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你等等我,你走的那么急,我一个醉酒的人赶不上。”云熠虽然离沈墨清距离不远,奈何她一直不停下来,于是云熠声音越来越亮,懒散中透着故意。
眼看走到了巷子里,沈墨清见四下无人,突然站定脚步回身转头“王爷为何总是戏耍于我?沈墨清言语温柔,却又毫无惧色,她双眼直视云熠,在月光的映衬下,她的瞳孔竟然像星星一样亮了起来。
云熠没想到沈墨清会突然回头,他急刹住步子,双手蓦地举过头顶“没戏耍,没戏耍,我怎么舍得戏耍清儿呢?”云熠挑眉装作无辜的样子。
“王爷当真要娶我?”沈墨清眼神坚定看向云熠。
“当真!”云熠笑嘻嘻的回答。
“那墨清就回去等殿下的好消息了。”沈墨清行了礼就跟萧萧一起消失在了云熠的视线里。
沈墨清回到房里开始仔细想今天发生的一切,她断然知道自己没有国色天香,一见就让人心动的魅力,那么云熠为何娶她做正妻呢?难道她身上有利可图?可是她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有什么利可图呢?即便云熠想让自己父亲为他做什么,首选应该是沈家嫡出的女儿沈曼卉,难道云熠亦想暂避锋芒?烨帝如此多疑,云熠亦不能选门第过高的嫡女,所以他便挑中了自己吗?沈墨清对于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不解,她平躺在床上看着散落下的床幔,心乱如麻。
云熠是裘帝的最小的儿子,他的母亲是赤国的主君的公主。裘帝游历赤国的时候一眼看中了云熠的母亲,她骑在马背上英姿飒爽,颇有巾帼不让须眉气势。当时的皇后叶兰屏恐威胁自己地位,就诬陷他的母亲是妖妃。裘帝不会因为一个女子而让叶氏家族不安,所以想了个办法让云熠的母亲葬身火海,裘帝不惜让云熠的手臂也烧坏一整只胳膊,为的是让赤国知道,云熠母亲的死只是一场意外。而这些云熠都是知道的。
沈墨清摸了摸手中的扳指,这怕是要跟魏疏彻底形同陌路了,她自小便不敢奢望什么,不管魏疏陪伴她的时候她有多欢愉,总是心里也会暗暗觉得这些美好不会长久,所以开心之余她总是带着悲伤。她能够比较坚强的接受魏疏的离开,也是在心里打好了提前量。
此时沈曼卉在房里正在跟母亲抱怨“母亲,我还未曾嫁人,沈墨清倒是嫁出去了,说出去笑死人了,玖幽王不要嫡女,要庶女。”沈曼卉撅着小嘴,蹙眉说道。
“卉儿,母亲告诉你多少次,端庄一些,遇事不可毛毛躁躁。”叶氏拍了拍沈曼卉的手“沈墨清如今嫁给一个没实权的王爷你就沉不住气,卉儿你可还记得你表哥叶延?”沈曼卉点了点头。“他不日会来洛平,顺便到府里小住。”叶氏胸有成竹的说道“叶延年纪轻轻已是副将,以后定是燕国的总将,当个将军夫人不好吗?”沈曼卉听罢止不住的笑意“母亲心中自是有我的,我知道”她脸上不自觉泛起了红晕。
叶氏轻轻抚摸沈曼卉的头“拿出侯府嫡女的容人之量,你庶妹要成婚了,回去要帮衬着你父亲好好准备,在你父亲面前做做样子会不会,不要老是那么任性。”
翌日清晨,远道而来的宾客基本都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有的甚至已经在凌晨出发。萧萧收拾着东西念叨着“回去老爷夫人定给小姐准备嫁妆,我们要有好多事忙,想想就觉得开心,小姐嫁过去我就是陪嫁,不知道玖幽王府好不好,反正应该比在侯府里的日子好过,最起码离那些吵吵闹闹的老妈子远了……”
沈墨清语气惆怅的对萧萧说道,“快些收拾吧,不要迟了。”她根本不清楚自己将会面对什么,亦不知道云熠什么目的。
收拾完毕,沈墨清和萧萧便早早的北镇侯府门口等父亲母亲,今日他们要一起坐马车回洛平。走到侯府门口,沈墨清远远的就听见了魏疏的声音,她太熟悉这个声音了,她站定了脚步,闭上双眼呼了一口气,刚准备踏出去。
“清儿,你在这站着做什么,不会是在等我吧?”云熠的声音从沈墨清身后传来。沈墨清听到“清儿”两个字就浑身不自在,她赶紧看向府邸门外,魏疏的眼光果然被吸引过来了。
众人皆向云熠行礼,云熠眼神只盯着沈墨清,然后摆了摆手说道“免了免了!”云熠用手托起沈墨清的手示意她起身不用行礼。“清儿,你手怎么这么凉,真叫我心疼!”
沈墨清顿感头皮发麻,应付道“王爷,家里的车马来了,我先行告退。”她快步上了马车,摆脱了云熠的纠缠。
沈墨清不知道他身后的魏疏眼神从未离开过她,此刻魏疏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变得逐渐坚毅起来。
几日的车马沈墨清终于回到了洛平,也在旅途中听到家里人聊起来叶延要回来了,她与这个表哥只在小时候远远的看过几眼,也并无交集,想来回去也是他们一家团圆,大抵是跟自己没有关系的。
一家人回到了西绛侯府邸,前者丫鬟小厮簇拥而上,后者孤零零的主仆二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即使嫁给了王爷成了王妃又怎么样,父亲从知道起没有问过一句,沈墨清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被排除在外的。父亲不喜欢她,谁都不会关心她,这些她早已经习以为常。
此时沈曼卉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她挽起父亲沈括的胳膊,“父亲,妹妹的嫁妆就由母亲和我来准备吧,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也想为她做些事情。”
沈括突然眼睛一亮,有点诧异,转念又说“好。都依你。”他转过身又拍了拍叶氏的手说道“辛苦你了。”
“父亲,母亲,姐姐,我先回房休息了,听说表哥也是今日到,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就不去见面了。”沈墨清很聪明,她给自己找了借口提前离开,不用去看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亦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因为他们本身也不会叫自己去见叶延,她这样大家面上都好看。
沈括点了点头,叶氏轻声细语“不舒服就快回去休息吧。”表情里都是虚假的关切。
沈墨清回到房里只觉得心情复杂,坐了半晌,她站起身对萧萧说道“萧萧,我们出去走走吧。”沈墨清经常偷偷溜出去,她喜欢坐在无人的海边,一坐就是一天。府里的下人各自有忙除了送一些吃穿用度极少会注意到她。
“小姐,你还不嫌累啊,这一路颠簸,我的腰酸了,我们的箧笥我还未收完。”
沈墨清拖着萧萧走出了房间,穿过花园就是后院,她想从后门出去。沈墨清弓着腰东张西望,鬼鬼祟祟,忽的感觉头撞到了什么很坚硬的东西,她大叫一声身子就开始往后倾,萧萧紧张的也叫了起来“小姐!小姐!”
眼见沈墨清快摔倒了,男人眼疾手快像提一个物件一样,单手把沈墨清提了起来,“没摔着吧。”男人声音浑厚有力的说道。
沈墨清抬眼看去,来人负手而立,剑眉入鬓,凤眼生威,头角峥嵘,气势逼人,沈墨清后退了几步又险些摔倒。
“你别害怕,刚才听闻这个婢女唤你小姐,我是叶延,你的表哥。”叶延眼见沈墨清害怕仓促的解释了几句,两只背过去的手也慌乱的在胸前摆了起来,他自小就跟父亲在边疆,在军营里长大,哪里跟女子这样接触过,一时间慌了神。
“原是叶延表哥,墨清失礼了。”她想到自己刚才鬼祟的行为觉得有点窘迫。
叶延此时也涨红了脸,他多年未曾跟女子打交道,眼见着沈墨清的样子他竟顿生了怜惜,他一时间竟出了神。叶延身边的侍卫忍俊不禁,叶延似是听到了笑声才回过神来,眉头一皱,凌厉的飘过去了一个眼神,侍卫立马收起了笑容。
“我先去拜访侯公。”叶延的话不多,很好理解,亦不会做太多解释。短短几个字,沈墨清便侧身给让出了一个路,叶延走路仿佛带风,刮起了沈墨清鬓间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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