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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精彩节选


第一次听到方岱宗谈论婚嫁,萧潇脑子一懵,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是怔怔的看着他,她真的会嫁给这个男人嘛?

爷爷刚才对他的反应也是出乎她的意料,居然对他一片好感,言语间也是一片赞赏,他了解他吗?用得着那样夸他?老爷子笑眯眯的说,不相信他也得相信他家萧潇看人的眼光。

气的她只想翻白眼,本来别有用心的自己现在倒觉得把自己逼上了梁山,骑虎难下了。

这不符合她对这件事的预期。

虽然她想过爷爷的反应,无外乎两种,要么同意,要么反对。

照她对老爷子的了解,反对的可能性较大,就算同意也只会是勉为其难的。

明知道他反对的可能较大,她还跟方岱宗说无论家里同不同意,只要她自己同意她就会去他家过年。

回回想到萧肃,萧潇的表情可谓是千变万化,对于此,心不在萧潇身上的乔楚儿根本没上心,她只当萧潇不乐意听萧肃的话题,她也只好转移话题了,“讲真,我倒是觉得方岱宗一点儿都配不上你,你真的不考虑考虑了吗?”

她从来就没有跟学校里的人说过她为什么来这里上学,又火急火燎找男朋友,大家也就把她当成是跟他们一样的人

那有什么,她觉得刚刚好,连解释也省了。

好在的是啊,这所学校男女比例还算平和,要是肉多僧少,还不知道会出现个什么情况。

她也算是明了这个情况才报的这所学校。

听到乔楚儿拉开话题,她从憧憬中收回思绪,语气应传统的颇为无奈,“呵呵,过日子嘛,跟谁不是过,说到这个,我打算放假就带他回家。”

乔楚儿惊呆,“回家?萧潇你没疯吧,你才大一唉,有必要那么急吗?”

萧潇白了白眼,“可是他大三了好吗?过了年他不回学校直接去实习单位了的,以后聚在一起的机会就更少了,更何况,现在见了父母,要是不合适的话再找也方便嘛。”

作为这个学校的传统,对于这样的事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若不是乔楚儿心里装着她的萧神,估计她也早就找过男朋友了。

可惜啊可惜……

乔楚儿不知道人家萧肃是个弯的。

如果知道……萧潇忧郁的想,这个结局还真是让人唏嘘。

快放寒假的时候,萧肃用短信问要不要一起购票回家,学校里可以团购票,省事,只要拿学生证就可以。萧潇找了借口错开了萧肃的回家时间,这才成功的把方岱宗带到了萧家老宅。

老爷子端坐堂中央,严肃威严,这么多年了,风范一直都没有丢。

萧潇怵怵的观察了一下二老的表情,硬着头皮开口道,“爷爷,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方岱宗。”

说着还把方岱宗往老爷子身边带了带,怕他看不清似的。

她是跟萧镇山提起过,只不过她没敢说是她在学校里交的男朋友,只说是一个朋友,过年了想去家里看看。估计看这架式,以他的老辣,估计能猜得出来是怎么一回事。

萧家治家虽严谨,可她毕竟是个例外不是?

她小心的打量着堂上二老,堂上的老爷子呢,看了看堂下站着的两个人,眼里没有一丝表情---岁月早已经将他磨砺的不形于色。

萧潇虽然早就跟他汇报请示过了,那时他以为只是萧潇的玩笑话,同学走亲访友的他这些孙子里也不少,他并没有多想就满口答应她了。

她上大学前他首肯过,上了大学,在不影响学业的前提下可以交男朋友--萧家也只有她是被明确允许在大学交男朋友的。

现在男朋友被拉到了跟前,萧镇山看着方岱宗怎么还是有种萧潇开玩笑的错觉。

他微眯着双眼,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仔细的打量着分析着侦查着,方岱宗太平凡了,他觉得萧潇找的男朋友起码也是人中龙,帅气又有才华的。

且不说这个,光看二人的举动,完全没有了什么过多的交流,且没有情人间的传递的那种脉脉温情,显得生疏的很。

所以,他分得出来的结果就是:方岱宗的出现不是玩笑就是骗局。

虽然他不知道萧潇为的是什么,他想,如果她想演戏,那么他乐意陪着她,只要不出大问题就行,他相信,不论什么状况下,他都能护她周全。

他很买萧潇的场,礼貌的冲方岱宗点了点头,连声音都比对他的那些孙子温和,“方岱宗?23?”

方岱宗听到他问,敬畏的如实回答,“是,23。”

“大三了?”

“大三了。”

“已经跟实习单位接洽好了?”

“嗯。”

虽然平常无二的对话,却充满着各自的心思。

从进萧家门,方岱宗就知道小瞧了萧潇。

平常看萧潇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却没有想到是大家闺秀。

这居所,不论格局装饰,还是那浑圆双人而抱的壮的嚣张的一根根柱子都彰显着主人的身份,更何况还有那精致雕花的窗户。

古老又充满着神秘。

如此避世而居,看是朴实无华却处处地道实用,看得出盖房子的人也是用尽了心思。

能如此避世又不失大家之气,确实不是一般人家所能做得到的。

他虽算不上富家子弟,好歹也算的上是小康人家。所见所闻也是从小耳睹目染了的。

就算不尽了然,也知道个七七八八。

因为明白,所以面对老爷子才会有了敬畏之心。

老爷子只是看着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双目有神,声音洪亮有力,一看就有大将之风。

仔细看,倒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了,他带着疑惑看向介绍完自己就跑过去依偎在奶奶身边的萧潇。

萧潇除了气质跟这家人接近之外,长相完全不一样,或者她长得像妈妈?

可是这种似曾相识是怎么回事?

太亲切了吗?

他还没有理清这种感受,老爷子又说话了,“今天坐了一天车,也够辛苦了,吃了洗洗早点休息。”

方岱宗唯唯诺诺的,他还以为老爷子会再提些什么问题来问问他,最起码也应该问一问家庭情况吧。


谁知道他话风忽然就转到这里来了。

他微微一怔,释然的笑了,“好。”

老爷子是看出自己的拘谨了吧!

也是,如此大家大业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想要知道些什么,看出些什么也就不足为奇了。

看似古老的宅院,设施却完善的如同现代房屋一样。

方岱宗带着满满的好奇住进来,才发现古今还可以契合的如此完美。

他围着房间转了三圈,每转一圈他就惊叹一番。

萧潇进来的时候,他还在啧啧撑奇。

看到他那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表情,萧潇先是一笑,“一个老宅子而已,你的表情要不要那么夸张?”

方岱宗见到萧潇,缓缓走过来,把她搂在怀里,亲昵的刮过她的鼻尖,“从小到大,有见识过古宅,却没有见过这么夸张的私有古宅,真是没想到,我的萧潇背景原来这么大。”

呵呵。

达到了她的目的之一。

明明是她想要的结果,结果却让她的心里苦涩难言。

她微微用力挣开他的怀抱,走去窗户,将原本半开的窗户关上,语言毫无温度,“这有什么好值得的骄傲的,只是享的祖宗庇佑,如果可以选,我宁愿生在平常百姓家。”

方岱宗不懂萧潇的苦恼,只觉得她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有些人求都求不到的东西,她却不放在眼里,真不知道她是真是假,还是就这样说说安慰他而已。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平常百姓家也会有苦恼的,不过嘛,”他拉过她的手,“你生在平常百姓家是不行了,但你将嫁入平常百姓家是真的。”

真是自相矛盾,自寻烦恼,现在好了,不用纠结了,她却只能苦笑一下了。

她去方岱宗家过年这件事她也跟二老提了,奶奶想来没有话语权,就算反对她也要尊重老爷子,爷爷听罢只摆手说,如果她想好了去看看可以,最多也就住一晚,过年就没有必要了。

她当时怎么说的,趾高气扬如找到靠山似的,又带着点置气,我都跟他说好了的,更何况你对他那么高的赞赏,对您孙女的眼光那么信任,干嘛不相信我俩的人品了呢?

老爷子也不理会她的小家子气,只是淡淡喝了口茶,脸色暗了暗,不回来也没关系,我就叫你三伯去接你……哦,开公务用车。

毕竟一个市,他们家的人可以不认得她家三伯萧肃他爸萧志远,但他们一定会认得那公务用车,那个车牌太显眼,任谁看了都会明白的。

她带方岱宗回来是有炫耀正压的意思,可她没想过把炫耀再上一个台阶的,她不是担心方岱宗怎么想,因为她不在乎,她只是觉得,作为萧家人,早有祖训,不拿萧家的名声出去招摇。

萧家也就秉着一向低调的祖训才在仕途上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当然,也有政绩。

她三伯萧肃的爸爸萧志远选举时本没有提名的却直接当选就证明了他有多得人心。

所以,她不能为了一己私利就丢掉萧家祖训,毁了萧家的荣耀。

只是不知道,萧肃会怎么看?会影响到他吗?

他一定还以为自己在学校的吧。

萧潇心伤淡淡的,就让他那样以为吧,谁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改变自己的出生,为什么她总要抱有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没得选择了,那就这样吧。

她伸出另一只手,安抚似的拉起他的手,“山里的夜比较凉,木头的房子相对而言空气更流通,你要盖好被子。坐了一天的车,我也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方岱宗本还想问问她萧镇山是怎么看他的,可看她那一副兴致缺缺又伤神的样子,他也就提不起精神再问了。

只能送她到门口,“好,那你早点休息。”

他是多么舍不得她走。最起码也得跟他再聊聊或者带他去她的房间看看再走。

可是她就这样走了。

这让他的内心很不安。

而且萧镇山跟她奶奶的态度也很奇怪,一点也不像是见孙女男朋友的样子,完全没有试探查户口似的审问,甚至连他家里有几口人都不曾问到。

就像萧潇一样,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她的父母在哪里,做什么,为什么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一样。

如果不是今天来她家,他永远也不知道她不是跟父母长大的孩子。

他们到底都存的什么心思?

明明萧潇就在跟前,他却觉得离他很远,让他迷茫的看不清前路。

在学校交往时他就觉得像雾里看花,回到家更是一副不愿深谈的样子,完全没有谈恋爱不舍分离的状态。

难道说,她跟自己一样,或者更甚---只是不想作为豪门找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联姻?

看这房子的气势,他们还需要联姻这种事吗?

一看就根深蒂固的。

但也不排除可能,谁家没有本难念的经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找他就完全说的过去了,好歹他们俩不算同学也算校友,还是一个市的,更重要的事,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培养感情。

方岱宗安慰自己,一定是这样。

就算是这样,他也不在乎。

只是,看她今晚的兴致,明天她还会不会跟他完成约定,跟他一起回家见父母?

他们可是很期盼呢。

希望她不要食言。

算起来萧家有四个媳妇,若论真心待萧潇,霍瑾郁远远超过萧潇那个从未见面的亲妈可排第一。

所以当她接到萧老爷子的电话,就差披星戴月赶回来了。

若不是萧志远跟萧肃表情不对的冷着脸说夜里开车不安全,她也就不会拖到今早了。

原本指望萧肃跟她一起回来的,就算披星戴月,有萧肃陪着,萧志远也不太会反对,谁想到他一反常态,完全不顾及那个是跟他一起长大的姐姐,居然黑着脸跟他爸沆瀣一气。

还说什么毕竟山路崎岖。

崎岖?

她只想笑,那次萧潇半夜生病,是谁不顾山路崎岖比谁都焦急的想往家赶,都不同意他半夜开车,他坚持不退让,还是萧志远说了让他俩一起回才松的手。


明明老爷子那里配了车配了人的还有专业的医生,守退都方便的。

老人们年纪大了,他们不能陪在身边,总要想好所有的对策。

从那以后,萧肃有假期总是象征性的在这里陪他们住一晚,怎么样都要坚持回老房子的,今天这样的表现真的太反常了。

霍瑾郁冷下心来看了看一个在书房一个在房间的两个方向,萧志远不着急那不是他的女儿。

萧肃呢,他跟萧潇好歹一个学校,他肯定知道她交男朋友这件事,所以……这就是他反常的原因?

不能接受一起长大的姐姐终于有比他更重要的人了?

她担忧的想,希望是这样吧,就算不是这样,她也能接受的,萧潇那么好的孩子。

成长在这样一个家庭,她不卑不亢,不消极不浮夸,能一步一个脚印的长大真的很不容易。

若是旁人,真怕在这些宠爱里迷失了自己。

只是……

霍瑾郁是第二天清早赶回来的,回来请完安就直奔了萧潇的房间。

萧潇其实也早就醒了,一来她不愿意去方岱宗家,二来,她还在纠结那些事,想看看偌大个萧家,终究是谁对她最不舍。

看到霍瑾郁,她有些失望又有些了然。

也是,在学校那么晃他都没有感觉,带回家了他除了帮着掌掌眼,其他的还能做什么呢?

她掩了失望的神色开门让霍瑾郁进来,“三婶,你怎么这么早?”

霍瑾郁性子急,快人快语,拿的起事。

她进了萧潇的房间看了看萧潇,边走边说:“市里的大学那么多,偏要选个远的,看看你,才一学期就瘦成这样了,萧肃根本就照顾不好你。你们呐,真不叫人省心。”

萧潇掐着手指跟在她后面走到茶几旁边坐下,“我们也不小了,要学会自立根生了,总不能事事都靠你们吧,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挺好的?哼……我看是方便你谈恋爱吧。萧家这么多孩子上学,就唯独你被允许大学可以谈恋爱,真不知道老爷子怎么想的,这回得偿所愿了吧。”

萧潇一直知道自己是个特别的存在,就是太特别了她才会有错觉。

她贴着霍瑾郁坐下,拉着她的手,“三婶,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霍瑾郁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在她的眼中,萧潇除了偶尔有点闷,其他并没有什么明显缺点,也没有什么跳脱顽皮的行为。

算的上是一个斯文听话的好孩子。

可今天她这样问的小心翼翼,让她的心不安的跳了一下,她想了想,“你问吧,我看看能不能回答你。”

“我……是不是不是萧家的孩子?”

此言一出,霍瑾郁心底一怔,果然……面上却文风不动。

这样的情形他们不是没有料想过,也算是早有防备。

要不然,霍瑾郁想,她不会这样的从容淡定。

即使是这样,她依旧不敢相信,萧潇会问这个问题。

到底是哪里出了破绽,让她想到了这个地方。

她低着头拢了拢头发,抬起头又是一片笑颜,“萧潇,你乱说什么呢,你不是萧家的孩子那你是谁家的孩子?”

看到那片笑,萧潇就已经知道了结果。她那么坦诚的样子,难道真的是自己想错了?

可为什么她偏偏有种这样更显得是她心虚的表现?

她不死心,“在萧家,人人都有父有母,为什么独独我没有?从小你们就说,我父母职业特殊,不能在我身边照顾我,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也一次没有出现过,还是说,我从小就没有父母,根本就不是萧家的孩子,只是你们从外面捡来的野孩子?三婶,从小你就待我就如同亲生女儿般,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我能承受起一切,只是求你告诉我,我到底是不是萧家的孩子,这件事对于我而言,真的很重要。”

霍瑾郁拉住因为言词激烈已经跪到了地上的萧潇,心里想着,原来她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只不过是想要有父母对他的祝福,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来。

可是,就算是这样,她又能怎么说呢?

不论过程如何,结局早就已经注定,就算告诉她,也只是徒增了她的烦恼,庸人自扰罢了。

既然已经骗了,那就骗到底吧。

“萧潇,你不要这样子,你的父母若是能回来,看到今天的你肯定很开心,你长得这样的漂亮温柔,心地又善良,可人又孝顺;而你若是这样不相信自己,不相信我们,她们回来一定会失望的。”

“我倒是对他们充满了希望,他们呢,不是这样一年一年的帮我熬成了绝望,我又为什么要给他们希望……三婶,我就是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萧家的孩子,又不求着见他们,他们是生是死我早就看开了……我就只是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萧家的孩子而已……求求你,你就告诉我吧!”

看到萧潇如此激动,霍瑾郁心里也是一紧一紧的难受。

若非早有封口令,她只怕也会忍不住告诉她实情。

可是怎么办呢,自从萧潇进了这个家门那一刻起,老爷子就已经下过封口令,是萧家人的,这个秘密就要烂在肚子里,想说想议论的也不是不可以,除非不惯萧姓。

军中有军令如山,这句话在萧家同样有效,谁会挑战老爷子的权威啊!

虽然她老公现在也算是居高位,但她依然相信老爷子不是个退下来不管事的人了。

他的言谈举止还是极有分量的。

更何况今天萧潇追自己的身世,也不是忧关生死,还达不到她非要说实话才能挽救的地步。

她扶起萧潇坐在凳子上,安慰她道,“傻孩子,你怎么会不是萧家的孩子呢,你是萧家的孩子,就是因为你爷爷觉得你的父母不在身边,觉得亏欠了你,又觉得你从小就聪明懂事又是女孩子,你也知道,你爷爷这一门也就你一个姑娘,他疼的紧了,才会对你管的松了些,就这样竟然会让你生出了这样的心思来。”


“哎……你若想结婚的时候希望你的父母能来祝福,到时我一定求了你爷爷让他们回来。”

听她这样说,萧潇七上八下的,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个三婶素来疼她,她昨夜想了一夜,在这个家里,也只有试着求求她或许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偏不想,答案完美的如此标准。

就算答案近乎完美,可她还是觉得不可信。

她们说是,她反驳不了也证明不了,又有什么办法呢?

罢了罢了……命运早就注定好,她在这里怀疑来怀疑去,徒增烦恼也解决不了问题。

她喝了口茶稍稍凝了凝神,“说到父母这,我却从来没有问过也没有听人说过他们在家里排行老几,也不知道我长得像爸爸还是妈妈?”

霍瑾郁亲热的拉过萧潇的手,“你爸爸排行老幺,长得是一表人才,有言道,能者多劳,你爸爸年轻时便被挑中,从小离家,后来托人带回来你……说真的,我也没有见过你的父母,我嫁进来她们就没有在这个家里出现过,所以我也不知道她们长得什么样子,不过……”她的手轻轻拂过萧潇的面颊,擦干她的泪痕,满目慈爱,“你长得这个样子,既有不输男儿的俊朗又不失女儿家的温情,应该是他们的优点都体现在你身上了吧。”

萧潇擦着泪点了点头: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重点。

霍瑾郁轻抚着她的手,“你都把人家带家里来了,是真的想好了吗?你还这么年轻,是不是太急了些?”

萧潇弱弱的点了点头:这辈子嫁不了萧肃,任谁在她眼中不都一样么?

如果是这样,还不如一早自己就选一个,选一个知根知底的,起码遇不到情场浪子劈叉专业户这些个垃圾货。

霍瑾郁还是不放心,“萧潇,你就不能说句话吗?”

萧潇抬着哭的红肿的眼睛看着她,不愿深谈,“三婶,我今天要跟着他去他父母家,你说,我带些什么见面礼比较好呢?”

听她这样答,霍瑾郁知道,纵使她再说些什么,萧潇也不会听的进去了的。

萧潇这孩子就是这样,看似文弱毫无主意,可真要是倔起来了,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她只是替萧肃可惜,这样的结果,难怪她走的时候,萧肃横竖不吱声,想来他是早就知道了,怕心里难过接受不了才是真的。

萧潇这孩子也是真倔,她选的这所大学就是最好的例子。

当初她填志愿的时候,萧家老老少少们都提了意见,有的作为长辈,有的作为前辈。帮她分析了现在的形式,就业的压力,学习的方向。

虽然萧家有关系可以开后门,可以少奋斗三十年,可是老爷子一早就封死了这条路,就算这个是他家唯一的他珍爱的孙女也不行。

大家还说了学校远近的利弊,也算是各个方面分析的透透彻彻。毕竟呢,那一次高考的人有两个,结果呢,她竟吃了秤砣铁了心般选了这样一所学校,虽然算不上很远,可毕竟不是什么名校,又没有什么独一无二的有所长的专业,而她的录取分数线远远高于这个学校的录取分数线,她却以第一志愿,校成绩排名第二名的成绩被录取。

当然,第一名也在他们家,就是萧肃。

明明两个人的成绩好的都可以去读名校了,却都作为第一志愿填了这样一所三流大学。

萧潇从小是被宠到大的,任性惯了要读这样一所学校,她可以理解。

结果果然如她预期的一样,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老爷子认为,只要肯学就好,读什么学校都不重要,又不要建功立业什么的。

而萧肃呢,若不是老爷子从小就对他没有寄予什么厚望,要不然因为这事家里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子。

老爷子是放弃了他,萧志远可没有放弃,他直指一所一类大学跟三流大学的区别,可是萧肃呢,云淡风轻的说,读哪所学校不是重点,人的能力才是重点。

听听,这话说的多么的自负,像是忘了当年是谁羞得连口也开不了,现在居然枉谈能力!

他不知道一所好的大学在社会中代表着一个怎样的起点?是更好的敲门砖吗!

对于这一点,她不知道萧潇也同样存有疑问,是谁说的格局决定高度的?

大人们恼归恼,可惜归可惜,不过看他们俩这样同心同德,倒让她们觉得他俩重情重义的,人生不长,是该好好珍惜缘分的。

结果呢,现在看来,萧潇是想着天高皇帝远,好动凡心。

倒是萧肃,这般不知为何,让人捉摸不透了。

“萧肃这孩子也真是的,昨天听见我跟你爷爷打电话,脸就黑得像个锅底,明明一脸的不悦又关心着急的模样,今早我要回来了,他却死活不愿意跟我一起,哪像往年,放假了就只当……算了,我知道你们两从小就感情好,他估计也是放心不下你才跟你一起去的这所学校,现在倒好,我问他你男朋友的情况,他是一问三不知的,你们俩这是在学校处的不痛快了吗?他若是欺负了你,你可一定要记得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出气。”

他还会关心她?还会因她不痛快不高兴吗?

明明在学校他就一副与她毫无关系高高挂起的样子,虽然她也是这样,可她毕竟有原因有目的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干嘛也那个样子?

现在他再这样,也太没立场了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早就应该要出头了吧!

还是……那只是她的奢望?

现在听霍瑾郁一说,他也不是对她完全没感情,且不论是亲情或者爱情,至少他还是关心她的,这就够了,真的够了,只是造化弄人,她又能强求到哪里去呢?

罢了罢了。

“我们没有发生什么事,只是他和你一样,觉得我不应该这么早有男朋友,为这个吵了两句,可是我觉得,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能遇到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人也不容易。”


“更何况,我们现在只是谈着,结婚毕竟还早。我也是不想错过一个待我好的男人罢了。”

萧潇这样的少年老成带着沧桑的心,跟她的年龄一点都不搭,她有万千宠爱,完全可以成长成无忧无虑的娇小姐。

现在这样,让霍瑾郁看得心疼不已,“你们还这样年轻,怎么就说出这样的话来了。你也知道说,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就怎么确定了他就是你的良人?”

见霍瑾郁反问,她着急无力道,“三婶……”

“好了,不说了,只要他待你好就好,去他家的东西你可以问问他的意见,看看他父母有什么喜好,我们出去陪你爷爷吃个早餐,你们也好早点出发。”

萧潇听她这么说,心蓦然就松了空了。

明明是充满了想象与期待的一件事情,萧潇硬是提不起半分兴趣。

吃过早餐,二人搭着霍瑾郁的车顺道走了。

车内四人,司机专心的开车,不敢言语,方岱宗局促不安,毕竟这个婶婶不待见他是真的,从回来就点了个头表示知道有他这个人了,潇霍二人呢,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也是无话可说的模样。

待到车进了市,方岱宗终是忍不住这一车的尴尬,找了个借口下了车。

霍瑾郁知道是借口,也不留她们,只是萧潇下车的时候,她说:“如果晚上有可能的话就去我家吧。”

萧潇秒懂她的心思,心头一酸,差点落泪,只从喉咙哽咽出个嗯字。

下了车,方岱宗如同鸟儿脱离了牢笼,对着新鲜的空气开始了他的指手画脚,高谈阔论,夸夸其谈,言辞激烈全是幻想憧憬,而她只是跟着听着毫无半分兴致。

久了方岱宗也看出来异常,他试探着拉了拉萧潇的手,安抚道,“萧潇,你是不是太紧张了?我父母也只是一般人家的父母,你不用太有压力的,倒是你,着实让我吃了一惊,希望你到了我家没有觉得不舒服才好。”

她皮笑肉不笑的在不经意间把手抽了出来去头上抓了一把,“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嘛?”

方岱宗又把她的手拉过来,“也是,我谈的人才不会那样势力务实。”

萧潇瞧了瞧那相互拉在一起,十指相扣的手,无力的找不到抽回来的借口了:他还真自信。

也不知道他从哪来的自信。

连她都不相信自己了。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一个心机婊!

方岱宗家果然如学院的风俗一样,家里开着三两个宾馆,由家里的两个姐姐管理着,还开着个规模不算小的保洁公司。

倒是挺有先进想法的。

符合那个家里有点钱又不是大富大贵的条件。

对于她的到来,大家很是了然,又带着点好奇的观望。

她乖巧的点头招呼,“叔叔阿姨好,大姐二姐姐夫好。”

其他的人都还好,不亲不疏的,只有他的母亲上来拉了拉她的手,亲热的问到,“我听说你要来,又怕你不来,来了就好,就好。”

她不去究她的那句就好指的是她儿子好不容易找了个女朋友,还是有深意势力的指的就是有身价背景的她来了就好。

还是说她这样想就是她势力了也好。

她本就只在这里停留一天。

当初能同意她来,是萧镇山他说觉得她不能失信于人,是她老早就答应人家了的。

他们对于他们两的这段感情都属于一个观望的态度,不来不好,就算来了,也不能久留。

老爷子还说了,她们要在一起便在一起,家里不会阻拦,前提是,她不能大着个肚子结婚。

所以,来便来,但只能住一个晚上,如果她不回去,他就大张旗鼓的来接人。

到时弄得人家觉得她背景深厚也好,家里仗势欺人也好,他们就不顾后果了的。

萧家的手段她没试过也听过,待她这样,已经很是宽松了。

晚上吃完饭,他妈妈试探着开口,“听岱宗说,萧潇家背景深厚,不知道家里有几个叔伯?”

萧潇看了眼方岱宗,看来他确实将自己的情况告诉了家里人,还真是个听话的好宝宝。

枉她上午的猜想还让自己有总想歪太势力的感觉。

方岱宗被她一看,不适的摸了摸鼻梁,“他们不是见我去了你家,所以就聊了聊。”

对啊,只是聊了聊,方岱宗去他家,总共也就见了三个人--爷爷奶奶和三婶。

他不会是觉得萧家势力的不待见他吧。

实则是,这些年都主抓不作为,又逢年底,任务也重。

更重要的一点是,她觉得她不过就是交了个男朋友,这件事还没有必要大动干戈到要动员家里所有的长辈的程度。

好吧,其实也是她选择带他回家的那番初心摆在那里。

她没有重视他起来。

与他家待她的阵势相比,虽然姐姐姐夫们看起来不太热忱,但还是让她觉得她真的怠慢了他。

所以她更要谦虚,谦卑,谦逊,不能再丢了萧家的脸面家训,“三个,还有一个姑姑。”

她问的只是叔伯。

“哦……还不少啊。”

“嗯,那时的计划生育都是一起抓的,没有什么区别对待,只有到后来才是分开抓的。”

作为过来人他妈当然知道,“是的。”

他爸爸开口道,“既然你们都见过双方父母了,打算什么时候定个时间让我们双方父母也见个面,毕竟开学了以后,你和岱宗的时间就很难凑到一起,上班跟上学还是有差别的。”

对于这件事,萧潇还没有想得那么深远,她也没有料到方家父母会那么着急,一时词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违心的随了他们的心愿,还是遵从本心,走到这一步,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要继续下去?

倒是方岱宗,他见萧潇一愣,虽然他的想法跟他父母一样想尽快把婚事定下来,却也不想唐突的吓跑了她。

“爸,哪有那么着急的,萧潇还是大一的学生……”

方父道,“她是不急,你可老大不小了。家里就你这么一个男孩子,我还指着你早些回来继承家业,我跟你妈年纪也大了,受不起累了,也想落个清闲享享天伦之乐了。”


萧潇看看二老白发确实丛生,若不是他是家里最小的,又是晚来得子,也不至于让他们这么焦急。

“叔叔阿姨,结婚毕竟是件大事,等我回去问过家里长辈,我跟岱宗商量过再让他跟你们说。”

方家父母见萧潇讲话周到大体,一听就知道是大家懂事之女,更是忍不住的点头,恨不得早早就把她娶进家门。

把她娶进家,不论是他家方岱宗还是他家的事业,都将迈上一个新的台阶。

再见到萧肃的时候已经年三十了。

若是往年,萧肃最多回来去父母家住一晚,第二天便回了老房子,今年他也待到了年关才回。

算了,都走到这一步了,就算她有心计较,也没那个劲头了--闹腾得再起,又有什么意义呢?

能回来的都回来了,不能回来的依旧没有回来。没有了希望也就不会有失望,萧潇也看淡了习惯了。

只是有些事,虽然已经差不多算是定局了,她还是没有办法做到不起一丝涟漪。

显然萧肃也是如此,他迟迟不肯回老房子就是一个浅显的例子。

为了不乱神不扰心,白天人多的时候,她跟大家混在一起说说笑笑,晚上等到人一空,她便躲进了房里,省的他不痛快,她自己也不痛快。

只是没想到他会找上了门来。

他把手梗在门中间,“萧潇,我只有几句话,说完我就出去。”

她不想见他,不想单独与他讲话,她觉得她已经做的很明显了,照他的智商,他何尝看不出来?

她不想见他,是怕她的心动摇,他怎么就不懂呢?

他坚持她也无法,只好松开了手,把他让了进来,“我觉得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

她尽量不让他影响到自己的情绪。

萧肃不安的站在她的跟前,很是艰难的开口,“你真的决定嫁给他了吗?”

此言一出,萧潇的眼睛便红了,“萧肃,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躲着你去三流学校你要跟着,我带着男朋友天天在你跟前晃,你不挥着拳头赶他走,我现在把人带回来了,你却来问我真的决定嫁给他了没有?你不是已经跟我绝交了吗?现在又是已什么样的身份来关心我来问我这个问题?”

他拢过她的肩膀,眼睛微醺,“萧潇……”

她推开他,“你不要再说了,说多也是枉然,这改变不了任何结局的,你出去吧,我们还是保持绝交,非必要场合下,我们还是当个陌生人……”让我求个解脱。

什么身份?她知道的,是弟弟关心姐姐……这样的话语她不想听,问出来她便觉得是她奢望了,她不想再在自己的心上捅一刀。

一切……就这样吧。

看着萧肃落寞的离开,她的心痛的无法言语。

可那又怎么办呢,一切都是命啊。

他们的出生已经决定了结局。

第二年的暑假,双方的长辈终于有了第一次会晤。

爷爷奶奶作为大家长带着三婶参加了这次亲家见面。

双方约定,国庆的时候给萧潇跟方岱宗先办个订婚,结婚等到萧潇毕业,允许他们一手毕业证一手结婚证。

可是,还没有等到萧潇的订婚,萧肃的征兵体检结果却先下来了。

一早学院就有盛传,说萧肃要去当兵了,萧潇听了只当是笑话,萧肃要是想去当兵,老早就去了,没有必要等到现在。

她一直觉得,萧肃志在商场,更何况他那副弱不禁风的斯文样子哪里有个兵样子,这件事完全有可能就是大家捕风捉影,是个玩笑罢了。只是笑话归笑话,笑完了心里还是隐隐有点担忧,:保不准他脑子进水,用老泰山的话说,他打通了奇经八脉呢?不论玩笑担忧,她都恬不下脸去问他,毕竟过年她还说过绝交的话,言犹在耳。

直到部队信访到家,她才同家人一样如梦初醒。

老爷子对于他的行动表示无上支持。当然,叔伯大爷们也没有意见。

作为母亲的霍瑾郁虽然是知识分子,可架不住为人母,当着大家的面哭的稀里糊涂的,万般不舍。

最后还是被萧肃的父亲萧志远一嗓子给吼了下来,“儿子是去当兵,建功立业,继承萧家志愿,这是喜事,有什么好哭的?”

是啊,作为以军人出生的萧家,萧肃确实显得太过软弱。

初中高中时期家里就主张过让他去当兵,可他死活不松口,这一次醍醐灌顶般的觉悟,作为长辈,当然个个举双手赞成了。

就算建不了功,磨磨他的心志也是好的。

毕竟萧肃在他们看来太过娘气了。

对于这个结果,萧潇心里并不好过。

凡事巧合太多,容不得她多想。

躺在床上思来想去,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钻去了萧肃的房间。

今年的萧肃如同往年一样,夏天放了假只回去住了一天就回到这里,现在正安静的躺在那里,犹如一块木板,若不是被单有微微的隆起,她都会错觉的觉得这里根本就没有人。

犹如他不睡在这里她来看到的一般。

被单轻微微的一起一浮明明她该怯懦的,偏偏现在却莫名的心安。

不论怎样,他还在这里。

她本悄悄地来,也想悄悄的走,被单里的人却坐了起来,“这么晚不睡,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萧潇反倒被他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你不是睡着了吗?怎么知道我来了?”

问完又觉得自己白痴,老房子不像外面的洋房一样,木头的门,开门关门总有点声音,萧肃向来眠浅,每次她偷偷摸摸的来,他都能发现,是她关心则乱了。

他不回答她,只是声音清浅道,“过一阵我就要走了,回这边住的机会也会越来越少,我想,我们趁这个机会冰释前嫌吧。”

萧潇呵呵的笑了两声,他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些什么?“我们又没有什么要冰释前嫌的事情,你这样说好奇怪。”

明明是无所谓的话,心里却明白指的为哪般,脸不争气的又红了。


好在天黑,看不清。

萧肃什么表情她不知道,只是她觉得他的声音里含着笑意--也许是她希望的吧。

他说,“是啊,我们本就是孩时的玩伴,堂亲的姐弟,真的没有什么事要冰释前嫌的,是我说错了,你可以坐过来吗?”

他拍了拍床,然后朦朦胧胧的她看他似乎要去开床头灯。

“不要开灯。”她飞快的跑过去阻止了他即将开到灯的手,“我们只是讲讲话而已……不用开灯……不用开灯也听得到。”

萧肃依旧波澜不惊,“嗯。”

萧潇松开他的手,摸着床边坐下,犹豫半晌才开口道,“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去当兵了,原来你不是一直不想去的吗?”

“我走后,你要照顾好自己,去了那边也不要吃亏,记得,我们是萧家人,萧家会一直在你背后给你撑腰的,知道吗?”

答非所问,萧潇一点也没有跟他计较的心思,“嗯,我知道的,你也是,出去外面了要照顾好自己,要……好好的吃饭……”

“还有,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还有我的父母,我不在家就辛苦你了。”

这句她听懂了,“现在义务兵不就只有两年吗?说不定我还没结婚你就回来啦。”

萧潇不懂他的心,他不难过,可是生在萧家,她难道就不知道征士官去部队,起点高,一去就会是很多年的吗?

要不然他的这个时间跟每年征兵时间都不同吗?

也罢,她从来只看表面,没心没肺的。

“萧潇,晚上在这里睡好吗?就像我们小时候一样。”

一起睡?

可是,他们已经不是小时候了。

他不也是因为她看了他的果体才跟她闹崩的吗?

现在这样,合适吗?

“这……”

“萧潇,我想过了,我出去必有一番作为才不愧萧家的子孙,你一直都懂我的是吗?”

她懂他吗?

对哦,若不是他们两闹崩,他们本就是这些兄弟姐妹里最亲的姐弟。

他们一直如懂自己般懂对方。

可是后来呢,她不懂他又有多少年了?

他不提,她也因为故意的压抑和越走越疏远的步伐忘记了他们的曾经。

她也好舍不得他。

她像小时候一样,乖巧的爬上来他的床,搂着他的胳膊,身体却始终不敢靠的太近,“萧肃,你走了我想你怎么办?”

不论前尘往事,他们在一起也快20年了,从出生记事就没有分离过。

就算是后来的三叔三婶外调,他也只是跟着他们去住个几天然后就回了老房子。

寒暑假也都是在这里过得多。

就像是这样,她一直知道他在哪里,可是现在呢,她的一整颗心都动荡不安的,一种对前途渺茫的不安。

萧肃没动,声音也没带半点波动,“你不也说了,我只是去两三年,时间过起来很快的,而且我也会给你写信,保证不会让你忘了我。”

他顿了顿,又道,“你还年轻,不要一心只在谈恋爱上,女人如果内外兼修,才可以在有美貌的时候还可以靠技术吃饭。”

萧潇不懂他这话有什么深意,大概得意思是让她好好学习吧。

她应着他,“一个人在外面不要太好强,我只希望你健健康康的回来。

“以后有事,你可以找我爸我妈他们帮忙的,虽然说大爷二爷他们也会帮,只不过毕竟太远了不方便。”

是啊,现如今,家里除了在市里的三叔三婶萧志远跟霍瑾郁,其他的都走的太远,就算有心恐怕也力不足。

更别提家里的堂兄弟们了,一个个被发配在外,都不知道在哪里找他们?

现家里就只徒留了他们两个小辈。

萧肃呢?

他也走上了这条路,真不知道他会不会也同其他人一样,一去不知道去了哪里几时能归?

就算从小看惯了这样的事,感情淡泊,毕竟没有轮到自己头上,现在来了,她才发觉她根本无法承受。

虽然心头万分不舍不乐意酸涩难耐,却总还有理由骗自己:至少他现在还在这里。

嘴上应着他,“我你就不用担心了,就算不找他们,爷爷也会帮我的。”

对啊,凡事有老泰山在,可他还是忍不住要叮咛几句,怎么办呢,他好舍不得啊……如果不走,他的出路又在哪里呢?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萧潇终是抵不住浓浓睡意,渐渐睡了过去。

之后的很多天,家里家外的,七大姑八大姨的,邻居社里人来人往的都忙的顾不上说句话,晚上累够了想着去找他说说话也没精力了。

萧潇也想不通,在萧家,这只不过是寻常人家寻常的事,这次看稀奇的人怎么就比以前多的多,也不知道大家是怎么想的。

想想又有点了然,也是,独一个的小孙头子踏上了他们想要他走的仕途,焉有不庆贺之理?

一家子的军人,铿锵男儿,萧潇就没看出来有还有什么值得庆贺的。

直到吵吵闹闹着送走了萧肃,回头看着空荡荡人去楼空的庭院,萧潇才恍然意识到,萧肃是真的不在这个家里,去了她所不知的远方,他的往后,她再也没有办法参与了。

整个人乎的空了下来,失魂落魄的,心完全找不到安放的地方。

完全忘记了现在已经是开学季。

忘记了她也是一个要走进学校的学生。

方岱宗不知前因后果,只是充满期待的来电提醒她,要开学了,隐隐的期待着,期待着离她们定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他的期待,更让她彷徨。

她受不了了,索性关了手机,每天浑浑噩噩的躺在还没有来得及清理还带着萧肃体味的床上。

她这幅模样,不了的人还以为人不在世了呢,就连奶奶也看得忍不下去了,“潇潇,肃肃只不过是去当兵,更何况他一去便是士官,以后前途必然无量,你这幅样子,你爷爷看到又要骂人了。”


她晓得奶奶这是吓她,他们这一辈里,唯独对她,老爷子从来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就因为这不算是什么的大事,他就要骂她,估摸着也就是奶奶无法安慰她说来唬她的由头罢了。

萧潇也不逞强,搂着奶奶的胳膊哭的一塌糊涂,“奶奶,我舍不得萧肃走,我们从出生便在一起,从来就没有分开过,他这一下走了,你叫我怎么过?”

奶奶慈祥的看着她,充满爱怜的抚过她的发丝,“我知道你们感情好,可是,人生这么长,不是只有感情就能过得下去的,更何况他还是个男孩子,他也需要建功立业,萧家一向讲的是天下国家……”

“奶奶也舍不得啊,看着他们一个个长大,又一个个被送进部队,嫩芽子进去,虽说一个个都是萧家的孩子,可我却从来不知道他们在哪,有没有结婚,过得好不好……明明生在这样一个和平年代,你爷爷……”

“奶奶……”

“好孩子,你要以他们为荣啊。”

这些道理萧潇何尝不懂?

虽然讲这些道理时从来没有针对过她,可耳堵目染间她就明白了萧家肩头的责任。

可惜了她,生得一双平板足,注定与部队无缘。若不是因为这,她真的有动过要跟萧肃一起去部队的念头。

也不知道她躺了几天,终于觉得不是这样能解决事的。

她开始在他的屋里翻箱倒柜,书桌衣柜床头柜一个个翻了去。

直到她在他的衣柜底层找到了一个暗格。

说是暗格太为过,其实只是一个不太起眼的抽屉。

里面放着个不太起眼的盒子。

犹如萧肃一样,安静内敛的呆在那里。

本就期望着有不一样的发现,可现在发现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了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不看,好奇心一个劲的驱使着她。

里面会有什么?

情书?日记?礼物?还是收藏品?

终是好奇心占了先机。

她颤微着手打开了盒子。

首入眼帘的是一张她的相片。

她什么时候有过这样一张相片她都不记得了。

可是这身衣服她记得,那是高中毕业的时候她照毕业照的时候她穿的。

那时候他们两明明就只是一个学校不一个班而已,照相的时候也是分开来照的,他是怎么有的这张相片?

现在她没有心思追究,而是里面的东西更让她好奇。

她往下翻,里面有她的奖状,有一本笔记本,她怕心太乱,不敢看,直接来到最底层,那里有一张略略发黄的作业纸。

是那种15行的数学本。

虽然有些年限,可是它看起来莫名的熟悉。

萧潇盯着看了半晌才想起来,上小学的时候,他们不就是用的这种作业本吗?

直到打开看到里面的内容,她才恍然:难怪当年她怎么样都找不到这个情书了。

可是它又怎么会在这里的呢?

那一行行歪歪扭扭的字,如同她当年般幼稚。更可悲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却依旧保持着这份幼稚的心。

怎么办呢,她爱他已经爱到无可救药了,爱到深入骨髓了,爱到再也无力自拔了。

更要命的是下面他的苍劲有力的笔记备注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个笔记明明的后来才添上去的!

这是……他也不顾伦理的爱上了她?

前尘往事浮上心头,所有的一切的一切,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这些年,他也过得很痛苦吧?

不痛苦那又怎么样呢,他们命中注定无结果。

老天爷可真的跟他两来了一个好大的玩笑。

她把他所有的宝贝搂紧怀里,眼泪簌簌往下掉,她找到手机,她想要告诉他,不论前尘如何,她……

她好无力……她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这才是她最可悲的发现。

她把手机扔了,不死心的又捡回来,拿在手里又不知道怎么发泄,翻来覆去间,一个错手,滑进了一条推送:??鉴定机构。

她瞪大着眼睛看着这条广告,她只知道有亲子鉴定的科学依据,但是如果找不到父母,亲人之间可不可以做鉴定?

可现在呢,这是她唯一的那根救命稻草,她颤微着手怕人发现她的秘密般点开了这条推送:……亲子鉴定……亲缘鉴定……

她仔细读了里面的条款,读了收费标准,还有保密条款,她觉得,这些都很好。

她快速的记下了电话号码。

毕竟她有这样的想法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了。

而这刚刚好变成了她下定决心的一个契机。

希望一切还不会太晚,其余的就看怎么瞒过家里的这些人了。

第二天一早,萧潇收拾好心情,愉快的跟两位老人吃了个早餐,然后借口去学校便离开了家。

她找到潇志远,求他给学校打电话,大意就是她休学一年。

萧志远虽不是什么名人,但也不是没有办法的人。

他挂了电话直勾勾的盯着萧潇,:“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了吗?”

萧潇舔着脸笑,“三伯,我知道你最好了,我只是今年错过太多了,去了只怕也只有拖后退的份,更何况,萧肃今年才走……你也知道我跟萧肃从小到大就没有分开过,这心里没着没落的,只怕去了也没有办法安心学习。”

萧志远明显没有那么好糊弄,“真的?”

“真的。”萧潇坚定的应着,眼角还挂着颗金莹透亮摇摇欲坠的眼珠儿。

萧志远终是看在眼珠儿的份上,心软了下来。

萧潇本也就是真情流露,眼珠儿也不是唬萧志远的。

她不雅的吸了吸鼻涕,见萧志远态度软化,她才说,“三伯,我想出去散散心,你能别跟爷爷说我休学的事好吗?”

她见萧志远眼神又犀利了起来,赶紧补充到,“我不会走太远的,等我回来,我会自己告诉爷爷我休学的事,真的。”

萧志远叹了口气,对于这个孩子,他始终没有办法严厉起来,好在萧潇也不是无法无天的那种孩子,她知进退晓轻重又知书,算了算了,偶尔的小任性就成全了她吧,“那你十月的订婚怎么办?”


提到订婚……

萧潇真的很无力,恨不得自己找颗柱子撞死。

可现在又不是实话实说的时候,她只得拖延,“这个我会跟方岱宗商量的,三伯你不用担心。”

霍瑾郁知道她要出去旅行,又塞了一把钱给她。

正好,现在她不是嫌钱多的时候。

如果她没给她,她也势必会问她借一些的。

她这个三婶,是真的待她很好。

她都不知道跨出了这一步,她在他们的眼中还会是个怎样的存在?

会恨她吗?怪她怨她吗?

她顾不上了,为了萧肃,她必须要去试一试。

如果她真的是萧家的孩子,那么人生也只能如此了,他们不知道,她也不会让他们知道。

拿到鉴定结果的那一天,萧潇的寒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

她做了她跟萧镇山,萧镇山跟萧肃,还有她跟萧肃的。

所有的比对结果显示,萧镇山跟萧肃确实是有亲缘关系,而不论她和萧镇山还是她和萧肃,都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鉴定所的人怕她看不明白,还跟她说了亲缘鉴定比对的细节。

可是她的脑海里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她跟萧家跟萧肃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根本就不是萧家的孩子!

喜则喜,忧则忧。

喜是她可以跟萧肃在一起了。

忧的是,她到底是谁?从哪里来?父母又是谁?萧家的人为什么闭口不提?

就连她最亲近的三婶都不愿告诉她真相。

是她的父母见不了人,还是她的父母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那么,萧家有老四,也就是她爸这件事也是无中生有了?

这么大一个骗局,一骗骗了这么多年,他们又是怎么做到天衣无缝的?

毕竟那是一个人哪!一个让一个人无中生有……

萧潇着实想不通。

现在她管不了那么多,她只想把结果告诉萧肃。

可是他的电话,早就没有人接了。

她也没有如他所说的收到他的来信。

新兵,太忙了吧。

可是,她要到哪里去找他呢?

萧家出了那么多部队精英,他们会知道吗?

她记得,萧强,也就是她的三哥再离她最近的边防,那么,就去那里吧。

兜兜转转的走了不知道几天,又是坐车又是坐船的才在海防线外找到了他的部队所在。

那里群海环绕,成群的海鸥在海面盘旋,轮船的汽笛声悠远流长。

在宽广的大海面前,显得自己多么的渺小。

这个她头一次体会到萧镇远天下国家的胸襟。

萧强对于她的到来也深表意外。他把她安排进了部队招待所,晚餐吃的食堂。

萧潇还打趣他,说他不愿意花钱,就请她吃个食堂。

萧强笑的人畜无害,“我那是舍不得钱吗?萧家大小姐好不容易有机会下基层,怎么滴也得与民同乐,要不还不得回去很老爷子说我们搞特殊?”

萧潇笑,她以前怎么就没有觉得萧强是这么有意思的人?

是因为萧肃跟他们接触少了,还是计较他们给萧肃取外号?

萧潇自己也分不清了。

“三哥,你就觉得你妹是那种嚼舌根的人吗?更何况,我今天来找你也不是老爷子的意思。”

听她说不是老爷子的意思,他觉得更不可思议了,他放下筷子,“不是老爷子的意思?那你漂洋过海的,就只是来看我?”

说完他还俏皮的眨了眨眼。

萧潇很无语,她一直都知道萧家的男子长的俊,面前的萧强俊中又多了军中的铁血,把他磨砺的更粗犷,不知道多年后的萧肃会不会也把娘娘腔退掉,变成眼前男人这副模样?

萧强见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先不好意思了起来,手掸了掸板寸,“你不要这样看我,搞得我好像个负心汉似的,你没看见我的战友们都看着我们吗?”

萧潇这才回过神了,才觉得眼角有泪。

她低着头不好意思的擦掉,“其实我来找你,只是想问问,你知道萧肃去哪个军区了吗?”

萧强表示很受伤,笔直的背都透着无力,“我说呢……这么多年,也只有遇到萧肃的事你才会眼巴巴的求我们……这次更过分了,漂洋过海的……”

“三哥……我是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他电话没有人接,答应过给我写信的也一直没有写……我是真的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了……你也知道,这么多年了,我哪里跟萧肃分开过?我……我……我现在……”

萧强没有见过这样的萧潇,激动的完全失去了跟萧肃一样的沉着,他慌了,全身收遍也找不到一张纸给她擦擦眼泪。

急的他只好去找厨房。

等到他找到纸出来的时候,萧潇已经拿着纸擦干了泪,正跟旁边的一个小猴崽子笑呢。

见人调笑自己的妹妹,萧强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也不顾人家跟他打招呼,唬这个脸道,“今天没有训练吗?一个个那么清闲?”

小猴崽子也不怕,呵呵的笑着说,“队长,嫂子好不容易来,不应该开小灶吗?”

萧强看看萧潇再看看自己的部下,真的觉得部队的日子太枯燥,来个女的个个眼神都直冒火,也难怪他们会乱想。

这样他就更不能告诉大家伙这是他妹妹,到时指不定他们会打的什么主意。

“知道是嫂子还在这里当电灯泡?还不快滚?”

萧强一嗓子,萧潇更想笑,看着小猴子屁颠屁颠的跑了,她笑的都已经止不住了。

萧强觉得在自己的地盘丢了脸,黑着脸不太高兴,萧潇却笑的没心没肺的,“有那么好笑吗?刚刚也不知道是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一碰软肋,萧潇就不笑了。

萧强也觉得说错了话,又不知道怎么继续才好,摸了半天头才开口道,“想要知道萧肃在哪,老爷子不一清二楚嘛,何苦跑这么远来问我。”

“三哥……”

“你叫我什么都没有用,部队有部队的准则,你看看我这,天高皇帝远的,等什么信传到我这,估计也是过时的信息了,更何况,萧肃连你都不说,你觉得他还会告诉我们兄弟中的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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