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是宫里的人，说白了就是皇上的女人，虽然不一定会发生什么关系，但退休之前是不能外嫁的。

当然，也有特殊情况，就是陆断立下大功，皇帝给他许诺赐婚，这还是可以的。

现在听庄余墨如此幽怨的语调，这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似乎有些架不住，陆断干咳了一声，强行辩解一句：“大人贵为尚宫，在下平日实在不敢打扰，今日的询问，只是为了公事。”

“呵~公事，好啊！那日我来国子学，只是散散心就离开了，没去过学舍。”

庄余墨明显很不满陆断的公私分明，身子向后微微靠了靠，没有了之前的谦逊，尚宫的架势摆出来，根本不惧你大理寺少卿。

一句散散心就算敷衍了，难不成你还敢把她带走审问？

庄余墨就这么盯着陆断，众人也纷纷露出了韵味的眼神，韦祭酒更是坐在一旁，一脸微笑的摸着胡子，似乎在说：年轻真好啊！

全世界，只有陆断最尴尬。

说要来调查的是他，可现在似乎自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不得已，只能悄悄看了眼袁天罡，想起了刚刚的嘱咐，硬着头皮问道。

“就想问一问庄尚宫，小光，是你杀的吗？”

如此耿直的询问，当场惹恼了庄余墨。

眼睛一瞪，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恼怒，握住椅子扶手的力量大了三分，微微抬起下颚，直接霸气的回道：

“陆少卿，说句得罪的话，我庄余墨要杀人，不需要亲自动手。”

就是这么霸气，身为内宫第一女官，尹德妃的亲信，她要对付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简直易如反掌。

明斩暗杀，多的是借口，根本不需要亲自跑来这动手。

这话一出，整个局面再次僵住，同样是五品官，陆断敢动别人，却不敢动眼前的这位。

别说是给了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就算庄余墨硬说她那日没来，陆断也没辙。

除非陆断真的能拿出铁证，证明庄余墨就是连环凶杀案的真凶，否则根本不敢扣押尹德妃的人。

倒是一旁的袁天罡，老神自在的喝了口茶，感受到书房里诡异的气氛，决定站起来打破僵局。

“行了，那就这样吧，今日多谢韦大人与庄大人的帮忙，我们就先告退了吧。”

他的突然发言，让眼前的两人愣了愣，此刻才发现，袁天罡居然才是决策者，包括陆断，也一并听命的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这位身穿普通道袍的跟班道士，难道还有别的身份？

庄余墨眼中精光一闪：“你是袁天罡？坊间传闻断案如神，半日内便破解灭门惨案，即将接任下一任的监正？”

得到称赞，袁天罡只是微微一笑，向这位点头示意，“庄大人谬赞了，贫道只是想来看看这长安的繁华，什么断案如神，都是谣言。”

袁天罡想退，庄余墨却在逼，靠在椅子上，聊有兴趣的打量着他。

“造谣者，亦不会空穴来风，想来袁天师必然有过人之处。今日来此，是觉得我杀了人？”

“当然不是，尚宫不是已经回答了嘛，你并没有杀人。”

“就这么相信我吗？不多询问一些案情细节？仅凭我一句话，袁天师就这么离开了？”

这位不愧是尚宫，面对陆断时，感觉有些幽怨，可面对他，却透露出一股精明。

少了针锋相对的意味，多了文雅清朗的温和，似乎是准备好好的配合调查。

可越是这样，袁天罡越是想要离开，耸了耸肩道：“庄尚宫就不要为难我了，别说是你已经回答了，单单听到你的名号，我就已经知道你不是凶手了。”

“哦？那袁天师来这……”

“纯粹是好奇，想看看陆断在玩些什么。现在看来，这事不好玩，我还是乖乖去查小光的案子为好，两位大人，在下告辞了。”

说完，袁天罡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应白依等人莫名其妙的跟上，来去匆匆，房间里又只剩下了庄余墨与韦澄。

韦祭酒摸着胡子，眼睛里露出了惊喜的神采，“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此子之才，可惜不能为我大唐所用。”

查案？

不，这一趟根本就不是在查案。

袁天罡明显是看出了三人之间的问题，所以才突然要离开的，话语间透露的信息，是懒得趟这摊浑水。

庄余墨低头沉思了片刻，低声道：“的确有几分本事，看来这一届的监正，没有这么简单了。”

“呵，监正哪有简单的，那位王天师，若不是在三年前给出了那种预言，也不会今日的沉静吧。”

“哦？哪事您知道？他到底给出了什么预言？”

“我也是听到一些风声而已。我虽然老了，眼睛却没花，朝堂上风云变幻，当日的预言，或许真会实现也说不定。袁天罡？呵呵~~看来这长安，又要不太平罗。”

……

出了门的众人，一头雾水，这到底是演的哪一出？

应白依急了，毫不避讳的问道：“天师，就这么走了吗？我看那庄尚宫很可疑呀！她真不是凶手吗？”

“不是，我从头到尾就没怀疑过她，我只是好奇，陪着陆少卿来逛一圈而已。”

说着，他扭头看了陆断一眼，“你差点把我带坑里，回头记得请我吃饭。”

“行，这个星期都由我请客。”陆断知道他看出来了，也没有否认。

把众人一起带入这，的确有被波及的风险，请几顿饭也是应该的。

可其他人就头大了啊！

两手一摊，费安直接嚷起来：“你们能不能说人话？多少解释一下啊！进去说了几句而已，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一点问题没听出来。”

拍了拍这位的肩膀，袁天罡安慰道：“哎~~有时候，想不通就别强求。你想知道，下个星期就你请客吧，我教教你这榆木脑袋。”

“……你是想把这个月的饭钱都省了吗？”

打趣归打趣，袁天罡还是把事情给他们说了说，日后再碰上，就不会吃亏了。

从一开始，袁天罡就不觉得那庄尚宫是杀人凶手，让陆断问话，也只是想判断庄尚宫的性格而已。

这次的问话，完全是陆断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