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马,则由青崧负责牵着。
马车上,两人分坐在两侧。
谢书淮不是多言之人,就这么静静坐着。
城南梨花林距离回京有一段路,俩人就这么对坐了半晌,皆一言不发,只能听到车轮辘辘的声响。
车内气氛静的诡异。
姜梨心中暗暗担忧。
她是谢书淮的妻。
姜梨上辈子听闻,谢书淮喜女子温婉贤淑,端庄贤惠,只因这种女子,最适合为宗妇,能帮他料理好后宅家事。
而她,今儿连自己夫君回府这种大事都不知道,还自顾自地跑出来赏花儿,可称不上贤惠。
她怕这事儿惹谢书淮不快。
倒不是姜梨把谢书淮看得多重要,只是这朝代,向来夫为妻纲。
女子嫁人之后,全副身家性命就交托在夫君手上。
她母家又是那个样子,背后实在无人可依。
在姜梨没有仅依靠自己,便在这世道活下去的能力之前,她不能选择和离。
因此,她只能把谢书淮当成东家一般,谨慎对待着。
毕竟侯府里,实际上的话事人,是谢书淮。
大长公主的三个儿子,都不算太过出色,唯有谢书淮,出类拔萃,十九岁便登科中举,行事稳重,颇有先祖遗风。
老侯爷与大长公主二人这才撒手,把管家之权交给三房。
林氏不过是借了儿子的光,才能在侯府张牙舞爪。
林氏脑子不活络,还能将偌大的侯府打理的井井有条,靠的全是谢书淮的人手。
要是惹得谢书淮厌恶,她以后在府里的日子恐怕不会太轻松。
姜梨实在忍受不住车内诡异的静谧,想了个话开口。
“夫君此去江南,听闻是治理水患,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姜梨声音轻灵悦耳,如同涓滴山泉,缓缓注入心田。
谢书淮目光落在妻子身上。
她弯弯的柳叶眉下,一双眼睛仿佛不染世俗,清澈明净,皮肤白皙无暇,唇不点而红,浅浅梨涡在脸颊若隐若现。
还有一片梨花花瓣,仿佛是舍不得离开这等人间绝色,悄悄落在她的肩头。
他淡声道:“进展颇为顺利,水患初步已控制住,我与瑞王殿下定下了大体行事章程,便回京述职。”
说着,他伸手取下了姜梨肩头那片花瓣。
冰凉的指腹,若有似无地扫过姜梨雪白的脖颈,她肌肤顿时泛起一层细密的小疙瘩。
好闻的雪松冷冽清香涌入姜梨鼻尖,她身子有些僵硬,心猛然跳动。
“原是如此。”姜梨垂眸,不再盯着谢书淮的脸看。
无他。
只因谢书淮这张脸,生的实在惊为天人。
不仅比她上上辈子见过的明星还要好看,还有一股子特有的文人风骨。
姜梨不再言语,谢书淮闭目养神。
过了半晌,他抬眸,“我在这下车进宫。”
望着那修长挺拔的背影走远,姜梨长舒了一口气。
她掀开马车侧帘,朝熙春道:“你去南泉十字巷,寻间屋舍,买下来。”
“记住,挑个偏上等的。街坊四邻,最好是眼尖伶俐,做事麻利的,而后告诉孙氏,让她到那儿去住。”
“切记,别忘了,拿碎银子换些铜钱,一户给上几十文,叫他们平日多留心孙氏举动。余下银子,去新开的糕点铺子,给我买点儿桂花栗粉糕。”
京都日子不好过,孙氏没什么傍身的本事,这些日子穷困潦倒,吃了上顿没下顿。
只是姜梨偶尔的接济,才让她不至于走投无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