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海市,一知名展览中心,正举办一场盛大婚礼。
能来参加这场婚礼的客人,无一不是上层名流,望族子弟。
此刻正是婚礼的最高峰。
身穿一字肩婚纱,手捧花束的新娘,从会场外面,沿着铺展开的香槟玫瑰小道,一步步走到了中央舞台。
按照道理,新郎应该早早等着新娘到来。
可舞台上孤零零的只有新娘,以及面色浮夸的主持人。
下面宾客对于这情况丝毫没觉得不正常。
台上的主持人,热情洋溢的说着喜庆的新婚贺词。
“恭喜夏安然女士和凌墨先生,在这个春暖花开的日子,能够携手走到一起!两位真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
主持人的话还没说完,一阵风飘过。
新娘夏安然披着的头纱被吹起,露出了就算高超化妆术都遮掩不住的,丑陋不堪的,肿的惨不忍睹的脸。
在场宾客的目光落在了夏安然的脸上,忍不住纷纷倒吸一口气。
有个宾客甚至不受控制的惊呼。
“这……这是头猪吗?”
这人脱口而出之后,其他宾客有开始阴阳怪气的议论。
“凌大少如今就是个面目全非的活死人,啧啧,找头猪冲喜有问题吗?”
“夏家为了巴结上凌家,送个女儿到活死人身边守活寡,也很了不起啊!”
“哈,这头猪除了活死人不嫌弃,其他人谁敢要?她能嫁的出去?”
“你这话可说对了,听说这头猪才从乡下接回来,高中都没毕业!”
……
下面的议论,慢慢的变得不堪入耳。
哪怕夏安然离得有点远,可还是隐约听到一些。
她伸手将头纱压下。
主持人又噼里啪啦的说了一些“天造地设”这类话。
下面的宾客听了更不安好心的笑着,议论着。
终于……
主持人场面话说完了,夏安然提着婚纱从舞台独自下来,准备坐到宴席的位置上,吃点东西。
可还没走几步,有一个妇人直接拦住了她。
“老爷子让您先回凌家,好好的陪大少爷,培养培养夫妻感情。”
夏安然愣住了。
和面目全非的植物人怎么培养感情?
这是要上演恐怖故事吗?
妇人见夏安然不说话,露出无比冷嘲的眼神,“司机在门口等你!”随后又对身侧几个保镖命令道:“送大少奶奶回凌宅!”
夏安然叹息了一声,今儿她连自己的婚宴宴席都吃不了一口了。
夏安然乖巧的应道:“知道了。”
声音出奇的软糯悠转,似水如歌,让人听着极其舒服。
以至于妇人一时间都有些晃神了。
等着回过神时,夏安然已经落寞的跟着几个保镖,朝婚礼会场的外面走去了。
妇人看着夏安然的背影,露出了不屑,“乡下出来的东西,果然上不得台面!不过,和如今的大少爷真是绝配!”
凌大少出事成了植物人后,在凌家就是个失势的废物弃子。
给他随便安排一头猪来冲喜,就足见凌家对这位大少爷的态度了。
猪和废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夏安然在几个保镖的陪同下,来到了一辆超豪华的车子前。
虽然凌大少如今是个废物,可凌家的牌面不能少。
夏安然刚准备上车,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呼喊她的名字。
“安然!等等!”
夏安然回过头,只见着一个中年男人速度跑了过来。
这是她才认的父亲夏德海。
夏德海靠近夏安然,不安的叮咛道:“你从乡下才回来,对豪门礼节有很多地方不懂,到了凌家你少说话。”
夏安然瑟瑟紧张,软糯的声音里满载着害怕和惶恐。
“父亲,我好怕!我可不可以不要去冲喜?”
夏德海重重叹息了一声,“安然,都是父亲的错!是爸没办法保护你,只能让你去凌家冲喜!”
当即,又信誓旦旦的保证,“放心好了,等公司度过危机,我一定想办法从凌家将你救出来。”
夏安然激动的扯开头纱,“真的吗?”
夏德海看到眼前夏安然这张脸,呼吸一滞。
缓过神之后,当即说:“我是你父亲,怎么会骗你?而且,你也不要怕,凌大少如今就是个植物人,还能将你怎么样?”
夏安然双手不安的搅动着婚纱,流泪哽咽。
“刚才我听人说,凌大少出事之后毁容了,现在面目狰狞,超级恐怖骇人。”
夏德海眼神一虚,立马错开话题,“凌家可是泸海市最顶尖的豪门,谁不想嫁?他们都是嫉妒你!”
说话间,目光落在了夏安然那张无比丑陋的脸上,连忙催促,“快把头纱戴起来!”
夏安然委屈巴巴的将头纱重新戴起来。
夏德海扶着夏安然,将她送到车内,“你先回凌家,等着我之后去找你!”
说完这话,夏德海就让司机开车。
车子慢慢启动,离开了展览中心。
夏安然轻轻的将脸颊上还没干的泪水擦干,发出软糯细微的声音,“一定会救我吗?”
……
司机一路开车进入凌家大宅。
兜兜转转在一栋民国风的小洋楼面前停下了。
下车后,见着有一堆人站在小洋楼的门口等着她了。
为首的是一个妇人,她是凌老太太身边的亲信。
夏安然被这妇人一路带领,到了小洋楼三楼最东面的房间。
刚迈步进入房间,还没来得及打量这里的环境,就发现门被人在外面关上了。
门外隐隐传来男子不满的声音,“你这是做什么!”
接着是妇人高冷的回答:“今日是大少爷的新婚之夜,老太太让我守着,并还让我提醒你一句,她是来冲喜的,以后必须住在少爷房间。”
夏安然听着这话心中突突的。
这是要她和植物人死死的扣一起吗?
夏安然尽量无视外面的动静,目光落在了靠在窗户边的大床上。
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这位就应该是她那位活死人老公吧!
夏安然站在门口,看的并不是那么太清楚。
顿了片刻后,一边扯开头纱,一边朝着床边走去。
在靠近床边还有三步之遥时,清晰的看到了那床上男人的面容。
夏安然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此刻还是愣在当场。
不是说,凌家大少爷出了事故之后面目全非,就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吗?
可眼前这个绝色到让人都不敢呼吸的男子是谁?
夏安然懵懵的,呆了好久。
床上的人是不是虚幻的?
轻轻一碰,是不是就会像泡沫一般消失了?
夏安然往前再走近几步,靠近床边俯身,小心翼翼的伸手戳了戳男人的脸。
是真人!
夏安然眼眸中布满疑惑,“不是说事故毁容,面目狰狞,丑陋无比吗?”
凌墨,凌家长孙,五年前接管凌氏集团后,可谓是权倾商界的存在。
一直到半年前,出了一场严重的事故成了植物人。
如今他的情况越来越糟糕,据说寿命所剩无几,才有了冲喜这茬儿。
而夏安然就是那个被“祭奠”的冲喜小新娘。
夏安然看着新鲜出炉的俊美丈夫,隐约明白了点什么。
哪怕凌墨之前很厉害,可如今他只是豪门争斗的失败者。
对于一个失败者,外界自然是能贬低就贬低了,这才出现传言和现实不符的状况。
“命运不受自己控制时,只能任人鱼肉。”软糯的感慨玩之后,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自我介绍,“我叫夏安然,在你死之前,我会本分的做好你老婆。”
打完招呼后,揉了揉发酸的身子。
从早上一直被折腾到现在,她只想速度脱下婚纱,好好的睡一觉。
夏安然起身朝着沐浴间走去。
在沐浴间响起水声时,床上躺着的男人那一直闭着的眼睛,明显轻轻的动了一下。
呵……
他死之前?本分的老婆?
……
夏安然围着浴巾从洗手间出来,走到了一侧的衣柜。
衣柜里面清一色的男人的衣服,还全都是深色系的,看着就深沉压抑。
夏安然拿了一件深色居家服套在身上。
她的个子并不矮,但这一套居家服穿在她身上,就宛若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松松垮垮的。
穿好之后,夏安然目光落在了房间桌上摆放的精致点心上。
径直走过去,坐在沙发前,不客气的就开动了。
将盘子里的点心一扫而光,才觉得空荡荡的肚子终于不闹情绪了。
吃饱后,懒懒的靠着沙发。
可沙发是实木的,坐着有点硌人,一点儿都不舒服。
夏安然累了一天,就想要一个软乎乎的床躺着。
眼随心动,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大床上。
纠结了许久,夏安然起身朝着床走了过去。
反正床上就只有一个安安静静躺着的植物人,当空气好了。
夏安然软糯的打了个商量,“我睡在床上,你有意见就和我说哈。”
植物人凌墨:“……”
“你不说,我就当你答应了!”
夏安然像只小猫咪,速度的爬到床上,躺下了。
侧身侧身看向凌墨,忍不住又伸手戳了一下他绝美无双的脸,“今晚是我们洞房花烛夜,我们这就算同床共枕了。”
有一搭没一搭的嘀咕了几句后,夏安然就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
夏安然本来睡的美滋滋的,可后半夜做噩梦了。
梦中她被一头眼神幽暗凌厉的饿狼盯着,粗鲁的压着她,扼住她的脖子,森然的说着人话了。
“我有意见!”
第二天,早上。
睡得迷迷糊糊的夏安然,听到了连绵不绝的敲门声。
烦躁的将小脑袋埋在了身侧柔软的“抱枕”怀里,想要以此隔绝那些噪音。
没一会儿,敲门声停了,可房间里的动静更大了。
夏安然耷拉着脑袋坐起来,起床气十足,“我在休假啊!不做项目!”
生气的嘟囔之后,眼睛才艰难的慢慢睁开,豁然发现入眼的是一批陌生人。
而这些人正用一种看变-tai的眼神盯着她。
还有那带头的孙管家,更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她。
夏安然:“……”
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吗?
懵逼之下,隐约察觉手下的触感有那么点不对劲……
后知后觉的垂头,看了一眼手底下,错愕发现她的手正撑在一个男人的胸膛上!
关键,这男人的上半身还是裸着的!
夏安然瞬间觉得烫手,慌张的和那个大裸男保持距离,“这人怎么会出现在我手下?”
孙管家朝着丑的很极致的夏安然深深的,深深的看了一眼。
压着心头的愤懑,板着脸,陈述了一个现实。
“夏小姐,我们家大少爷手脚不能动,请您以后不要扒我家少爷的衣服了,受凉就不好了。”
夏安然听到这话,神色有些窒息。
凌墨一植物人,睡衣怎么平白无故的被扒开了?
这个房间里除了她这个活口,貌似没其他人能做出这变-tai的事情来。
所以,她昨儿睡在床之后,一时控制不了自己内心的色气,对植物人都动手动脚了?
夏安然瞬间明悟,为什么这些人看她的表情,就宛若看变-tai了。
对植物人下手,她还真不是人!
夏安然羞愧难当的从床上跳下来,捂着脸就跑洗手间了。
而跟在孙管家身后的一个佣人,在夏安然跑进洗手间后,厌恶的嫌弃。
“少爷好歹是凌家长孙,拿一头猪来冲喜,这不是羞辱少爷吗?那些人太过分了!”
孙管家心中也是满满的愤慨。
大少爷没出事之前,谁敢这样侮辱?
孙管家压着情绪,板着脸,扫了一眼那个说话的佣人,“聒噪!”
佣人不甘心的垂头闭嘴了。
……
夏安然进了洗手间,羞愧的想要来一个原地自杀。
她什么时候如此色了!还扒男人睡衣!
夏安然抑郁的拍打着本来就很肿的脸,进行自我安慰洗脑。
“反正脸肿着,丢不丢脸都没关系,咱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从洗手间出去之后,又是一枚社会主义好孩子!”
自我安慰时,目光落在了被打成结的衣服和裤子上,满脸都是疑惑。
“昨晚我没打结吧?”
为什么现在居家服的衣服裤子,都死死的扣起来了?
不过,房间里只有她一个活口生物,这结除了她,难道还是那个植物人打的?
夏安然揉了揉有点发疼的脖子,“肯定是昨晚太累了,自己做了什么都忘记了。”
结婚真累!
身体疲惫的就宛若被人碾压过。
还有这脖子,疼的好似被人掐过一般!
夏安然调整完情绪,从洗手间出来。
此刻,专业护工正在给凌墨擦拭、按摩身体。
这时……
一个佣人正推着餐车进入房间。
餐车上是为植物人专门准备的流食。
那些流食用一精致的瓷碗装的,瓷碗上的盖子是半掀开的,从里面冒出丝丝热气。
闻到了那热气,夏安然的神色忽然一怔,目光在那流食上逗留了片刻。
一边朝着餐车走去,一边露出眼馋的神色,“这个味道好好闻啊,我也想吃!”
推餐车进来的佣人,手紧紧的握着餐车的车把,“少夫人,这是少爷的特定食物,是专门搭配的,您的早餐另外准备。”
夏安然委屈巴巴,“我吃这个不行吗?”
“可这是为少爷准备的!”佣人说完,求助的看向一声孙管家。
孙管家见状,板着脸,“如果夏小姐想要吃,我让厨房重新准备。”
潜台词很明显,这是少爷的,你就甭想了。
夏安然有些失落。
可在转身要离开餐车时,她的身体忽然不稳,重重的朝着餐车摔了下去。
餐车因为夏安然的身体重量,直接被推翻,碗“哐当”一下落地碎了,里面的食物洒落了一地。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
孙管家傻眼之后,强行压着情绪,吩咐其他人收拾糟糕的现场。
一直等收拾完残局,孙管家的目光才落在了,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夏安然身上。
孙管家对夏安然明显多了不悦的抵触之意。
“夏小姐,以后还是要注意点的!别连走路都不小心!”
夏安然默默低头,“我以后小心。”又希翼的看着孙管家,“是不是要给他重新做早餐?可以给我也带一份一样的吗?”
孙管家板着脸,“我会吩咐厨房多做一份。”
夏安然没心没肺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您人真好~”
……
孙管家带着一帮人离开后,夏安然走到了床边。
哀怨的将她刚才不小心摁到碎片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看看,都是因为你,我的手都受伤了!”
而因为晃动的关系,手又开始流血了。
夏安然速度拿过床头柜一边的纸巾,将伤口摁住,软糯的声音里尽是委屈。
“牺牲太大了!我的手,它破相了!”
抱怨完后,目光又落在了凌墨那张盛世美颜的脸上。
修长的睫毛,直挺的鼻子,薄软的唇……无一不是造物者最顶尖的手笔。
世上怎么有这种神级颜值!
夏安然越看越想要养在自己家里。
每次心情不好时,只要看他一眼,肯定就神清气爽了。
忍不住凑近,伸出魔爪,戳了戳凌墨的脸蛋,“真是个绝色小可爱~”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又被人推开。
夏安然一惊,胳膊莫名的一软,朝着凌墨重重压下去,而唇更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凌墨的唇上。
夏安然瞬间当机了。
直到咳嗽声响起,她才回神连忙爬起来,转头看向门口。
只见着孙管家一脸晦暗不明的盯着她。
这眼神夏安然无比熟悉。
前不久,孙管家就曾用这种看变-tai的眼神看她的!
夏安然:“……”
她可以解释!!!
在孙管家变-tai的、有辱斯文的眼神下,夏安然尴尬的想哭。
不过,孙管家此刻还是压着情绪,板着脸开口,“夏小姐,衣服已经给您准备好了!”
夏安然这才注意到,孙管家后面还跟着几个手拿衣物的佣人。
那些人明显也撞到刚才她“轻薄”凌墨的一幕,此刻看她的眼神更是一言难尽,就宛若看垃圾一般恶心。
在孙管家的吩咐下,佣人们将衣服放置在衣柜里。
在佣人们离开之后,孙管家不再压制不满的情绪。
“凌家安排您给大少爷冲喜,还强行要求您和少爷同处一室,我也只能接受!但还是有必要提醒您,大少爷从来都不喜和任何女人接触,希望您不要做一些过分的举动!”
夏安然下意识反问:“他那么洁身自好?”
孙管家愤然指控,“我家少爷没出事之前,任何一个触碰他的女人,都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更不要说夏小姐这种不自重的了!”
夏安然神色一滞,“不自重”的帽子压的她头疼。
孙管家继续言语严厉的敲打,“我是大少爷的管家,想要让您在这里过的不舒心很容易,就算您告到老太太面前作用也不会太大!”
夏安然能感觉到孙管家对她的排斥,根本不认可她“冲喜”的身份。
面对孙管家的威胁,她知道解释也徒劳,只能软糯的低头,“刚才纯属意外,我保证之后肯定保持距离。”
孙管家目光咄咄的盯着脸极丑无比的夏安然。
“夏小姐最好记住你说的保证!我会随时盯着您!”
撂下这句狠话,孙管家愤然的离开了房间。
夏安然在孙管家冷脸离开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凌墨,“孙管家真吓人……”
伸手轻轻的摸了一下唇,神色里带着抑郁,“这可是我初吻。”
夏安然抑郁的脱下居家服,随手换上了一套连衣裙,就楼下吃早餐。
到了楼下,明显感觉到四面八方的打量目光。
还隐隐听到了一些不怎么好听的言语。
“那么丑!真是要看吐了!”
“她就不能去整容吗?不要出来恶心我们啊!”
“那张脸整容都没救!”
“不要拿她和猪比了,这是对猪的侮辱!”
……
夏安然对于这样的言语,宛若没听到一般,自顾的进入餐厅。
餐桌上有几道流食,应该是凌墨今天早餐同款。
夏安然端起一碗肉末粥,喝了一口,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果然好吃!”
然后,就对身侧的佣人说:“以后不管少爷吃什么,都给我也备一份,我喜欢。”
佣人用着怪异的眼神看着夏安然,暗自腹诽:果然是头猪,居然连流食都觉得好吃,真是恶心的癖好。
但现在夏安然好歹是“少奶奶”,佣人应付的点头,“知道了。”
夏安然也不管佣人对她的态度,继续美滋滋的吃早餐。
浑然没察觉,一个人影在不远处,隐秘在角落的位置,目光直直的盯着她看着。
一直看着夏安然吃饱喝足起身离开餐厅,这人才隐到了厨房内。
刚才在房间被打碎的瓷碗,是被佣人丢入了厨房的垃圾桶内。
此刻,这人影过来,不动声色的将垃圾桶内的瓷碗碎片拿走了一片。
夏安然吃完早餐之后,没立刻到楼上,而是在楼下走了一圈,先熟悉这里的环境。
等再回楼上时,见孙管家正在房间。
此刻又有一个男护工在给凌墨做按摩。
夏安然凑近,本来想要问一些关于凌墨情况时,手机猛地响起来。
在孙管家嫌弃的眼神下,夏安然连忙拿着手机到了门外接通。
接通之后,就听着一个年轻男人石破天惊的哭泣声。
“本来学妹你休假处理私事,我不应该打扰,可老师他劳累过度被送到急诊室了!”
夏安然惊了。
而电话那端的人,梨花带雨的继续哽咽。
“现在研究所乱成一团糟,更倒霉的是,投资方五天后就要看凝血酶药物项目,我们如果鸽了投资商,我们声誉肯定受损,以后谁还敢投资我们的项目?四舍五入下,我们所要完蛋,gameover了!”
夏安然宽慰了对方两声之后,无奈的挂了电话。
休假什么的果然都是妄想,还是乖乖做个打工仔吧。
只是,想要开工,家当得先到位,可行李还在夏家。
夏安然只得又联系了夏德海。
夏德海接到电话,还没等夏安然说话,就痛苦难受道:“安然啊,我知道你受苦了,是父亲对不起你,是父亲无用……”
夏安然乖巧的听着夏德海说了一堆话,才温软的开口,“我在凌家还好,就是之前行李箱没送过来,能不能麻烦你送来?”
夏德海愣了下,当即说:“好,我这就安排!”
然后,不等夏安然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夏安然拿着手机,重新回到了房间。
此时护工已经完成了今日份的按摩任务,正准备离开。
孙管家看到夏安然进来,朝着她深深的看了一眼,眸光里的警告之意溢于言表。
夏安然立马乖巧的保证,“我绝对不碰你家少爷。”
孙管家:“你知道分寸就好!”
孙管家离开后,夏安然松了一口气。
走到了床边,伸手不客气的戳着凌墨的脸蛋,奶凶奶凶的哼道:“我就碰你了,咋滴了,哼!能给我什么好果子吃?”
戳了几下后,夏安然想到了凝血酶项目,又开始头疼了。
五天就要弄好,有得她忙了。
……
下午,夏安然的行李到了,佣人将行李箱搬到了房间。
夏安然行李箱里面的衣服不多,主要就一笔记本电脑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
夏安然将笔记本拿出来,坐在到了书桌前。
打开电脑,刚点开一个文档里面的文件,屏幕忽然一闪,本来的文件不见了,变成了一张血淋淋的图片。
图片上,鲜红的血液,狰狞的写了五个字。
你被盯上了!!!
夏安然瞬间一凛,下意识的就想要关掉电脑。
可就在下一秒,屏幕中的图片破裂成碎片,转瞬就消失不见。
屏幕又回到了原本的文件页面。
如果不是心在狂跳,她都怀疑刚才那一幕是幻觉了。
夏安然拍了拍胸脯,软糯的声音里透着强烈的不满,“居然黑我电脑,太没公德心!”
夜深了。
凌宅的某栋楼,某个安静的房间。
一个男子毕恭毕敬的进入,来到一贵妃椅面前。
贵妃椅上躺着一闭着眼睛的人。
男子低头,本本分分开口。
“碎片上检测到了毒素,如果不是发生了意外情况,那碗流食现在就应该在大少爷的腹中了。”
说的更清楚点,如果没意外,大少爷从活死人会成为“死人”。
躺在椅子上的人,眼睛都懒得打开,漫不经心道:“知道了。”
男人低着头,本分的问:“需要做什么吗?”
“不过是有人想提前结束一个将死之人的命而已,这种小事不要再报告给我了。”
语气中充满了对人命的不在意。
候在一边男人听到这样的回答,神色中也没多少意外。
大少爷如今就是凌家的一个弃子废物。
对一个废物,他死不死有什么问题吗?
只是,男子忍不住提及了一句,“那碗流食是被大少奶奶意外打碎的,是不是有点太巧合?”
躺在椅子上的人,语气中带着满满的不屑,“一个乡下出生,连高中都没读完的女人,能有什么能耐?”
……
高中都没读完的乡下少女夏安然,在电脑到手之后,就进入了忙碌状态。
关于凝血酶所有项目资料虽然都在那边,可将这些资料重新整合成详细的资料数据库,就很费时费力费脑子了。
夏安然一门心思扑在了项目上,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忙起来时,不要说“碰”凌墨了,就连着下楼吃饭都免了。
不过,夏安然还是不会亏待自己的肚子。
她对吃只有一个要求,凌墨吃什么,她也跟着吃什么,不麻烦厨房重新给她做。
孙管家对于夏安然这古怪的要求,并没多言什么。
只要夏安然不祸害他们家少爷,什么都好说。
……
一连着几日熬夜赶工,夏安然终于在第三天的下午提前完成了。
将凝血酶药物项目邮件发了出去后,像个无骨人一般,慢悠悠的晃倒了床边。
软蔫蔫的一头栽到了床上。
侧头,看着床上躺着的绝美少年。
有气无力的伸出手,戳了戳凌墨的脸蛋,“快点让我撸一撸,恢复元气!”
就在夏安然还没戳两下时,就有敲门声。
夏安然吓了一跳。
脑海里闪过了孙管家的警告,不许对凌墨动手动脚。
难道孙管家在房间里装监控了?她才一碰凌墨,对方就找过来了?
夏安然也不顾疲累,忐忑不安的去开门,见着门口站着一个佣人。
只是,在她开门之后,佣人立马后退一步,宛若看世上最恶心的事物一般,用着无比嫌弃口吻说:“你父亲在楼下客厅等你!”
说完这话,这佣人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夏安然费解了,小声嘟囔道:“跑什么跑?”
而且,她那位父亲怎么忽然来找她?
夏安然疑惑间去了洗手间,准备收拾下去楼下见人。
进入洗手间,抬眼间看到镜子中的自己。
夏安然呆了片刻后,直接被丑吐了……
镜子中的人蓬头垢面。
头发因为上时间不洗,还总被挠的关系,乱糟糟的都打结了。
至于脸……
虽然不肿了,变成了巴掌大的小脸,可脸上尽是一些斑斑点点的黑乎乎污垢。
之前做实验,夏安然的脸部严重感染了,肿的和猪头一样。
因为褪去红肿的关系,一些毒素排了出来,在脸上凝固成一块块污垢。
这几天她忙着项目,哪里顾得着清理?
此刻现在这脸,就和干掉的臭水沟一样让人看着恶心。
夏安然忽然明白为什么刚才佣人的眼神,就宛若看到了恶心的东西。
她自己看了都恶心!
夏安然速度冲澡。
头发洗干净了,脸上的污垢也被清理了。
夏安然摸着恢复好的容颜,眉头纠结在了一起,“这样不能见人啊!”
目光落在了一侧的化妆品上,其中有一堆面膜。
夏安然拿了一张海藻面膜贴上后从洗手间出来。
还没换好衣服,就忽然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和呼唤声,“安然,是父亲,我来看你了。”
夏安然没想到夏德海直接上楼了。
过去开门。
门打开,夏德海看到一贴着黑乎乎面膜的夏安然,被吓的往后退了一步,“你、你是谁?”
夏安然声音软糯,“父亲,我是安然啊!”
夏德海:“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夏安然委屈,“就想要打扮一下,父亲怎么就上来了。”
夏德海缓过神之后,故作亲近道:“我就是想要见见凌女婿。”
夏德海说着就进入了房间,根本没看床上的凌墨一眼,注意力都在门口那边。
见着门口还没来人,速度从怀里掏出一药包,塞到夏安然手里。
夏安然不解的看着夏德海。
夏德海速度解释,“这几天我好好想了,虽然凌家大少爷如今是个活死人,顶多也就一两个月的命了,可是父亲真不能看着你在凌家受苦!既然这样,还不如我们帮他解脱,他好你也好!”
伸手指了一下夏安然手中的药包。
“这是慢性毒药,你给他喂下去,到时他死的神不知鬼不觉,没人会怀疑你,只会认定他是自然死亡。”
夏安然目瞪口呆的看着夏德海。
夏德海拍了拍夏安然的胳膊,慈和道:“父亲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能重新获得自由!”
就在这时,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夏德海见状,立刻换了话题,“安然啊,你好好留在这里,记得要照顾好凌墨啊,你们现在可是夫妻了,要好好过日子啊!”
就在夏德海这话落下,孙管家过来了。
孙管家板着脸,“夏先生,我家少爷并不喜欢陌生人随便进入他的房间。”
孙管家没想到,一个没注意,夏德海居然趁机上楼,还到了少爷的房间。
就算少爷如今躺着,孙管家也轻易不会让人踏足少爷的房间。
对于夏德海不守礼数,冒然上楼,孙管家无比排斥。
夏德海闻言,露出不悦,“我是凌墨的老丈人,我怎么是陌生人?你这个当下人的,什么时候对主子指指点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