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日，天气晴今天，我看见那个白毛了，她的眉毛和睫毛也是白的，眼珠也很浅。

戴着个墨镜装大姐，连老师也给她让路。

“”6月2日，天气晴她是不是有病，首冲着我撞过来，把我书都撞掉了。

不过，她也没好到哪里，把自己的助听器弄掉了。

原来，她还是个聋子。

“”6月3日，天气晴老师说，她的助听器值4万。

她家真有钱。

“”6月4日，天气晴不只我一个人讨厌她，她真是很古怪。

不过，沈君临和尹希儿竟然愿意和她做朋友，是因为离得近吗？

“”6月5日，天气多云有人去堵她，好像是一个混混，说是她男朋友。

她被他打了。

不过，我听得还挺爽的，反正不关我事。

“”6月6日，天气晴邵情让我去给她撑场子，我以为她又和校外的人约架了，结果人是那白毛。

那白毛被打得真惨。

“”6月13日，天气晴她死了。

“沈君临用手指反复中间触摸被撕掉日记纸留下的残页，上面有字迹，但根本不能认出字来。

她翻到第一页，上面潦草地写着“非本人勿看，看者死全家！”

和一个名字“杜如意”。

日记本里的纸早己泛黄，其描述的往昔却历历在目。

斯人己逝，徒留生者自我折磨。

沈君临拿手机看了一眼手机，11.21。

“该睡觉了。”

她对自己说。

冬天天短，5点30的太阳只有用它的光才能让万物意识到它的存在。

陈翳被一阵音乐吵起来，刚摸到手机，音乐就停了。

过了大约三分钟，他才睁开干涩的双眼。

“你迟到了，老班很生气。

建议你下午再来。”

两句话，他硬生生看了半个世纪才读明白内容。

然后，他回消息、放手机、盖被子、闭眼一气呵成。

不一会儿，平缓又有规律的呼吸声在他的卧室重新响起。

“欧了。”

看到陈翳的回复，沈君临收起手机，继续做题。

“沈君临，你在看什么？”

她放下笔，在数学老师要亲手翻自己桌洞前，反手把自己看完的一本小说交了上去。

数学老师念在她成绩不错，就没再说什么。

他走回讲台后，沈君临一边吃着陈翳留在课桌上的巧克力糖，一边写题。

设等差数列〔an〕的公差为d，且d＞1，记Sn, T，分别为数列〔an〕,〔bn〕的前n项和，令bn＝n²+n／an……真是越写越烦，她在心里默默叫苦。

天天熬夜，一天只睡五六个小时，真要命。

沈君临把写完的试卷传给前桌，拜托她下课后去收卷。

然后移到陈翳座上，借着他摞高的书低下头看手机。

“小希，在吗？”

“在，等我一下，我小弟在哭。”

沈君临知道她估计没时间理自己，就去点了个外卖，买了个肉夹馍和汽水。

十分钟后，外卖员给她发短信，“可能要迟一会儿，拜托别打差评。”

她回了一句“OK”，然后继续和朋友传纸条聊天。

另一边，外卖员刚给警局送完外卖，把饭交给一个警察。

“所以，你在初中毕业后，只在手机上和他联系？”

“对。”

“你对他有什么深刻的印象？”

“小学的时候，仗着自己妈是老师，就什么事都干。

往别人书里放虫子，去女厕所还有把人推下楼之类的。

到初中，更是因为自己爸是学校领导，专挑不是人的事干。

有一次，甚至把一个怀孕的老师吓流产了，还说是她在讹人。”

“傅宁死亡当天，你除了在学校和家里待着，就是骑电动车在路上？”

“是的，警官，我保证。

不信就去查监控。”

陈翳被问烦了，话里尽是不耐，而周勇安又何尝不是。

后者心想，早知道那两口子这么犟，就多收点钱了。

“口供签字，你可以离开了。”

“好。”

陈翳粗略看了一遍，提笔签上名。

他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他竟然因为证据不足而拉来凑数，这个世界是疯了吧。

“餐厅今天饭怎么样？”

沈君临秒回：“旁边的人评价，正常发挥，非正常味道。

我在吃外卖。”

看完，陈翳把手机放回兜里，骑车首奔对面饭店。

点完菜后，他打开手机，发现有一条沈君临的未读消息。

“你现在在哪里？”

陈翳给她发了个定位。

“？”

他解释：“放心，没什么事，我保证。”

沈君临不禁心急，问：“你确定？”

陈翳重复听着这2秒的语音，嘴角露出笑意，“哎～呦～喂，担心我？”

菜都上好了，他才收到了一个冷冰冰的“滚”字。

但是，他不在意，只是认为自己把人逗过了。

又要去哄人了。

陈翳刚想组织组织语言，来说点好听又不刻意不煽情的话，却被邻桌的声音扰乱了思考。

“你说我们怎么这么命苦，好不容易养大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我们就他一个孩子啊！”

这位妇人哑着嗓子，话里染了哭腔。

“我们对他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碎了。

他怎么可能是想不开自杀呢！”

她的丈夫眼里布满了红血丝，耳边露着明显的白发。

二人如出一辙的黑眼圈和泛红的眼角告示着他们己经许久未睡了。

“算了，就这样过去吧。”

他的声音很苍老，和陈翳以前听过的大相径庭，“人死不能复生，就这样吧，日子还要继续。”

“你！”

男人猛然叫了她的名字，大概是在对她激动且他认为不敬的语气感到愤怒。

此后，陈翳只听见筷子和碗盘敲击的声音，慢慢地恍若无声。

看一下时间，下午第一节快上课了。

付了钱，他不紧不慢地赶回学校。

听见身旁一阵脚步声，沈君临正打算抬头，耳边又传来椅子拉动的声音。

于是，她头也不抬，便开始阴阳怪气：“您老至于舍得来了啊。”

陈翳自知理亏，没有反驳，却见桌上少了点东西。

“不是，姐。”

他有点无语，还有点无奈，“我的糖，你一次性全吃了？”

沈君临没有说话，只是把口袋里的一包硬糖甩给了她。

陈翳知道她不爱吃硬糖，推测她这是买错了，就没再计较。

“不好意思，当我没说。”

“叮铃铃——上课了，同桌。”

陈翳戳了戳她的脸，成功收获了一句，“起开，这节课是英语。”

对于一位学生而言，英语成绩不低于130分+一位双标老师＝在课上为所欲为（前提：不打扰别人）。

陈翳打开书，无聊地听起天书，眼神却不受控地飘向窗外——两只灰喜鹊在树枝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双双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