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圣罗马假日酒店。
“医院说,没有一百万,明天就把明瀚扔到街上去。”
叶启寒取出一张银行卡扔在明姝手边。
“这里面有一百万,陪我睡一晚,它就是你的了。”
明姝气笑了。
叶启寒。
当年的街头孤儿、如今的锦城首富叶启寒。
十二年前,她在街上救下叶启寒,引狼入室。
十二年后,叶启寒吞并明家,取代她的父亲,成为锦城首富。
她的父亲明瀚,受不了打击,脑溢血昏迷入院,至今未醒。
心头恨的恨不能将叶启寒千刀万剐,她却低低的笑出声来。
她撩了撩耳边滑落的长发,眼波流转,举手投足,风情万种,说不出的魅惑妖娆,“好啊,睡叶少爷一夜就能拿一百万,值了。”
明姝跪坐在床上,嫩白的食指,划过叶启寒俊秀的侧脸,眼波妖娆,“叶少爷,姝姝烦您稍等,总要让姝姝洗个澡,免的让姝姝的身子脏了您,您说可好?”
叶启寒微微皱眉,看着明姝。
这样的明姝,让他无比的陌生。
他与明姝从小一起长大,他印象中的明姝,干净、纯澈、明艳动人。
可此时他眼前的明姝,脸蛋儿依然是原本那绝美的脸蛋儿,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媚惑,勾人的像个妖精。
明姝起身下地,去了浴室。
半小时后,明姝裹着洁白的浴巾,走出浴室。
浴巾只裹住了她胸口以下,大腿根之上的位置,除此之外,一览无余。
叶启寒看着她按着胸口的浴巾,一步一步朝他走近,喉头滚动了下。
明姝走到他近前,一手按着浴巾,一手搭在叶启寒肩上,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坐在床上,眼波流转,笑意妖娆,“叶少......姝姝伺候您啊!”
她清甜的声音,软腻的叶启寒心头发颤。
隔着衣服,他都似乎能感觉到搭在他肩头的柔软小手。
曾经,他们......无数次十指紧扣......
明姝跨坐在叶启寒双腿上,唇缓缓朝叶启寒的唇接近。
叶启寒体内像是被谁点了一把火,手猛的箍在明姝腰上,想将明姝撂倒在床。
“别动!”明姝甘甜软腻的声音忽然变的冷冽。
冰冷尖锐的玻璃碎片抵在叶启寒颈动脉上。
明姝依旧笑的妖娆,只是眼波不再勾人,只有刻骨的恨意。
尖锐的玻璃碎片抵住叶启寒的颈动脉,明姝缓缓坐直了身子,看着叶启寒的目光,冰冷讥嘲,“想睡我?呵,轮谁都轮不到你!”
叶启寒看了一眼抵在他颈动脉上的玻璃碎片,扭头看向明姝,“你不敢!”
“想试试看?”明姝手上用力,玻璃碎片刺入叶启寒的肌肤,猩红的血液顺着叶启寒的脖颈滴滴答答的滑落。
血,有叶启寒的,也有明姝的。
玻璃碎片是明姝在浴室敲碎了一面小镜子得来,形状并不规则。
握着玻璃碎片用力,不规则的玻璃碎片,割破了叶启寒的脖子,也割破了明姝的手指。
叶启寒扭头,看着不断滴落的鲜血,眼眸黯沉,心脏绞痛。
他可以无视自己淌血的脖子,却不能无视明姝被割破的手指。
叶启寒的目光,顺着明姝鲜血淋漓的手指,落在明姝倔强紧抿的双唇上,他轻轻笑了笑,“行,这次算你赢,你走吧。”
从小一起长大,他太清楚她的倔强。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露出这样神情的明姝,真的敢死。
而他,不敢让她死。
*
离开酒店,走到外面的街上,凉风一吹,明姝忽然发现,她身无分文。
无奈,只好步行。
不知是又上了酒劲,还是失血过多,她越走身体越无力,眼前渐渐模糊。
定神看了看,小区就在前面不远。
她打起精神,强撑着身子又往前走了几步,眼前一黑,终于昏了过去。
一辆路虎揽胜在她身边戛然而止,战墨辰下车,走到她面前,探手试了试她的鼻息。
片刻后,战墨辰俯身将人抱起,放入车中。
第2章
十几分钟后,明姝从一阵刺激性的剧痛中醒来,睁眼看到沙发边蹲着一个好看的男人,正给她的手指上药。
她疼的想缩手,掌心被男人牢牢按住,动弹不得。
“别动,”男人低声说:“我叫战墨辰,不是坏人。”
男人好听的声音,像是书上形容的,只听声音就能让人怀孕,身上沉稳的气质让明姝心安。
明姝忍着疼,不再动,感激道谢:“谢谢您救了我!”
“不谢,”战墨辰给她的手指上完药,又处理她的手腕,“你救过小五,是我谢你才对。”
明姝疑惑:“小五?”
听到自己的名字,一条大狗凑上前,大脑袋在明姝怀里拱了拱,亲昵的舔了舔明姝的脸蛋儿。
“啊!是它!”看到大狗,明姝想起来了。
前段时间,她去医院看爸爸,路上遇到几个熊孩子打一条受了伤的狗,她看不过去,赶走熊孩子,救了大狗,把大狗送到了宠物医院。
明姝摸着大狗的脑袋问:“这是您的狗?您怎么知道是我救过它?”
她急着去医院,留下狗和钱就走了,并没留她的联系方式。
等她从医院回来,去宠物医院看狗,被医院告知,大狗已经被主人带走。
她连人都要养不活了,原本也没想养狗,得知大狗被主人带走,放下心,转头就忘了。
战墨辰用棉签给她手腕上的伤均匀上药,一丝不苟,“小五认得你。”
“这样啊!”明姝开心的笑起来,用没受伤的手抚摸大狗毛茸茸的大脑袋。
大狗舒服的打小呼噜,使劲儿把大脑袋往她掌心里拱。
明姝喜欢的不行,笑着说:“小五真聪明,我们就见过一次,它就记住我了。”
战墨辰看了小五一眼,唇角勾出一抹笑,“小五是退役军犬,立过战功的功勋犬。”
他微微露出一丝笑的时候,原本冷峻的面容如寒冰初融,一直暖到人的心头去。
看得出,他很宠爱他的大狗。
这么有灵气的狗狗,明姝也想宠爱它,又使劲儿揉了揉他的大脑袋。
大狗摇着尾巴撒欢儿,往她手里拱的更加起劲儿,逗的明姝忍不住笑出声。
自从家中出事,她很久没这么开心的笑过了。
“好了,”战墨辰处理好明姝的伤口,站起身询问:“需要报警吗?”
明姝愣了下,摇头,“不用。”
如今的叶启寒在锦城只手遮天,警察管不了。
“需要什么?”战墨辰看她,“我可以帮你。”
明姝抬眼看他。
男人长的极好看,飞扬的浓眉,高挺的鼻梁,亮若寒星般的双眼,身材高大,腰身笔直,身上散发着军人才有的特别气质,冷峻冽冽,看上一眼,就让人莫名觉得可靠。
明姝下意识回答:“需要钱......”
说完之后回过神,一阵窘迫,慌乱摆手,“不,不是,我是说......”
“卡里有七十多万,密码是卡号后六位,”一张银行卡递到明姝面前,“我被家里经济制裁,目前只有这么多,不够的话,我去问我弟要。”
明姝:“啊......啊?”
明姝傻了。
她拼死拼活喝一晚上酒,谈下最大的单子,提成也不过十几万。
她一句话而已,对面的男人就给她七十多万。
战墨辰将银行卡又往她面前递了递,“够吗?”
第3章
明姝舔了舔唇,极度渴望的看着眼前的银行卡。
她太想要了。
医院说,没有一百万,明天就让她爸转院。
她爸情况不稳,第一医院是锦城最好的医院,她不想让她爸转院。
可是......萍水相逢......七十多万......
“拿好,”看出明姝眼中的渴望,战墨辰将银行卡强行塞入明姝手中,“小五是我的无价之宝。”
不要说七十万,就是七百万、七千万,也买不到小五的命。
这是好心的女孩儿,应得的报酬。
明姝抓着手中的银行卡,想还回去,却又舍不得。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是一百万。
想想医院里的爸爸,明姝咬了咬牙,抬眼看向战墨辰,坚定说:“我会还你的!”
以后只要有机会,一定还!
“这是你应得的,”战墨辰问:“够吗?”
他话很少,但明姝看得出来,他问的很认真。
她相信,如果她说不够,他一定会毫不迟疑,如他所说,去找他弟要。
明姝脸皮还不够厚,红着脸点头,“够了够了!”
七十几万,再加上今晚她谈成合同的十几万提成,还差十万左右,相信医院会通融她几天,她可以再想想办法。
战墨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明姝不好意思的问:“能留您个电话吗?以后有了钱,我还钱给您。”
“不用,”战墨辰摇头,“我工作特殊。”
明姝:哦哦。”
工作特殊......所以不能随便给别人留电话号码吗?
这个男人话可真少。
算了。
一会儿离开时,记住这里的位置,以后有了钱,送到家里来也是一样的。
几分钟后,明姝离开了战墨辰家,出门一看,发现是她楼下。
明姝看看楼上,又看向送他出来的战墨辰,“好巧,我就住您楼上,我们是邻居!”
小五像是听懂了,欢快的在她脚边打转儿。
战墨辰嗯了一声,“我极少住这边。”
“哦哦,”明姝笑笑,“难怪从没见过您。”
这样英俊出色的男人,见过一次,一辈子都不会忘。
战墨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明姝再次道谢后离开。
只有一层楼,明姝没乘电梯,直接走楼梯。
小五欢快的在她身后跟着,一直把她送到家门口。
明姝打开家门,让小五进去做客,小五冲她叫了几声,扭头走了。
这是特意送她回家吗?
明姝忍不住又笑起来,情不自禁追了几步,从扶梯上望下去,看到男人一直在门口站着,等到小五回家,才把房门关上。
看上去很冷峻,实际上很温柔的一个男人。
感谢今天的好运。
第二天,明姝用战墨辰给的钱先交了七十万元费用。
果然,其余的不急,月底之前交上就行。
只是,医院提醒她以后要及时付费,不要再欠账。
爸爸不用转院了,明姝松了口气,看望了爸爸后,照例去上班。
叶启寒侵吞了他们家所有的财产后,明姝被迫休学。
找工作四处碰壁,唯有一家广告公司收了她。
她知道,那不是好运,那是叶启寒故意羞辱她。
叶启寒想看昔日首富的女儿,如今轮落风尘一般,陪酒卖笑赚钱。
她还知道,叶启寒等她低头,等她求饶,等她回头求他做他的小情儿。
可她偏不。
陪酒又怎样?
就算以后随便去找个人陪睡,也绝不会求到他叶启寒的头上!
上午忙碌了半天,中午便有应酬。
明姝绞尽脑汁,喝了一瓶多白酒,才哄的那位大老板没在她身上揩油就签了合约。
她的酒量超乎寻常的好,在广告界,这也算得天独厚。
再加上长的极致的漂亮,智商高,情商也高,酒桌上便是如同开了外挂一样的存在,多难啃的单子,到了她手中也能迎刃而解。
明姝至今也没想明白,她这么聪明一人,怎么就被叶启寒那个白眼狼给骗了呢?
这一骗,就是十二年。
还好一直没献身,至今她还小葱拌豆腐般清白。
要是守了二十年的身子,被叶启寒那个白眼狼给破了处,那才叫恶心。
谈成了大单子,主管很高兴,一不小心喝高了,大手一挥给她放了半天假,让她下午好好休息,晚上锦上酒店再接再厉。
一瓶多白酒,明姝一点没醉,反而越喝越清醒,回家的路上,来来回回都是她和叶启寒甜甜蜜蜜的十二年。
明姝怎么也想不出,那个男人怎么能那么狠,前一秒还甜蜜恩爱,后一秒就害她家破人亡。
胡思乱想着,到了家门口,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个让她在心里骂了一路的白眼狼。
明姝看着那个长的有多好看,心就有多狠的男人皱眉,“你来干什么?”
叶启寒的目光紧锁着她,“我们谈谈。”
“滚!”明姝不耐烦,“我和你没什么好谈。”
叶启寒取出手机点了一下,屏幕亮起,送到明姝眼前,“你会愿意和我谈的。”
“姐!”独属于少年的清亮嗓音,急切响起,“姐!他们想让你干什么?你别管我,你去报警!去报警!”
看着屏幕上被绑着的少年,明姝的呼吸一下窒住,抢过手机,“小澄,你怎么了?小澄?”
第4章
叶启寒不紧不慢取回手机,懒散看她,“现在可以谈了吧?”
明姝气的发抖,深吸了口气,钥匙插了好几次才插进门锁,打开门。
叶启寒不请自入,悠然在沙发上坐下,四下环顾,“韩天雪这房子不错,政府保护,不能收购。”
“很失望吧?”明姝气的脸色煞白,“是不是我去睡大街你才开心?”
“当然不,”叶启寒扯扯嘴角:“我比较喜欢你睡我床上!”
明姝咬牙:“叶启寒,你无耻!快放了我弟弟,不然我马上报警抓你!”
“报警吧,”叶启寒无所谓的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警察局长是阿昭的叔叔,等警察去了,刚好给你弟弟收尸。”
“叶启寒,你......你......”明姝气的发抖,“你怎么是这样的人?”
她爱了十年的人,怎么能是这样的人?
“那得问你爸!你爸杀了我爸,害我有娘生没爹养,我就成这样了,”叶启寒将手机扔在桌上,“明姝,今晚让我睡,弟弟还你。”
“你去死!”手机另一边,被绑着的明澄愤怒的睚眦欲裂,死命挣扎,押着他的人几乎按不住他,“姐,你别听他的!他就是个畜生,你快报警,你快跑!”
叶启寒又取出一份协议,扔在桌上,“合约签了,以后永远不动你弟弟。”
明姝视线下移,落在合约上,一目十行,再次被叶启寒的无耻震惊,“叶启寒,难道你不知道买卖人口犯法吗?”
叶启寒微笑,“辛苦明氏集团的律师团,翻烂典籍,绞尽脑汁半年多,才从法律的漏洞中,攒出这么一份卖身契,签了合约,这辈子你就是我性(伮)奴了......合法的!......哦,不对,现在不是明氏集团,是叶氏集团了!”
“叶启寒,你这个畜生。”明姝气的浑身颤抖,眼前阵阵发黑。
自从家中出事后,她殚精竭虑,四处筹钱,奔波忙碌,还天天喝酒,身体极度亏损,虚的厉害。
她扶住沙发才稳住摇摇欲坠身体,第无数次痛恨自己十二年前,为什么那么愚蠢,把这头白眼狼救回家中,引狼入室,如今连她的骨头都要嚼成渣吞了。
“我赶时间,”叶启寒看了眼时间,“给你一分钟考虑,不签我就断他一根手指,迟一分钟断一根,你有二十分钟可以耽搁。”
“不许签!”明澄愤怒的暴吼:“姐,不许签,你签了我就死给你看!不许让那个畜生糟蹋你,我不许!”
明姝看着屏幕中的明澄,拿起茶几上的笔,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明澄流着泪哀求,“姐,我们不签,我不怕,别让那个畜生糟蹋你,姐......姐......”
叶启寒忽然说:“一分钟到了。”
屏幕另一边,押着明澄的保镖,握住明澄一根手指。
“咔嚓”一声,明澄左手的拇指断了。
“小澄!”看着惨叫了一声,猛的煞白了脸色的弟弟,明姝眼前一黑,几乎晕过去。
“姐......”明澄挣扎着,使劲儿往屏幕跟前凑,“我不怕,我们不签,不签......”
叶启寒说:“一分三十秒。”
明姝不再犹豫,第一个“明”字,落在纸上。
“姐......”明澄忽然拔高声音,尖叫了一声。
明姝下意识看过去。
屏幕中,明澄撞开押着他的保镖,拔腿朝窗户跑过去。
“砰”的一声,玻璃撞碎,明澄的身影下坠,片刻便消失在明姝的视线之中。
应该是幻觉,明姝仿佛听到了弟弟身体坠地的声音。
“砰”的一声闷响,像是一颗子弹打在了她的心上,疼的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姝姝!”叶启寒一直仿佛漫不经意的脸上,终于划过一丝慌乱。
他扶住明姝软倒的身子,冲着手机屏幕,厉声喝问:“人怎么样?”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年仅十五岁的明澄,性子那么烈,居然跳楼自尽。
那边保镖早已变了脸色,飞奔到楼下去看人。
片刻后回禀:“人没死。”
叶启寒松了口气,身上已经一身冷汗:“送医院,绝对不能让他有事!”
倒下一个明瀚就够了,再多一个明澄,明姝会恨不得吃他的肉。
再想让她留在他身边,就更加难了。
另一边,明澄被人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医院。
叶启寒把明姝抱到床上,手指描画她的眉眼,神情中再无刚刚的懒散无谓,温柔又郁痛。
所有的计划,成功达成,完美无缺。
唯一的意外,就是这个明艳烈烈的女孩儿。
他曾以为他是为了取得明瀚的信任,逢场作戏。
失去之后,他才知道,他根本离不开她。
失去了她,费尽心机谋划十二年才得来的一切,全都没了意义。
他报了杀父之仇,站到了锦城权利的巅峰,看着明家灭亡,看着明瀚苟延残喘,却索然无味。
不知何时,他对她的爱,已经比他对明瀚的恨还要来的浓烈。
即便隔着杀父之仇,他依旧不想放手。
她是他的。
只能是他的!
他温柔凝视她的眉眼,手掌轻轻抚摸她的额头,似乎在宽慰她,也似乎在宽慰他自己,“没事的,放心,一定会没事的,一定没事......”
许久之后,那边终于传来消息:“左腿粉碎性骨折,肋骨断了四根,内脏没事,没有生命危险,已经送去医院急救。”
挂断电话,叶启寒发现他全身都被冷汗湿透。
明澄若死了,就会成为他与明姝之间一道无可逾越的天堑。
他不能失去她。
决不能。
得知明澄没事,叶启寒才敢叫醒明姝。
明姝缓缓睁开眼睛,叶启寒还没来得及说话,明姝的眼睛骤然睁大,忽然一把推开他,起身下地,冲到窗边,纵身一跃。
紧随她身后追过来的叶启寒,探身一抓,抓到了明姝的左臂。
看到明姝跳下窗的那一刻,他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明澄跳的是三楼。
这里是十楼。
十楼!
真的掉下去,还有命在吗?
第5章
叶启寒死死抓着明姝的手腕,怒声喊:“明姝,你疯了吗?抓紧我,明澄没死,抓紧我!”
即便身体悬在十楼外,亦面无表情的明姝,终于有了些微反应。
她抬眼看向叶启寒,原本面如死灰的脸上,带了点希翼。
叶启寒咬牙,死死抓紧她的手腕:“明澄没死,只是摔断了腿,你给我上来!”
明姝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原本木然的双眼中,骤然落下泪来。
看到她泪水,叶启寒心脏疼的哆嗦了下,将她的手腕抓的更紧,拼命往上拽。
滴滴答答的粘稠血液,一滴一滴,滴落在明姝的脸上身上。
不知什么东西割破了叶启寒胳膊上的皮肉,疼的似乎要将他的手臂从中间折断,他却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是冲明姝吼:“把另一只手给我,明澄没死,你要是死了,我立刻送他下去陪你!”
明姝流着泪,缓缓将另一只手伸上去。
叶启寒抓住她另一只手,拼尽全力,将她拖回屋中,两人一起跌倒在地上。
叶启寒翻身抱住明姝,失而复得的欣喜和后怕,让他死死搂住明姝的身子,不住的呢喃:“姝姝......姝姝......姝姝......”
回过神的明姝,猛的将他推开,狠狠一个耳光扇在他脸上,“滚!畜生!”
叶启寒舔了舔疼的有些发麻的嘴角,“不想知道明澄在哪个医院?”
明姝死死瞪着他,牙齿把下唇咬出血来。
“乖,”叶启寒掰开她的嘴,凑上前舔去她唇上的血滴,“我带你去。”
明姝又一个耳光扇过去,厌恶的使劲擦唇,像是恨不得把嘴唇擦掉一层皮。
叶启寒心脏刺痛了下,站起身,冲明姝伸手,“去不去?”
明姝没搭理他,独自撑着身体起身。
一路无言,到了医院。
明澄还在做手术。
明姝问了医生。
左腿粉碎性骨折,断了四根肋骨。
明姝倚在墙上,眼泪一直没停过。
“别哭了,”叶启寒被她哭的心慌,无奈的劝:“我帮他找最好的医生,他会好起来的。”
“你去死!”明姝哭的身体打颤。
医生说,是很严重的粉碎性骨折,即便手术成功,也会留下后遗症,这辈子不能打球了。
小澄是校篮球队的,最喜欢打球了。
想到明澄冲着屏幕嘶吼,让她赶紧跑,不用管他的样子,明姝捂着嘴,哭的喘不上气。
是她的错。
都是她的错。
如果当年她没有把叶启寒救回家,她家的公司就不会破产,爸爸就不会脑溢血住院,小澄就不会出事。
都是她的错,该死的、该躺在病床上生不如死的,是她才对......
叶启寒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抬眼看屋顶。
如果......
如果他没爱上她就好了。
如果他爱的没这么深就好了。
现在,他的心脏就不会这么疼。
绞着劲儿的疼。
就像得了心脏病似的......
手术终于结束,明澄被送进病房。
明姝跟在明澄身边,亦步亦趋,叶启寒也跟了进去。
医生和护士告知了一些注意事项,陆陆续续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个。
明姝盯着弟弟看了一会儿,抬眼看到叶启寒,眼中的心疼与担忧立刻变成了愤怒和仇恨。
她冲到他面前,牙齿咬的紧紧的,漂亮的眼睛像是要冒出火花。
她一言不发,狠狠给了他肚子一拳,紧接着一连串拳打脚踢,将叶启寒踹的踉跄后退,后背撞到了门板上。
疼的受不了,叶启寒忍不住弯腰,按住了小腹。
他学武的时候,明姝跟着他练过几天。
非常三脚猫的功夫,不过,收拾不愿还手的他却已经足够。
最后,他被一拳送出了门外,房门在他眼前关上。
他一手按着小腹,一手擦擦嘴角的血,缓缓直起身子,扯起嘴角笑了笑。
明姝,今天我欠你的,我还了。
你们父女欠我的,你就用一辈子还吧。
你是我的。
只能是我的!
他隔着玻璃窗看了一会儿,整理了下衣服,悠悠然离开。
病房中,明姝没能守明澄多长时间,就被护士赶了出来。
医院有探视时间,到了时间就得走人。
明姝站在门外看了明澄好一会儿,直到护士又来赶她,她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刚走出医院,就接到主管的电话,锦上酒店,不见不散。
明姝打起精神,回家换了身衣服,赶往锦上酒店。
今天大起大落,她受了太大刺激,脑袋疼的像是要爆掉。
她好想推掉工作,好想休息,好想好好睡一觉。
可是她不能。
除了爸爸的医药费,如今又多了弟弟的医药费。
卡里剩余的钱,刚刚全都交在了弟弟的医院账户上。
弟弟的腿,医生说要做二次手术才能完全康复。
一次手术一次钱。
她要赚钱。
她没有休息的权利。
走进酒店,站在包厢门口,她使劲搓了搓脸,扬起一个甜美的微笑,就像披上了铠甲和战袍。
推开门,一场混战。
四个多小时后,她喝掉了两瓶白酒,签下整个广告二部啃了一个月的大单子,大获全胜。
离开酒店的时候,主管大人勾着她的肩膀,笑容亲切的好像两人是亲姐妹。
天知道,昨天她还听到主管大人八卦她这曾经的首富之女,落架的凤凰不如鸡。
以前再高贵怎样?
现在还不是在她手底下讨饭吃,让哭就哭,让笑就笑。
听到的时候,明姝很难过。
可是很快就忘了。
爸爸的医药费逼的太紧,肩上的担子压的太重,她连顾影自怜的时间都没有。
出租车不能进小区,在小区门口把她放下。
明姝摇摇晃晃走进单元楼,摸了摸手包,没找到电梯卡。
她看了看停在顶楼的电梯,扭头上了后面楼梯。
一摇一晃,走走停停,她终于走到了家门口。
喘着粗气,靠在墙上摸钥匙的时候,脑袋阵阵眩晕,她扶着墙,缓缓倒在了地上。
楼下,电梯“叮”的左右分开,战墨辰和小五从电梯中走出来。
战墨辰摸钥匙开门,小五却顺着楼梯跑上去。
第6章
战墨辰打开门,冲楼上叫小五,小五也在楼上“汪汪汪”的叫他。
战墨辰关上已经打开的门,朝楼上走去。
明姝的房门口,小五的大脑袋拱着明姝的脖子,“汪汪汪”的叫。
战墨辰上前,试了试她的鼻息,捡起她手边的钥匙,打开门,将她抱入房间。
把她放在沙发上,战墨辰按压她的人中穴。
明姝悠悠醒转。
她看着战墨辰迷怔了会儿,猜到发生了什么,不好意思的坐起身,“战大哥,不好意思,又麻烦您了。”
小五的大脑袋钻进她怀里,“唔唔唔”的叫,听声音,非常不满。
这是在气她晕倒在门外吧?
明姝忍不住笑,使劲揉小五的大脑袋,将它的大脑袋抱进怀里,“小五,我好喜欢你!”
战墨辰看着她苍白失血的小脸儿,眉宇微蹙,“送你去医院?”
“不用,”明姝揉着小五的脑袋笑,“查过了,没什么大病,就是最近工作太忙了,休息几天就好了。”
战墨辰审视她片刻,“那就多休息,不要喝酒。”
“没办法,”明姝抱着小五的大脑袋笑,“生活所迫,我得赚钱养家。”
战墨辰的目光在屋内环视了一圈,“这里的房子很贵。”
这个小区住的大都是从军政法和文化科研届退下来的有功之臣,环境优美,管理严格,安保极好。
按道理讲,可以住在这里的人,不至于过的多么落魄。
“朋友的,”明姝笑着解释,“我家公司破产了,房子被抵押,我负债累累没处住,朋友出国留学没在家,房子暂时借我住。”
战墨辰问:“欠多少?”
明姝有种感觉,只要她把数目说出来,这个男人就会去给她想办法。
可她脸皮真没这么厚。
对战墨辰来说,小五是无价之宝,他欠了她天大的人情。
对她来说,却不过是举手之劳。
欠了七十多万,她已经惭愧的无地自容,几千万,再给她贴几张脸皮,她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没多少,”她看着战墨辰笑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战墨辰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有事打这个电话。”
明姝接过名片看了眼,“莫白?”
名片很精致但很简洁,没有职务之类的介绍,除了“莫白”两个字,只有一个手机号码。
“我弟,”战墨辰介绍说:“上次就是他把小五弄丢了,你救了他半条命。”
“救了他半条命?”明姝不解。
“嗯,”战墨辰说:“挨揍。”
明姝怔了下,想明白话中的意思,笑起来,揉着小五毛茸茸的大脑袋点头,“就是,把这么可爱的小五弄丢了,的确该揍。”
小五“唔唔”叫着,伸舌头舔了舔她的脸蛋儿,亲昵的恨不得把整个大身子都钻进她怀里去。
明姝痒的大笑,抱着小五,一人一狗滚在沙发上,闹成一团。
战墨辰静静看着,唇角微微勾勒浅浅的弧度,令他向来冷峻的神情,平添几分柔和。
小五受过非常好的训练,从不主动攻击人类,但也不会轻易和人亲近。
小五被救的那天,这个女孩儿一定对它很好。
好到已经过了许多天,小五见到她,依旧如此亲昵。
明姝笑着笑着,喉咙忽然痒的难受,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
咳着咳着,胃里阵阵翻腾,恶心欲呕。
她连忙推开小五,跌跌撞撞跑进卫生间,冲到马桶前,一阵猛吐。
两瓶多白酒,她的确没醉,但人也是晕的,胃里一直不怎么舒服。
笑闹了一会儿,酒劲儿上来,胃里翻腾的难受,终于全都吐了出来。
小五跟了进来,围着她团团转,大脑袋不住的拱她,像是在安慰她。
身后响起脚步声,明姝连忙按了下马桶,回头对战墨辰说:“战大哥,你先出去,脏。”
战墨辰见她精神尚可,没晕过去的迹象,冲她点点头,转身离开。
明姝把胃里吐干净了,又仔细洗漱一番,把自己打理清爽,这才离开卫生间。
客厅里没人,厨房中传来若有似无的粥香。
明姝循着香气找过去,高大挺拔的男人,正把浓稠的小米粥倒入碗中。
听到脚步声回头,目光在她惨白的脸上凝了一瞬,又转回头,“没经过你的允许,动了你的东西,不要介意。”
“当然不会介意,”明姝的目光盯着那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这是......”
“你的,”男人没回头,却也明白她问什么,“小米粥养胃,喝了再睡。”
看着头也没回,语气也十分冷淡的男人,明姝却有种十分温暖的感觉。
心里就像那碗冒着热气的小米粥,暖融融的。
书上说,否极泰来。
是不是,她要转运了?
她走过去,端着小米粥往餐桌边走,一阵猝不及防的眩晕,令她眼前黑了下。
等她视线清晰,手中的碗已经到了战墨辰手中。
战墨辰一手端着碗,一手扶着她的手臂,皱眉看她。
“对不起,战大哥,”她尴尬道歉,“最近总是头晕眼黑......”
男人辛辛苦苦给她熬的粥,差点被她给糟蹋了,她特别过意不去。
战墨辰把碗放在餐桌上,“找人来陪你,你不适合一个人睡。”
明姝呆了呆,摇头,“没人。”
她明白战墨辰的意思。
她动不动就晕,一个人住太危险,半夜死家里都没人知道。
可她已经找不到人陪。
自从明家易主,归了叶启寒,叶启寒就像疯了一样,不管谁帮她,逮谁咬谁。
她不愿连累别人,和亲朋好友断了往来。
堂弟明澄明明被她送往寄宿制学校,她控制着自己不和明澄联系,明澄却还是没能逃过叶启寒的毒手。
这种时候,她恨不得躲所有她在乎的人远远的,她敢找谁来陪?
战墨辰沉默了几秒钟,问:“可以借你的浴室给小五洗澡吗?”
明姝看了眼小五,立刻笑起来,“当然!”
战墨辰拍拍小五的脑袋,一人一狗,去了浴室。
明姝端起粥碗,亦步亦趋,跟了过去。
她倚在浴室门口,一边喝粥,一边看战墨辰给小五洗澡。
第7章
她没养过宠物,但听说,猫狗大多都不喜欢洗澡。
小五却是个例外,乖的不行,趴在浴缸里,由着战墨辰给它打沐浴露,洗了一遍又一遍。
洗完之后,战墨辰把小五吹干,回头问明姝,“愿意让小五陪你睡吗?”
明姝愣了下,顿时惊喜的睁大眼睛,“可以吗?”
战墨辰点头,“卧室?”
“这边这边!”明姝欢喜的像是中了奖,在前面带路。
战墨辰抱着小五,把小五放在明姝的床上,拍了拍小五的脑袋。
小五乖乖在明姝的枕头边趴下,看着明姝叫了两声。
明姝被它萌的不行,把饭碗丢在一边,扑过去,在它脑袋上狠狠亲了几口。
“我去洗澡!”想到晚上可以抱着小五睡,明姝兴高采烈,把碗冲干净,洗了个战斗澡,非常速度的回到卧室。
战墨辰说:“锁好门,我睡沙发。”
明姝愣了下。
这是......怕她晚上晕过去没人管,留在家里陪她?
她怔怔看着男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男人关上门,隔绝了她的视线,在外面敲了敲门板,“锁好门。”
明姝傻傻的反锁了门,盯着门锁看了一会儿,回到床上。
小五钻进她怀里,拱着她的脖子,撒娇似的“唔唔”叫了几声。
明姝终于回魂,抱住小五,把脸埋进小五香喷喷的软毛里,闭上眼睛。
半夜,她睡的正香,被轻轻敲门的声音惊醒。
她猛的坐起身,问:“谁?”
片刻后,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睡吧。”
门外响起脚步声,又很快归于平静。
明姝发了会儿怔,忽然笑起来。
这是......怕她晕过去?
这个男人真是......要怎么形容呢?
外冷内热?
她重新躺回枕头上,抱着小五,不住的傻笑,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像是地震中的灾民,她睡在帐篷里,帐篷外睡着保家卫国的人民子弟兵。
虽然像是深陷绝境,却有种特别的安心。
明姝一夜好眠,自从家中出事,第一次睡的这样安然香甜。
以至于第二天醒来,她抱着小五不愿撒手,犹豫着要不要养条狗。
可是心动了半天,想到叶启寒,一下歇了心思。
她若是养条狗,一定会被叶启寒抓去做狗肉火锅。
她还是不要祸害人类最好的朋友了。
战大哥和小五,她也要少接触才好。
她竭尽所能,做了一顿她能做出来的最丰盛的早餐,招待了战墨辰和小五。
吃过早饭,战墨辰带着小五离开,一人一狗没乘电梯,从楼梯走下去。
明姝趴在扶梯上,看着战墨辰带着小五进屋,她才回家。
把自己打理清爽后出门,先去医院看了爸爸和弟弟,然后去公司上班。
今天运气不错,中午没安排,在公司食堂吃了顿安稳的饭,晚上锦上酒店再战。
今晚的客户比较难缠,一瓶半白酒下肚,那个客户还在东拉西扯,眼睛一直色|迷|迷的盯着明姝,大有揩不到油喝多少酒也不签约的劲头。
明姝瞧着心烦,借口上洗手间,出去透气。
她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补了个妆。
她肤质极好,白里透红,娇嫩的花瓣儿一样动人,所以平时她从不化妆,只有工作时才化。
工作时,她不但化妆,而且化浓妆,将她的毓秀清灵,全都掩于浓妆之下,不见干净空灵,只余妖冶绮丽。
她以前非常不喜欢化妆,现在却爱上了化妆。
妆容让她觉得自己戴上了面具。
画上浓妆的她,仿佛不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
所谓自欺欺人,大概就是如此了。
唇上涂上艳丽的口红,看着镜子里变得有些陌生的女孩儿,明姝缓缓吐出一口气,将口红扔进手包,离开卫生间。
走到拐角处,灯忽然灭了,她心头泛起一阵不祥的预感,拔腿就朝光亮处跑,却因为最近身体虚的厉害,又喝了太多的酒,手软脚软,没跑几步,就被一记手刃劈在后颈。
她眼前一黑,朝地上倒去。
晕倒前,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又来?这次是谁?
不知过了多久,她从酒店的大床上醒来,睁眼看到的,是叶启寒那张英俊到可以让人尖叫的帅脸。
动了动手脚,脚是自由的,手被领带绑了。
她看着叶启寒,娇娇的笑,“一样的招数,叶少怎么能用两次呢?多降低您的格调。”
“上次不是我,”叶启寒摸摸她的脸蛋儿,笑的比她还好看,“宝贝儿,上次绑你的人不是我,救你的人才是,这样说起来,你还欠我一次救命之恩,不如今晚就以身相许了吧?”
明姝目光锁着叶启寒笑的慵懒动人的脸,“叶启寒,面具戴了十二年,你不累吗?”
以前的叶启寒,雍容尔雅,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如今的叶启寒,懒散无谓,透着一股邪气,像个雅痞。
同样的人,不同的气质,像是被人魂穿了,判若两人。
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他装翩翩君子装了十二年,也真是难为他了。
“还是那句话......”叶启寒捏住她的下颌,唇角微勾,笑的像个妖孽,“我会有今天,都是拜你父亲所赐!如果不是因为你爹杀了我爹,我又怎么会流离失所,戴上面具,去你们家讨生活?”
明姝收起笑意,轻呵了一声,“叶启寒,你肯定弄错了,我爸不会杀人,就算他真杀了人,也是那人该死!”
“我的大小姐,你还是这么牙尖嘴利,自以为是,”叶启寒使劲捏了捏她的下颌,目光在她绝美的脸蛋儿上流连,语气轻佻,“亲爱的,你看今晚气氛这么好,咱们不谈那些煞风景的事,还是谈谈待会儿咱们的事......你是喜欢怎么做?”
“叶启寒,你还真是贼心不死,”明姝嗤笑,“不过我劝你还是死心的好,昨晚割破的是你的皮肉,今晚割破的没准儿就是你的喉管,不想死就离我远点!”
叶启寒失笑,捏捏她被绑着的手指,“能伤人的猫爪已经被我绑了,我倒是信你想割破我的喉管,只是,你行?”
第8章
明姝也笑了,“是啊,我割不破你的喉管,但我能割破我自己的!你敢上我,我就敢死,不信你就试试!”
“我的大小姐,你是不是气傻了?”叶启寒捏着明姝的脸蛋儿,妖孽的笑,“你是我杀父仇人的女儿,你用你的命威胁我,不觉得好笑?你喜欢死,那就死好了,我杀你,警察会抓我,你自己死了,倒是省的警察找我的麻烦......只是,明瀚和明澄都在医院等钱救命,你确定你要死?”
明姝盯着他的眼睛,目光渐冷,一字一字说:“叶启寒,别以为你手握我爸和我弟弟的性命就可以要要挟我、糟蹋我,如果我用我的自尊去换他们的命,不管是我爸,还是我弟,都会以我为耻,而我,永远都不会成为他们耻辱!”
叶启寒有些意外,啧啧两声,“真遗憾,我还以为接下来我有机会对你说出‘自己脱光了衣服上来,好好取悦我’这种台词,看来我是没机会了。”
明姝歪头嗤笑,“神经病!”
“不过,话不能说的太早,”叶启寒打开手机,将手机送到明姝眼前,“宝贝儿,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手机屏幕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子,站在一张病床旁。
病床上躺着的男人,赫然是明姝的父亲明瀚。
明姝看着病床上人事不知的父亲,攥紧了拳,几乎将牙齿咬出血来,恶狠狠的瞪着叶启寒:“叶启寒,你到底想干什么?”
叶启寒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中的画面,十分愉悦的笑,“自然是想有机会说出‘坐上来,自己动’这种台词,这样的台词,我准备了好久,如果不能说出来,我怕我会憋出病。”
“你现在已经有病!”明姝咬牙切齿:“神经病!”
“宝贝儿,我保证,你会屈服的!”叶启寒对着手机说:“开始吧。”
手机中的年轻男子恭敬应了声是,伸手摘下了明瀚的氧气罩。
“不要!”恐惧攫紧明姝的心脏,明姝用力挣扎着大喊:“叶启寒你这个疯子,你让他住手!”
屏幕中,明瀚的呼吸渐渐急促,脸色潮红,很明显喘不上气的样子。
叶启寒摸了摸明姝的脸蛋儿,漫不经心的笑,“宝贝儿,你大概有三分钟的时间,超过三分钟,你爸就会因为缺氧窒息而死,你确定不要坐上来自己动?”
明姝气的浑身发颤,闭上眼,“叶启寒,你赢了。”
不管她嘴上说的多硬气、多大义凛然,可她终究没办法亲眼看着爸爸去死。
哪怕她自己死一千次一万次,她也舍不得爱她如命的爸爸去死。
这是叶启寒早就料到的结果,他冲手机那边的男人做了个手势。
男人迅速将氧气罩戴回明瀚脸上。
叶启寒随手将手机扔到一边,摸了下明姝的脸蛋儿,“来,宝贝儿,先说几句好听的,取悦一下我。”
明姝睁开眼,气的浑身打颤,“你去死!”
“既然不愿说好听的话,那就先选姿势吧,”叶启寒自顾自的说:“你是喜欢男上,还是女上?”
明姝死死咬着唇,不再说话。
“说话!”叶启寒捏住她的下颌,神情倏地变冷,“明姝,我随时都能拔下明瀚的氧气管,不想明瀚死,就别摆出这副冰清玉洁的鬼样子!明瀚的女儿,就活该被我艹,你过的越凄惨,我地下的父母越开心!”
明姝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明明不想哭的,却控制不住的潮湿了眼眶。
她难以想象,叶启寒居然能说出这么粗鲁的话。
以前的叶启寒,雍容尔雅,温柔谦和,她从没见过叶启寒现在这副样子。
她与叶启寒相识十二年,确定恋爱关系三年,叶启寒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予索予求,对她的呵护宠爱,甚至比她爸对她都有过之无不及。
她做梦都没想过,叶启寒居然会背叛她。
与叶启寒朝夕相处十二年,她早就把叶启寒当做除了她父亲弟弟之外最亲密的人。
她根本无法承受这种被至亲之人背叛的痛苦。
这段时间,她失眠、多梦、焦躁,体重降了十几斤,动不动就头晕眼黑晕倒。
她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可她根本无法解决。
弟弟年纪还小,爸爸重病昏迷不醒,她曾经打算托付终身的男人,对她步步紧逼,张口闭口就是想睡他。
他想得到她的身体,可她的身体是她最后的尊严与底线。
他穷追猛打,她被逼的几乎只剩下半条命,可她还是咬牙坚持着。
他一直在等着她主动低头,等着她主动求上门去。
可她死不回头。
他大概等不急了,终于使出这么卑劣的办法。
而他卑劣的手段,让明姝完全无法接受。
她怎么也无法想象,她曾深爱崇拜过的男人,骨子里竟是这副模样。
眼前的男人,长的还是那副颠倒众生的皮囊,可同样的皮囊看在明姝眼中,却是如此的陌生。
虽然明姝很不愿意承认,但她心里却清楚,即便叶启寒做出那样绝情的事情,在她心目中,叶启寒与别人始终是不同的。
她一直对叶启寒抱着一份特殊的情感。
她总觉得,即便叶启寒面上做的绝情,在叶启寒心目中,她明姝与别人肯定是不一样的。
他们虽然站在了对立面上,但那只是因为上一代的恩怨。
叶启寒对她,肯定是有感情的。
可是此时此刻,她已经不确定了。
叶启寒对她有感情吗?
根本没有吧?
如果他对她还稍微有些感情,就不会说出那么残忍的话。
这一刻,明姝体会到了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
叶启寒是从她情窦初开起就爱上的男人,这么多年,她毫无保留的将一腔热血与爱意,全部倾注于他的身上。
谁若说他一声不好,她能立刻冲上去跟人拼命。
她倾尽心血深爱的人,拼尽全力守护的人,如今却这样对她。
她不愿让叶启寒看到她眼中的泪水,闭上眼睛,平静说:“你随意。”
如果说,以前在她心里,还对叶启寒抱着什么期待。
那么,从此刻开始,她心如死灰。
第9章
从今晚起,叶启寒再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人。
他只是一个伤害过她、羞辱过她的仇人。
看着她苍白失血的容颜,叶启寒心中刺痛了下。
他曾想放过她的,毕竟,她曾对他那么好。
这世上,再没比她对他更好的人了。
他想放她自由,放她一条生路。
可他做不到。
对她的思念,如影随形,像罂粟,无法戒掉。
他拼尽全力,依旧忍耐不住,终于向她出手。
他要拥有她。
必须拥有她。
可是杀父之仇,他不能娶她。
他不能让地下的父母失望。
他不敢娶她为妻,他只能以玩弄她的名义,将她留在身边。
如果只是没有尊严的性伮,他爸妈一定会原谅他。
忽略心头的刺痛,他俯下身去,蹭了蹭她的脸蛋儿,解开她被绑着的双手,“来,宝贝儿,自己把衣服脱了,乖乖听话,别耍花样,我的人就在明瀚身边守着,不想他死,就乖乖把衣服脱了,好好伺候我,乖,听话!”
他的声音温柔旖旎,像极了情|人间宠溺的诱哄。
明姝闭着眼,手指哆嗦着去解上衣的扣子,却因为脱力,解了几下都没能解开。
她的身体剧烈战栗,卷翘的睫毛也不安的颤抖着,脸色苍白到几乎透明,看上去可怜又可爱。
叶启寒看的心痒,忍不住俯下身,吻住她纤长的脖颈。
她的脖颈纤细优美,因为头部的微微后仰,拉出性|感迷人的弧度,看上去份外的诱人。
叶启寒张嘴咬住,轻轻允吸,一路向下。
忽然,明姝猛的坐起身推开他,身子前扑,“哇”的一声吐在地上。
紧接着,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呕吐。
叶启寒脸色铁青。
她吐了。
她竟然吐了!
他就这么让她恶心?
他原是想发怒的,可是他看到明姝吐到最后,竟吐出鲜艳的血来。
怒火顿时变成惊慌,他猛的捏住明姝的肩膀,厉声喝问:“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明姝扭头看他,唇角勾出抹讥讽的笑,“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
叶启寒像是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凉水,浑身冰凉。
这是他想看到的吗?
当然不是!
他想看到的是明姝回头找他,低头道歉,摇尾乞怜,发誓这辈子做他的情|人,听他的话,温柔驯顺,一辈子都不离开他。
而不是现在这样,像个女战士,明明身临绝境,偏不肯缴械投降,把自己弄成这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
他死死掐着明姝的肩膀,恨不得继续将明姝推倒在床上办了。
得不到她的心,至少要先得到她的身!
可是,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他终究是忍不下心,狠狠咒了一声,俯身将明姝抱入怀中。
“放开我!”明姝用力挣扎。
“别吵,再吵立刻扒光了你!”叶启寒抱着明姝,大步朝门外走去。
明姝还想挣扎,腹部忽然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绞痛,她眼前一黑,缓缓失去了知觉。
*
等明姝从医院的病床上醒来时,叶启寒已经不见了。
明姝想不出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让叶启寒放过已经到了嘴边的肉。
总之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或者,看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倒尽了胃口,亦或是怕把她玩儿死在床上,扫兴的离开了。
反正,不管是什么原因,叶启寒不在,可喜可贺。
她看了看时间,她这一觉,竟然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也难怪叶启寒不在,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公司吧?
想到明氏集团,明姝心里又是一阵绞痛。
明氏是她爸爸的心血,可是就因为她的愚蠢,引狼入室,如今易主,姓了叶。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不再想那些戳心的事情,起身下床。
房门被推开,一个护士端着治疗盘走进来,见她醒了,先询问了她几句病情,随后将一叠催款单和一张名片递给她,“明小姐,这是您和您弟弟的催款单,您弟弟的账户上已经没钱了,您的住院费还没交,这是叶先生的名片,叶先生说,如果您想借钱,可以打他的电话联系他。”
“谢谢。”明姝接过催款单和名片,三下两下撕了叶启寒的名片,随手扔进垃圾桶。
她给叶启寒打电话还用得着名片?
真是笑话。
叶启寒的手机号是她给办的,和她的手机号只差一个数字,是情侣号。
她做梦都不会记错叶启寒的手机号,还用得着名片?
叶启寒就是在用这种方式提醒她,想让她向他求助。
她偏不!
或许这种坚持并没有意义,可这是她明姝最后的骄傲。
求谁也不会去求那只白养狼。
绝不!
她离开病房,先去看了父亲,又去看弟弟。
明澄清醒后,知道自己左腿粉碎性骨折,有可能会落下后遗症,不但没哭,还反过来安慰她。
弟弟的坚强,超乎她的想象。
明明以前觉得他是个小屁孩儿来着,家里出事,一夕之间他就长大了,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想用他还没长结实的小肩膀,保护姐姐了。
她站在明澄的病房门口,把自己苍白的脸上用力拍打出了血色,努力扬起笑容,这才推门进去。
明澄见到她,第一句话问的就是叶启寒有没有又欺负她。
她强颜欢笑,报喜不报忧。
可她脸色实在不好,小孩儿忧心忡忡,咬着牙说,等他长大了,一定替她报仇。
她不愿和弟弟谈论这么沉重的事情,转移话题,聊了些琐事。
很快,探视时间到了,她被护士赶了出来。
那个催账的护士,大概是得了叶启寒什么好处。
她从明澄的病房出来之后,那个护士又追着她给了她一次催款单和叶启寒的名片,顶着她有些不耐烦的目光,硬着头皮说:“明小姐,院长说了,今天天黑之前,您要是交不上明澄的医药费,就让您带着您弟弟转院。”
“我知道了,”明姝淡淡说:“我会交的,谢谢你。”
大概是觉得自己完成任务了,护士松了口气,冲她点了点头,急匆匆离开。
明姝捏着催款单和叶启寒的电话,徐徐吐出一口气。
叶启寒......这是没完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