瞧他刚才那动作,那神情,透着一股子调戏劲儿,什么意思?
大房二房的女人不甘寂寞地琢磨着,目光饱含深意。
眼尾处的阴鸷像刀片儿一样刮过乔宝贝的脸,撒旦般暗黑阴沉的男人一转身,上了楼,留下众人迷雾团团。
良久,气氛终于回暖。
战窈婷探究的眼神看过来,“乔宝贝,你什么时候见过四叔?”
“我没有……”她连忙摇头摆手,委屈劲儿十足,“我第一次见四叔,真的。”
说着,她忽然起身,扭捏着小手,低头。
“爷爷奶奶,我要上楼整理学习资料去了。”
王素雅只当她被儿子刚才那举动吓破小胆儿了,抚慰一笑:“去吧,待会儿吃饭我让人来叫你。”
乔宝贝点点头,逃难似的走上了楼。
那胆怯样儿,那唯诺怂态,看得战老直摇头叹气:“宝贝这孩子,太过温顺胆小,性子也不知道像谁。”
“爸,姑娘家这样才好,安分老实,将来嫁个好人家,哪像婷婷,让人操碎心,哪个男人敢娶她。”
黄美秀笑着,立刻遭来女儿不满的抗议,“我怎么了?就她那模样儿,也就只能配慕家那个傻小子!”
“你这孩子,少说两句,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行了,婷婷不懂事,由着她去吧。”
“爸,都是你把这孩子惯坏了……”
客厅里的话,远远近近地飘进乔宝贝耳里,唇角冷弯起,黑框镜下那双明眸不易觉察地眯了眯,狐狸一般的光芒掠过。
这战窈婷,真当她好欺负呢?
一个人如果没有本事改变自己的境况,那么就只剩下一个选择。
眼不见,心不烦。
在廊道里转过弯,廊道尽头是一扇窗户,她的房间就在那儿的最后一间。
然而……
喵了个咪的,这位四叔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窗户边儿上,战少尊慵懒地靠在那边,手指夹着烟,锁眉轻轻吸了一口,动作姿态潇洒邪肆。
这位爷,就算吸烟,都能吸出极度狂,极度霸,极度阴的气质来。
帅到逆天,人神共愤!
可惜,乔宝贝同学这会儿没有多余的细胞来思淫欲,对那位靠窗吸烟都能吸出品味儿来的帅四叔没有丝毫感觉。要知道,人在神经紧绷的时候,睡一个好觉胜过一切。
她宁可面对战家女人不怀好意的尖酸刻薄,也不想看见这男人。
乔宝贝收回了脚步,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转过身……
“过来!”战少尊朝她看过来,眉梢邪戾一挑。
男人逆着窗外的光线,乔宝贝只觉一点点炫目的光晕在他周围散开来,让她几乎看不清男人此时脸上的表情。
但是,她敢肯定,这位四叔的表情肯定很拽!
乔宝贝腹诽不已,可心里再苦逼,面上还得装柔顺胆小。
“四叔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她叫了一声,然后推开房间的门,进去。
不料,脚迈出一步,面前疾风晃过,右手臂便落入了男人的贼手,手腕上一凉。
什么东西?
乔宝贝吃惊地垂眸。
一串精雕细琢的玉珠子,紧扣在她的手腕上。
“四叔?”
“收好它,别丢了。”战少尊微冷的眸子看着她,表情已不复刚才在客厅里的轻谩,“你爸留给你的。”
她惊讶,抚摸着手腕上质地细致的玉珠子,“你和我爸爸很熟?”
他没有回答,只是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忽然伸手想去撩开她厚厚的刘海,惊得她几步后退,后背抵在了墙壁上。
“四……四叔?”
战少尊手顿在半空中,见她一副小鹿惊吓般的表情,收回了手,眼尾挑开,带着戏谑的笑意。
“很怕我?”
乔宝贝迅速点头,又摇头,受惊小兔装得挺像样儿。
靠,这男人到底想干嘛?逗她闷子?
盯着她几秒,男人忽然欺近,将她困在了墙壁上,一个居高临下的俯视,一个漫不经心的扫视,凌厉的架势,真拽!
乔宝贝瑟缩了一下,低头,不敢看男人气势逼人的眼睛。
“四叔,有事吗?”真想扇他一巴掌啊!
战少尊倏地笑了。
一只手臂慵懒地撑在她身侧,低下头来,烟圈儿喷在了她的眼镜上。她难受地咳了几声,趁她偏头时,他凑近了她耳垂。
“我把你爸的遗物给你,你不谢我?”
声音轻浅,低哑,却又性感深沉得不行。
良久,气氛终于回暖。
战窈婷探究的眼神看过来,“乔宝贝,你什么时候见过四叔?”
“我没有……”她连忙摇头摆手,委屈劲儿十足,“我第一次见四叔,真的。
”
说着,她忽然起身,扭捏着小手,低头。
“爷爷奶奶,我要上楼整理学习资料去了。
”
王素雅只当她被儿子刚才那举动吓破小胆儿了,抚慰一笑:“去吧,待会儿吃饭我让人来叫你。
”
乔宝贝点点头,逃难似的走上了楼。
那胆怯样儿,那唯诺怂态,看得战老直摇头叹气:“宝贝这孩子,太过温顺胆小,性子也不知道像谁。
”
“爸,姑娘家这样才好,安分老实,将来嫁个好人家,哪像婷婷,让人操碎心,哪个男人敢娶她。
”
黄美秀笑着,立刻遭来女儿不满的抗议,“我怎么了?就她那模样儿,也就只能配慕家那个傻小子!”
“你这孩子,少说两句,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行了,婷婷不懂事,由着她去吧。
”
“爸,都是你把这孩子惯坏了……”
客厅里的话,远远近近地飘进乔宝贝耳里,唇角冷弯起,黑框镜下那双明眸不易觉察地眯了眯,狐狸一般的光芒掠过。
这战窈婷,真当她好欺负呢?
一个人如果没有本事改变自己的境况,那么就只剩下一个选择。
眼不见,心不烦。
在廊道里转过弯,廊道尽头是一扇窗户,她的房间就在那儿的最后一间。
然而……
喵了个咪的,这位四叔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窗户边儿上,战少尊慵懒地靠在那边,手指夹着烟,锁眉轻轻吸了一口,动作姿态潇洒邪肆。
这位爷,就算吸烟,都能吸出极度狂,极度霸,极度阴的气质来。
帅到逆天,人神共愤!
可惜,乔宝贝同学这会儿没有多余的细胞来思淫欲,对那位靠窗吸烟都能吸出品味儿来的帅四叔没有丝毫感觉。
要知道,人在神经紧绷的时候,睡一个好觉胜过一切。
她宁可面对战家女人不怀好意的尖酸刻薄,也不想看见这男人。
乔宝贝收回了脚步,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转过身……
“过来!”战少尊朝她看过来,眉梢邪戾一挑。
男人逆着窗外的光线,乔宝贝只觉一点点炫目的光晕在他周围散开来,让她几乎看不清男人此时脸上的表情。
但是,她敢肯定,这位四叔的表情肯定很拽!
乔宝贝腹诽不已,可心里再苦逼,面上还得装柔顺胆小。
“四叔好。
”硬着头皮走过去,她叫了一声,然后推开房间的门,进去。
不料,脚迈出一步,面前疾风晃过,右手臂便落入了男人的贼手,手腕上一凉。
什么东西?
乔宝贝吃惊地垂眸。
一串精雕细琢的玉珠子,紧扣在她的手腕上。
“四叔?”
“收好它,别丢了。
”战少尊微冷的眸子看着她,表情已不复刚才在客厅里的轻谩,“你爸留给你的。
”
她惊讶,抚摸着手腕上质地细致的玉珠子,“你和我爸爸很熟?”
他没有回答,只是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忽然伸手想去撩开她厚厚的刘海,惊得她几步后退,后背抵在了墙壁上。
“四……四叔?”
战少尊手顿在半空中,见她一副小鹿惊吓般的表情,收回了手,眼尾挑开,带着戏谑的笑意。
“很怕我?”
乔宝贝迅速点头,又摇头,受惊小兔装得挺像样儿。
靠,这男人到底想干嘛?逗她闷子?
盯着她几秒,男人忽然欺近,将她困在了墙壁上,一个居高临下的俯视,一个漫不经心的扫视,凌厉的架势,真拽!
乔宝贝瑟缩了一下,低头,不敢看男人气势逼人的眼睛。
“四叔,有事吗?”真想扇他一巴掌啊!
战少尊倏地笑了。
一只手臂慵懒地撑在她身侧,低下头来,烟圈儿喷在了她的眼镜上。
她难受地咳了几声,趁她偏头时,他凑近了她耳垂。
“我把你爸的遗物给你,你不谢我?”
声音轻浅,低哑,却又性感深沉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