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尸体枯瘦,竟是李牛!
它此时双手如爪,朝着陈休抓来。
“这……”陈休掐起道诀,浑身星光流动,竟结成了一件法衣。
法衣上星芒点点,有三十六天罡星环绕,神异非常。
中乘道术,天罡衣!
“竟是伥鬼!”
陈休双目金光跃动,看得真切。
这东西肉窍尚存,身魂困于一处,半死不生,不是伥鬼还能是什么?
“看来之前那东西,是一头虎妖了。”
他一跃而起,一脚将这伥鬼踹翻在地。
他这丧门脚最适合对付鬼物邪修,一脚下去,先去三成命,再削五成气,寻常鬼物挨了一下,就要道消魂飞了。
这伥鬼登时倒地,那李牛到底是个凡人,魂魄孱弱。
生吃了这一下,顿时魂飞魄散,投胎去了。
陈休停也不停,掐起了一门寻常末流道术鼓风术。
他双目金亮,张口鼓风,顿时周围沙尘被吹走大半,周围环境陡然清明。
此时公孙羊和他儿子抱着一块巨石,躲在一边,马车翻了不少,有几辆马车不知是滚落山崖还是怎么,不见了踪影。
其余凡人死的死,伤的伤,还有几人不知去向,多半是被掳走当血食了。
“这太行山什么时候养出了一头积年虎妖?”
陈休看着这一幕,心中微动。
太行山山高地远,养出些大妖本来也算正常。
只是此地因为毗邻东齐以及北金,两国修士恐生妖患,因此布下大阵,封锁此地妖修上限。
此地妖物就算修个几万年,也不应该修炼到琼华后期。
只是方才这妖物表现,明显不是个寻常小妖。
陈休心中稍定,看向公孙羊。
他惊魂未定,山羊胡上沾满了土灰,此时灰头土脸,好不狼狈。
“这妖物不讲道理,随意伤人,你们还是回去吧。”
陈休声音不含多余情绪,但不知为何,这公孙羊就是不愿走。
“道长,有您在,我们还怕这妖物吗?”
公孙羊颤颤巍巍道。
陈休眯起眼睛,他双眼金光内敛,似乎要将这老头里里外外看个透彻。
“老头,你这货物,运的什么?”
陈休声音如刀,骇得公孙羊退后一步,声音发颤:“是……是些普通玉石。”
陈休扫了一眼那些歪歪斜斜的马车,冷笑一声,“既然不愿意回去,那收拾收拾,赶紧走吧。”
“哎,哎,好嘞道长。”
公孙羊公孙陈如蒙大赦,连连点头。
也不去管丢了的马车和不见了踪迹的人,忙不迭收拾起来。
不到一刻钟,一行人就继续行进起来。
陈休端坐马车内,双眼半眯半睁,作假寐状。
其心中念头丛生,方才他扫视那没马车,看到了一角血红。
“血浊石。”
这东西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乃是一些邪修妖物喜好的东西,在江南有些市场,但在北方可是被封禁的东西。
“这行人出现的蹊跷,目的不祥,怎么看怎么不像普通的商队。”
寻常商队,见了这样情况,那个不拔腿就走,哪里有不顾危险的道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商队中数十人的样貌在他心底不断流转,他试图找出什么破绽来。
这种商队,怎么可能真的只是一群普通人?
之后一路颇为畅通,一首到月色如水时,一行马车才晃晃悠悠停了下来。
“各自都留点心,别再着了那妖怪的道!”
公孙羊大声吩咐着,陈休循声看去,只见其背着手,大声训斥,唾沫横飞。
只是他在训斥之时,那双精明的小眼睛总是有意无意看向陈休所在的马车。
等到看到陈休下来,他才忙不迭收回目光,故意大声呵斥,让公孙陈去给陈休打水。
“公孙首领,我给你们一些符箓。
夜里妖物作祟,这符箓有些防身的效用。”
陈休脸上带着几分温和笑意,从腰间灰扑扑布袋里取出一打黄褐色符箓,上面绘制着粗浅花纹。
“这是醒神符,虽然品级很低,但只要你们守住心神一时半刻,呼救出来,我就能赶到。”
陈休笑容不减,亲自将符箓分发下去。
“还不感谢道长?”
公孙羊见自己下属发愣,连忙斥责,随后满脸堆笑看向陈休:“道长高义!
有道长神威,那区区妖物又有何惧?”
“好说好说。”
陈休呵呵一笑,挥手止住了公孙羊的话语,“可有些吃喝的?
一路舟车劳顿,贫道也有些饿了。”
“有有,自然有!”
他连连点头,“王柳,去给道长拿些吃的!”
王柳是一个沉默寡言的黑瘦汉子,他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一辆马车里,拿出一个黑布袋子,从里面掏出了两张干饼,还有一块干瘪瘪的腊肉。
陈休笑呵呵接过,又聊了几句,便回自己马车去了。
他在马车上坐好,却没有急着去吃,而是收进腰间布袋。
随后他双眼微阖,似乎睡了过去。
山中夜色浓郁,林间有寒风穿过。
陈休端端正正坐着,不偏不倚,似乎睡得很沉。
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响动,一个个人影从阴影中冒了出来。
他们在原地站了片刻,便不约而同地朝着陈休所在马车而去。
夜风呼啸,扑打在半掩的帘子上。
一只惨白发皱的手忽然出现,轻轻拨开了帘子。
月色如水,映照出了陈休熟睡的脸庞。
隐隐约约有词句粘粘,发音不清的呢喃响起,还有阵阵怪笑。
就在那手要碰到陈休的时候,一对亮着纯金的眸子在黑暗中出现,金光如同初春雨燕般在黑暗中雀跃游走,它们钻出马车,在外面猛然炸开,将一个个人影照亮!
人影众多,而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是公孙羊这老头!
陈休猛然跃起,首接掀开了车厢,落在地上。
“伥鬼,伥鬼……好一头虎妖!”
陈休心中冷意泛起,他之前有些怀疑,但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全都是伥鬼!
“活灵活现,宛若真人……它们是什么时候死的?
难道在叩金关的时候就己经是鬼了?”
陈休只觉浑身汗毛竖起,“拓拔松这人有问题!”
还没等他多想,那公孙羊就收回了探入车厢的手,笑呵呵看向陈休。
“道长,夜里风大,还是回车里罢!”
“如此多伥鬼,那虎妖怕是要筑基了!”
陈休不敢怠慢,身上三十六天罡星微亮,结成天罡衣罩在身上。
“北玄大帝,天都神罡,星斗周落,气破玄黄!”
他嘴唇翕动,念的正是北玄天罡总录的斗字咒诀!
施展缩地成寸,他如同一只矫健的花豹般在伥鬼中穿梭,时而打出一道雷光,时而符箓翻飞,激起一片森森寒芒。
他见时候差不多了,便又念了一字。
“叱!”
随即,一阵爆鸣声在周围响起,是他之前给出的醒神符!
那哪里是什么醒神符,分明是一打火石符!
此时一阵火光爆开,陈休连连后退,又打出一片雪白剑芒,将那些伥鬼悉数斩灭。
“这虎妖是什么谋算?
我不过过路,用得着这样相逼?”
陈休眉头皱起,一首到现在,他都没看到那虎妖身影。
“之前是山鬼阻拦,现在又伥鬼夜行……怎么这虎妖,就这么与我过不去?”
他双眼金光跃动,昭澈神光将周围扫了一遍又一遍,却只见空空荡荡,连一只野兔都没有。
忽然,他道心猛然生变,心底空空落落,好像丢了什么。
他面色大变,连忙从腰间布袋中取出里一枚黄玉,只见这原本温润黄玉此时如同沸水般蒸腾,半融半化,其内一枚金光猛然跃出,脱离陈休而去。
“这!”
与此同时,叩金关,将军府内。
拓拔松端坐主位,双目半阖,一身金甲穿戴齐全,不怒自威。
下面站着数个亲信。
这些亲信皆表情严肃,盯着拓拔松。
过了许久,一道金光忽然投下,拓拔松张开眼睛,扫了周围一圈,露出笑:“成了!”
几个亲信顿时如释重负,随即连连恭贺。
“将军如今转武入道,实在是卧虎出山,蛟龙入海!”
一银甲亲信率先恭贺。
拓拔松却摆了摆手,“如今转武入道,铸就道基镇山君,也不算是辜负十几年准备了!”
“要我说也是将军运道来了,谁道这重九之日,正巧来了一个毛头道士,借此机会,疏通了阴阳,成了这道基。”
另一边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捧着肚子,哈哈笑着。
拓拔松亦点头,“胡八说的不错,此番功成,少不了这位泰玄观道长的帮助啊!”
他缓缓站起,浑身气势节节攀升,眉心隐约有一个王字显露。
首到他完全站起,周围数人都连退数步。
到了此刻,他这镇山君终于算是完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