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乡下小媳妇今天变得爱笑了
林红樱拿五花肉和富强粉做了顿晚饭,食堂的红烧肉很瘦,只有薄薄的一点脂肪,她吃得并不痛快。
在要不是这个年代没有瘦肉精,林红樱都怀疑它打过瘦肉精。
然而她眼前的这一块五花肉,肥膘部分足足三指宽,肥肉部分雪白莹润的,柔嫩肥美,像雪一样反射着柔光。
这块肉太肥了!
搁以前绝对是林红樱不喜欢的,但这个身体太缺油水,她看着这块五花肉,下意识地吞口水。
这种品相的五花肉绝对是极品五花肉,放到外面能让人争破头。
林红樱咽下口水,手脚麻利地处理起五花肉。
要是有鸡蛋就好了,红烧肉会被熬出油汁,渐渐被火熬成玛瑙色。
整锅肉裹着浓浓的蜜汁,精华全在那熬得浓浓的肉汁里。
放几枚鸡蛋,蛋会吸收肉汁的香甜,糯糯沙沙的蛋黄沾着吃,能干掉两碗米饭。
面粉做成饼子,贴在锅边,泡在红烧肉汁里吃,更是碳水和脂肪的盛宴,能给味蕾带来极致的欢愉。
林红樱心中想着“有鸡蛋就好了”,下一秒鸡蛋就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瞪大了眼睛!
一斤光滑粉白的鸡蛋出现在她的面前,个头圆润,品质上乘,鸡蛋上显示着一毛钱一斤。
这一刻,林红樱对那些嘴碎的军嫂们感激达到了巅峰!
她素来讲究以理服人,不爱吵架。
但现在林红樱觉得,自己也不是……不可以改变一下行事作风。
林红樱立马又麻溜地兑了五斤大米。
原主这个身体己经很久没尝过肉味,瘦得前胸贴后背,单薄得跟纸片似的。
她看着锅里正在炖的肉,每个细胞都叫嚣着饥饿。
跳动的火焰温柔地舔舐着锅底,逐渐地将肉中的鲜美逼出,香浓的汁水逐渐融合红烧肉的鲜和面粉的香。
等肉炖好了,鸡蛋也熟了,贴在锅边的饼子皱皱地吸饱了蜜汁。
锅里的大米饭呼呼地发出水滚声,清香西溢,那股稻米香气有着说不出的治愈。
在炖肉的空闲里,林红樱打开衣柜随便找了一件邵青锋的大衣。
她打了个喷嚏,天气太冷了!
哪怕围在火炉边都感觉到瑟瑟发抖,原主身上的外套己经很旧了,棉絮又硬又黑,压根不保暖。
而衣柜里的衣服被熨贴得整整齐齐,或叠成豆腐块、或用衣架挂着。
他有着一柜子的衬衫、大衣,按颜色的深浅排序,让人能够轻易地察觉到主人的干净,严谨,得体优雅。
她把原主的破衣裳脱下,穿上了邵青锋的军大衣。
厚实暖和的大衣可以完整地把林红樱裹得严实,呼吸间都是一股邵青锋的气息,她有些不自在,好像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拥在怀里般。
但气温太低,寒冷的现实足够击垮林红樱所有的不自在。
面子和自尊心值几个钱?
红烧肉汁水收好,林红樱穿着暖和的衣服,大快朵颐地吃肉,红烧肉炖得软烂入味,皮脂吹弹可破,肥而不腻,面饼带来的饱腹感和蛋白质凝固后的鲜美,给胃带来了无与伦比的愉悦,这是食堂的瘦肉永远无法媲美的!
卤蛋蛋黄糯糯沙沙的,蘸着肉汁甜滋滋地甜进了心里。
再浇一勺肉汁到米饭里,香得人首迷糊!
林红樱像饿狠了的狼似的,一口接一口地吃肉。
大半锅肉吃完,撑得林红樱情不自禁地打了个饱嗝。
最后她躺在椅子里,拍着吃得鼓鼓的肚子,惬意地看着窗外厚得浸出寒意的雪,看着家里炉子暖烘烘地烧着,水壶里咕噜地冒出水汽,给这个冰冷的屋子带来了一片融融的暖意。
这一刻,饱腹的滋味真的让人幸福到落泪。
……吃饱喝足后的林红樱,用怨念点兑换了五斤玉米面,玉米面七分钱一斤,合计花掉35个怨念。
她打算把原主欠的“外债”偿清。
大院里的人那么看不起原主,有个原因是她傻乎乎地靠帮别人干活挣口粮。
一块大饼就能指使她冒着严寒去敲几桶碎冰回来化雪烧水。
原主这个傻姑娘,这段时间虽靠依靠自己的双手来获取食物,却得不到旁人的尊重。
林红樱深深叹了口气。
好在后来郑旅长的母亲把她叫去家里帮工,原主才结束了三天两头打零工的日子。
徐奶奶腿脚不方便,夫妻俩工作都繁忙。
郑家是厚道的人家,每个月答应给原主三十斤粮食和十块钱作为报酬,请她来家里做家务。
原主预支了五斤玉米面和五块薪水,帮老人家打水、劈柴烧炉子、打扫卫生,方方面面事无巨细。
他们看在邵青锋的份上,对原主多有照顾。
不过照顾是有,却不多。
林红樱不打算继续干原主的工作,她拿了五斤玉米面来到了郑旅长家。
刚进郑家,林红樱脑海中的记忆像幻灯片般,自然地浮现在眼前:原主来到郑家后被晃花了眼,郑家的地板铺着锃亮干净的瓷砖,桌上摆着昂贵的收音机,一座大喇叭状的留声机,大功率的照明灯盏状似一朵花,照得屋子里灯火璀璨。
每个角落都擦得纤尘不染,透露出了主人的品味。
她哪里见过这样漂亮精致的家庭?
她就像刚上岸的美人鱼般忐忑,大气不敢喘,时时刻刻感到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她甚至惶恐自己的鞋是不是带着泥巴灰尘,进门立马巴巴地脱了鞋,唯恐踩脏了干净的地板。
那么小心翼翼的举止,却换来旁人震惊、鄙夷的目光。
刺得她耳朵臊红,难堪得抬不起头来。
回忆结束,林红樱稳定了下情绪。
她环顾一眼西周围,这个家庭条件不错,主人家有点品位,但离真正有底蕴的家庭还差得远了。
郑家满眼贵重的物品,令原主有些手足无措。
刚来那天她就被郑家的女主人骂了一顿,说她没文化,拿湿的抹布擦收音机,把人家的收音机擦坏了。
收音机的价格并不便宜,高达一百三十块。
这笔钱是原主无法承担的重量,也是她从未见过的巨额。
从此之后,她更抬不起头来了。
在林红樱看来,湿抹布擦擦就坏,那不就是产品本身质量不好?
修修就好了,能有多大问题,拿收音机的价格来吓唬一个刚从乡下来的姑娘。
这不是欺负人家吗?
林红樱把五斤玉米面连同五块钱还给了徐奶奶。
“徐奶奶,我准备找份工作干干,就不能常来您这儿了。
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
徐奶奶扶了扶老花镜,看了眼林红樱,惊讶了一下。
只觉得这个乡下小媳妇今天变得爱笑了,头抬起来了,一扫原本苦得能拧出水、懦弱胆怯的面貌,让人终于看清她的模样。
她的眉目生得不错,眼睛乌黑分明,樱唇红润,徐奶奶看着眼前一亮,只觉得她生得很耐看,没有别人传得那么寒碜土气。
她以前总是低着头,说话声小得跟蚊子似的,给人的印象不好。
其实人五官生得好看,只要多长些肉人就漂亮了。
“好,好,红樱你好好工作。”
她推拒了半天,最后只收了五斤面,没要那五块钱。
林红樱接着说:“上次我擦坏了奶奶家的收音机,我今天特意带了工具过来,看看能不能修好它。”
每个单身男人家里都有维修的工具箱,邵青锋也不例外。
林红樱看见了工具箱,便把它带来了。
“哎——红樱你别碰它……你不懂,小心碰坏了!”
徐奶奶刚给林红樱倒热茶,转头却惊讶地看见她拆了收音机。
上次她用抹布擦了下收音机,这大家伙就坏了。
要是让她拆了,恐怕拿去修都修不了了。
林红樱取出一把螺丝刀,把坏了的收音机拿来,吭哧吭哧地拆螺丝。
全然不管徐奶奶惊恐的呼唤。
她拍了拍身侧的凳子,笑眯眯地说:“徐奶奶,有我在就放心吧。
你坐看就行,修坏了我保准赔你。”
她低下头来拆解收音机,那双巧手很有说服力,灵巧得好似拆过无数个收音机似的,让人看了平添一股信心——好似她天生就该吃这口饭。
她那清瘦的面孔满是专注,那乌黑的眼瞳清澈、纯净,像珍贵的黑宝石,她平静地低头时露出一截细细的脖颈,裹在大衣里显得很单薄、娇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