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汐月秦泽小说第2章
“夫人,奴婢去请大夫吧。
柳汐月摆手,“不用。
“可您这两日都没怎么吃东西,这怎么行呢。
柳汐月摇头苦笑,“我是有孕了。
“啊?
谨烟瞪大眼睛,“您……您……孩子是谁的?
说出这句话,谨烟忙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还能是谁的,不就是那个大奸臣,大恶棍的。
“我是侯府的三夫人,一个寡妇,却怀了当朝大理寺卿的孩子,说出去定让人戳脊梁骨,吐沫星子都能淹死我。
尤其是我爹娘,若让他们知道了,怕是要逼着我上吊的。
柳汐月说着满心发苦,她爹是礼部侍郎,一向恪守礼教,侯府三爷战死后,他就跟她说了,决不能改嫁,必须为先夫守一辈子寡,要做贞洁烈女。
她娘出身没落世家,很注重声名,从小教她妇德,不许她走错一步。
以前的她也确实很听父母的话,在家深居闺阁,从不与男人独处,甚至说话。
嫁到侯府后,孝顺长辈,关心小辈,即使一辈子守寡,也无怨言。
可她最终是什么下场?
这一次,她要换一个活法。
谨烟握住柳汐月的手,红着眼睛问:“夫人,你该怎么办啊。
柳汐月冷笑:“该怎么办?
自然是等谢子安回府,心甘情愿给我肚子里这孩子当爹。
当晚,柳汐月正要就寝的时候,老夫人急慌慌的来了。
进了屋,劈头盖脸质问道:“你怎么没去伺候那奸人?
柳汐月眼眶发红,“母亲,您这是什么话,竟要儿媳去伺候别的男人?
老夫人噎了一下,“那……你二哥还在秦泽手里……我愧对谢家的列祖列宗,愧对三爷啊!
柳汐月截断老夫人的话,捂着胸口痛哭起来。
“若三爷在天有灵,一定会骂我是狐媚子,专门勾引男人。
老夫人脸腾的一红,“你你……该不会听到她跟小儿子说的那些话了吧?
也不可能,若她知道小儿子还活着,肯定沉不住气。
“谨烟,你去给我准备一条白绫,我没脸活着了。
柳汐月哭道。
谨烟站在一旁,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了,闻言也是悲痛不已,上前抱住柳汐月。
“夫人,您是为了侯府才受这种委屈的,外人怎么说,奴婢不知道,可侯府上下只要是个人,长了心的,她都得念您的好啊!
“三爷啊,您怎么能这么狠心,丢下我这刚过门的新妇就走了。
我父亲是吏部侍郎,母亲是世家贵女,若不是为了您,我能走到这一步么。
您好狠的心啊,您在哪儿,可是那阴曹地府,我这就找你去,当面问问你,你有心没心啊!
“你又哭又闹的成何体统,我不过是问你一句,你倒咬着我不放了。
老夫人阴着脸道。
“那母亲要我如何?
柳汐月擦了一把泪问老夫人。
“我……柳汐月红着眼睛看着老夫人,看她有没有脸把话再说一遍。
老夫人也是世家出身,满口讲着礼义廉耻,当下还真说不出口。
“行了,只当我没来过。
柳汐月压根不留,擦擦眼泪:“母亲,儿媳送您。
老夫人被噎得够呛:“不用了,看到你,我还不够烦的。
说完,气冲冲的走了。
谨烟给送了出去,回来的时候仍哭着。
“夫人,都说人心是肉长的,他们的心莫不是石头,硬邦邦的,捂不住热的?
柳汐月却没接这话,指着窗外那树桃花道:“明日让人把这桃树给砍了吧。
“为何?
“种一棵红梅吧,在数九寒天开花,百花不敢与它争艳。
当晚,柳汐月睡得并不好,晚上没吃饭,半夜就饿了。
让谨烟做了一碗面,可刚吃一口,又给吐了,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折腾了大半夜,临到天明才睡着。
醒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夫人,五姑娘一早来给您请安,见您还睡着,便在东屋里一边习字一边等您。
谨烟扶着柳汐月坐起身,有些欲言又止。
“夫人,恕奴婢斗胆……您这些天怎么不愿见五姑娘?
第六章你嫌脏,我不嫌?
柳汐月闻言有些恍惚。
五姑娘谢文香是二房庶出,今年刚八岁,她姨娘在她出生不久就生病去世了。
侯府出事的时候,她才五岁,二夫人撒手不管了,老夫人也顾不上,柳汐月就把年纪最小的五姑娘带到她这院照顾。
小五跟着她住了一年多,老夫人怕她偏心小五,不顾其他孩子,便让小五回二房住了。
因这情分,小五一直跟她亲近。
上一世的时候,小五在成亲前不慎跌入河里溺死了。
想起小五的死,柳汐月心狠狠一痛。
上一世谢子安还活着这事,先是谢老夫人瞒着她,之后所有谢家人都瞒着她,直到她无意看到账册,发现这穷亲戚已经接济了快四十年了,而且从每月一百两到一千两。
当时她已经不管家了,将中馈之权交给了老二媳妇,察觉这件事有些古怪,她把人叫到跟前,一顿旁敲侧击,这老二媳妇兜不住,终于露出端倪来。
后来老三说了一句,说小五当年并不是意外落水,而是老夫人让人把她推下去的,看着她活活淹死了。
原来小五偶然得知三爷还活着,想把这事告诉她,老夫人不让她说,她不听,于是老夫人下了狠手。
所以谢家人个个对不住她,唯独这小五,心是向着她的。
前几日,她心里太乱了,不知该怎么面对谢家人。
这孩子几次来请安,她都没有见她。
梳洗好后,柳汐月让谨烟把五姑娘叫进来。
帘子打开,一个穿桃色春衫,梳着两个丸子的小姑娘跑了进来,一直跑到她跟前。
“三娘。
别的孩子叫她三婶儿,这孩子一贯爱叫她三娘。
柳汐月看着小姑娘圆润润的小脸,水盈盈的眼睛,又乖又可爱的样子。
再想到上一世她年纪轻轻就没了,更是心疼不已。
“三娘,谨烟说您病了,现在好点了吗?
柳汐月揉了揉小五的脸,温和道:“好多了。
“可我看您好像瘦了很多。
小五歪头道。
柳汐月笑笑,“这两天确实没什么胃口。
小五想到什么,让柳汐月等着,然后颠颠跑出去了。
等了好一会儿,这孩子才回来,顶着一头汗。
柳汐月让谨烟湿个帕子,她把小五拉到跟前,给她擦汗。
“你跑什么。
小五将一个荷包递给柳汐月,“这荷包是我绣的,里面装的是酸梅,三娘没胃口的时候就吃一颗。
柳汐月看着这荷包,上面绣的是云纹,上一世小五给了她,她珍藏了一辈子。
她确实想吃点酸的,于是打开荷包,从里面捏了一个,先往小五嘴里塞了一个,自己再吃了一个。
小五酸的挤眉弄眼,可爱极了。
因这酸梅,柳汐月吃了半碗白粥。
这时谨烟过来,说是二夫人来了。
所为何事,柳汐月自然猜得出来。
让小五先回去,柳汐月请二夫人进了西屋。
侯府出事后,二夫人就去了尼姑庵,等风波过去了,她才回府。
但府上大小事都不管,整日待在小佛堂里。
谢子安是老来子,二爷比他大了十多岁,因此这二夫人也比她大不少。
她穿着青色素朴的春衫,不着一件首饰,手里拿着一串佛珠,面容温婉沉静。
她确实是潜心礼佛,不想过问俗事,可抛下丈夫和孩子,这更是一种逃避吧。
“老夫人一早派人喊我过去,说了你二哥的事。
这二夫人是开门见山。
柳汐月笑笑,没有接话。
二夫人叹了口气,“我们都知道三弟妹为侯府付出了很多,我们心里也都很感激你,若不是没有法子,也不能走这一步。
三弟妹,事情没有做到一半就丢下的道理,你二哥的命在你的手里啊。
“二嫂想让我怎么做?
“你心里明白。
“我不明白啊。
二夫人皱眉,以往这柳汐月很尊敬她,不会这般胡搅蛮缠。
她顿了顿,道:“那秦泽贪图你的美色,只要你继续服侍他,哄得他高兴,把西北这案子彻底了结了,你二哥便能从大牢出来了。
柳汐月抿了口茶:“只要是美色,他都喜欢,我自觉不如二嫂美貌过人。
二夫人脸一沉,“你什么意思?
“二嫂想救您的夫君,那您应该牺牲自己去爬秦泽的床啊,他应该挺喜欢您这一口的。
“你!!!
放肆!
你竟让我去做这等肮脏的勾当!
““您嫌脏,我不嫌吗?
柳汐月冷笑:“况,我只是二哥的弟妹,您才是他夫人!
“你你……二夫人被噎得什么话都说不出,因为这事她一点理都不占。
“二嫂识大体,明事理,您说着,我仔细听。
二夫人又羞又恼,腾地站起身,气冲冲的离开了。
等那二夫人走远,谨烟啪啪拍起手来。
“太解气了!
夫人,对付这种不要脸的,您就得硬气一些。
柳汐月也确实觉得解气,上辈子活得憋憋屈屈的,这辈子她就闹个翻天覆地。
这样过了几日,大理寺突然来人了,说要搜查侯府与废太子来往的证据。
堂堂侯府,一个大理寺说搜就搜,没人敢拦着。
等大理寺的人走了,大房二房的四个孩子,齐刷刷的跪在她这漪澜轩。
第七章笑你不得好死柳汐月让谨烟去问,问他们为什么跪着。
几个孩子也不知道具体为何,只说祖母让他们跪的,说要求三婶儿救救侯府,救救他们。
“老夫人这也太卑鄙了,竟然让几个孩子来逼您。
您若不答应,往后这几个孩子不得恨您。
柳汐月沉了口气。
大房有三个孩子,大姑娘已经出嫁了,不在府上,二公子在国子监读书,四姑娘刚及笄。
二房有两个孩子,三公子在教武院,五姑娘就是小五这小丫头。
“让他们跪着吧。
柳汐月道。
别人家的孩子,他们自己都不疼,她操什么闲心。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老夫人来了。
她也不进屋,就在外面喊:“颜姝,为娘的求你了,你就救救你二哥,救救咱们侯府吧。
你看这几个孩子,他们还这么小,你忍心让他们丢了性命?
那老夫人说的悲戚,几个孩子一听会死,也开始求柳汐月,那四姑娘说着都哭了,只除了小五呆呆的不说话。
见柳汐月不出面,老夫人抹着泪哭道:“颜姝,你不能这么狠啊,阖府上下几十条人命在你手里呢,你发发慈悲吧。
你在屋里不出来,难道是要我这长辈给你跪下?
谨烟在屋里气得跺脚,“夫人,院外很多下人跪下了,这教您以后在府上如何自处。
柳汐月冷笑,“她不是要我露面,我便让侯府露露脸。
从屋里出来,柳汐月已经红了眼睛。
“娘,您这是什么道理,好似是我要坑害侯府似的。
“颜姝,你若撒手不管,可不就是坑害了侯府。
老夫人气道。
柳汐月点头,“老夫人说的都是理,我说不过您。
谨烟,你把大门打开,咱们去街上说说理去,哪个有脸面的人家会逼着儿媳妇,尤其还是个寡妇去伺候别的男人去。
说着,柳汐月要往外走,那老夫人拦住她,一下跪到地上。
这一下,府上主子和下人们都惊了。
“娘给你跪下了!
柳汐月身子晃了一晃,“母亲,儿媳受不起,既您要这么折煞我,我便吊死在侯府大门上。
她进屋拿了准备好的白绫,真往府门外去了。
侯府大门一开,白绫挂上去,柳汐月登上椅子,很快就有很多百姓围了过来。
“这不侯府三夫人,她这是要上吊?
“她一个寡妇,在侯府没有人给撑腰,定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啧啧,可怜哦,还这么年轻。
外面的人议论起来。
谨烟自然要配合着,她抱住柳汐月的双脚,哭着不让她做傻事。
柳汐月不哭,只是一脸决绝。
就在这时,余光一瞥!
她看到秦泽打马经过,看到她便停了下来,而后依着马一脸兴致的看着她。
这男人喜欢穿玄色的衣服,但面如瓷玉,更显俊美。
而一双凤眼修长,不笑时含着一股阴气,笑时又极是不正经。
但柳汐月深知这人就是疯子,东厂督公是他师父,他手握东厂特权,又考中状元入了大理寺,掌管刑案,手眼通天,权倾朝野。
他含笑看着她,那眼神一如在床上时,逼着她做各种羞耻的样子。
禽兽!
流氓!
无耻!
下流!
柳汐月强忍着一口气,没上去抽他两巴掌。
这时管家跑出来,说老夫人已经回东院了,让她赶紧回自己院里,别再丢人了。
柳汐月暗暗哼了一声,擦干眼泪,再看了那秦泽一眼,转头回家了。
入夜,柳汐月去了兰园。
这只恶狼,万不能招惹,但如果你无所忌惮,倒也不用怕他。
所以,这次她是自己主动的。
这兰园是秦泽的外宅,其实就是养女人的地方。
谨烟扶着她下了马车,一脸担忧之色。
“安心等我。
柳汐月拍了拍谨烟的手。
进了门,有婢女引着她往后院的落水阁去了。
他又在那儿,想来一定喝了酒。
果然,上了二楼,但见他靠着矮榻,正自斟自饮。
这话也不太对,其实不远处挂着一张画像,他满眼看得都是画中人。
这个恶棍,其实还是个痴情种。
画中是个女子,长得温婉可人,尤其一双杏眼,秋波微荡。
她也是一双杏眼,元卿月也是,其实被秦泽带到兰园的女人,多少都像这画中人。
上一世,侯府为她请了贞节牌坊,她进宫谢恩的时候,才终于见到这个女人。
彼时她已经是金太后了,而秦泽扶持他儿子登上皇位后,反被她构陷,最后落得斩首示众的下场。
“你笑什么?
柳汐月侧头,见秦泽正看着她,凤眼上挑,带着妖冶的风情。
笑你不得好死呗!
第八章扇他一巴掌柳汐月走过去,在矮塌另一边坐下,“放着元姑娘这么一个大美人,你在这儿喝什么闲酒?
秦泽一笑:“天天摆一张臭脸,一碰她就要死要活的,弄得我逼良为娼似的。
“你不就喜欢这种性子烈的?
“确实比你有味道。
柳汐月笑了笑,“那恭喜燕大人了。
秦泽倒了一杯酒推给柳汐月,“上好的葡萄酿。
“我不喝酒。
“我让你喝呢?
柳汐月抄起酒杯,将里面的酒泼了出去。
“有脾气了。
“从来都有,只是懒得对你发而已。
秦泽笑笑,仰头灌了满满一大口。
这时,一个婢女急慌慌的进来禀报:“大人,不好了,元姑娘闹着要上吊。
秦泽眯眼,“随她高兴。
那婢女见秦泽没有亲自过去阻止的意思,也只好退下了。
“你看,这元姑娘可比你有气节。
柳汐月笑思量了一下,“要不要打个赌?
秦泽看向柳汐月,觉得她今日和往常似乎不太一样。
但要说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怎么赌?
柳汐月起身走到阁楼的窗子前,夜风吹过,乱了她鬓角的发。
“我赌元姑娘不会上吊。
秦泽摇头失笑,“今日她父母皆死在狱中了,我已经把这个噩耗告诉她了。
柳汐月微微蹙眉,“你怎么一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
“她问,我便说了,莫不还要我编谎话骗她?
是啊,这个人最是薄情了。
“我赌她不舍得死。
“赌注是什么?
柳汐月走回去,思量片刻,道:“一万两,可敢?
秦泽无所谓的点头,“可以。
柳汐月正打算坐一旁等结果,可刚一动,便被秦泽拉到了怀里。
她要挣扎,却被他困住手脚,同时低头吻住她。
那熟悉的温热,让心,猛地一颤。
独属于他的气息,如高山雪颠一般冷冽,冷的她红了眼。
这时,一口葡萄酒灌进嘴里。
她气得捶他,他翻身把她压到矮塌上,狠狠的,几乎要将她揉碎了一般。
“秦泽!
“呵,你也敢跟我耍脾气!
柳汐月一咬牙,抬手甩过去一巴掌。
啪的一声。
秦泽先是愣了,接着怒火腾的一下冲上来,再看柳汐月,却见她哭了,无声的,强忍着泪水,可还是止不住顺着眼角往外流。
那双杏眼里有恨,也有惧。
他扯了一下嘴角,翻身坐到一旁,觉得下颌骨那儿凉飕飕的疼。
他伸手摸了一下,摸出三道血痕,手上也沾着血迹。
“靠,你让老子怎么出门?
柳汐月爬坐起来,深吸一口气,道:“我怀孕了。
“什么?
秦泽吃了一惊。
“我怀孕了,但不关你的事,孩子是我一个人的。
柳汐月道。
上一世,她傻乎乎的为侯府奉献一生,无儿无女,结果谢子安却享受着天伦之乐。
这一世,她要留下这个孩子,不关秦泽,只因为这是她的骨血。
秦泽盯着柳汐月的肚子,愣了好久,然后他猛灌了一口酒。
“每次都让你喝了避子汤。
“有一次没有。
“哪次?
“小金妃晋妃位那晚。
秦泽怔了一怔,而后看向不远处的画像,再仔细一回想。
那晚,皇上摆了宫宴,他喝多了,回来狠狠折腾了柳汐月许久。
后来刘嬷嬷送来了避子汤,被他不小心打翻了,当时心烦意乱的,也就没有顾得上再添一碗。
“那……我已经说了,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告诉你一声,只因为身子不方便了,以后不能由着你胡来。
柳汐月说着已有些不耐烦。
这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也是不敢瞒着他,毕竟这是个疯子,她不想承担惹疯他的后果。
秦泽听了这话,又狠狠灌了一口酒,结果还呛着了。
“你要留下?
“留不留,这是我一个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