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宇王朝,承德四十一年,
“快!抓住她!二混家的牛车很快就到了!”
“我们这么做能行吗?她哥她姐万一醒过来……”
“醒过来?徐明朗一个破瘸子,落水昏迷都三天了,不可能醒了!”
“我给你说,王婆子昨天去看了,那徐明月,早断气了!”
“再说人家大伯母都同意了,有事也找不到咱们!”
一群人吵吵闹闹在院子里,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猴儿一样左躲右闪窜进里屋啪嗒一声落了门栓。
徐明月与徐明朗并排躺在家里唯一的一张木床上,脸色灰白。
小丫头怕的不得了,跪在床边抽抽搭搭的哭。
为了给哥哥治腿家里欠了不少钱,这次阿姐不行了,村里人就想要把她抓走卖了钱抵债。
“呜呜……阿姐……大哥……”
门外的人啪啪的拍门怒骂,门里的人悉悉索索的哽咽。
没人看见徐明月青白的手指轻微的抖动。
眼前一片漆黑,要问徐明月什么感想,就一个字,吵,脑瓜仁儿快炸了。
怎么回事?她不是因为钓鱼线甩电线上被电死了吗?
哎!后悔啊!就后悔,非常后悔!干什么就非得去钓鱼呢?
杂乱的记忆极速涌进脑海,外边的见里面没动静,拍门声改为撞门声。
“快,牛车来了!赶紧把那小娘们儿抓出来!”
“这小蹄子还挺值钱,思春阁愿意出十两银子呢!”
“亏了亏了!早知道这样就应该趁那徐老二还没断气之前一起卖掉!”
撞尼玛了个必啊!还有,这是人话?人干事?!
接收了前身记忆的徐明月快气炸了!
父母双亡的一小姑娘,辛辛苦苦将妹子拉扯大,终于等到大哥当兵回来了结果大哥双腿残疾了。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硬是把一个残破的家扛起来了,可想而知有多不容易。
结果村里二混子因为馋人小姑娘身子愣是把她哥推河里了,小姑娘好不容易把她哥捞回来,结果回来俩人都病倒了。
数九寒冬,小姑娘就这么没了。
“嘭”的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了,几个汉子骂骂嘞嘞走到床边抓人。
“左右都是一个结果小蹄子闹什么幺蛾子?”
“跟她姐一样,惯会瞎折腾!”
跪坐在床边的徐明清绝望的闭上眼睛,就像一只穷途末路的小羊羔。
二混子的手即将要抓住她胳膊时被一只苍白的手用力抓住了。
只见传闻中“断气了”的徐明月猛地坐了起来,一只手还死死的抓住他的胳膊。
那双黝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二混子,月光从破了洞的窗户里洒进来,气氛一时间很凝固。
一声尖叫让徐明清睁开了眼。
“啊!诈尸了!!徐老二诈尸了!!!”
二混子惊恐的瞪大眼睛被徐明月抓住的手臂疯狂抖动,就像上边绕着条毒舌一样。
随后而来的大伯母林玉莲刚进门就听见这声,不耐烦的开口嚷嚷。
“你瞎吵吵什么吵吵?那死丫头早就断……”
话没说完她就愣在了原地,瞪大了眼神,这怎么回事?隔壁王婆子不是说她早就断气了吗?
后来她也摸过了,这人心口都冰凉了,还有活的可能?!
徐明月听到动静转过头冷冰冰的看着林玉莲,半晌,咧开嘴阴森森的叫人,“大伯母,地下好冷啊,我来看你了,你高兴吗?”
“啊!不关我的事!不是我推的朗哥儿也不是我,都跟我没关系!!”
她惊吓的口不择言跌跌撞撞的扭头就跑,撞翻了门边的烟台都没察觉。
一下子人跑的鸟兽散尽,二混子腿软的刚站起来要跑就被徐明月抓住了衣襟。
作为鬼片爱好者,她十足十的还原了一个惊魂笑。
“兄dai,这么快就走了?”
二混子哆嗦着向前两步,啪的一声跪在地上,一阵难闻的骚味儿从他身下传来。
看着渐渐蔓延而出的水迹徐明月沉默了。
这就吓尿了?啧,多大点胆子!
凛冽的寒风吹过破旧的窗户传出“呜呜”的近似于哭泣的声音。
“哎,好冷啊。”徐明月感慨一句。
二混子浑身一个激灵赶紧扑腾着跑走了。
人都走干净了,徐明月低头看着呆在原地的徐明清。
她对视上徐明月的眼睛,突然回过神来,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下来了。
“阿……阿姐……你带我走吧……带我一起走吧……”
她一边哭一边颤抖,这破日子她实在是过不下了,她不像阿姐那么坚强,撑不住这么残破的一个家了。
“哎,”徐明月将她抱在怀里,安慰的抚摸着她,“瞎说什么呢?”
“姐跟你说啊,我之前是骗他们呢,死什么死?咱才不死,你姐命大着呢!”
好歹忽悠半天徐明清才相信眼前这个阿姐是活的。
三天未尽米水,徐明清抹着眼泪出去给徐明月弄东西吃。
徐明月打量着这个记忆中的家,父母早亡,家里唯一的男丁徐明朗从军。
本来东西两屋,现如今西屋荒废,能住人的只有东边一个屋子。
房顶跟窗户都有细碎的月光照进来,身上的被子也是又旧又破。
徐明朗闭着眼睛,俊朗的容颜跟这破屋格格不入。
“喂,能听见吗?”
她拍了拍了他的脸,没有一点反应,触手的皮肤冰凉,然而脉搏急促。
以她华夏第一医院首席医师的经验来看,这是寒毒攻心了,不把热发出来今晚他必定凶多吉少。
“阿姐,家里没多少米了,我给你煮了粥,你喝点就休息吧。”
今晚一时将大伯母等人忽悠住,明天等他们反应过来一定会过来闹的。
徐明月沉默了,看着碗底沉淀的几粒米,对“家里没有多少米”这个概念有了直观的概念。
看着这一家病的病小的小,三两口喝了所为的“粥”。
“谁家里有银针吗?”
她问徐明清,那小丫头歪头想了下,“村长家好像有的。”
“你去借来,”说着,徐明月将脖子上的银兔子挂坠拿下来给她。
“你把这个给村长,跟他说就借用一会儿,用完马上给他拿回去。”
这挂坠虽然小小一点,但是胜在特别精致,是徐父在世时给徐明月置办的嫁妆,以前再难徐明月也没打过它的主意。
“阿姐……”
小丫头又要哭,徐明月脑瓜儿疼的揉了揉额头,“快去!”
徐明清没多久就回来了,跟着一起回来的还有村长一家,包括他家的傻儿子关越单。
村长杵个拐棍走在前面,他媳妇捧着一个盒子跟她儿子走在后面,那嘿嘿傻笑的傻大个手里拿着的郝然就是徐明月的挂坠。
“徐二丫头,你用这银针作甚啊?”
村长进门问徐明月,然而徐明月却并没有听到似的死死看着关越单。
前身的记忆之中关越单从小就是十里八乡的神童,但是却突然痴傻了,村长一家也没对外说过什么因由。
“他之前脑袋是不是受过伤?”
神志不清,脚步轻浮,眉间一点黑,眼下青白,这明显是脑中枢淤血!
傻大个似乎对她的目光毫无察觉,他老娘冯晓春不满的瞪着她。
她儿子之前确实磕了脑袋,但是这小蹄子这么上心她儿子的事是什么意思?
她看这小蹄子就是个作货,难不成看上她儿子了?呸!她也不看看配不配的上她宝贝儿子!
村长也有些不满,皱眉略有些不耐烦出声,“是又怎么样?但是这跟你没什么关系,既然把我们叫来,就有事说事!”
徐明月回神,看来村长误会她看不起关越单痴傻,连忙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今天是我哥发了寒症,我想起别人说过的法子想给他扎几针,劳烦村长您跑一趟了。”
她支使徐明清给三人倒水,冯晓春嫌弃的看了一眼,没动,还将村长的碗一起原封不动的放一边。
“废话咱也不多说了,你这瞎捣鼓出了人命可跟我们没啥关系。”
村长关云将装着银针的盒子交给徐明月。
这还得亏了关家大儿子学过医家里才有这东西,只是他大儿子命不好早年没了,如今只剩关越单一个孩子,那是宝贝的很。
冯晓春走进,眼盯着徐明月用银针给徐明朗下针,生怕她私藏一两根。
这十里八乡的老娘们都碎嘴,谁有点什么本事谁还能不知道?
她看这徐二丫头就是想趁机赖上他们家!要不是看在那银挂坠的份儿上,她家才不管这破事!
“我告诉你啊,你哥要是不行了,那也跟我家没关系!”
她是打定主意徐明月没本事了,村长也是毫不相信徐明月能治好她哥的架势。
徐明清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在场只有一个人对她抱有几分相信,然而更多的却是好奇。
关越单在角落里看着手起针落的徐明月,在战场中的敏锐直觉告诉他,这个徐明月脑子里一定有货。
施针过后良久,徐明朗一动不动,冯晓春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我看你哥这是不太行了,棺材准备……”
她话没说完,只听一声闷哼,徐明朗居然悠悠转醒了!
村长夫妇皆是一副惊讶的样子,没想到徐明月还真有两把刷子!
“阿月。”徐明朗叫了声徐明月,对眼前的状况一脸雾水。
徐明月扶着他坐起来解释一番又谢过了村长一家。
送走村长之后没多久徐明朗再次沉睡过去,徐明月打发了小的去桌边休息,自己守了徐明朗半夜。
刚迷迷瞪瞪的睡一会儿就听见吵杂的人声。
“那小贱人竟敢装神弄鬼糊弄老子!看老子不收拾死她!”
“打一顿就行了你可别弄死了,她还要跟那小的一起卖钱呢!”
……
二混子跟大伯母的声音传入脑海,徐明月一听彻底精神了。
她看了眼状态好转的徐明朗,走出屋门。
那一脸匪气的二混子正拽着徐明清的胳膊要把她绑起来。
“你们在做什么!”
光天化日的,怎么就长人样不干人事呢?!
徐明月怒吼一声三两步走过去将徐明清扯进自己身后,大眼睛瞪着来人。
“好你个小娘皮!你昨天吓唬老子,老子还没找你算账!看老子今天不搞死你!”
二混子拖拽着徐明月就要走,大伯母林玉莲在一边叫喊。
“你可别伤了她的脸!这样我怎么给她找个‘好人家’!”
这话说的,知道的是明白卖个好价钱,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这大伯母对她多好!
“哎,玉莲这小蹄子劲儿可大,你可得按住了她呦!真是不识好坏的小狐狸精,玉莲你可不能让我昨儿找的主儿家白等了!”
思春阁的定金都交了,这一个丫头一份钱,两个丫头不就是双份钱?
大早起村里还没多少人,隔壁王婆子听到动静推开窗户看戏,想是要将昨天没看到的今天一起看了。
徐明月冷笑一声,从来只有她欺负人的份,想欺负她?门都有!
“你……你做什么?”
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首抵在二混子腰间,他整个人顿时僵硬了,说话都结巴,这典型的就是欺软怕硬!
“你可别动,万一我这手一抖你这肾可就漏血了!”
徐明月淡笑着说,众人都震惊了,徐二丫头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
“徐二丫头!你是想要杀人吗!”
林玉莲不可置信的大喊。
以前怎么欺负都不吭声的徐二丫头怎么如今突然这么大胆子了?还拿刀威胁人?
徐明月给她一个眼神都欠奉,推了推身后徐明清。
“去叫村长来。”
王婆子从震惊中回过神,嘲讽的看着她,“你当你是谁?你叫村长来村长就来?”
这大清早刚几点?再说了,村长才不会管他们一家的破事,要管不早管了?
徐明月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让那王婆子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
这女娃子眼神怎么恁吓人呢?
徐明月让徐明清传达一句话给村长,“你就说他儿子的症状,我能治。”
这一下在场的除了跑走的徐明清外都笑了。
“你个小蹄子有几斤几两重我能不知道?”
林玉莲开口嘲笑,“你要是能治好村长儿子我叫你祖宗!”
“你是哪里会的医术?做梦会的吗?”
王婆子也笑,所有人都觉得徐明月是飘大劲儿了,这都快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没多久村长竟然真的来了,不仅他来了,他还带了一家老小来。
徐明月率先收回匕首,看清来人林玉莲等人的嘲笑停止了一瞬,随即闹的更热乎。
“村长!你可要替我做主!这小娘们儿竟然跟我动刀子!她是要我的命啊!”
二混子扑到村长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哭诉,大伯母与王婆子添油加醋。
昨晚给徐明朗下针,打破了村长一家对徐明月固有的印象,没准人家还真能治他儿子呢?
老两口四十多岁,就这么一个儿子了,怎么能不试试看?
大不了徐明月是在忽悠他们,以后有的是治她的法子。
“大清早吵吵嚷嚷的,我看你也没啥子事啊?去!赶紧回家去!”
他还能不知道这二混子是个怎么揍性吗?这就是一个搅屎棍!
二混子还欲张口,但是被村长瞪了一眼后愤愤不满的走了,村长怎么了?村长了不起啊?!
徐明月靠在门边的树上,一副胜卷在握的样子,关越单蹲在她脚边,仰头傻兮兮的看着她。
“小傻子,你是哪儿来的孤魂野鬼呀?”
她半弯下腰,瘦白的指尖挑起他的下巴。
这男人可真好看,斜眉入鬓,貌若秋花,啧,村花应该给他当。
关越单身体僵硬了一瞬间,而后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对着她眨了眨。
你说啥?我们农村人听不懂!
啧!徐明月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转身走了。
那力道轻柔的就像抚摸,关越单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幽暗难明。
“村长啊,这二丫头爹娘早早就没了,也算是我家丫头,这些年我跟她大伯也尽心尽力的照顾她了,这眼看她到岁数了,刚给她找了门亲事,哪成想这就是个小白眼狼!”
林玉莲哭天抹泪的诉说徐明月有多不是个玩意儿,徐明月只觉得好笑。
“你所谓的好亲事就是把我跟我妹妹卖给思春阁?”
这话一出村长一家马上皱了眉头,思春阁是什么地方?
那就是妓院啊!谁家好姑娘往那地方送?
这不是欺负人家父母双亡兄长残疾吗!
“村长你可别听这小娘皮瞎搅和!她这一家又残又弱的,嫁给谁家不得拖家带口?好人家谁要她啊!这还不是我们好心给她找个地儿,这样她赚了银钱还能补贴家用!”
王婆子这嘴可真损!
徐明月冷笑,“这合着思春阁还成好地方了?这么好的地方你怎么不让你家姑娘去呢?”
“哎!二丫头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你婶子也都是为你好啊!”
“可不是的,这小白眼狼忒没良心了!”
林玉莲与王婆子一唱一和,这倒全成了徐明月的不是,她看着两人那副嘴脸,这可是真够恶心人的!
心里一阵火气上涌,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她一把将王婆子从窗口里拎了出来。
“我白眼狼?我没良心?我爹娘死后是谁卷了我家那些贵重物件?我辛辛苦苦操持这个残破的家,又是谁偷摸的顺我家东西?”
她脸色非常难看的扭头看着林玉莲,又看向已经吓傻的王婆子。
“我从未吃过你们一粒米,反而是你们对我咄咄相逼!”
徐明月被莫名情绪操控,眼泪哗哗的流下来,她知道,这是前身的委屈。
林玉莲还想狡辩什么,但是却被村长夫人冯晓春的呵斥声打断。
“够了啊林玉莲!我还真没想到你们能办出这种事!这是人干的吗?畜生都做不出来啊!”
自从徐家夫妇死后,徐二丫头家就少跟外人来往了,往前她还一直以为林玉莲家他们对二丫头家多贴补呢!
就这?那还不如不来往了!
“哎!你这话怎么说的,二丫头爹娘死的早,我就是她长辈!长辈给张罗婚事怎么了?”
众所周知的林玉莲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正当这时胆子贼小的徐明清开口了。
“我哥回来了!哪里轮得到你们给我阿姐张罗婚事?!”
她涨红着脸,就像一只小斗兽。
说话间,一大扫把朝着林玉莲呼啸而去,“你滚!你滚!你欺负我媳妇!”
关越单挥舞着大扫把把林玉莲撵的抱头鼠窜。
“村长!冯晓春!你们不管管吗?”
村长夫人一脸得色的看着关越单,“我儿子真厉害!”
徐明月:???
您对厉害是有什么误解吗?还有,那边那个傻大个,谁是你媳妇?
左右徐明朗也活不了几天了,那她不如等徐明朗死了再名正言顺的过来张罗,想必到时候就没人有理由阻拦了!
林玉莲仓惶而逃,决定先熬死徐明朗!
徐明月村长一家进了屋。
“你当真有法子治好单儿的病?”
村长不太相信的问她,为了关越单的病,这十里八乡的名医他家可是请了个遍。
如果徐明月真这么厉害,那不可能一点风声没有啊?可是昨天她也确实几针就把半死不活的徐明朗拉回来了,难不成她真的有点厉害医术?
让关越单坐在破凳子上,徐明月又仔细的端详了他一番,还给他诊了个脉。
“我没说我会治病。”
???
村长夫人一下站起来,“你诓我们?”
亏的她之前还替这小丫头片子说话!呸!不要脸!
徐明月挑了下眉,“我可没诓你们。”
术业有专攻,而她确实不专医术,但是关越单这症状可不是医术好就能行的,要不然之前的名医怎么就没有一个能看好的?
“没诓我们?那你之前说能治好我儿子,如今怎么又不会治病了?难不成你还能不用医术就能给我儿子治好了?”
村长也生气了,这小丫头还真能忽悠人!她要是真不用医术就能治好他儿子,那还不成神仙了?
小丫头家家的,怎么这么能扯呢?治不好就说治不好!
谁知徐明月勾唇一笑,“是啊,我治好你儿子就不用医术。”
那关越单身体倍棒,根本没病,离魂症岂是医术能治?
村长:“……”
村长夫人“……”
徐明清:她阿姐这谎是不是扯大了?
“关越单没病,他是中邪了。”
徐明月试图跟他们解释,“这种事情大夫解决不了,得找术士。”
村长夫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小丫头你可别扯了!”
看样子是没有人相信她了,说个实话咋就那么难呢?
“小清,你去拿个碗,装半碗水,再拿一把筷子来。”
徐明月支使徐明清去拿东西,看来今天不拿出点本事来还不行了呢!
第四章 小露一手
村长夫人抄手坐在一边,她就看这小蹄子能作出什么幺蛾子来!
徐明月站在桌子前东西放在身前,剩下几人把桌子围满,都伸着脖子看她。
看了眼一副好奇宝宝样的关越单,她笑了下,随即把一把竹筷子在桌面上戳了几下攒紧。
“啪”的一声,把那一把筷子插进只有半碗水的碗里,所有筷子站军姿一样齐刷刷立在碗里。
场面一片寂静,所有人目瞪狗呆,关越单也郝然在列。
看着他那样子徐明月莫名好笑,真是怪阔爱的呢。
“可以相信我了吗?”
她问村长夫妇,那二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忙点头,这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是肯定不能信。
“那徐大师,我儿子这要弄个祭坛啥的不?还是得弄黑狗血啥的?”
祭坛?黑狗血?这以为要干啥呢?
村长夫人显然已经把徐明月当做了世外高人,这称呼叫的让人怪不好意思呢!
徐明月略有些尴尬的动了下嘴角,“不用叫我大师,就原来怎么样之后还怎么样就行。”
只是以后这村长家必定对自己礼遇有加,在古代村长手里可是有不小权力的,多少能让她在这异世过得好些。
村长夫人还在犹豫,村长一戳拐杖,“大师怎么说就怎么办!”
村长以为徐明月是不想引人注目,要是她想出头,有这样一身本事这些年怎么会没名号?
村长夫人一点头,“那好的吧。”她家老头子说啥就是啥吧。
“今晚我会帮你们处理单哥儿的事,你们准备些墨线,黄纸,朱砂,铜铃。”
在送村长夫妇出门的时候怕他们再弄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又嘱咐,“不用祭坛也不用黑狗血,别的都不用。”
等人走了,徐明月一回头正对上徐明朗那双清明的眼睛。
不会被他看出来什么吧?
徐明月不禁心里惴惴不安,良久之后只见徐明朗叹了口气,对她招了招手。
她磨蹭着走到床边,叫了声,“哥。”
徐明朗把她的手包进自己修长的手心里,另一只手拍了拍,“这些年,辛苦了。”
眼泪措不及防崩溃落下,这么多年的坚持与吃的苦似乎都释怀了。
“哥,你回来就好了。”一家人在一起,在一起就好了。
徐明月在那一瞬间感觉身上一轻,她知道前身这次彻底离开了。
叹息一声,她拿起梳子给徐明朗梳头发,对那远去的灵魂想到,你就放心的去吧,以后这就是她的家,她会替她照顾好他们。
晚上吃过“饭”后,徐明月踏着月色去了村长家。
一进门就看到站在院子里试验她那一招立筷的关越单。
他将筷子戳进去一次筷子散一次,始终没有一根能站在水里,然而他却屡试不爽,好像不搞明白誓不罢休一样。
徐明月好笑的走过去,帮他把筷子捡起来戳齐,刷的一下戳进碗里,筷子一动不动,没有一根掉队。
她看着关越单百思不得其解的脸,再次笑了笑,“别弄了,你学不会的。”
月光映照在他那张英俊的脸庞上,这次他眼里没有迷惘只余清明。
半晌之后,他开口,“地府什么样?”
“什么?”徐明月下意识的问了句。
那个男人侧过头专注的看着她,淡然中带着点好奇。
“你不是要送我走?我只是想提前知道下自己将要去的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而已。”
这个问题可是把徐明月问住了,她虽然死过,可是却没去过地府啊。
“我也不知道。”她说,无辜的看着关越单,“我又没死过。”
他笑了下,整张脸舒展开,透露出一股有些无所谓的感觉。
“二丫头你来了啊,我刚要去叫你呢,东西都准备好了!”
村长夫人出门来,徐明月应了一声就开始布置起来。
她用墨线围起来一个八卦圈,一面线上挂着一个铜铃,画着朱砂符文的黄纸坠在铜铃上。
弄好后,她对村长说,“等下让单哥儿坐进去。”
不多时,村长领着关越单进门来,此时他脸上没有一点傻气路过徐明月时淡然如水。
那一瞬间徐明月觉得他就像是一个从容赴死的将军。
月上中天,铜铃突然响起来,这是厉鬼的本能发作起来了。
坐的好好的关越单刷的一下睁开眼睛,那眼眸猩红如血,浑身透露出浓重的煞气。
不得了不得了!这得杀了多少人才有这气场?
眼看他要出圈,徐明月大吼一声,“压住他!”
村长与村长夫人一人压他一边肩膀硬是压不住他,两人着急的额头直冒汗。
“二丫头!这咋整啊!”
之前看他没多少攻击力没想到发作起来这么难搞!预计错误的徐明月也头疼。
眼瞅着要功亏一篑了,情急之下徐明月咬破舌尖,一步跨进圈里缠住关越单的身躯,堵上他的嘴将充满阳气的精血渡进他口中。
剧烈挣扎的关越单瞬间安静了下来,唇齿相接间,徐明月感觉自己被人舔了一口。
舔了一口?她瞪大了眼睛,这登徒子占她便宜!
风声铃声一时间全部停止。
“二,二丫头,这是好了吧?”
村长夫人问,这二丫头为了她儿子可真豁出去了,肯定对她儿子有意思!
关越单逐渐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疑惑的看着双腿缠着他腰抱着他脖子坐在他怀里的徐明月。
关越单:???
他都做好从容投胎的准备了,结果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了一圈人,这谁能给他解释一下?
看他平静下来,村长夫妇也凑过来,“我儿这是好了吗?”
徐明月沉默片刻,“嗯,应该是吧。”
现在这个身体里只有一个灵魂了,但是好像哪里不太对的亚子?
撤了墨线,徐明月跟村长夫人要了关越单的生辰八字。
细算之下她大吃一惊,忍不住低念,“这怎么回事?不可能啊!”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桌边的关越单,算一遍,再看一眼。
最终怎么算都是一个结果,她不得不接受现实。
这关越单命定早夭,之前应该是一缕残魂跟这不知哪儿来的孤魂野鬼争夺身体。
这阵法驱逐的本是滞留之魂,如此一来那残魂哪里争的过这凶煞厉鬼?
留下来的是谁,已经昭然若揭了。
她以手背捂住额头叹口气,这还真是,阴差阳错!
就这样,村长家的事也算是解决了叭。
徐明月以为终于要过上几天安生日子了,地里雪化了,刚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的徐明月一回来就看到堵在门口的二混子。
她厌恶的皱眉,“你什么事?没事别挡路!”
二混子与大伯母林玉莲眼看徐明朗在徐明月的照料下居然一天比一天精神,都坐不住了。
“徐二丫头怎么跟我说话呢?要不是我之前给你介绍的痞老板,你能养活那小破丫头?”
他还一副自己占了大便宜的架势,明明是他搭线把前身送到痞老板那给自己谋前程,现在嘴一张一闭就成这样了?
“那是他媳妇看的紧,要不然我还能有今天吗?怎么?你这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子就能颠倒黑白了?”
徐明月推开他就往前走,二混子上来就要拦住她,哪成想徐明月是真的转了性。
她可不是前身,想欺负她?门都没有!
徐明月一点不让人的抡起锄头就要砸过去,吓得二混子胆战心惊的往后一个大退步。
“你,你这女娃子怎么这样!小心以后嫁不出去!这么凶以后没人敢要你!”
刚才那一下不由得让他想起了上次被抵住后腰的恐惧,顿时让他不复嚣张气焰。
徐明月不耐烦的看着欺软怕硬的二混子,随即目光定在他的脸上,而后勾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来。
“兄dei,你这不仅有血光之灾还绿云罩顶啊!”
真是天道好轮回,且看苍天饶过谁啊!
“小娘皮!你说什么?爷弄死你个小骚蹄子!”
二混子一脸愤怒,气势汹汹就朝徐明月而来,他怎么也不能怕了这个小娘们!要不然以后说出去他的脸往哪儿搁?
“嘭”的一声,一杆削尖的长棍直挺挺的插在二混子脚边,只差一点就插在他的脚上。
冷汗顺着他额头滑下来,徐明月一转头,正看见徐明清推着徐明朗的简易轮椅过来,他手里还握着另一根长棍。
“滚!”
徐明朗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冷意与杀气。
二混子咽了口唾沫,狼狈逃离。
人一走,徐明朗马上止不住的咳嗽起来,徐明月走过去给他拍拍背。
“你下次别这样了,我有办法解决的。”
徐明朗喘息间抬起头来看她,“我是你哥。”
只这几个字,她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如今不仅什么事都干不了还要吃药,家里农活都要妹妹一个人负担,他已经很愧疚了。
徐明月叹口气,去给他熬药了。
“小清,去把浆糊跟那些竹条拿进来。”
知道他心里不舒服,吃过饭后徐明月开始教他糊灯笼,这是前身从痞老板手里接下的活儿,但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前身每次去交货都如履薄冰,但是为了生计却不得不做这活儿。
徐明朗脸色果然好看不少,看着他拿管了刀枪的手笨拙的糊灯笼,徐明月不自觉的笑了下。
“阿月,下次交货我跟你一起去吧,认认路,这样你忙的时候哥就可以替你去交了。”
徐明月手里的动昨停住,“现在还不忙,以后再说吧。”
那痞老板她还没“教育”,徐明朗知道以前前身的处境后免不了又要难受。
“阿月。”他叫一声徐明月,沉默了会儿笃定的说,“哥一定得去。”
他不是小清,自然明白一个姑娘家在外面讨生活的不容易。
见他态度坚决,徐明月不好再说什么。
眼看暮色四合了,徐明月摘完徐明朗需要的最后一味草药回家。
“小娘们,你再厉害一下啊!”
在半路蹲点的二混子色眯眯的拦住她,这小蹄子几次三番的不给他脸,他一定得好好教训她!
徐明月默默后退,前身这小身板跟二混子硬刚肯定不是对手,只能智取。
她欣喜的看向二混子身后,“哥!你来了!”
二混子吓得一回头,身后空无一人,他一下子意识到怎么回事。
“好你个小娘皮!竟然敢忽悠老子!”
风呼呼的从耳边吹过,身后二混子穷追不舍,她只能往前跑,一直跑。
路越来越荒凉越来越偏僻,不知道跑到了哪里,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徐明月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上。
定睛一看,居然是块半截入土的墓碑,徐明月灵机一动,不跑了,反正再跑也跑不动了。
二混子气喘吁吁的赶过来,看她背对着自己跪坐在地上,料想是她也跑不动了,不由得张狂大笑。
“你跑!你再跑啊!落在老子手里看老子弄不死你!”
他满眼淫邪的朝徐明月走去,刚走近就听徐明月悠悠的开口,“终于到家了。”
“什么?”他疑惑的过去一看,正见徐明月抚摸着一块残破的墓碑,她好像察觉到来人,缓缓扭过头看他。
月光映照在那张秀气的小脸上,只是那双眼流出的鲜血有些渗人。
徐明月仔细回想了一下以前那些“老朋友”,然后十分还原的给二混子表演了一个“午夜惊魂笑”。
“啊!!!”
一声尖锐的叫声惊起无数飞鸟,二混子仰倒在地上不住后退。
“你……你别吓唬我,我告诉你,我才不上你的当!”
徐明月能骗他第一次难保不会骗他第二次,这境况属实有些渗人,但他心里仍有怀疑,万一这小娘们又骗自己呢?
正当这时,一阵女人的嬉笑声响了起来。
“嘻嘻嘻嘻……哈哈哈哈……”
“啊!!!你闭嘴!!!”
二混子捂住耳朵恶狠狠的对徐明月道。
徐明月无语的看着他,“我没张嘴好吗?而且你听那是我的声音吗?”
这一下二混子彻底吓破了胆,尖叫着踉跄逃窜。
嬉笑声停了下来,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在徐明月身前停下,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出现在徐明月视线里。
她望着出现在这里的关越单疑惑不已,“刚才怎么回事?”
关越单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咳嗽一声,似乎有些尴尬。
“是口技。”
徐明月对他无言的比了个大拇指,这兄dei真可以!
但是干什么的不仅要学口技还要学这种声儿?她简直好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