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他又一次打断我，
“您现在肯定又在研究双十一的优惠活动吧？
整天为了省那几块钱，算来算去的。
您知道我每次看您算得那么费劲，念叨着‘这个要凑满199才能减100’，
在旁边听着有多烦有多着急吗？
您知道我多希望您能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去拼搏事业吗？”
我想解释，但不知从何说起。
“您知道同事们怎么说我吗？
说我爸是个连个像样的工作都没有的家庭主夫，整天研究怎么省钱。
他们都笑话我，说我这样的家庭背景，别想找个好对象！
前两天部门聚餐，我们主管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说，
让我别老是抠抠搜搜的，说这样的性格，年终肯定没有好评价！”
电话那头传来主管叫他开会的声音。
“行了，您要说的就这些吧。我还要工作。对了，”
他顿了一下，“下次您研究那些优惠，什么直播购物的时候，能不能把手机声音关小点？
每次和我妈视频通话，我都能听见什么东西又降价了一类的主播声音，
我都快觉得自己是个讨饭的了！”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慢慢放下手机，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腰侧。
那里有一道长长的疤痕，是十五年前的那场事故留下的。
当时为了给生病的琳芳凑医药费，我去工地做零工。
从脚手架上摔下来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是，还好买了意外保险，赔付能给家里应急。
医生说我的右肾被震碎了，必须切除。
手术前，护士让我签字，我看着那份手术同意书，想的却是医药费能不能讨价还价。
那时小然正要上高中，琳芳刚刚病愈，我来不及难过，就开始计划着怎么省钱。
每天算计着买菜价格，研究各种优惠活动，就是为了能多攒点钱给孩子将来用。
现在想来，或许是从那时起，我就养成了这种斤斤计较的习惯。
我记得小然上高中那年，他过生日。
我特意等到零点，在网上用优惠券给他买了个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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