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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精彩节选


卫国叛乱,前阵大败,护国将军兼驸马秦慕歌战死沙场。
八百里加急传入“盛京”,国人暴乱,宫廷政变,卫国国主暴毙,其后彦氏不甘沦为人囚,自尽于昭阳宫中。
帝都皇城外,巍峨高耸的琅琊山上,云层环绕,雾气腾腾,再不见往日的绚丽。
阴沉沉的天气夹杂着国人的哀怨笼罩了整个山峰,蒙蒙细雨随着丝丝入扣的轻风倾斜而下…… 一女子身穿华丽的绛纱红嫁衣,外系五彩赤蝶络纱玲,头上戴着卫国凤冠金殩八步摇,项上一块晶莹如水的紫月昭辉玲珑玉在阴暗之中闪闪发光。
她面色沉稳,高挺的脸蛋儿抒写着女人一身的傲骨,双手捧着一副破损的盔甲,袅娜的身姿一步一步地走向琅琊顶峰。
小巧玲珑的步子,本该莺莺如燕,而此刻,除了沉重再无其他。
每走一步,她的心都在片刻中迟疑,都在揭开那一层层的伤疤。
“等我回来,我便娶你--”这是他出征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一别两年,如今只剩手中残破的衣物和那句再也无法兑现的诺言。
女人站在崖前,任凭雨水的吹打,顺着她脸颊慢慢滑下,淡漠的双眸如清水微波,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手中的盔甲。
她看着琅琊山下尸横遍野,看着鲜红的血液玷染整片大地,流淌入卫国的每一条河流。
看着原本神圣的国土,遍地狼藉,富丽堂皇的帝都,成为武周的天下。
杂乱的脚步声愈来愈近,随后而来的数百骑士围满山顶,各个手持长弓半屈而立,把把利剑对准山崖前的女人。
只听人群中前人高喊:“大人说了,只要您肯,他会满足您所有的要求。”
所有吗?
她想要一个国,卫国,一个他。
“凤舞天阳,只为求凰。”
女人仰起头,轻浮嘴角,终是没有回头。
终于,盛京的号角响了…… 城墙上阕,象征着卫国尊贵的最后一面战旗缓缓飘落,随着奏起的号角,换上了武周的旗号。
一声……两声……三声…… 三声落地,她笑了,红色的艳唇轻抿,终于可以如愿嫁给他了。
带着高傲和在这世上最后一滴眼泪,她纵身一跃,跳下琅琊,绛纱红嫁衣盖满云端…… 从此,这世间,再无卫国,也再无她。
大雨滂沱,冲刷着战后的消锁,琅琊山脚,一根根折断满是泥泞的破损战旗倒在血泊中,长达两年之久的战争终于落下帷幕。
浩浩荡荡的武周百万大军在大将洛柯的带领下,撤出京都城池,班师回朝。
途径琅琊山脚,阵阵猿狐哀鸣,一片凄凉冷清中只听探路的人禀报道。
“将军,琅琊湖边有一女子,像是从山崖上摔下来的,还有气息。”
听见属下的禀告,马背上一身黄金铠甲的男人停了下来,眉头轻蹙,像是在打量什么,他停顿片刻,随后说道:“带上她。”
长长的队伍迎着倾盆大雨继续前行。
连绵不断的阴雨直到百万雄狮抵达武周才有好转,卫国覆灭,武周统一天下,洛家九代传人洛柯破敌有功,圣上龙颜大悦,特赐金扁,其功勋世代相传。
承蒙圣上恩泽,本该可喜可贺,然而将军府上到将军夫人下到丫鬟奴才却无一人欢脱,直至三日后西厢房里女人的苏醒。
暖风轻拂,吹起帏帘缓缓飘荡,寂静的厢房里,躺在床塌上已有三日的女人睫毛微微蠕动。
她浑浑噩噩之中,像是听见了几丝颤弱的微喘声,虚弱的睁开双眼,只瞧见一张孩子气的娃娃脸正对着自己笑着。
“你醒啦,我就说嘛,你一定会醒来的,她们偏不信,你等着,我这就去禀告夫人。”
说着,她松开捧着胖乎乎小脸的双手,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金色罗纱帐,嵌着一颗颗珠粒连缀在一起,镶成富丽华贵的床榻。
孔雀翎角罗兰花边的屏帐横在室内另一侧,偌大的房间,各种摆设应有尽有。
撑着身子,想要起来,浑身上下却没有一点力气,头晕晕沉沉,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记忆都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哪里?
自己又是谁?
越是努力的想,头便越痛,错综复杂的记忆支离破碎,在她的头脑中交叉,很难穿插成一条完整的线路。
惨白色的双唇被她咬出一丝血迹,由于无法起身,只能伸出双手,敲打着缠着一条条白色绷带的头部。
“诶呀,你快住手啊!”
是刚刚那个跑出去的小丫头,看她想要起身,从屏风处急忙的跑过来,顺势将她扶起,将柔软的枕头靠在她的身后,听见她问。
“告诉我,这是哪里?
我是谁?”
孱弱的声音,明明没有一丝儿安全感,那种失落无助的模样之中偏偏又多了几分高傲与倔强。
正当小丫头欲要开口之际,只听一个声音透过屏风传来。
“你是武周大将洛柯将军的妹妹,洛殇。”
随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女人,脚底深绿青花布鞋,一身酱紫色素纱单衣,腰间系着璎珞带子,头上高盘发髻,一支精美的玉钗,没显得女人有多雍容华贵,倒是增了她的淡雅宁和。
她举止文雅,端庄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个随从的丫头。
她接过丫鬟手中的药碗,坐在了床边,拂起袖口,慢慢地舀了一勺药匙,放在嘴边轻吹。
然后递到洛殇的唇边,见她未动,冷漠的眼眸盯着自己,女人笑了笑,将碗放下,柔声说道:“我是将军府的夫人,也就是你的嫂嫂,纳兰绒雅。
你先前生了一场大病,郎中说只会暂时记不起来一些事情,这里是将军府,你要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
洛殇模糊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身子的脆弱让她不能在继续想下去,再一看身旁的丫鬟,各个低着头,只有刚刚那个小丫头,仍是睁着大眼睛瞧她。
见她满眼的怀疑,纳兰绒雅倒是没有解释什么,而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妹妹好生休息,一定要将身体养好了,别再耍性子,由着自己胡来,待半月后,你风风光光出嫁,嫂嫂同将军,也可安心了。”
“你说什么?
出嫁?”
“你与晋王早有婚约,这个月十五日便是你们婚期之日,当年圣上下旨时,你还只是个小丫头。
来,好好躺下,嫂嫂明日再来看你。”
说着,纳兰绒雅将她扶着躺下,又给她盖好被子,嘱咐了丫头几句,便是退出了房间。
留给她的只剩不解的疑问,她的身份,她的经历,她的失忆,包括她突如其来的婚约。
醒来便忘了一切,如今又要嫁给一个从未相识的王爷,这到底是梦?
还是命!

三更时分,窗外蒙蒙细雨柔柔倾下,雨打芭蕉,莎莎作响,随后一声巨响,夹杂着赤红双闪撕开阴沉的黑夜长空。
“杀了卫王,杀了卫王!”
“娘亲——为什么我们是卫国的子民,为什么?”
“不……不要杀他……不要!”
洛殇从噩梦中惊醒,双手撑着床坐起,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她捂着胸口,喘着微弱的气息。
怎么会做这样的噩梦,遍地的尸体,都是血,全都是血,阵阵的哀怨声,痛哭声……让人撕心裂肺。
她摇了摇头,平复了心境,在黑暗中穿了鞋子撑着一旁的架子走下金丝榻。
纤细的身形,袅娜的身姿,一泻千里的靓丽长发,加之女人紫色魅惑的双眸,犹如午夜蝴蝶,散发醉人的幽香。
她静静的站在窗前,听着外面风雨交加的淡淡沙哑… 夹杂在风声中,却也听见了几声抽泣,是谁在哭吗?
洛殇支撑着身体小心的走过去,轻轻推开门,果真一个瘦弱的身体蜷缩着,坐在门前的石梯上。
“你……是你在哭吗?”
听见她问,石梯上的女人忙站起身,用袖子遮遮掩掩慌忙的在脸上胡乱了几下,转过身低着头小声回道:“奴婢该死,惊扰了小姐休息。”
“……” “进来说吧。”
细雨伴着风的夜,实在太冷了。
丫鬟缩了缩身体,缓缓的转过身,随她走进房间。
洛殇看着她的模样,也不过是个小丫头,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递给她,问道:“为什么哭?
可是出了什么事?”
丫鬟一听,忙跪了下来,低下了头,颤抖的声音回道:“奴婢不是故意打扰小姐休息,奴婢只是担心我的爹娘,他们年纪大了,我爹一向身体不好,娘也是常年卧病在床。
我只是担心以后自己再也不能侍奉他们,留下他们二老在这世上无依无靠……” 丫鬟的眼睛通红,洛殇看着她脸上的泪,忙将她扶起,问道:“为何不能,可是夫人不允许?”
顿了顿,丫鬟摇了摇头,才说:“不是夫人,是小姐…”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声音明显的弱了下去,怯懦的不敢抬头。
洛殇不明何意,这里的小姐,又是指谁,难不成是自己吗?
“是我?”
丫头点了点头,咬着嘴唇说:“洛家几代都是朝廷功臣,洛老将军在世时,圣上曾赐婚将洛氏九代女,也就是小姐您,许配给当今晋王爷。
可是您不肯,几次的忤逆将军,说……说誓死也不嫁晋王,还要一走了之。
圣上赐婚,小姐这样做,必定会给洛家带来灭门之灾,将军夫人性命难保,就连奴婢们也要沦为人囚,恐再也不能侍奉足亲。”
边说着,她边擦着眼泪。
洛殇虽是怀疑自己的身份,她始终不愿相信纳兰绒雅的片面之词,可是到如今,倘若她真的是洛家小姐,又怎能弃之不顾,让这么多无辜的人因自己白白丢了性命。
在这么多条人命之间,她的怀疑又算得了什么,哪怕她是一个与她们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也是无法做事不理,何况且今… “不用再担心无法侍奉你的足亲。”
洛殇站起身,平淡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感情,她背对着丫鬟,看着窗子高悬处的一抹朱砂,轻蹙了眉间,浅浅的倾吐一口气。
淡淡的说道:“我会嫁给晋王。”
这一夜,很平静,自从听完那丫鬟的话,她便是再也无法入睡,静静的坐在桌子前,洛殇不知道自己的记忆什么时候才能想起,要知道一个没有记忆的人是有多无助多可怜。
…… 几日后,她的身体大有好转,只是纳兰绒雅见她心神不宁,特意派了两个细心得丫头陪她出去走走。
自从卫国覆灭,武周统一后,京都无论何时都是张灯结彩,商贩接连不断。
唐韵春风,万鹤楼,赋春堂等处,聚集的达官贵人和文人骚客便是更多了。
市井的繁华热闹并没有让她觉得心情舒畅,倒是前面围满的人群,时不时的传来几声的怒吼和辱骂,让她不禁走过去。
废了好大尽,才走到人群的前面,只见一个粗脸大汉正敲着手中的罗盘大声吆喝着。
“快来快来看呐,这可都是些标致的货色,她们可都是卫国的王公将相之女,您要是买了她们中任何一个端茶倒水都不亏。”
粗脸大汉见在场的人没有站出来掏钱的,便摸索了下巴的胡喳,一把拽起其中一个跪着的女人,擒着她的下颚,不怀好意的笑着说:“看看这相貌,还等什么,只要您一锭银,这么便宜的货还不抓紧。”
经他这么一说,人群中倒是走来一个公子哥,煽动着手中的折扇,便要付钱,却在接手的那一刻,女人想要逃走。
只见粗脸大汉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直接甩在地上,在手掌中吐了口唾液,怒骂着举起鞭子,狠狠的抽在地上女人的身上。
地上的女人被打的满地打滚儿,透过身上单薄的衣服印出一条条鞭打过的红痕血迹。
“住手!”
听见声音,众人都将视线转过去。
走上前的是一个女人,一个很美的女人,她穿着一身白色裹着淡粉色的纱衣,腰间系着缨络。
干净脸蛋儿很秀气,高挺的鼻梁,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迷人的紫檀色双眼,显出她的淡漠与孤傲。
洛殇掠过一眼地上十几名女子,抬起高傲的眼眸说道:“她们也是人,你有什么权利操控她们的命?”
粗脸大汉一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这样一个宛若仙子的女人,他笑得诡异。
“卫国都已被我们武周歼灭了,我听说就在三日前,他们卫氏最后一位公主都跳崖自尽了,何况这些活着的卫国叛党女眷,难道不该做我们武周的***吗?”
洛殇眉头轻蹙,如水般的眼里多了几分怨愤。
“既然卫国已经覆灭,你又何苦为难她们,放了她们。”
在场的人无不惊讶,这个美若天仙的女人怎么说一看便也是个闺阁不出的小姐,怎么偏偏为卫国人求情。
“我凭什么放了她们,小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你可知道我是谁,我可是…” 未等粗脸大汉说完,只见跑过来两个小丫头,气喘吁吁的在洛殇身前恭恭敬敬的行礼。
“小姐,你在这里啊” 这两个丫头不是将军府纳兰夫人的贴身女婢吗,怎么会在这里?
小姐?
她们称呼这个女人为小姐?
难不成她是…… 想着想着,大汉吞了吞口水,虽说自己的兄长在官府当差,可着将军府是他万万不敢得罪的啊。
没了刚才的趾高气扬,他结结巴巴的问道:“她是…” “她是谁你也配知道?”
丫头冷眼瞧着他。
听丫鬟的语气,再仔细一想,大汉忙跪了下来求饶,真是他倒霉,碰上了将军府从未出阁的小姐,这位洛柯将军的妹妹可是从来都没有人见过她的面容,原来竟然是这样一副醉人的皮囊。
洛殇吩咐身旁丫鬟给了大汉几锭银子,亲自的给地上的女人们松绑,女人们跪地痛哭流涕,感激她的恩德。
只是她什么也没有说,转过身独自走出人群。
卫国。
卫国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国家,为何她听到这个字眼的时候心里会莫名的痛。
洛殇很烦绕,只想远远避开这些嘈杂,找个清凉的地方。
“小姐,你去哪了……”两个丫头一眨眼的功夫,回过神来时,人又不见了,只能探着人群寻找。
一条小巷子,静悄悄的一个经过的人也没有,像是发现了什么,洛殇向着深处一步步的走过去,周围散发着不详的预感,经过一个拐角处,她看着满地的尸首,便想起了昨夜的噩梦,不禁刚要大声尖叫,却被一只宽厚的大掌紧紧捂住了嘴巴。
洛殇的后背紧贴男人宽实的胸膛,被他死死的按在怀里,无法挣脱。
“女人,不管你看到了什么,现在都要配合我。”
他的唇音在洛殇的耳垂边回荡,霸道中又带了几分无力,却是让人听了不由的心生冷湛。
洛殇并不知道他要自己配合什么,甚至身后的男人都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便是强行掰过她柔软的身体,未等看清他的模样,男人便是不由分说霸道的吻上她的唇。
一把搂过她纤细的腰,随后两个人一同栽倒在了一旁竹竿堆积下的草甸上,软软的草甸将两个人陷在了里面。
洛殇双手被他擒住扯在胸前,自己胸前的两颗纽扣也被撕扯开了,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
很快一个声音传入这个胡同里。
“把这里都给我围死了!”
一位衙役走上前去,在地上十几具尸体的鼻孔处用手指探了一番。
“启禀公子,都死了。”
在人群前方站着一个黑衣男子,他眉头紧蹙,一张成熟稳重的俊颜,两叶深如潭水般内璇的眼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身后背着一把侠客般的长剑。
他看向一旁缠绵不休的男女,侧着眉头,深眯了眼眸,走过去。
正当此时,一只信鸽落在他的肩上,他看过信纸后,眉头一拧,掠了一眼男女,对着身后的人命令道:“走!”
随后,黑压压的百来人瞬间烟消云散,确定安全了,男人这才放开她。
待他放开自己的手,洛殇想都没想,回手便是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男人挨了一巴掌,刚要说出口的话停在了嘴边,他脸色紧绷,看不出任何异常,柳叶一样的眉头紧蹙着,淡淡的薄唇轻抿。
高挺的鼻梁,如雕刻般精致的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每一处都衬着他王者的气派。
一双琥珀色迷人的眼睛,锐利如鹰,此时正冷眼瞧着她。
一身潇洒的白色风衣带着羽翼,肩膀处镶着白色的银羽,只是胸口处印出大片赤红。
男人将手伸向她,却被洛殇狠狠的挡开。
他轻笑一声,没有说什么,还是将她胸前的纽扣一颗颗扣好,随后将自己的披风脱下,搭在她破损的衣肩上,遮住白皙的肌肤。
“和我走。”
洛殇抬起头,一双含水如秋波的双眼,带着几分讽刺的笑。
“刚刚的一巴掌还不够吗?”
她的话,倒是让男人想起了自己的左脸,此时还是火辣辣的生疼。
也不知这个女人是哪家的小姐,居然这般放肆,敢打他。
仔细瞧瞧这个女人,眉清目秀,稚嫩的脸蛋儿,如同出水芙蓉。
细致白嫩的肌肤,吹弹可破,炯炯纯美的紫铜色幽深的眼睛,浓厚的睫毛,樱粉色的嘴唇,加之她散落腰间高山流水般靓丽的长发。
虽说头上没有任何的配饰,不过这一头乌黑的长发就已经够吸引人的了。
好闻的紫幽兰的浅浅香味,夹杂着她女人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
“敢打我的人,你是第一个……”男人挑着眉看她,随后捂着自己胸口处的伤口,低沉的声音说道:“刚刚的一巴掌就当我的赔罪好了。”
他径自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本想着她也算救了自己一命,带她走是想赏赐她些东西当做报答。
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不知趣,居然敢出手打他,还真是胆大妄为。
若不是看在她救了自己的份上,他一定饶不了她。
男人扫了一眼她,转过身便是走出拐角。
洛殇不知他是何人,竟然如此傲慢无礼,听纳兰绒雅说过武周的京城不乏各种公子贵族子弟,看来他便是其中一个,只是刚刚被衙役抬走的那些尸体,都是他杀的吗?
想来这种人也不会再见第二次,也没必要将此事放于心上。
此事之后,她便一直呆在洛府,纳兰绒雅同丫鬟们时不时的陪她说话,不知不觉,在洛府已有半月,她的伤已经好了,遗憾的是,还是未能想起以前的事情。
终究到了要出嫁的时候… 三更天时,洛府上下便已是忙的不可开交,西厢房内灯火通明,红色的赤纱罗绮帐随着夜里为尽的暖风,高旋飘荡…… 梳妆台前静坐的女人,面色如水般平淡,精致的挑不出一丝瑕疵的脸蛋儿,加之***的红色艳唇,显得她格外的妖娆美丽。
头上戴着金殩凤翔步摇,金光闪闪,她的睫毛很长向上卷曲,微微的颤动。
洛殇美丽的双眸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却不知为何有一丝感伤,仿佛今日的重重情形都曾在梦里浮现过。
“殇儿…” 看见纳兰绒雅走过来,洛殇忙起身,带着笑轻唤“嫂嫂~”。
这半月之久纳兰绒雅细心照料,她已全然将她们视为亲人,也一定不会让洛家因她获罪。
“快把小姐的喜服拿过来。”
听见夫人吩咐,几个丫鬟小心翼翼的将喜服呈上来,为洛殇更衣。
几分钟后,耀眼的绛红喜服惊艳了在场的所有人,女人的美丽在喜服的装饰下更显倾国。
“真美~我们的殇儿真美~来,你过来自己瞧瞧。”
说着纳兰绒雅牵着她的手坐下,看着镜子中身着鲜红嫁衣的自己,不知为何眼前突然闪过一个影子,朦胧的记忆若隐若现。
洛殇手指轻点额头,有些眩晕。
“我……穿过这件衣服。”
听着她的话,纳兰绒雅猛然想起当日将军将她救下,抱回府中时,她的身上的确穿着红色嫁衣,为了不让她生疑,能够安心的嫁给晋王,纳兰绒雅笑了笑,双手搭在她的双肩上,柔声说:“又在胡说,这样的衣服,我们女人一生中只能穿一次。”
收了眼底的疑问,洛殇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默默的坐了下来。
只听的门外喜婆差人催促道:“夫人,小姐,及时到了。”
纳兰绒雅亲自为她盖好喜帕,扶着她柔声道:“走吧。”
将军府外很是热闹,红色的条幅赤亮显眼,大红灯笼随着清风轻轻摆动,朝中大臣各个接连道喜。
“恭喜洛将军,恭喜了。”
“恭喜洛将军,洛夫人。”
“……” 只是及时已到,晋王府的人却是迟迟未见踪影。
“怎么回事?”
洛柯刚要打发人去瞧个究竟,只见远处跑来一人,边跑边高呼着:“来了来了,花轿来了。”
热闹的爆竹丝竹声又继续奏响…… 送她到了花轿前,来的人却不是晋王,而是晋王的贴身侍卫莫云。
“这是何意,晋王呢?”
洛柯阴着脸,写满了愤怒,看来晋王这是故意要羞辱洛家。
“回将军,我们晋王近来身体不适,恐怕不能亲自来迎接了,特吩咐属下,前来代劳。”
莫云跟随晋王多年,性子同那男人如出一辙,冷漠高傲,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你有什么资格?”
“属下有没有资格,那要看王爷。”
莫云邪魅的扬起嘴角。
临走时晋王特意吩咐过,去也要送一份大礼给洛家。
“及时已过,将军就不要再耽搁下去了。”
“你……”洛柯额头上的青丝暴显,愤怒至极。
纳兰绒雅忙走上前,手轻轻的搭在男人正欲要拔出剑的手背上,她摇了摇头,随后笑着对莫云说道:“将军爱妹心切,舍不得妹妹这么早便出嫁,情理之中,还望谅解。
劳烦莫大人一路上多加照顾。”
“那是自然。”
莫云也客气的笑了笑。
随后他半倾侧身体,对着盖着红色帕子的女人说道:“王妃,请上轿。”
而一旁的洛殇却是迟迟未动。
“王妃,请上轿。”
莫云再一次说。
隔着红色轻纱喜帕的女人,依旧未动。
风吹着她的帕子轻轻飘动,唯美中,只听洛殇柔声道:“今日是本妃同王爷大喜之日,而你们却错过了及时,难不成这是你们王爷的意思?”
莫云轻皱了眉稍,微眯了眼眸,他不知这个女人想要玩什么把戏。
“王妃说笑了,都是卑职的疏忽。”
“哦?
既然是你的疏忽,那么,莫大人该当何罪?”
女人的一言一行,全然不像一个柔弱的洛家小姐,凌厉的话和作风,倒是让莫云觉得有些棘手。
他沉下头。
“任凭王妃处置。”
“跪下!”
莫云猛然抬头,显然有着千万个错愕,他从小便跟在晋王的身边,随他出生入死,这天下除了晋王,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让他下跪。
见他不动,洛殇加重了语气。
“怎么,难道本妃没有让你下跪的权利?
还是,耽误及时,顶撞洛将军,本就是王爷的意思,而你只是奉命行事?”
莫云咬着牙,攥紧了拳头,忍气吞声的跪了下来。
“既然你耽误了及时,断然不可护送本妃出行,你就好生的跪在这里,直到晋王召你回府,听明白了吗?”
忍着心中的怒意,莫云低着头,紧紧地攥着拳头回道:“是,多谢王妃不杀之恩,在下莫齿难忘。”
洛殇冷哼一声,在嬷嬷的搀扶下坐进了晋王府的八台大轿中,管玹丝竹声随着花轿逐渐的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这一别,便是注定了她这一生都要禁锢在那个男人的枷锁下,也注定了她一生的坎坷……
这一别,便是注定了她这一生都要禁锢在那个男人的枷锁下,也注定了她一生的坎坷…… ------------ 一路上的颠簸,舟车劳顿,让洛殇倍感困倦。
晋王府同洛府的百位精兵骑士,牢牢护送轿子中的女人,不敢有一丝疏忽。
西城门上阙,烽旗四荡,一黑衣男子双手背后,腰间一把长剑肃然长立,他微眯着眼眸,深邃的双眼看不出他此刻在打量什么,直到送亲迎亲的队伍渐行渐远…… 将军府在京都的西城,而晋王府却在远远的东城,两地相隔甚远。
直到鸿鹄归去,日落天边,才到晋王府。
“王爷不适,暂且不能来接王妃,老奴扶王妃进去吧。”
一句话便是打发了她,还未等洛殇开口,便已经被一位年长的嬷嬷带了进去。
隔着薄薄的轻纱,晋王府的阔绰奢靡,恐怕这京都里再也无第二个,待一系列的繁文濡节完毕,她便被人送入了所谓的洞房。
大婚之日,晋王府上到总管下至奴婢,没有半丝的喜悦之意。
也罢,这不过是一场政治婚姻,她又何必在意。
可她不知,这背后,是一场仇恨的风波,而她,注定了是这场风波的陪葬品。
今夜,无月。
本是大婚之日,晋王府却是格外的肃杀冷清,听说前来道贺的宾客都已被晋王府总管麻三娘请了出去,想必,也是晋王的意思。
婚房内,暖风透着窗子的缝隙吹着鲜红纱帐,缓缓飘荡……洛殇不知自己这样规律的坐了多久,直到门外传来丫鬟们毕恭毕敬的轻唤声。
“王爷~” 随着推门声,沉重的步伐也随之愈来愈近,室内的丫鬟们行了礼,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关好了门,便退了出去。
男人喘着沉重气息,虽是隔着轻纱,依旧能感觉到他醉熏的模样,以及室内难闻的酒气。
冷邵玉掠过一眼床榻上的人,盖着红色的喜帊,规矩的坐姿不愧为受过世家熏陶的闺阁小姐,看着她,心中的怒火如同点了油气般熊熊燃烧,随后便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破碎声。
他迈着略微颤抖的步伐向她走去,高大挺拔的身材倚着床边的樽杆矗立在她的身前,冷笑一声,一把掀开她的喜帕。
在洛殇抬起头的那刻,她显然错愕。
“是你?”
那日轻薄自己的白衣男人,本以为不会再见的人,居然是他?
女人本就倾城的容貌,加之今日的艳丽,更是让人难以抗拒。
冷邵玉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人,堪比城阙的凤凰,美艳倾城。
他也未曾想到,那日的女子竟会是洛柯的妹妹。
俊魅孤傲的脸庞,男人嘴角微微扬起,薄唇轻抿,带着几分玩味儿,孤傲冷漠如同冬夜寒星般的眸子像是打量一只卑贱的玩物,随意的说道:“不是我,你希望是谁?”
洛殇侧过脸,避开他的视线,不想再同这种人有任何的交谈。
大婚之日,本该一袭华丽的喜服,却不想这个男人穿的如此随意,一身米色的宽松长衣。
看来,他果真同自己想的一样,并不想接受这场婚姻。
也好,这也是她所想的,说到底,他们都是这场婚姻的受害者,只要演好这场戏,也就够了。
冷邵玉见她侧过脸,保持着自己的清高孤傲,顿时冷眸下沉,眉宇间满是戾气,眉头拧成深深的两道内旋,原本带有玩味俊颜的面孔顿时如同一座冰山,紧绷着。
他冷笑一声,一把擒住女人娇弱的下颚,微眯着眼眸,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眼睛。
带着几分醉态,捏着她下颚的手随着女人的挣扎加重了力道。
“既然是来还债,又何必装的那么清高。”
洛殇瞪大了眼睛,不知他在说什么,什么还债?
未等她开口,男人厚实的胸膛便已经将她扑在了床上,直到看见她眼角流下的泪,他才清醒过来,随后很是嫌弃的放开她。
转过身,一甩长袖,坐在桌子前,端起酒杯,一口饮尽,他醉了,居然会将洛家的女人当成她。
洛殇支撑着身子,站起身,脸上挂着泪痕,却依旧高傲的看着他。
一双含水的双眼微红,却是颤动不让泪流下。
“我们都是奉旨成婚,你不想娶我,同样我嫁你也只为洛家,既然事情已到此地步,希望你也不要为难我。”
听了她的话,男人突发嗤笑,脸上挂着懒散和鄙夷,随后一臂将手中的酒杯摔得粉碎,他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向她,身上的寒气也越来越重,倾斜着靠近她的身子,带着邪魅的口吻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奉旨成婚?
洛家的人,还真是一个样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
冷邵玉一把扯过她的手腕,将她狠狠的拽入自己的怀里,宽厚的大掌抚摸过她的脸颊,顺着滑下她的锁骨。
“我什么意思?
难道你不清楚?
洛殇——”他的手慢慢的滑下,一把解开她腰间的丝带,将她抱起,宽厚的胸膛将洛殇抵在桌子上,如鹰的眼睛盯着她,如同伸缩恶魔的面孔逐渐放大。
“你挣扎什么,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
欲擒故纵的女人。”
他带着讥笑一字一句的谈吐着。
欲擒故纵?
到底有多大的仇恨,能让一个风度翩翩的王爷这般狠毒的羞辱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
冷邵玉抓着她的手没有半丝的松懈,反而男人厚重的力道更重,洛殇没有再去挣扎,索性别过头,任由他。
“一个债物还要保持它原有的孤傲,还真是有趣~”他邪魅的笑着,话语里带着无尽的嘲讽,未等洛殇来得及反应,男人的大掌一把扯开她的绛纱红衣,鲜红的嫁衣从中撕裂,成了破损的残衣。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般羞辱她,洛殇实在不知他口口声声说的还债是什么意思?
含着泪的眼睛里满是恨意的看着他。
“别这样看着我?
我又不会碰你。”
邪魅的话音刚罢,男人松开了手,毫无防备可言,洛殇便是生生的被他推在了冰冷的石殿上。
冷邵玉拂下身,指甲勾起女人的下颚,眼中没有一丝的疼惜,轻笑一声,说道:“碰你一下,我都嫌脏!”
“呵……”带着轻浮与侮辱,男人踩着地上的嫁衣,从她的身子上塌了过去,一脚踹开房门。
晶莹的泪缓缓的流下,对于这个男人她并没有任何感情,可是他的字字侮辱着实让她痛心,洛殇不明白洛柯同纳兰绒雅到底瞒了她什么,她更想知道洛家到底欠了这个男人什么债,能让她这么羞辱自己。

“王爷~”守在门外的女婢们看着男人,一脸的戾气,加之满身的酒气颤颤微微走出来,便要上前扶他。
“滚开……”男人怒吼着,火焰般炙热的双眼,恨不得将一切摧毁,狰狞的面孔如同一只愤怒的雄狮想要撕咬所有猎物。
“是是是……奴婢们这就滚,这就滚。”
丫鬟们匆忙的退下,生怕惹了男人。
王府里,谁人不知这位晋王,当今圣上同父异母的弟弟四王爷,朝堂之上说一不二,他若是顺心,那便是春风沐雨,他若是皱了眉头,那便是一场血腥。
圣上都要让三分的人,谁敢得罪。
月黑风高的夜里……到处红色彩带迎风漫扬,院子内,男人头发凌乱飘逸,一身逸仙般米白色锦衣夹裹下,他负气的举起酒杯,对着夜空中那轮弯月,笑眼朦胧,一口饮尽杯中酒。
“月娥,你怎么……可以不等我……” “月娥,我的月娥……” 冰冷的酒顺着他的发淋漓而下,湿了他的衣襟,男人懒散的躺在石头上,半梦半醒之间,仿佛看见一张女人的脸,她笑的好看,却在他想要抓住时,逐渐的走远…… 三年前。
“刀下留人!”
人头落地的那一刻他手中的圣旨也随着悄然滑落,本以为可以救她,却还是晚了一步。
“洛柯,本王不会放过你。”
倚在大雨中的男人矗立在台前,眼里布满血丝与愤怒,他攥着拳头,一字一句的说。
洛柯持刀站立,还在流淌鲜血的刀慢慢的放下。
“罪臣之女,朝廷通缉的要犯,本将军又怎会寻思枉法,请王爷节哀。”
当年的事,就在今日,就在这一刻,呈现在眼前。
冷邵玉抬起头,将酒直接顺着头顶倾灌而下,只有这样才能麻醉自己,才能让自己在这凄冷夜里好受一些…… 窗外的夜色还不曾褪去,便是一阵敲门声吵的洛殇不得不起身。
昨夜的膝盖被男人推在地上磕破了,现在已凝固成了血痕。
她轻轻地打开门,站在门外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她脸色庄严冷漠,发髻高盘,两蹙柳叶眉间夹杂着不屑。
身后跟了四个丫鬟,个个低着头,手中持着布子铺盖好的托盘。
这个女人便是晋王府的总管,人称‘麻三娘’的麻姑。
“可是有事?”
洛殇看着她问道。
麻姑甚至看都没有看她,直接走进了房间,她是晋府的老人了,所以性子待遇自然是比别人高的,傲气一些是可以理解的。
“王府有王府的规矩,进了这里,便是晋王府的人,就要按咱们的规矩办事,即便是王妃也是如此。”
她摆了摆手,只见一个丫鬟小心翼翼的呈上来一本厚厚的册子,随后洛殇从麻姑手里接过册子,随意地翻阅了两页,密密麻麻的字迹印在纸张上,读起来当真是让人头疼。
“拿上来!”
几个丫鬟掀开手中的布锦,是几摞叠加起来的书册。
麻姑傲气的仰着脸说:“王爷吩咐过,王妃同王府其他人一样,不必有任何优越待遇。
王妃要做的,便是同她们一样洗衣打扫庭院,此外,每日晚都要在祠堂手抄经文。
若是王妃不肯,想必王爷也会怪罪您,听明白了吗?”
洛殇并没有点头,也没有应答,淡漠的双眸一掠,转过身。
见她如此冷漠高傲,麻姑冷笑一声,王爷说了,要让她好好管教王妃,她自然会替王爷好好办事。
对着门外大声呵道:“把人给我带进来!”
说着,几个家丁压着两个女人走过来,押跪在她们面前。
“小姐~”卓锦低着头,被人生生的按在冰冷的地面上,这两人,是她的陪嫁丫头。
卓锦从小便养在洛家,她醒来时见得第一张面孔也就是这个爱笑的孩子,阿玉更是纳兰绒雅的贴身丫鬟,端庄稳重,行事更是小心谨慎,从未出错过。
“姑姑这是何意?”
麻姑没有开口,而是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她扬起手。
“啪!”
一个狠狠的巴掌便是生生的落在了阿玉的脸上,顿时便仓肿起来。
“王妃不懂事,就是做下人的失职。
您是千金玉体,没有王爷的准令,自然是奴婢碰不得的,可她们不一样,卑贱的奴隶,理应为您承担后果,王妃说呢?”
麻姑心狠手辣,向来都是王爷吩咐什么她做什么,只要王爷说的话,就算要了她的命她都愿意双手奉给。
自从白月娥姑娘去世,王爷便是整天活在痛苦与自责中,仇恨,便是他活着的支撑。
麻姑深知王爷恨透了洛家,自然也恨透了这个女人。
岂有此理!
洛殇扬起手,本想要打麻姑的手,却被人狠狠的攥住。
“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动我的人?”
雄厚冰冷的男音在她的头上方响起,洛殇猛然回过头,正对上男人如鹰般狠戾的眼神,他的轻挑起薄唇,看着她的不自量力。

“参见王爷!”
“参见王爷!”
洛殇看着他,昨夜的屈辱又在脑海中回放了一遍。
“冷邵玉,你到底想怎样?”
男人邪魅的一笑,强行将她扯进怀里,任凭她无力的挣扎,一只臂膀毫不费力的捆着她纤细的身子,在她的耳边轻吐道:“我想……让你生不如死。”
他笑着,那笑容很好看,可为什么这么俊美的容颜下却是这般狠辣的心。
“你记住,在这个王府里,没有你说话的权利,更轮不到你替我教训人,听清楚了吗?”
冷邵玉好看的眸子微眯,却是带着冰一样的冷,透彻心扉。
他用力的捏起洛殇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霸道的口吻命令道:“回答我!”
洛殇闭上眼睛,咬着嘴唇回道:“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王爷让我怎么做我便怎么做。”
只要能放过洛家,只要她还活着,还有什么不可。
既然他这么恨自己,如今又嫁到了晋府,哪怕是她无故的死去,也不会有人追究,冷邵玉这样狠心的男人大可一句王妃暴毙,相信任何人也是不敢有任何疑义。
只要她能活着,只要洛家能平安无事,也罢。
男人冷笑一声,松开了她,随后走出后庭。
自从麻姑等人退去,堆在她面前的只有洗不尽的衣服,做不完的活,仿佛这王府的一切琐事都落在了她的头上。
冷邵玉。
只要想到这个男人,洛殇便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这个男人还可恶。
正午的烈日直照在她的头上方,赤烤着大地滚烫滚烫,金碧辉煌的偌大王府,只有她们还在这院子中央暴晒着做苦力。
“小姐,您别洗了,这些活就交给我们,您歇歇吧,这样可怎么受得了~”阿玉虽早已大汗淋漓,却还是不停的劝洛殇停下来歇息。
洛殇摇了摇头,艰难的挤出一丝笑容,“没关系,我没事,倒是你们,让你们跟着我受苦。”
卓锦大眼睛逛了逛,擦了擦头上的汗。
“小姐!
卓锦不怕苦,只要有饭吃,就什么都不怕。”
“卓锦!
你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记吃呢~”旁边的阿玉笑着打趣她,这个丫头,从小无父无母,养在洛家这么多年,倒是养成了一个天真活泼的性子。
洛殇也被她们俩逗得拂起袖子,轻笑。
太阳逐渐的倾斜,直到隐没在城墙的瓦楞上方,天气阴沉起来,这个季节的天气,总是说变就变。
“总算洗完了。”
卓锦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只听头顶轰隆隆一声震耳欲聋,划破天空,随即一场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雨水倾斜,带着风的强劲,吹摊了满满几架上的衣服。
看着满地沾了泥水的脏衣服,卓锦一下子坐在了地上痛哭起来。
洛殇仰起头,站在雨中,雨水的淋漓下,她还是慢慢的走了过去,一件一件的拾起地上的衣服。
长廊中的丫鬟们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不时传来几声嘲笑。
而另一侧幽深的拐角处,两个男人倒看在眼里… “对待这样一个美女都能狠下心来,哥哥当真是无情呢……呵呵~”韩王冷暮飞轻轻地拍打掌中合着的扇子,打趣着身旁的男人。
“…” 冷邵玉没有说话,深邃的眼眸掠过雨中的纤细身影,转身离去。
半响后,阴沉的黑云渐渐地被风吹散,慢慢的退隐而去,天空开始放晴,带着雨后清新的气息萦绕了整个王府。
“小姐,你看,你快看啊~”卓锦一脸欢喜指着瓦楞上的半面天空。
洛殇朝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是彩虹,很美的彩虹。
“没想到晋王府里,也能看见彩虹。”
她抱着怀中的衣服,静静的仰望着那道绚丽的风景,随后苦笑了一声,低下了头。
雨后的天气略有微凉,丝丝入骨的风吹着她单薄的湿衣,显得她格外的惹怜。
韩王冷暮飞刚同晋王对弈了一番,此时常败将军的封号算是落实了,这让他很不畅快。
本想雨停了,也是时候回去了,经过长亭时,却止了步。
庭院内身穿一袭淡粉纱衣的女人,披着湿漉漉散落腰间的长发,她纤细的身影,穿梭在一排排衣架前。
清风拂过她的脸颊,女人侧脸的轮廓,以及她挽起耳边发丝的动作,让冷暮飞不知不觉的走了过去。
“小东西,我们又见面了。”
男人挑了挑眉头,说道。
洛殇抬起头,水亮的眸子看着他,印象中并没有同他见过。
“我好像并没有见过你。”
冷暮飞嘴角挂着懒散的笑意,故意的挑逗她说:“可是刚刚我看见你了,你说我们是不是见过?”
这算什么解释,洛殇拾起地上的衣服,并没有想要同他继续交谈下去。
“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当今九王爷韩王殿下,也是你男人的亲弟弟。”
见女人没有理睬他,冷暮飞皱了眉头,还真是个高傲的女人,洛家的女人都不怕死的吗?
“你可知道得罪了我会有什么下场吗?”
还未等他说完,洛殇不耐烦的转过身,高傲的眸子依旧,扬着脸看着他。
“论情理,韩王殿下还是要叫我一声嫂嫂,如今在这里以下犯上,目无尊长。
难不成我这个做嫂嫂的还要配合你吗?”
男人再一次扬起嘴角,有意思。
“你倒是伶牙俐齿呢,身为王妃却是连下人都不如,你也算是第一人了。”
他的冷嘲热讽,和那个男人一样,冷家的人,果真都是这般模样,从来都不懂得如何尊重人。
洛殇没有再理会他,却不想韩王不依不饶,修身八尺有余,宽厚的胸膛拦在她的前面,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到底想怎样?”
“不想怎样。”
冷暮飞耸了耸肩膀,无所事事的样子。
“请你让开!”
“不让!”
他是孩子吗?
这般无赖。
看见洛殇要转身,冷暮飞一把将她拽进自己的怀里,嘴角挂着笑,小声耳语道:“我们才有两面之缘,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你放开我!”
洛殇被他紧紧的捆在怀里,他的力气太大,又将她禁锢太紧,根本无法挣脱,这个无赖的男人,同他哥哥一样惹人厌弃。
“你放开我!”
“你还没有回答我。”
冷暮飞嘴角带着几分玩味的邪笑。
“是,我很讨厌你,你满意了吧!
快放开我!”
听见她的话,男人微微顿了下,瞳孔放大,眉头有些紧皱,随后双手捆的便是更紧了,他笑着将脸凑过去,在她的耳垂一侧低声回道:“可惜……本王不满意你的回答。”
正当韩王将脸凑的更近时,只听卓锦气喘吁吁的跑来,边嚷着“小姐~” 男人这才意犹未尽的松开她,临走时,他转过身潇洒的打开扇子,随性地煽动了几下,带着几分淡然的笑邪魅的说道:“下一次遇见,没那么容易逃脱咯……” 冷家的男人,果真没有一个好东西!

从三更天起,她就已经在不停的劳作,一刻也不曾停歇,稍有疏漏,一旁监视的丫鬟便开始大吵大嚷的嘟囔警示。
一天下来,现在她手臂酸痛的厉害,像是断了一样,整个人都像没了骨头般涣散。
夜深了,夹杂着浅浅的柔风,门是敞开着的,只见两个丫头端着盘子走过来,进来后,直接将两叠素青的菜和三碗米饭随意地摆放在桌子上,转身离开。
卓锦满怀心喜就等着可以饱餐一顿,当她兴高采烈的凑上去看到这本子的“佳肴”时,她的脸刷的一下耷拉下来。
“你们给我站住!”
卓锦端起盘子,将鼻子凑上去闻了闻,一脸嫌弃,大声的吼道:“这菜明明已经馊了,你们还拿来给我们吃,到底是什么意思?”
丫鬟轻咳了两声,一脸不屑的解释道:“整个晋王府上上下下除了王爷,大家的饮食都一样,卓锦姑娘若是有不满,大可去同王爷说,奴婢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丫鬟云袖嘛哒着眼睛,高傲的扬着脸蛋,嘴角带着几分得意的笑。
心想着,过得明是不如她们这群奴婢,还想挑三拣四,真是可笑。
云袖是晋王府丫头的头头,她已经在晋王府待了多年,按照常理,先帝定下的规矩本来可以有资格做王爷的妾室了,都是因为洛殇,她还要再等上个十年八年。
今夜前来,就是想好好奚落她们一番。
“你……”卓锦气的直跺脚。
“麻烦你们了。”
洛殇嫣然一笑,妩媚动人,她优雅地拾起筷子轻轻的夹了一口米饭,放入口中,细细的咀嚼,并没有因其而表现的无理取闹。
云袖冷笑一声,收了眼里的恶意的邪笑,走了出去。
“小姐,你看,这明明已经……”卓锦就是不服气,以前在将军府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嘛,如今又干嘛忍气吞声,还要吃这馊了的饭菜。
累了一天了,他们晋王府就给唐唐一个王妃吃这个东西,还真是大度!
“好了,饭还是好的,小姐都能忍受的了,你怕什么,快点吃吧。”
阿玉端着碗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正当此时,只听一阵敲门声,阿玉起身打开门,门外站着几个年长的姑姑,说是晋王吩咐她们给王妃着装打扮的。
洛殇不知道他又想干嘛,但也只能由着他,反抗只会让自己在这王府中更加难以生存。
她还不能有事,至少现在不能。
待一切梳洗完毕,她便被人送入了月娥阁。
月娥阁,是晋王日夜留宿的地方,这里富丽堂皇而有简洁朴实,单单一个凤栖寝殿便仔细的夺了人的眼球。
守卫的侍卫奴才各个都威严踧立,摒息凝气,就连侍女也是生的端庄落落,仪态得体,是别处远不能及的。
不知这里有何名堂。
刚入偏殿,琳琅满目,经过一个长亭,院子里棵棵梧桐树交叉,直冲云霄。
虽说梧桐在王府见得多了,可是每一处都不比这里,这个男人很喜欢梧桐吗?
可梧桐那么凄凉,他又为何会喜爱这种植物。
幽径小路满是芬芳,夹藏在百花缭绕之间,更是有上千珠紫色毛茸茸的花枝,盛开在树下,成了一片紫色的花海。
洛殇不禁问道:“这是什么花?”
身旁的女婢本不想回答,但顾忌她毕竟有着王妃的名号,只能随口的应答。
“回王妃的话,这花名字叫做勿忘我。”
“勿忘我?
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洛殇苦笑着。
心道:也是个凄美的名字。
先后经过几个凉亭,泉水涓涓细流,今夜无月,看不清池中的水有多清明,能感受到的只有泉水溅在脚下的冰凉。
直到走过最后一个拱形石门,才看见鹅卵石铺成的小路通往的厢房,上面朱砂琉璃的大字‘月阁居’,很凄清。
“王爷就在里面,你进去吧。”
说着,丫鬟们便退下了。
看着鲜红的朱砂大字,洛殇不禁心里顿了顿,却还是攥着裙摆走过去,与其说她是晋王府风风光光嫁来的王妃,倒不如应了那人说的,她就是来还债的物品。
雕刻着精美斑纹的房门‘嗞’的一声拉开,浅浅的沉郁声就从里面传来,她恍惚间顿在门口,室内的烛火照射下,厢房里通明,所以她一眼就清楚的看见房间里桌子前饮酒的男人。
他侧着脸,微微抬起的下巴,深邃具有立体感的精致五官,优美的线条,任何一个角度都展示了他王者的气派。
英气的眉,深邃的眼,高挺的鼻,还有他,性感的薄唇,隐隐带着魅惑。
除了完美,再也找不到其他更好的词语来形容他。
然而今夜的洛殇,只被一群老嬷嬷生拉硬套强行穿上这一件单薄透骨的低胸纱衣,这一路走来,她都觉得胸口大片裸露在外的肌肤发冷。
金丝裙摆随着深夜的暖风微微扬起,凸显了她的玲珑剔透,纤细有致的窈窕身段,袅娜的身姿,黑色的发柔顺的依着耳廓落下。
秀美的蛾眉微微蹙起,美丽的水眸,紫铜色水晶般闪亮的双眼,加之惊艳的红唇,她就是一只妩媚的妖物,勾人的妖物。
冷邵玉看着站在门口女人眸子里那抹一如往昔的孤傲,也看得出她秀美容颜里那一抹淡然,菲薄的薄唇微微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狭长的俊眼射出一道危险的精光,如同打量着猎物。
他的声音冷如冰霜,带着故作的低沉,驾驭着一种凌人的气势,冷冷的说道:“过来!”
洛殇站在原地,顿了顿,还是顺从了他的意,走了过去。
对上男人暗黑的眸子,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眼神似有似无的游移在她曼妙的身体上,口吻强硬。
“倒酒!”
洛殇优雅的拾起桌子上的酒瓶,挽着袖口,刚要为他倾倒时,却在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猛然间一只手攥住她的手腕,似乎毫不费力就将她的身体强行扯进男人怀里。
男人看着她的错愕,冷笑一声。
随后自己随意的倒了一杯酒,递到她的唇边。
霸道的命令道:“把它喝了。”
洛殇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在故意的羞辱她,玩弄她。
她干脆别过脸。
不料他的大掌却是死死的捏住她的下颚,硬是将满满一杯烈酒给她灌了下去。
“咳咳……”洛殇捂着胸口,酒太烈,只觉得嗓子在灼烧,因为挣扎,胸前的纱衣也湿了一大片。
看她略微涨红了的小脸儿,冷邵玉勾了唇角,他忽然起身,一把将她拉扯过来甩在金丝榻上,随后他伟岸的身躯也爬了上去。
他身子微微倾斜,另一只铁壁撑在床的顶部,高大的身子呈弓型,居高临下的看着身下的女人。
“洛家的女人,还真是美。”
他浮动着讥讽的唇角,话里奚落的语味十足,高大健壮的身体就压了下来,迫人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气,眼眸里强烈的凌然眸光,那么冷。
黑眸下敛,一手紧紧的捏住她的下颚,看她的眼神如同风靡天下的帝王,一阵冷笑,随后而来的粗暴,让洛殇心头一颤,男人撕扯着她胸前的衣襟,没有丝毫的温度。
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了,洛殇慌乱了起来,孱弱的声音唯诺的响起。
“不要......不要这样。
你说过,不会碰我的......” 然而,让洛殇意想不到的是,男人下一句的回答,让她觉得这个世上没有比这个男人的嘴更邪恶更让人厌恶的东西。
“呵......本王只想看看洛家的女人究竟有多贱。”
是不是贱到可以费尽心机想要嫁给他而夺走别人的性命。
洛殇耳朵嗡嗡做响,明是不在意他的嘲讽,为什么听到他这么说,身体还是一僵,脸色骤然惨白,如同身处寒风里,全身僵硬不能动弹。
任凭男人撕裂她的衣衫,撕咬着她的身体。
两行泪顺着眼角缓缓流下,朦胧了双眼。
他的粗鲁毫无任何温度,这夜,她的痛无法言表。
事后,他面色寒冷,对着她苍白的脸,残忍的话语毫不留情,嗤笑道:“不过尔尔。”
这种羞辱,如同将她***的摆在他眼前他仍旧不屑一顾,毫无两样。
“冷家的男人也不过如此。”
冷邵玉看着身下的女人,听到她有气无力的话,阴郁的眸子越发沉冷,冰冷可怕,眉宇间满是戾气,比刚才的狰狞还要可怕。
“你说什么?”
他近乎怒吼刺痛着女人的耳膜。
“冷家的男人也不过如此!”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 ‘啪——’狠狠的一巴掌,响亮的一声便是落在了女人美艳带着汗水疲惫无力的脸上。
这一巴掌打的洛殇别过脸,半侧脸上红红的五个指印立即仓肿起来。
男人凌俐的眼眸,狠狠地捏着她的下颚,大拇指玩味儿的略去她唇角的血丝,邪肆道:“别妄想挑战我的底线,这后果你承担不起。”
又是一阵痛苦的折磨,在身上男人的折腾下,洛殇渐渐的昏厥。
她错了,从一开始便错了,这个男人,真的是她无法对抗的……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着窗子照射进来,她缓缓的睁开双眼,见得桌子上放着一碗已经散了热气的药。
只听身旁的丫头讥讽的说道:“王爷吩咐王妃,这药您一定要喝了,王爷不想您怀上他的孩子。”
床榻上的女人微微侧过头,苦笑道:“回去禀告你家王爷,本妃就是死了,也不会怀他的孩子。”
她绝对不会怀那个男人的孩子,她不想她的孩子一出生便会痛苦,便是承受着罪过。
近日的天气逐渐好转,到了晌午更是烈日炎炎。
“小姐,您休息一会儿吧,这些衣服交给我就可以。”
阿玉走上前去,扶着袖子拿出手帕为她轻轻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院子里的风很柔,夹杂着满院的花香,淡淡的让洛殇感觉很舒服,脑海里却是一过昨日在月娥阁里看见的那一排排紫色的艳朵,倘若没有记错,那花的名字好像叫‘勿忘我’。
洛殇拉着阿玉的手坐在梧桐树下的石头上。
“你知道‘勿忘我’这种花吗?”
阿玉转了转眼球,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点了点头,说:“是那种没有香味,平凡如同夕颜的紫色花?”
“你知道?”
“嗯,这种花很平凡,一般京城的王府别院大户人家之中根本不会有它的存在,花开的时候呢大多是在夜里,而且它的生命力很顽强,即便是没有水,也可活上数月。
小姐怎么突然问起它了?”
洛殇笑了笑,两眼微红,粉光融滑,淡淡道:“没事。”
她只觉的那种花很美,不该活在那个男人住的地方。
傍晚时分,便来人谴她去了宁辉堂,这是供奉冷家世代前辈的祠堂。
刚入大门,便势如游龙,轩峻壮丽,院中随处树木山石皆有,往里走,大紫檀雕螭案上设着三尺来高青绿古铜鼎,悬着待漏随朝墨龙大画。
偌大的祠堂里,供奉着数百个灵位。
“王爷吩咐了,王妃每日都要在这里敬香,手抄经文超度冷家亡灵。
王爷还说,王妃是在为洛家赎罪,还望心术专一。
奴婢告退。”
待丫鬟离开,洛殇才走了进去,明晃晃的墓碑,在这暮色里,显得可怖。
而此时洛殇却无丝毫畏惧,因为比起那个男人,这里的清静更能让她宽心。
她上了三炷香后,便跪了下来,合上了手掌。
“冷家的列祖列宗,小女第九代晋王之妻,洛殇。
不知冷洛两家究竟是何仇怨,也不敢抱有一丝幻想能够解开心结,只盼着冷家能够放洛家一条生路,小女在这里叩谢冷家祖先前辈。”
三拜后,便是静静的跪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个丫头慌慌张张的跑来,跑到洛殇的身前,匆忙的说:“王妃,不好了,麻姑将卓锦姑娘关入柴房了,现在正在大厅堂里鞭打阿玉姐,快要打死了。”
“什么?”
洛殇顾不得其他,忙起身跑了出去。
大厅堂里…… 两侧的丫头皆是扬起小脸看着好戏,麻姑撸胳膊往袖子,正狠狠的鞭打着跪在地上的纤弱女人。
“快说,供奉的金珠无缘无故丢失,是不是你拿的。”
‘啪’狠狠一鞭子打下来,跪在地上的女人已经遍体鳞伤,她晃晃悠悠的身子扑通一声倒了下来。
一盆水将她泼醒,又是一鞭子毒打。
“你的嘴还真硬,到底招还是不招。”
浑身湿透的阿玉,头发上的水流淌着,她潺潺弱弱的说:“不是我,不是我……” “好啊,真是个贱骨头,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扬起手,一鞭子将要挥下,却不料洛殇跑上前,扑在阿玉的身上,为她挡了这一鞭打。
“小姐……”阿玉抓着洛殇的衣服,哭着唤道。
看着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浑身的衣服破烂不堪,满是血痕,洛殇不禁心疼,摸着她的小脸,说:“对不起,害你受苦了。”
“小姐……” 洛殇捂着刚刚被麻三娘毒打后流血的胳膊,转过头对着拿着鞭子耀武扬威的女人说道:“她犯了什么罪,要姑姑下这么重的手?”
站在面前的女人双手环肩,鄙夷的说道:“王府丢失了几颗供奉的金珠,有人瞧见是王妃您的丫头偷了它。”
“哦?
那姑姑为何不把那人叫出来当面质问,为何单单审问我得丫头听信一面之词?”
站在两侧中的一个小丫头走上前,恭敬的跪在麻姑脚下。
“奴婢亲眼看见是王妃的丫头偷了金珠,昨夜她慌慌张张的走进偏殿,奴婢当时觉得好奇便跟了过去,她只说是替王妃取样东西。
想来是王妃吩咐的,奴婢便没仔细过问。”
“你胡说……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你,你在撒谎……小姐,我没有,我没有……”阿玉哭着拼命的摇头。
洛殇拍了拍她的肩膀,扶着她的身子柔声说。
“我知道。”
麻三娘咳了几声,走过来。
“王妃听见了,怎么,还要在这里妨碍奴婢办公吗?”
黑的可以是白的,白的也可以是黑的,如今她们有各种理由栽赃陷害,公道便是在她们的手中。
洛殇知道,苦苦挣扎是没有用的,这些人是不讲任何道理的。
她咬着牙,说道:“是我让阿玉去的,是我指使的,与她无关。”
“不是的,小姐,不是的……”跪在地上的阿玉拼命的摇头,她不想小姐再因为自己受苦,她为洛家付出的已经够多了。
在场的奴婢们笑着看这一场好戏,麻三娘更是得意,放好的圈套,果真如愿的钓到她这条大鱼。
“去禀告王爷,就说……就说金珠的事,是王妃指使的。”
麻三娘挥了挥手中的鞭子,嘴角带着狠劲儿,往地上啪啪的打了几下,今夜,她便可以替王爷好好出口恶气了。
“是!”
待女婢急匆匆的赶回来,半曲着身子在麻姑身前行礼。
“王爷怎么说?”
麻姑迫切的问。
奴婢嘴角上扬,得意的说:“王爷说,盗窃王府金珠乃是重罪,希望姑姑不要念及王妃尊贵的身份,尽管替他好生管教。”
丫鬟的回答正中麻姑的意,看来,王爷是当真恨极了这个女人,那夜床榻缠绵过后,本想着王爷会怜惜她,就此罢手,殊不知,呵…… “好,你回去禀告王爷,奴婢会替他好好管教王妃,绝不会心慈手软。”
刺骨的风,凉飕飕的刮着,深夜的王府,就如同一座地牢,紧紧地锁着她。
麻姑拍打着手中的鞭子,一步一步朝着洛殇走去,嘴角不怀好意的讽笑着,阴狠的眼神看着地上的女人,说道:“王妃,既然王爷开口了,那么奴婢只有得罪了。”
说着,“啪——”,便是狠狠一鞭子打下来。
顿时女人的半个侧身,单薄的衣服便印出了红红的鲜血,一道长长的污痕,透着狠劲儿,生生的烙在洛殇柔美纤细的身子上。
“小姐……”阿玉抱着洛殇,自从这个女孩儿进王府,便是受着世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阿玉知道,她本不该承受这么多无辜的罪恶。
洛殇咬着嘴唇,她很痛,却是仰起头,艰难的笑了笑,又转眼对着麻姑说道:“既然与我的婢女无关,那么还请姑姑将她带走,好生治疗。”
麻姑的一个眼神,身旁的两个丫头,便是将挣扎的阿玉拖走了。
“啪——”又是狠狠的一鞭子,麻姑下手真够狠,不知打了多少下,两侧的丫鬟们甚至最后都不敢抬起头看地上的女人。
女人已经咬破的嘴唇,轻轻的蠕动,却依旧不肯屈服的挺起身子,浑身上下,皮开肉绽,肩膀处的衣服被打的破破烂烂,鲜红的血迸发流下。
终于,她倒在了冰冷坚硬的石地上。
“给我泼醒她!”
麻姑喘了几口气,叉着腰喊道。

身旁一个年龄较小的丫鬟唯唯诺诺的端着一盆水,双手略有些颤抖,迈着步子小心翼翼的走上前,看着地上遍体鳞伤的女人,浑身上下皮开肉绽,恐怕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你干什么吃的,没吃饭吗,还是皮痒痒了,快点泼醒她!”
麻姑狠戾的目光如同夜叉一般死死盯着她,在告诉她要是不照做,下一鞭子就会打在她的身上。
“是……是……”丫鬟吞了吞口水,未等她举起盆,便已让云袖夺了过去。
一盆水哗啦的倾倒在女人柔弱的身体上,洛殇微微睁开眼睛,她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麻姑却还是没有停手,麻黄的鞭子已经被染成了赤红,只要面前跪着的女人晕倒一次,便泼醒她,继续毒打。
凉水已经不能够让女人缓过来,麻姑便要人去拿来盐水,洛殇只能咬着嘴唇,疼痛让她额头上的汗不停的流。
“姑姑,别打了,再打下去,王妃就没命了。”
终于一个年长的丫鬟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在麻姑的耳边小声说。
恐生出事端,毕竟她是洛柯的妹妹,太皇太后亲自指婚的王妃,麻姑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心想要打死洛殇,要是她真的死了,恐怕或多或少对王爷来说,也是不利的。
听见奴婢的话,麻姑这才停了手,将手中的鞭子狠狠的扔在地上,擦了擦自己的手,生怕脏了她的手指,却依旧不想就此罢休,随后器宇轩昂,冲着地上的女人同下人命令道:“王妃就跪在这里好生反省,天不亮不准起来,任何人都不能靠近,若有违反我指令的人,便同她一样。”
场下的人个个屏息凝气,不敢出声,也不敢抬头,随后都散开了。
轰隆隆的雷声,在洛殇的头上方响起,倾盆大雨倾灌着整个王府,黑沉沉的乌云停留在王府上空,诉说着这天大的冤情。
沉重的雨滴拍打着她,洛殇已经不知身上的痛,她已经麻木,水面上,印出她苍白的小脸儿,没有一丝的血色,浑身湿漉漉的,从上到下,没有一处是好的。
她两手紧紧攥着,摒住了呼吸,脸色白的像一张纸。
雨水同冷汗把她的额头、鬓发都湿透了,紧闭的双眼含着泪,瑟瑟抖动的长睫毛在水里浸泡着,紧紧咬着下唇渗出一缕血痕,乌黑的长发滴着水珠散落在肩膀上,她柔弱的身子就这样浸泡在冰冷的雨水中。
天昏地暗,眼前一黑,洛殇倒了下来。
“喂~小东西,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不知那是谁的声音,洛殇就连睁开双眼的力气也没有了,身子蜷缩着,一直瑟瑟发抖。
只是朦胧模糊之中,透过湿漉漉的睫毛看见的是一个高大的身影。
“别怕,我带你走。”
他的声音很好听,说着,男人便将她打横抱起…… 当她再次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酸痛,洛殇微微抬起胳膊,终究是有气无力的放下。
“小东西,你还真是能睡呢,呵呵~” 浑然不知,房间里怎会有其他人在,还是个男人。
洛殇侧过头,只见坐在桌子前的男人,俊美的轮廓,两叶弯弯的笑眼,正微眯着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
对于韩王冷暮飞,洛殇对他没有任何的善意,总觉得这个男人同他的哥哥一样,简而言之,她不想和冷家的任何人有瓜葛。
殊不知,日后,这两个男人,却是乱了她的一生。
冷暮飞听她这么问,有些懊恼的抓了抓散落在肩膀的黑发,他可是在这房间里守了她整整一ye呢。
昨日可是为了她的命惊动了全京师的郎中,最后还是惊动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将自己贴身御医给派遣过来。
男人双手环肩,翘着二郎腿,不满的说道:“我可是你的恩人。
怎么,这么快就想忘恩负义吗?”
他的笑很好看,不像冷邵玉那般阴冷。
“那个人……是你?”
洛殇瞪大了眼睛,昨日昏倒之时,却是有个男人救了她,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居然是韩王。
冷暮飞耸了耸肩膀,一步一步的朝着床上的女人走过去,还没有开口,便已经扑了上去,他一只手拄在女人的头上方,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女人柔柔的发丝,手指透过她柔软的发丝来回穿插。
看着身下的女人挣扎,生怕扯裂她的伤口,只能紧紧的将她禁锢。
洛殇无法动弹,下颚被他擒住,只见他勾起邪魅的嘴角,轻吐道:“不是我,你希望是谁?
哥哥吗……” 听到他这么问,刚刚还是挣扎的双眸顿时沉了下来,一如既往的冷漠孤傲中却是透了几分哀伤与悲凉。
昨日,她误以为那个声音会是他,晋王。
高大的身影,挺拔的身姿,她以为他是不会看着她死的,可是她错了,他是希望自己死的,他只想要折磨她,只想看着她毫无尊严的跪在他的身前一遍遍祈求。
“怎么不回答?
看来是真的,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了哥哥?”
冷暮飞依旧笑着,他的笑很随意,很懒散,但是眸子里却多了几分迫切。
洛殇看着他的眉间,有些轻蹙,几分玩味与认真,倒是像极了那个男人。
“你觉得,我会爱上一个日日折磨我侮辱我渴望我死的男人吗?”
她微微颤动的睫毛有些湿润,干净的小脸儿带着几分倔强,紫铜色的眼睛如同一汪清水,又带了几丝薄薄的云雾。
她怎么会爱上那个男人,一辈子都不会。
闻言,身上的男人却是笑了,捏着她下颚的手重了几分力道。
“不想谢谢我救了你?
这样……是不是很没礼貌?”
“多谢……”洛殇应付的说,想要避开男人的眼睛,他却像是察觉了她的心思。
冷暮飞勾起嘴角,笑的优雅迷人,他挑着眉头看着身下脸色绯红的女人,真是娇羞乖觉。
“这样便想打发我?”
“那你想怎样?”
未等洛殇来得及反应,“唔……” 男人早已欺上她的唇,感觉到身下的小女人拼命的挣扎,索性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直到看见她眼角的泪滑落,他才意犹未尽的松开手。
伸出手,想要擦去她眼角的泪,却不想女人抬手便是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冷家的两个男人,一个风靡朝堂,王者之风的堂堂晋王。
一个洒脱俊朗,不受任何拘束,尊贵的韩王。
战场上从未战败过,有多少女人送上门来,却偏偏挨了同一个女人的巴掌。
传出去,这不是天大的笑话。
冷暮飞冷笑一声,却是阴了脸,刚刚眼里的宠溺暖意全然退去,额头上青丝隐隐约约的闪现,只留了一张再不过的冰冷面庞。
他依旧挂着唇边的笑。
“我救了你一命,一个吻算的了什么?
你能够满足哥哥满足我一下又有何不可?”
他的一字一句都那么讽刺,果真,冷家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除了会侮辱人,别无其他。
就在此时,‘嘭’的一声,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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