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定了工作之后，柏瀚开始找住宿的房子。以前看港剧经常会看到包租婆的丑恶嘴脸他以为只是影视剧中夸张的形象。来了上海经历了租房子的种种难事他才不得不感叹“艺术来源于生活”。

刚开始他想租一个跟自己老家的小区差不多的高层小区，想着住着会比较习惯，于是在学校所在的区开始找小区。打开手机的58同城，看了看上面的房子，打了两个电话相约周末去看房子。到了周末，他早早起床跟中介打电话，在中介的带领下看了两个房子，一个是上海黄浦区和浦东新区之间的一个老式低层小区。

当时看房子的时候他似乎忽然回到了小时候，那个在煤矿家属院，因为这个小区也是建于90年代，是6层左右的老公房，应该是某个国家单位分配的房子，小区几乎没有什么绿化物业看起来也不怎么正规，小区大门很小，只有一个动作慢悠悠的大爷在做门岗。小区的楼房大概有十三四座，外面刷着白漆，雨水已经冲掉很多，还有那种绿色的漆，就跟柏瀚小时候住的煤矿职工家属楼一样，散发着前苏联的味道，楼道里也没有电梯，昏暗的灯光摇摇欲坠。走进房间，户型不大应该有70平方米左右，好在里面的装修还不算太落伍，但是房主没有放几件家具，只有一个小沙发一张床一个发黄的木质衣柜，这些家具也是90年代的，即使在柏瀚那个小城，这些家具在市中心也已经淘汰了。柏瀚立马就出来了，让中介带他去另外一间房子。

虽然说自己不是富二代也来自于一个小城市，但是他也不愿住一个连自己家都不如的房子。“上海是一线城市，为什么这些90年代的老公房还没有被拆除？并且是在市中心，算不上什么历史文物类建筑，不怕影响市容市貌么？”柏瀚不解地问中介

“因为拆不起啊”中介口气很大又无奈地说道。

“什么意思”柏瀚问

“这些房子政府如果拆了需要赔付给住户每平方10万人民币的价格，当然没人拆了。浦东新区的拆迁户很多，有的村民破房子一拆就收到政府赔付款买大房子住了，大多时候政府会给补贴房子，按照户型人口分配”中介说

“原来如此，那些浦东新区的村民还是挺幸运的”柏瀚忽然觉得拆二代的房子来的是如此容易。

接着他们来到另一个房子，还是同类型的房子，室内家居虽然很多，但是给人阴森森的感觉，依然不是现代化的装修，房子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因为房子不朝南所以采光条件不好，柏瀚最看重的浴室也非常脏，马桶上有着黄色的污渍，洁癖的他立马就出来了。

“今天我有点累了，我们下次再看吧，暂时没有我看中的房子，谢谢！”柏瀚说

“好的，有什么需要您随时联系我”中介热情地说

柏瀚从浦东区走到黄浦区，仔细地观察端详着这个城市，这座自己小时候看到电视宣传片就会非常憧憬向往的城市，这座老父亲年轻时出差屡次提到的城市，父亲说他在黄浦江上坐游轮的时候二层的老外朝着他打招呼让他不知所以然，只能僵硬地回应，心里琢磨着陌生人为什么会跟自己打招呼，果然西方文化比较开放。

浦东的建筑多是现代化建筑，九成由钢筋、水泥、巨型玻璃、LED灯组成，长方形建筑居多，如果说跟小城市的区别多是在于写字楼而不是居民楼，还有商业街同马路更加宽大，主干道的机动车车道、非机动车车道、人行道总宽度要比柏瀚家乡的小城道路宽三倍，比省会城市的宽1.5倍，立交桥也非常多，走在车辆穿梭的立交桥下他感觉自己是如此渺小，同站在海边的渺小感不同，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让柏瀚觉得自己不属于这座城市只是一个过客，将来会面临来自各个方面艰难的声音。

走着走着，柏瀚就走到了黄浦区，这是上海的老城区，办公楼没有浦东那么多，有很多的民国时期的建筑，走在期间，脑海里都是：林徽因、徐志摩、倾城之恋、情深深雨蒙蒙......民国30年也是他最喜欢的年代，当然仅限于凭借对影视剧的了解和对当年的幻想，充斥着文学、音乐等艺术气息以及自由的外交氛围，还有那灯红酒绿的歌厅和醉生梦死的浪漫。

路过英国驻中国领事馆，他想起了那个八国联军侵华的年代，上海被各个欧美国家瓜分变成：法租界、英租界、德租界......这些历史上的侵占，差一点就把中华文明毁于一旦，但是历史总是有绝地反击的神奇之处。各方力量在军事、政治、外交上面的较量，让政治局面诡谲变幻，中国有幸在最后时刻一致对外保卫了自己的疆土。这些外国人留下的建筑也成为了现实世界三维层面的历史纪念。你看到这些红砖的德式建筑似乎看到了那个年代行走在上海街头的德军，我们该欣喜于当年的开放还是厌恶于外来的入侵，这把双刃剑都永远留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在和平的年代，走在上海的街头，从英国领事馆走到德国领事馆再走到瑞典领事馆，这些象征着和平开放的政府机构让人望而生畏又肃然起敬。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之前预定了一星期的宾馆因为到了求职季开始涨价，从原来的250元一天变成了400元一天，所以柏瀚就在浦东定了一个携程上评价不错的青年旅社，将自己行李箱中的贵重物品放在私人储物柜里面，赶紧洗漱睡觉。

青旅这个四人间里面有两个外国人，年纪同他相仿，另外两个中国人其中一个是来自西安的本科毕业生。西安男孩跟其中一个外国人用英语聊着天，躺在床上的柏瀚静静地听着，他们大概在询问彼此来上海的目的，那个外国人来自瑞士，他去年毕业后开始在亚洲旅行，这是他的GAP YEAR。欧美国家的年轻人不像中国学生一样毕业就找工作非常勤勉压力也很大，他们总是在毕业后找一些国家自由行，来过渡自己的学生时代和工作时代。这样可以更好地帮助他们了解社会，放松后也更好地投入正式的工作，但是中国企业非常看重应届生的身份，有些企事业单位甚至会在招聘启事上面写仅招应届生，你说中国的大学生怎么会有间隔年呢？

不过第一次在上海住青年旅社，果然是国际化大都市，四人间有一半都是外国人。这些外国人的住宿、吃穿用度看起来也很节省，好像不怎么看重穿衣打扮和生活用品，他们喜欢穷游，经历也许比物质上更能带给他们快感，当然了也许这两个外国人都是年轻人所以他们没钱。柏瀚看到聊天的那个瑞士男孩用的手机是华为的，但是自己和西安男孩用的都是苹果手机，这真是一个神奇的现象。

早上睡到自然醒已经是中午，俊谦去SEVEN ELEVEN随便买了一盒快餐一瓶果汁解决了自己的午饭。下午他又下载了几个租房软件，想看看有没有新一点价格合理的房子。在2015年上海的租房价格同买房价格当然是同步上涨，昨天看的两个破旧房子，合租一个卧室也要2500.他步行路过一个高层小区集中的地方，因为天气炎热所以他去旁边的星巴克喝咖啡，一杯抹茶打铁加冰非常过瘾，在星巴克里吹着空调听着音乐，他甚至不想出门找房子，因为外面像蒸笼一样。

“年轻人，找房子么？我带你去看个房子吧，很干净很便宜的”一个大婶前来搭话

“哪里的房子？”柏瀚问

“你跟我来就好了”大婶说

柏瀚就跟着去了，想着自己是一个男的，大婶体格不大，他也就大胆一点。他们来到一个距离星巴克咖啡店三百米左右的高层小区，门口的一个东北口音个子不高的男的问他：“你想找什么房子？”

柏瀚说：“干净一点，装修是现代的，房子不用太大，最好小区物业好一点，价格在3000块左右的”

“你跟我过来”这个东北人身上散发着流氓的气质，当然也有着东北人特有的幽默。

接着他们来到18楼的一个房间，这个房子是复式三层的，但是屋内的楼梯不是向上的而是向下的，也就是一楼、负一楼、负二楼。一楼有一个客厅，往下走就没有客厅了，每层只有三个相邻的卧室。他们走到负二楼，打开其中一个房间，房子很小，但是好在这个房子的装修材料比较贵所以虽然看起来有20年的历史，但是家具还是散发着红木的光泽。这个房间很小，窗户很大，一个床一个柜子一个桌子。

“这个房子现在就只有这一个房间了，房主移民美国了，我是二房东。你着急住么？”东北二房东问柏瀚

“着急住，现在在青年旅社住，工作已经确定了就在这个区，所以想赶紧把住宿定了”柏瀚果然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年轻人，饥饿营销、供不应求的坐地起价他都一并忘了，只是暴露了自己强烈的需求。

“那就3000给你住，算是我给你优惠价”二房东说

“很热，这里面没有空调么？”柏瀚问

“放心，你确定住我一周内给你安好”二房东这倒是挺爽快。

“那好，这么热的天我也就不想再找房子了就这个吧，你装了空调后联系我”双方加了微信

“你微信转我一千的押金”房东提出

“好的”柏瀚立马转钱过去。

柏瀚、大婶和东北二房东一同走出小区。

大婶开始跟二房东要介绍费，东北矮个房东似乎不想给她，说介绍三个住客给她一次的中介费

“小伙子你也给我一点介绍费啊，不多，三百块就好”阿姨开始向柏瀚要中介费。

“阿姨，我还没有工作手头很紧啊，你应该跟二房东要中介费吧”柏瀚也想拒绝，因为带看房子的时候并没有提前说这件事。

“小伙子意思意思吧”大婶扔不放弃

“那我给你买一个蛋糕吧”柏瀚于心不忍。

饿了的俊谦去面包房买面包吃，给那个大婶买了一个35元的面包。

“谢谢你啊小伙子，再给我三百把”大婶坚持不懈

“这个面包很贵的，现在年轻人很不容易的，你知足吧”一个广州口音的中年人忽然在旁边说。柏瀚抬头看了他一眼，向他轻声道谢

在面包店外面的桌子上吃面包的间隙，中年人在喝咖啡，两个人聊起来。

“我是香港人，也住这个小区。小伙子你哪里人？”

“我西安人”柏瀚随便说了一个城市

“你刚毕业来上海找工作么”

“是啊，您呢？在上海定居么”

“我来上海十年了，有自己的公司，三个孩子都在美国”

“奥，什么类型的公司”

“建筑类公司，你做什么行业的”

“教育行业”

“那很不错，我很喜欢上海这座城市，之前在北京呆了五年，北京的交通不行啊，很堵啊，公共基础设施很不错”

“北京和上海的基础设施差别很大么？都是一线城市应该差不多吧”

“我说的是城市规划，上海的城市道路规划以及绿化非常好，北京的整体城市规划不行，有些乱，你从火车站就可以看出来，你看看北京火车站多乱啊，上海的高铁站机场就非常规范化并且非常整洁”

“那倒是，南北方也有一些文化差异，南方精致一些，上海同香港的自然环境人文环境应该比同北京的差别少很多”

“北京的人脉关系网比较重要，就比如我开公司吧，上海的流程很简单，不需要什么人脉关系按照规章程序办事就好了，北京则不同，什么都讲关系啊，一个环节没有熟人就申请不下来啊，所以在上海创业容易一些，但是北京的文化产业多一些上海的金融产业多一些，看你什么行业喽，如果是传媒、文化行业在北京的环境会好一些，上海没有发展的土壤，如果是外贸行业金融行业上海会好一些，我们公司主要发展外贸行业，所以说上海方便我们公司发展业务，北京我只开设了办事处，偶尔也会过去。在我们香港人眼里北京像清朝古都，上海像民国首府，后者海派文化外来文化多一些，虽然北京也有很多外籍人士很多外企，但是还是以国企为主，国企发展得好一点，当然这个政治体系也有关系拉”

“深圳离香港很近，您当初没有考虑在深圳发展么？”

“我再婚的爱人是上海人，所以就来上海发展了，深圳当然也很好。两年后可能会有粤港澳大湾区成立，浙江这边东部沿海地区也会设立大湾区”

“您未卜先知啊”

“经常看新闻以史为鉴总是会有一些先见之明的，我们拭目以待吧，大陆的年轻人压力很大啊，听说你们的高考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你参加了高考么还是留学？”

“我当然是参加高考了，研究生也是在国内读的，但是有在国外交流过两年，本科去国外交流一年”

“那你也非常优秀，我们那个年代都是靠我自己，当年也非常累压力非常大。所以我的孩子我就告诉他们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我赚的钱就是留给他们唠，所以告诉他们不要那么拼，小心累坏了身体。我把他们送到国外读书，一个在英国一个在瑞士一个在美国，现在他们都毕业了全部留在美国工作，因为我美国给他们有安置房产，他们彼此之间也有照料，我在中国就比较放心”

“您真是一个好爸爸”

“好了，我回家了，我们有缘会再见面的”

“好的，非常高兴认识您，再会”

柏瀚回到学校宿舍，整理东西准备周末搬家。其实宿舍也是可以住的，但是柏瀚一向不喜欢跟人住在一起，觉得人多事多所以果断放弃学校宿舍。他每天宁愿坐一个多小时的地铁，也要赶回市中心租的房子里面住。第一天躺在这个高层复试楼里面的小卧室里面，空间非常逼仄，抬手就是桌子，伸腿就是衣柜，开门就是楼梯，只有大大的落地窗给人比较开阔的感觉。柏瀚感叹一句：上海！就是不容易！

小说《小城金鱼沿海求职遇上平行时空》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