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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先皇之死


李太白你知道么?“

诗仙李太白国中谁人不知,你说这话未免有些瞧不起我,我只是不知待诏院是什么罢了。“

谢潇潇回到流云居继续喝那壶未饮完的烧春酒,想起郭钶所说的翰林待诏,就与云十六娘闲谈起来。

云十六娘掩唇笑道:李太白入宫,就是去做翰林待诏,他叫作——翰林诗待诏。“

他自觉侮辱,唤高力士脱靴,醉酒大闹辞官而去的事你自然也知了。总之国朝读书人没人愿做待诏官。

谢潇潇道:不必经由科举就给官做,又有钱拿,何乐而不为?“

云十六娘冷哼一声: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翰林待诏院创设于玄宗时期,与惯常所说的学士院不同,待诏院中所聚集的待诏学士不由科举仕进晋身,大多是才艺夺人,特加的待诏“二字使他们无由接触朝廷政事,甚至不如内官,不过是皇帝养来供自己陶冶性情的豢宠之臣,好比笼中鸟、网中鱼,如此,你还羡慕么?“

谢潇潇不屑道:“就是给我宰相做我也不稀罕,不过是想对于他们来说——汲汲于名利的读书人。

她想秦毓倒是一步登天,得郭钶青眼可以扮作皇子,享受荣华富贵,时运来了,挡也挡不住。

大明宫中,郭钶握着玉蕊花簪,脑海里仍回荡着谢潇潇的话,愈发怀疑那方士柳泌。

先皇宫中原来也有一位备受宠爱的待诏学士。

贞元年间最有名的待诏学士当数棋待诏王叔文,因雅擅围棋,被东宫太子赏识,太子李诵时患脚疾,不良于行,所以厌弃马球一类活动,镇日在宫中摆弄棋盘。棋待诏王叔文自得东宫权势,日渐染指政事,网罗朝堂才俊为己所用,等到李诵登基, 王叔文就借着朝臣之名开始从内官、藩镇手中夺权,结果自然难逃一死。

那夜的景象郭钶至今难忘,先皇李诵听到王叔文被诛杀的消息时起初没什么反应,依旧在前殿看歌舞,他不信内官敢来弑逆——

内官自然不敢,但子弑父、弟杀兄在国朝一早有迹可循,早到玄武门之变,太宗射杀建成、元吉……近在贞元二十一年,还是太子的李淳穿着枢密院紫衣监使的官袍,将王叔文血淋淋的人头扔在俎案上,血没有干涸,还温热而流淌,她想那或是假的,以凤仙花着色的糖水,往往也殷红似血。

如此骇人的场面,殿前却笙歌不歇,破阵曲的鼓点急促,似在催命,躲在树影后的郭钶看到李诵将血水混着酒水吞咽下去、以王叔文的头颅做了酒杯时,疯了,她想先皇一定是疯了。

看着父亲咽下王叔文的血,李淳终于脱下紫衣,露出赤黄色的御袍——国朝尚土德,以赤黄为皇帝专属的服色。

梧桐树影之间,大明宫的一切都如同幽冥鬼域,石柱宫灯幽幽闪出碧绿的鬼火,屋檐上的脊兽投影在灯前,宛然如生……血,到处都是血,宫娥舞衣沾上血,赤黄的御袍沾上血,血从李诵的口中涌出,鼓点急促地停下,只剩内官高呼“陛下上仙——的声音。

“陛下到——

又是内官的声音,这一声将她唤回现实。

郭钶不由打了一冷颤,回过头去看见穿着赤黄常服的李淳已站在她身后。

“陛下。郭钶将玉蕊花簪藏在衣袖中,向李淳躬身行礼。

李淳已有月余没来过她的宫里,借口前朝事繁,郭钶虽不过问,却也知道他常常宿在郑氏宫里,郑氏即是浙西叛将李錡的妾室——上个月已为皇帝产下一子。

“贵妃不必多礼。李淳伸手去扶她,郭钶下意识想要躲开,却被李淳拥入怀中,掌心的温度隔着衣物传到她的肩上,她心知这是逢场作戏,李淳最擅演戏,从前在德宗皇帝面前,他们也如此恩爱。

“今日郭钊上书称丁忧,朕才知道升平公主仙去,不知代国公府中一切可好?簪子刺破皮肉,郭钶感觉不到疼痛,升平公主新丧,郭钊卸下朝中官职为母丁忧,按国朝守丧制度本应如此,李淳的话却隐约透露着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没了公主,郭氏一门与皇室的关系又淡一层,不受宠的贵妃毫无援引母家的可能。

郭钶当即从他怀中抽身,背转过头去擦眼泪。李淳见她没说两句就哭哭啼啼,便向她道:“朕想起前殿还有政事尚未处理,贵妃今日先歇息罢。说完就匆匆地离开,想是去郑氏那里了。

郭钶吞下眼泪,恨不能平,胳膊上伤口的鲜血已渗透素服,她浑然不觉,直到婢女小声道:“公主。她才回神看见站在殿门外的李甯。

“母亲。李甯一直站在殿外,看着父亲来了又走,莲花宫烛高照花砖,照得殿前一片醺然,温暖太过短暂。李淳对她倒是尚存一些父女亲情,或因她是女子,威胁不到他的皇位。

包扎好了胳膊上的伤口,郭钶摸着李甯的发顶:“你阿兄怎么样了?她说的是秦毓,即使身在自己的宫中也须扮演做戏。

李甯贴在她耳畔小声道:“他说枢密院上下内官皆见过自己,能认出他的就中有魏士恭、杨玄悠。郭钶方才交代李甯去问秦毓在长安城中除了谢潇潇还认识什么人,李甯只用了一餐饭的时间,就打听出来他是杨玄悠的徒弟。

“杨玄悠曾要收他为徒——李甯压低声音:“但看他的神色,似乎不屑于做杨氏的徒儿。

“杨玄悠……郭钶紧蹙着眉头,又握紧拳头:“他是杨贤妃的人。

“我看阿兄不像是……李甯想起秦毓坐在俎案前双手捧着鸡腿大嚼的模样,就要为他解释两句:“他对宫中内官所知甚少,说是闽州进献来的官奴,我想闽州进献,就在前几日,宫中认识他的人应该不多。

“荒唐!他并无闽州人士口音。郭钶听见李甯说到闽州,登时站起了身,要亲自去问秦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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