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查清楚我义父是怎么死的吗?”
陆征声音低沉,带着金属般质感。
“回先生的话,根据天策影卫传回来的消息,江伯父的死跟静海四大家族有关。”
身后一女子躬身,恭敬的回答。
她身材高挑,一身戎装,英姿勃发。
肩章是两条金色麦穗交叉,点缀两颗金星。
想不到,这年轻的女子竟然是统兵三千的虎贲校尉。
在她的身后还有几个二十出头,浑身肃杀之气的年轻人。
他们一个个屏气凝神,面容坚毅。
望向陆征的眼神满是崇敬,是可以随时慷慨赴死的绝对忠诚。
“三年前四大家族联手逼死江伯父,管家刘罡里通外贼,连同四大家族瓜分江家偌大家业,借机坐大。”
楚红月继续汇报。
韩刘孙孟,静海四大家族。盘踞静海数十年,盘根错节,已经是四座巍峨大山,常人不敢仰止。
然而,陆征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杀意。
“先生,要不要让龙骑卫出动?剁碎这群狗杂种?”楚红月请示道。
“不必!”陆征摇头。
“杀四大家族有何难?”
“哪怕是杀他们满门,将四大家族连根拔起,都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陆征轻笑。
“此仇不共戴天,我岂能让他们这些人如此痛快的死去?我不仅要他们的命,还要诛他们的心。抚我义父在天之灵!”
陆征的话语中不带一丝的情绪,冷静的可怕。
静海,凯越大酒店顶层。
陆征站在天台边缘向下望,楼下行人如蝼蚁。
三年前,义父被人逼的走投无路,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陆征是个孤儿,六岁那年被义父接回家,视如己出。
后来,义父的生意越做越大。却有奸人挑唆,说陆征有鹰视狼顾之相,日后必将威胁江家。
义父不仅没有听信妄言,反而立下遗嘱,要将江家一半的家业留给陆征。
并且,义父和义母还要把雯君妹妹许配给他。
然而,江雯君心中始终对陆征的闯入充满怨念,她恨陆征这个“孤儿”的出现分走了父母对她的爱。
同时也极力抗拒父母帮她定下的这门婚事,不惜以死相逼。
陆征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义父一家产生隔阂,在十六岁那年离家出走。
这一走,就是十年!
陆征没有联系家里,因为不想让雯君认为“哥哥”会抢她的东西,更也不想让二老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如今陆征已军功卓著,荣誉等身。
辰都国八十年来,鲜有三十岁之前就能统兵之大将。
而陆征年纪轻轻便位极人臣,镇守一方,是辰都国开国以来的第一人。
他是最年轻的大都督,执掌三十万天策军,镇守国门。
两年前,更是以一人之力横扫倭国三千禁卫军。
世人喟叹:“撼天易,撼陆征难!”
然而,将军百战穿金甲,归来却惊闻义父早在三年前惨死,义母和雯君妹妹也音讯全无。
今晚,在凯越酒店的三楼宴会大厅有一场声势浩大的慈善拍卖晚会。
静海四大家族均会出席。
“你们去楼下等我,我一个人去赴宴。”
陆征转身。
“先生不可,您可是国之重器,万一......”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陆征轻轻的摆了摆手。
“服从命令。”
“是......”
楚红月看到陆征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
“你们几个散开戒备,小魏,你等下潜入宴会大厅。”
“先生身份尊贵,绝不容忍有半点闪失。暗中保护好先生,否则我拿你是问!”
......
陆征出了电梯,步入酒店大厅。
参加今晚慈善晚会的人大都是各界名流,一个个西装革履,衣着华贵。
陆征并没有刻意高调,然而他挺拔的身姿,冷峻的面孔却依然让他成为全场最耀眼的明星。
“哇,那个男的好帅!”
“他明明就很年轻,为什么看上去好像阅尽沧桑一样?”
“好有男子汉气概,我已经为他着迷了。”
陆征没有理会这些人的议论,径直朝前走去。
就在这时,不远处站起一个身穿粉色连衣裙的女人,她快步走了过来,一脸的诧异。
“你是......陆征?”
粉色连衣裙的女人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毕竟,十年不见,曾经的青葱少年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
“他真的是陆征?看上去确实有一点像,可是陆征的气场怎么可能有这么强大?”
那一桌的人纷纷站了起来,朝着这个方向张望。
高中时候的陆征沉默寡言,不擅交际。跟班上的同学交流也不多。
但是因为长得帅气,还是让不少同学记住了他这张脸。
如今轮廓确实是当年的模样,但少年的气场如今早已截然不同。
陆征往那里一站,便是气吞万里如虎,不怒自威。
所以,无论他走到哪里,都始终是人群的焦点。
这种气质,恐怕是只有杀伐果敢,统御万军的人才有的气势。
陆征眼中依稀也有他们少年时的模样。
“沈月眉。”
陆征准确的叫出了她的名字。
“啊!真的是你,我就说你看起来特别的眼熟。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我的名字。”
沈月眉莞尔一笑,顿时忍不住拍手叫道。
“来来来,快坐这里来。你这家伙,高中都没读完就跑了。而且还是一声不吭的,谁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当年我们可还是同桌,你这家伙不厚道啊!”
沈月眉撅着嘴巴假装生气的说道。
不过沈月眉嘴上说着生气的话,却亲自走过来招呼陆征坐在自己的身边,一个个跟他介绍当年的老同学。
“哟,陆征!我叫王东,你还记得不?”
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坐在沈月眉的另一侧,眼神中明显带着敌意。
“看你这身打扮,高中没读完就去参军了?”
王东随意的扫视了一眼陆征脚上的军靴,眼神中露出不屑。
“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在部队待了十年?混得怎么样,是尉官了吗?”
陆征摇了摇头。
“哈哈,当了十年兵,连个尉官都没当上。你混得不行啊!还不如到我公司来当个小保安,工资都比你高。”
王东嘲笑着说道。
其他人也跟着嗤笑。
“王东,你住口。陆征好歹也是我们的高中同学,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沈月眉一脸愠怒的说道。
王东还想争辩。
而此时,酒店入口的位置爆发出一阵阵惊呼之声,所有人都站起来迎接。
谁这么大的排场?
“四大家族入场!”
“韩家大少,韩明宇!”
“刘家大小姐,刘柔昕!”
“孙家二爷!”
“孟家三爷!”
随着司仪唱名声响起,四家家族的代表依次入场。
“看来四大家族对这次的慈善拍卖会很是重视啊!前两家都是派出了家族继承人,后两家也派出了家族的二三号人物。”
“可不是,今天这场拍卖会可不一般,到场的都是绅士名流,四大家族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展示机会。”
“还有,这次的藏品也不简单。压轴的可是叶公良的《升龙图》,据说这幅图就连刚上任的省督大人都颇为喜欢。四大家族的人对此图志在必得,都争着拍下来送给省督大人讨喜呢!”
“原来如此,不过这《升龙图》价值连城,我记得它可是江爷生前的私人藏品。只不过江爷死后,江家家财散尽,这副《升龙图》也不知所踪,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嘘,你小声点。四大家族的人在这里,你提起江爷可是避讳。我提醒一下你吧,你可看到四大家族身后跟着的那人是谁?”
“咦,那不是江府以前的大管家刘罡吗?他怎么会跟四大家族的人......”
那人心中已经了然,连忙收声。
“你现在明白了吧!只可惜江爷没有子嗣,只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哎,不说了,不说了。”
在场宾客议论纷纷。
三年前,静海有五大家族,江家排在首位。
江苍生白手起家,敢为人先,十七年来筚路蓝缕,博得千亿身家。
同时他心系苍生,为民造福。不仅捐资助学,还带头创立慈善基金,在静海更是有口皆碑。
江家最强盛的那几年,也是静海最繁荣,百姓安居乐业最好的时期。
可惜。
一切都从江苍生从凯越酒店顶层一跃而下那一刻,戛然而止。
“宋徽宗的鹰,叶公良的龙都是这世上一等一的好画。江苍生这人虽然不识时务,但品味还算不错。”坐在沈月眉另外一侧的王东笑着说道。
“王东,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江爷?你可别忘了,我们当年都是靠着江爷捐资助学才上的大学。”
另一个叫陈科的同学对他这番话颇为不满。
“我自己凭本事拿到的助学金,跟他江苍生有什么关系?他赚了那么多钱,拿点钱出来怎么了?”
王东不屑的说道。
“当年江苍生作为静海首富,却妄图跟四大家族作对,给那些屁民谋福祉,简直就是不识时务。简直愚不可及!”
“闭嘴!你不止一次在公众场合诋毁江爷,到底是何居心?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陈科怒道。
“诋毁他又如何?江苍生算个什么东西?照样不还是被四大家族给灭了?”
**显知道一些当年的内幕,一脸肆无忌惮的样子。
“王东,有的人,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侮辱的。”
陆征缓缓开口。
刚才他一直在留意两人的对话。
虽然班上同学没有人知道他是江苍生的义子,但是王东的话已经触及他的逆鳞。
“呵,你也想当出头鸟?一个刚刚退伍回来的大头兵,你也不掂量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王东冷笑一声。
啪!
王东被抽翻在地,脸颊迅速的肿胀起来,五个手指印清清楚楚。
众人愕然。
陆征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一只脚踩在王东的脸上。
然后缓缓的弯下腰去,望着王东。
一双眼睛,深邃冰冷,杀意盈天,宛若有无数尸山血海和累累白骨在其中剧烈翻涌。
周围众人顿觉周身似乎弥漫着一股强大无匹的无形气势,压迫的他们快要喘不过气,四周空气瞬间降到零度以下,让人不由自主的打冷颤。
“这......这是怎么回事?”众人大惊,惊疑不定的望着面容冷峻的陆征。
而此时的王东,他所看到的,所能感受到的,比这还要恐怖的多。
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片尸山血海之中。
在极其惨烈的战斗结束之后,战场上全是各种横七竖八的尸体。
浓烈到极致的血腥味,让他五脏六腑剧烈翻腾,干呕不止。
“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想死啊!”
王东死死抓着陆征的裤脚,凄声惨叫,瞳孔中被无尽恐惧侵袭,浑身不停的颤抖,竟是直接吓尿了!
然而,现实生活中什么也没有发生。
陆征只不过是瞪了他一眼,竟然让王东产生如此可怕的幻象。
“这是什么味啊?”
“好像是......你们快看王东的裤子。”
就在这时,有人指着王东的米白色西装裤掩鼻大喊到。
众人纷纷侧目,竟然看到王东的裆下,那一滩黄色的尿渍。
王东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用力夹紧自己的双腿,羞愤难当。
“再多嘴说江苍生一句坏话,你会死。”
陆征把脚松开,旁若无人的回到自己的座位。
众人瞠目结舌。
谁也没有想到,记忆中沉默寡言的陆征居然有如此强大的气势。
刚才那一幕,就宛如巨人俯视脚下的蝼蚁,没有人会怀疑陆征会直接将王东给杀掉。
王东刚才完全被震慑到,那是一股从头到脚的寒意。
他灰溜溜的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厕所跑去。
因为除了前面的黄色尿渍,还有一些别的东西也跟着被吓了出来。
如果他不快点离开这里,恐怕还会闹出更大的洋相。
一直走到很远的距离,王东才敢偷偷回望陆征一眼。
他的眼神中充满怨毒。
“陆征,你给我等着!”
“马上我就要将这份屈辱百倍千倍的还给你!”
就在此时,舞台上的思议拿着话筒。
“诸位来宾,欢迎参加本次慈善拍卖会。今天的拍卖会,将有一幅国宝级的名画拿出来拍卖。那边是号称龙痴的叶公良所著的惊世画作《升龙图》。”
“下面,我们有请此画目前的持有者,刘氏集团董事长刘罡先生!”
台下掌声雷动。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胖子站了起来挥手致敬。
陆征眯着眼,似笑非笑的朝他看去。
刘罡!
曾经的江府大管家,江苍生最信任的人。
现在是身家数十亿的某上市公司董事长。
享受着台下雷鸣般的掌声,刘罡如沐春风。
这副《升龙图》是他从江家带出来的,当然了,从江家带走的东西可远远不止一副《升龙图》,还有江苍生的命。
如今静海已经是四大家族的天下,刘罡早就无所顾忌。
听闻新上任的省督大人颇为喜欢这副《升龙图》,出手这副名画,可以换来四大家族的好感。
也能讨好那位新任的省督大人。
在静海,这便是他刘罡的晋升之阶。
至于旁人议论,说他是白眼狼,他根本就不在乎!
没错,他是背叛了江苍生。
但是那又如何?江苍生已经死了,曾经五大家族之首的江家已经家财散尽,静海已经由四大家族的掌控。
江苍生连个子嗣都没有,谁奈我何?
《升龙图》拍卖正式开始,底价五千万。
每次的加价幅度不少于一千万,司仪宣布完规则,全场宾客都安静了下来。
“六千万!”
“七千万!”
“八千万!”
报价一路攀升,不过大部分都是一千万一千万的往上累加。
这幅《升龙图》对普通人来说遥不可及,但是在有钱人的眼里只是一堆数字。
“一亿!”
出价的人是刘家大小姐刘柔昕。
她身材高挑,肤如凝脂。高级定制的晚礼服将她傲人的身材凸显出来,曲线玲珑。
刘柔昕。
四大家族之一,刘家未来的家族继承人之一。
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是手腕和心机都不输男人。
为了争取新任省督的支持,《升龙图》她志在必得。
“一亿三千万!”
身着定制西服,举手投足之间有如贵族的韩家大少爷韩明宇也加入了进来。
“一亿五千万!”
刘柔昕毫不犹豫的举牌。
“一亿八千万!”
韩明宇优雅的一笑,缓缓开口。
众人已经看明白了。
今天这幅画的主要竞争对手,就是韩家和刘家。
刘家大小姐一次加价两千万。
韩家大少爷一次加价三千万。
两人不甘示弱,准备一较高低。
孙二爷和孟三爷那边倒是要安静的许多,从叫价开始,他们一次牌也没有举过。
看来是已经主动放弃了这次的争夺。
这也难怪。
韩刘孙孟四大家族的实力其实相差无几。
要不然当年也不会选择联合对付五大家族之首的江家。
江家覆灭之后,四大家族瓜分了江家,壮大了自己的势力,同时相互之间也有所制约。
韩家和刘家便是四大家族中最有实力的两家。
如今都是年轻一辈掌权,韩明宇和刘柔昕都想用这幅《升龙图》献给新上任的省督大人,赢得省督大人的欢心。
而现在,五千万的《升龙图》已经涨了三倍还多。
刘柔昕有些犹豫。
如果她再继续报价的话,那就已经达到两个亿的天价了。
用两个亿去换一幅画,甚至还有可能跟韩家交恶。
刘柔昕在心里权衡得失。
当她看到韩明宇一副志得意满,胜券在握的样子,终究还是苦笑道。
“韩少,这幅画是你的了。提前恭贺韩少。”
“承让。”
韩明宇拱了拱手,气度优雅,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听说当年江家出事,韩家获利最为丰厚。难怪这韩明宇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丢一亿八千万出来买这幅画。”
沈月眉低声叹道。
其他人也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的盛赞韩明宇大气。
也有的惊叹《升龙图》被拍出如此天价。
拍卖师环顾四周。
他也知道,这场拍卖算是已经尘埃落定了。
这幅《升龙图》原本就是四大家族的囊中之物,拿出来拍卖,只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恐怕今日之后,《升龙图》的天价自然会被传的人尽皆知。
最重要的是,传到那位新任省督大人的嘴里。
韩明宇已经开始提前庆祝胜利,频频向其他人拱手致意。
“承让,承认!”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看来这场慈善拍卖会的效果已经显现出来了。
“一亿八千万一次。”
拍卖师环顾四周,朗声道。
“一亿八千万两次。”
拍卖师已经高高扬起拍卖锤,马上就要一锤定音。
众人全部屏气凝神。
“两亿!”
突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沈月眉吓了一大跳。
因为说话的,居然是坐在她身旁的陆征。
就仿佛平静的池塘里被人扔了一颗石子,满堂宾客,俱是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了陆征的身上。
生面孔。
今日之前,无人见过。
不是四大家族的人。
平凡,普通。唯一让人记住的是他身上独有的气势。
然而,大家现在更惊叹他的胆量。
因为这个年轻人居然敢跟韩家大少爷叫板?
韩明宇脸上波澜不惊。
他甚至没有回头去看是谁再那里跟自己抬价,因为不需要。
我是韩家大少,我看中的东西,有谁敢抢?
“两亿三千万!”
韩明宇举牌,淡淡的说到。
“哼,哪来的阿猫阿狗,你也配跟本少爷竞价?”韩明宇眼中俱是讥诮和不屑。
“三亿!”
什么!!
韩明宇终于忍不住了。
刘柔昕一次加价两千万,韩明宇每次加价三千万,就是为了压她一头。
现在可好,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一次加价一个亿。
韩明宇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他猛的抬头,终于看清楚了陆征的面容。
“三亿五千万!”
韩明宇举牌,同时眼睛狠狠的瞪着陆征。
刚才刻意装扮出来的贵族气质再也维持不住了,眼神中只剩下滔天怒意。
“四亿!”
几乎在他举牌的瞬间,陆征再次报价。
“小子你......”
韩明宇直接从位置上跳了起来,指着陆征。
“我再加一个亿。”
“五亿!”
陆征看都没看他一眼,再次把价格抬了上去。
满堂寂静,针落可闻。
因为所有人都听到,陆征连续两次加价,一次加价一亿。
如今这幅起拍价五千万的《升龙图》已经涨了整整十倍。
“五亿!”
所有人都被这个数字震惊到。
包括四大家族之一的韩明宇。
五个亿,饶是韩明宇这种已经确定为韩家未来家主继承人的韩明宇也不敢小觑。
毕竟,《升龙图》艺术价值再高,也绝不会高到用五个亿来斗气竞价。
新任的省督再怎么急于巴结,也没有到那种砸下五个亿去博君一笑的地步。
五个亿。
恐怕只有疯子才会去买这么一幅......破画!
最后这两个字是韩明宇给出来的评价。
他拿着竞价牌的手已经微微颤抖。
虽然他很想冲动一下,举起手中的竞价牌大喊一声:我还要加!
然而理智告诉他,这样的意气之争是绝对不能够做的。
三亿五千万的那次报价,已经让他有些后怕。
如果对方不再继续竞价,那自己可就当了冤大头。
可没曾想,对方就是愿意当这个冤大头。
在四亿的报价没人敢应得时候,他又自个儿把价格抬到了五亿。
一句击垮了韩明宇最后的理智。
“小子,你是故意来捣乱的吗?先不说你能不能拿出五个亿来买这幅画。纵使你能够拿出这笔钱,我今天不点头,你也别想拿着画离开这里。”
韩明宇走了过来,站在陆征的身边。
所有的人都能够感受到韩明宇内心的愤怒。
他是韩家未来的家主,今天这般折损他的面子,他是绝不会轻易罢手的。
四大家族的人也纷纷朝着这边张望。
所有人都想知道,到底是谁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跟韩大少叫板。
“天真,太天真。居然敢在静海抢韩大少的风头,这是作死啊!”
“可不是,韩明宇是什么人?韩家又是什么背景?当初江苍生的下场,还没有让人引以为戒吗?”
“我看这人有些面生,怕不是我们静海的人。这次恐怕要遭殃了。”
宾客人幸灾乐祸的看着陆征。
跟陆征坐在同一桌的那些同学一个个如坐针毡。
虽然他们知道,目光的焦点都在陆征的身上。
但此时,他们一个个正襟危坐,目光灼灼的望着陆征。
陆征捻起桌上的一张湿纸巾,轻轻的擦拭着嘴角。
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过韩明宇一眼。
直接无视。
“他竟然把韩家大少爷当成是空气,这小子怕是得了失心疯吧?”
“这小子是装的吧?韩大少都已经亲自上门信师问罪来了,他居然头都不抬一下。”
“你还别说,这小子养气的工夫真是厉害。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说不定还真是个人物。”
人群褒贬不一。
有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有人则是看出一些别的东西。
韩明宇看到陆征直接无视自己的存在,顿时不怒反笑。
“好!你有种,我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说完,韩明宇朝着拍卖师回首望去,示意到。
拍卖师心领神会,匆匆忙忙的跑到陆征的身边。
“这位先生,您出价五亿,是全场最高价。由于您是临时竞价,没有在我们拍卖行验资,我们想要先查账,确定您有这个资金实力,您看可以吗?”
拍卖师的态度还算恭敬,先礼后兵。
宾客们也无比好奇,这个年轻人是真的有实力,还是不知死活,故意过来捣乱的?
这也是韩明宇想要知道的答案。
“哈哈哈哈,他就是一个臭当兵的。怎么可能拿得出五个亿?”
就在这时,王东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他已经换了一条休闲裤,应该是临时让服务员在楼下买的。
他刚一回来,就看到韩明宇怒气冲冲的过来找陆征的麻烦,眼睛顿时一亮。
刚才被陆征狠揍了一顿,还出了那么大的丑,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你认识这小子?”
韩明宇问。
“认识,以前高中同学,刚当兵回来,连个尉官都不是。”
王东冷笑。
“韩少,你可别被这小子给唬了。他什么身份?竟然敢在您面前张狂,简直找死!”
听到王东说话,这一桌的其他人也开始纷纷表态。
“韩少,我虽然跟他坐在一起,但我跟他可没什么关系,我,我不认识他!”
陆征旁边的一个男同学突然站起来飞也是的跑到其他桌去了。
“对,我们不认识他。韩少你别误会。”
又一个离开。
“陆征,你自己想死可别连累我们。赶紧给韩少道歉。”
“对,给韩少道歉,让他饶你一命。”
越来越多的人从桌子上站起来,走到韩明宇的背后,朝着陆征骂骂咧咧。
那些昔日同学一个个忙着跟陆征撇清关系。
偌大的桌子,如今只剩下了坐在陆征旁边的沈月眉,以及那个曾被江苍生资助过的大学生,陈科。
只有这两人还坐着,没有跟着一起落井下石。
沈月眉更是偷偷的用目光注视着陆征的侧脸,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我还以为这家伙多大的本事,原来是个臭丘八。这点能耐还敢跟韩少叫板?”
“我看着小子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个傻缺!当兵当傻了吧,这可是四大家族的韩少!”
宾客们在得知陆征的身份后,纷纷嘲笑起来。
韩明宇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这笑容再次变得雍容起来。
原来的贵族风范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
“先生,麻烦你出示一下资产证明。”
拍卖师皱起眉头,再次用职业性的语气不冷不淡的重复道。
这只是走个过场。
因为拍卖师根本就不相信陆征这样的身份能够拿出五个亿的资产证明出来。
他的肩膀也开始抽动,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一直稳稳坐在桌位上陆征,不疾不徐的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张卡。
这张卡通体玄黑,上面镶嵌着十八颗紫钻,在灯光的辉映下整张卡发出淡淡的紫光。
拍卖师身旁的银行经理看到这张卡,连忙双手恭恭敬敬的捧了过去。
他小心翼翼的将这张黑卡翻了个边,看着均匀镶嵌的十八颗紫钻,直接愣住。眼中只剩下震惊。
这张卡居然是......
“我让你查账,你愣在那里干什么?”
韩明宇被挡住,没有看到陆征掏出来的那张卡。
但是银行经理接过卡之后一直站在那里发呆,这让他有些恼怒。
“韩少,这......这张卡是......”银行经理结结巴巴的说了半天。
“它的额度到底有多少?又不是金龙卡,你咋咋呼呼的干什么?”
韩明宇怒气冲冲的说到。
他知道,最好的卡就是辰都国**银行发行的金龙卡,消费额度十个亿,全国只发行三百张。
这也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因为金龙卡是身份的象征,只有辰都国真正的上层家族才有资格拥有。
现在,韩明宇还没有这个资格。
不过,等他坐上韩家家主的位置之后,就有资格提出申请了。
至于能不能批准,那就很难说了。
银行经理此时已经满头大汗,眼睛不住的往陆征那边偷瞄。
然而陆征只是淡定的在那里喝茶。
很明显,茶叶并不好喝。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韩少,金龙卡可不能跟它相提并论。这张可是传说中的至尊龙卡,全球发行。”
“这张卡在全球只发行了十三张,由二十国的**银行联名担保,据我所知,我们辰都国只有三张。”
“它的额度是......”
银行经理环顾四周,最后缓缓的吐出三个字:
“不限额!”
全场寂静。
刚才还在耀武扬威的韩明宇顿时石化。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韩明宇强忍住内心的恐惧,咬着牙问到。
“我是什么人?”
陆征还是看都没看韩明宇一眼,反而是将目光投向人群中脸色已经发白的刘罡身上。
“刘大管家,你来给这个小朋友解释一下我是谁?”
陆征轻笑。
刘罡深吸一口气,此时已经面如死灰。
“刚才我还一直不敢确信,原来......原来真的是你。”
刘罡苦笑着摇摇头。
“诸位,他是江苍生的义子,陆征!”
此话一出
韩明宇,刘柔昕,孙家二爷,孟家三爷俱是一脸震惊。
场中满堂宾客,一片哗然。
早就听说江苍生曾经收了个义子。
而且此子生而不凡,十六岁便有高人指出,此子鹰视狼顾,恐生祸端。
不过,他十年前就悄然消失,音讯全无。
再后来,江家破灭,江苍生跳楼而死。
如今,江苍生义子突然归来,又在这种场合公然挑衅四大家族。
难道说,是替自己义父报仇而来?
十年前的那场预言,到底是指的江家?还是现在的四大家族?
所有的知情人都在揣摩这件事情。
然而,陆征终究还只是一个尚未到而立之年的年轻人。
凭他一己之力,又能拿什么跟四大家族一争高下?
韩明宇震惊之后,反而迅速冷静了下来。
竟然现在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哪怕对方的手里拿着至尊龙卡,那又如何?
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
“本少不管你是什么人。敢挑衅我韩家,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得给我跪下!”
韩明宇面容阴鸷。目光冰冷。
“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你立马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我今天就饶了你。否则我让你走不出凯越酒店的大门。”
话音刚落,十几条黑影从四面八方围拢了过来。
陆征却完全无视场中的这一幕。
他慢条斯理的从衣兜里掏出两只纯白的手套。
缓缓的戴上。
连每一丝褶皱都要轻轻的抚平。
动作说不出的优雅。
“妈的,给脸不要脸。给我打断他的四肢!”
韩明宇怒骂道。
这种理所应当的无视,比狠狠的骂他更让他难受。
陆征越是优雅淡然,韩明宇越是怒不可竭。
前者,才是真正的贵族。
十几个凶神恶煞的保镖,掏出橡胶警棍劈头盖脸的朝着陆征身上砸去。
“小心!”
沈月眉吓得小脸煞白。
陆征的脸上还带着笑意,身形已经消失在原地。
周围似乎起了风,围观的人群眼睛一花。
下一秒,那些将陆征层层包围的保镖们竟然一个个倒飞出处。
凑近一看。
膘肥体壮的保镖们,一个个胸腔塌陷,有的已经动弹不得,还有的在地上打滚嚎叫。
惨叫声刺激着每一个人的鼓膜。
“这......”
韩明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不仅仅只有他,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给震惊。
陆征依旧还站在原来的桌位旁边,似乎刚才只是起了个身,连位置都不曾挪动一下。
咚,咚,咚。
陆征踩着军靴一步一步的朝着韩明宇走去。
每向前踏出一步,气势便强盛一分。
每向前踏出一步,韩明宇的心就多颤动一下。
他身体紧绷,汗毛倒立,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喉咙仿佛被堵住了一样,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呜声。
十步!
陆征整整走了十步。
十步之后,陆征已经走到了韩明宇的面前。
他比韩明宇足足高了大半个头,此时居高临下,眼眸深邃,泛着冷意。
是的,陆征终于正眼瞧了韩明宇。
这一次,终于不再是无视。
然而,韩明宇却像是一条瘫软的泥鳅,下意识的想要瘫倒在地上。
因为,陆征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
之前,陆征一直不看韩明宇,是因为,他怕自己忍不住看了一眼之后就会把韩明宇给杀掉。
那样的话,该是有多无趣。
“站好!”
陆征抓住韩明宇的衣领,将他提起。用命令的语气说到。
“你......你想干嘛?”
韩明宇已经簌簌发抖。
“我......我紧告你,我可是韩家长子,是未来的继承人。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我韩家绝饶不了你!”
韩明宇还在嘴硬。
只是,瑟瑟发抖的身体出卖了他。
这番威胁的话语显得色厉内荏,在外人看来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你知道我想要干嘛?”
陆征浅笑。
笑容清冷,像是北地寒风,凉人骨髓。
“当然是送你上路!”
陆征抓着韩明宇的脖颈,用力一扭。
咔嚓!
极为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韩明宇瞳孔放大,整个脑袋耸拉了下去,身体猛的向后倒去。
唯有身体,因为神经末梢的运动还在不住都抽搐。
眼球凸起,死不瞑目。
刚才那一幕,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毕竟,谁也没有想到,陆征出手竟然如此干脆。
以至于满堂宾客在看到韩明宇的身体无力的倒在地上,就连抽搐都已经停止了以后,才有人反应过来。
“杀人啦!”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
一石激起千层浪。
更多的人开始惊呼,人群四处散开,惊恐逃窜。
“他......他居然杀了韩大少!”
“快!快报案啊!韩明宇死了,快点通知警司!”
慈善宴会大厅彻底炸开了锅。
西装革履,衣着华贵的各界名流疯狂的尖叫。
唯有陆征,云淡风轻。
脸上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
就好像刚才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缓缓的褪下手上的白手套,扔到韩明宇的尸体上。
然后回到座椅,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红酒,轻轻的抿了一口。
眉头微皱,放下酒杯,摇了摇头。
他的动作十分的优雅,却让周围的人感到害怕。
至少四大家族的人,还有刘罡的心里此时已经害怕至极。
或许,只有楚红月,还有小魏等一众天策影卫才会明白。
陆征杀人如饮酒。
笑饮一杯酒,杀人闹市中。
只是,这酒却不是什么好酒,人也不是什么值得亲手去杀的人。
所以,他的脸上透露出的自然是嫌弃。
有人报了案。
但是陆征并没打算离开这里的意思。
准确的说,他实在等那些人的到来。
“陆征,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头。也不管你背后有什么人撑腰。你敢公然杀死韩明宇,便是跟我们四大家族公开宣战。从今以后,我们不死不休!”
人群中站出一个脸色发白的妩媚女子。
她是刘柔昕,刘家大小姐。
韩明宇死后,在场的人以她为尊。
四大家族荣辱与共,休戚相关。
这个时候,她必须站出来发声。
“别着急。”
陆征用湿纸巾擦拭自己的手指。
“你们四大家族害我义父,吞他家业。如此血海深仇,怎么可能只杀一个韩明宇就能解决问题?”
“事实上,我今天来这里只是想通知你们。我要的是,你们四大家族所有族人的三千颗人头。”
此话一出,四大家族中的人个个面面相觑,面如死灰。
“小子,你还真是大言不惭!”
刘柔昕被激怒了。
“你真当我们四大家族的人是好欺负的?警司的人马上就到,你先过了他们那一关再说。”
刘柔昕冷冷的说到。
“陆征,你快走。警司一到,你就别想活了。”
坐在陆征旁边的沈月眉鼓起勇气抓住他的手紧张的催促到。
“是啊,陆征你快走!这些警司跟四大家族的人关系匪浅,你斗不过他们的。”
曾被江苍生捐资助学过的陈科也急忙说到。
然而,他们两人的好意却换来了刘柔昕的死亡凝视。
这意味着,此后四大家族也把这两人记恨上了。
沈月眉当然知道提醒陆征的后果是什么,但是她又不忍陆征惨死在四大家族的手里。
陆征也没有想到,这两位昔日的高中同学居然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开口提醒自己。
心里顿时有些感动。
不过——
他官居高位,军功至伟。
别说是区区静海警署,哪怕是军区要动他,都必须三思。
他今天就是要看看,哪个不开眼的警司敢找他陆征的麻烦。
陆征轻轻的拍了拍沈月眉的小手,同时又朝陈科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接受了他们两个的好意。
外面很快响起了刺耳的鸣笛声。
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带着十多个配银色肩章的警司,快步进入酒店大厅。
他便是静海警署的一把手,金章警司易正兴。
易正兴扫视全场,一下子就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陆征的身上。
“不准动!”
“举起手来!”
银章警司们围拢过来,手中警棍纷纷对准陆征。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当众杀人,还不束手就擒?”
易正兴走到陆征十米远的距离停下,大声怒斥道。
陆征依旧坐在椅子上,没有起来的意思,更家没有搭理易正兴。
反而是饶有兴致的从桌子中间的果盘里捻起一颗葡萄,两只手指轻轻捏住,然后慢条斯理的开始给葡萄剥皮。
他的手很好看,手指欣长,指节清晰。
他的动作,抽丝剥茧,温柔细腻,优雅得体。
而这一幕放在金章警司易正兴的眼里,只有两个字能够概括。
嚣张!
太他娘的嚣张了!
“小子,我命令你......”
易正兴大声咆哮道。
陆征却不为所动,自顾自的将葡萄扔进自己的嘴里。
然后猛的皱起眉头。
呸!
扭头就吐到了地上。
没想到,这里的葡萄酒不怎么样。
就特么连葡萄也是酸的。
“我数三声!你要是再不乖乖站起来,我有权利将你当场击杀!”
易正兴已经忍无可忍,下了最后通牒。
“啪!”
陆征打了个响指。
“小魏,我知道你偷偷溜进来了。我没吃饱,不想跟他废话。这里交给你来解决。”
说完,也不管回应,径直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陆征的傲慢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被十多个银章警司围拢在中间,这家伙居然还能睡觉!
见过嚣张的,却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人!
角落处,真的有人站了起来。
他摘掉头上的帽子和口罩,朝着易正兴走了过来。
“天底下还没有人有资格抓我家先生,带着你的人滚吧!”
小魏语气冷淡,带着几分骄傲。
“呵呵,杀人犯法。我易正兴是金章警司,何人我不敢抓?”
易正兴冷笑道。
魏昂有些无奈。
为什么有些人就是死鸭子嘴硬,不见棺材不落泪呢?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令牌。
易正兴抬头看去。
这令牌非金非铁,表面镌刻龙纹,正面写着“神将天策”,背面写着“国士无双”。这八个鎏金大字全是古篆体。
易正兴稍微端详了一下,脸色瞬间惨白。
“扑通!”
易正兴脚跟一软,双膝跪地,同时嘴里念念有词。
“金章警司易正兴,恭迎征龙令!”
“哟,易警司倒是挺懂规矩的嘛!”
魏昂冷冷一笑。
“只不过,易警司驭下无方,这么些小杂鱼围绕在我们家先生的身边,是想干嘛?”
最后那四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已经带着丝丝寒意。
“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全部给我滚开。既见天策令,任何人不得放肆!”
易正兴连忙呵斥那些随行的银章警司们将手里的警棍收回。
其中两个警司连忙跑来将瘫软在地上的易正兴拉起来站稳。
放眼望去,齐刷刷一大片的警司穿着制服,束手躬身立在陆征两侧。
而且,他们还在金章警司易正兴的带领下,一个个朝着陆征敬礼。
礼毕。
全场懵。
全场宾客都被这匪夷所思的一幕给弄得不知所措。
就连四大家族的人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之中只剩下惊恐。
想不到,连金章警司易正兴都拿他没有办法!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而此时,陆征终于缓缓的睁开眼睛,扫视四周。
目光所及,静海这些上流人士纷纷低头,无人敢跟他对视。
就连自视甚高的刘柔昕,孙二爷,孟三爷也是个个耸搭着脑袋,仿佛丧家之犬。
“我宣布一件事情。”
陆征淡淡的开口。
“三月之后,就是我义父的三周年忌日。三年前,他不明不白的死去,只是草草下葬,连个抬棺扶灵的人都没有。”
“三月后,我要给我义父迁坟。到时候,我要你们四大家族的家主亲自给我义父抬棺。”
“此外,我给你们这三个月的时间料理一下身后事。待我义父迁坟完毕,我会亲自送你们上路。”
陆征的话说完了。
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一股无比森然的寒意。
四大家族的人更是噤若寒蝉,目光全部集中到刘柔昕的身上。
“你口口声声说你义父是我们四大家族害死的,证据呢?”
刘柔昕鼓起勇气朝着陆征质问道。
“证据?我杀人不需要证据。”
陆征轻笑。
“你敢滥杀无辜!”
刘柔昕忍不住怒道。
“无辜?不好意思,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如果你坚信你们四大家族的人是无辜的,那我只能说......”
陆征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四大家族的人,缓缓的说到。
“算你们倒霉!”
刘柔昕涨红了脸,她发现,跟陆征完全没有道理可讲。
“你是个疯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征笑了笑,难得一次认真的解释这个问题。
“我曾经想过直接杀了你们,后来一想,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了你们?”
“所以,我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给你们下一份死亡通牒,希望你们能够好好享受一下死亡前的无助和绝望。”
陆征伸出一根手指,朝着楼上指了指。
“三年前,我义父就是站在这栋大楼的楼顶,站在天台的边缘经历同样的无助和绝望。我希望,也让你们好好感受一下他当时的心情。”
“当然了,我也希望你们可以尽力挣扎,如果太容易就把你们弄死,会让我太早丧失玩弄你们的乐趣。”
说完,陆征环视一周,朝着宾客们微微鞠躬。
优雅雍容,风度翩翩。
“抱歉,打扰大家的雅兴了。”
说完便朝着门口走去。
哒哒哒。
军靴撞击地板的声音扣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路过一个微胖中年人之后。
原本埋着头,身体在不可抑止的发抖的中年人顿时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个时候,陆征突然停住了脚步。
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
“哎呀,我就说怎么好像忘记点什么事情。”
陆征伸出手,魏昂将一副崭新的白手套递了过去。
陆征十分细致的将手套缓缓戴上,抚平每一寸褶皱。
“刘管家,好久不见啊!”
“少......少爷。”
刘罡的声音在颤抖。
被点名之后,他只得抬起头,脸色惨白。
“你说你,当年帮了这么大的忙,四大家族都不肯把你当成是自己人看待。”
陆征笑着说到。
“不过,你比他们好。不用忍受三个月的时间。”
“乖,很快就结束了。”
陆征抬起手,一个黑洞洞的家伙对准刘罡的脑袋。
手指一勾。
“砰!”
陆征扔了白手套,头也不会的走了。
刘罡的眉心出现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
然而,他的整个后脑勺却是整个被掀翻。鲜血和脑浆混合在一起,呈放射状喷射出去。
刘罡慢慢的瘫软在地,身体无意识的抽搐,化作今晚第二巨尸体。
所有人都吓懵了。
他们终于明白了陆征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我杀人,不需要证据。”
我要杀你,这就是最简单直接的答案。
这样的冷血,这样的肆意妄为,终于击溃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理防线。
刘柔昕再也站不住了,连忙扶住身旁的椅子,这才没有当场瘫软倒地。
她的手心全是黏糊糊的汗水。
背脊一阵冰凉,凉入骨髓。
现在,她终于知道陆征到底想要干什么了。
他是要四大家族的人,寝食难安,慢慢感受临死前的绝望和无助。
他是要一点点的消磨掉他们的意志,让他们自己先挺不住崩溃掉。
想到这里,刘柔昕的眼神愈发变得坚定,而又怨毒起来。
“无论如何,一定要杀了陆征!”
“此人不死,四大家族将永无宁日!”
......
陆征走了,魏昂却留了下来。
他朝着刚才陆征所在的那一桌走去,此时围在那一堆的依旧是陆征的那些高中同学。
“你......”
王东脸色煞白。
刚才他看到陆征杀人的那一幕,再也生不起丝毫想要反抗的念头。
哪怕是刚才他想要依仗的韩家大少如今也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魏昂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
抓起手中的一根筷子,电光火石的一刹那,这根筷子被狠狠的插入王东的喉咙。
“咕噜咕噜。”
王东死死捂住脖子,嘴里吐着血泡,眼睛睁的大大的。
他的眼神中有无助,有绝望,更多的是悔恨。
有时候,错一次,葬一生。
魏昂杀王东的时候,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就仿佛死在他面前的跟路边的一只野猫野狗没有任何的区别。
紧接着他走到沈月眉和陈科的面前站定,身子微微前倾。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以后遇到不能解决的事情,两位可以找我。”
他将两张名片分别递给沈月眉和陈科。
魏昂是陆征的近卫,跟随陆征多年,怎么可能不懂陆征。
陆征素来冷淡寡言,轻易不会表露内心情感,很多事情都是他们这些身边人帮忙办理的。
沈月眉和陈科收到名片,受宠若惊。
其他人则是羡慕不已。
临走之前,魏昂特意看了一眼长得颇为漂亮的沈月眉,眼神变得有些玩味。
“美女,如果你想知道我们先生的联系方式,可以随时找我。先生目前还是单身。”
魏昂飘然而去。
只留下沈月眉一个人愣住原地,脸色羞红,然后心跳加速。
原来,感情这种东西真的瞒不住任何人的眼睛。
就连陆征的近卫都已经发现了,那么他呢?他又知不知道我内心深处的爱慕?
易正兴一直恭送两人出门。
“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来收尾了,可别一点小事就打扰我们家先生,懂?”
魏昂冷然说道。
“明白,明白!”
金章警司易正兴慌不迭的点头。
此时只要送走这两个瘟神,什么要求他都可以答应。
至于酒店死几个人这种小事,根本算不上什么。
哪怕三具尸体之中还有四大家族里面韩家大少爷。
......
“先生,您没事吧?”
从酒店出来之后的陆征显得有些落寞。
明天就是中秋节,外面放起了烟花。
然而,热闹都是别人的,与他无关。
“能有什么事?”
陆征摇了摇头。
楚红月只能叹了口气。
陆征的这些近卫都是二十出头的糙老爷们,就她一个女人。
所以,论起心思细腻,恐怕也就只有楚红月一个了。
这个男人,对自己太苛刻。
十年来,他总是把自己的脆弱藏在最深处,从不肯被任何人发现。
车上。
陆征点燃一支烟,烟头在黑夜里或明或暗,映照出一张孤独的面孔。
“先生,你这段时间的行程如何安排?三月后就要清算四大家族,需不需要提前安排?”
“一群乌合之众,用不着。”
“也是,他们这种货色,根本就不需要先生您亲自下场。”
陆征没有接话。
四大家族确实不足挂齿。
只是,自己这休假的三月,在静海该怎么度过,倒是个问题!
戎马十年,他的精神一直都是紧绷着,从未停下脚步为自己活过。
突然放松下来,反倒是让他有些迷茫。
物是人非事事休。
静海虽大,却已无自己的牵挂。
......
第二天便是中秋。
陆征一大早起来,孤身一人乘坐短途动车,前往静海辖区下面的一个小县城。
他此行,是给江苍生扫墓的。
辗转了大半天,终于来到了江苍生的墓前。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他本以为自己有很多话想跟义父说,但是看着江苍生长满荒草的坟墓,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心中唯有凄凉。
陆征今年才二十六岁。
十六岁那年便被人看出是孤星入命,此后竟然真的孑然一身。
陆征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一卷画。
这正是昨天在拍卖会上花五亿买回来的那一幅《升龙图》。
也许,所有人都觉得五亿买一幅画足够奢侈。
然而,在陆征心里,这幅画是无价的。
当年,江苍生最爱这幅《升龙图》,曾经无数次领着陆征站在这幅《升龙图》前观摩。
在江苍生的眼里,陆征就是那条龙,迟早有一天会一飞冲天。
“义父,孩儿这次来的匆忙,没有给您准备太多的东西。这幅您最爱的画,就先献给义父。”
“其他的事情,三个月后,我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陆征跪在坟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掏出打火机,将《升龙图》摊开,点燃。
风助火势,火光之中,巨龙的身子仿佛在烈焰中重生。
陆征的眼睛很红,却终究没有哭出来。
打小他就明白一个道理。男孩子,可以流血,但绝不能流泪。
转身的时候,坟前刮起一阵大风。
价值五个亿的《升龙图》此时已经化为了灰烬,在大风的裹挟下,这些灰烬直冲晴空。
在坟前足足待了三个小时,启程回静海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陆征正好赶上了回静海的最后一班动车。
陆征有些挑食,一般的食物很难符合他的胃口。
好在他的身上还带着一大袋的饼干。
熊仔饼,一个似乎只有小孩子才会喜欢的零食。
而这也是陆征十六岁那年离开家之前,最后吃的一样东西。
他将饼干取出,放在食物架上。
饼干十分的香脆,在嘴巴里会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
陆征吃的很开心。
一边吃,一边感受食物带给他的美丽心情。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感受到一股冰凉的触感。
那是另外两根修长,细嫩的手指。
陆征微微有些诧异。
然而那两根手指的主人似乎并没有丝毫的谦让,毫不客气的捏住一块小熊饼干缩了回去。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对方还故意把动作搞得很大。
陆征有些莫名其妙。
这人不仅偷吃自己的熊仔饼,似乎还很理直气壮。
侧头望去,竟然还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虽然女孩带着帽兜,眼睛被巨大的太阳镜遮挡住,完全看不清模样。但是露出来的嘴唇,以及白净的面目,修长的脖颈,可以确定对方确实是一个美女。
不过,对方竟然偷吃自己的熊仔饼?
这还真是好笑。
好吧,好东西要懂得分享。
陆征也没有揭穿对方,只是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女孩同样是娴熟,快速,光明正大的分食这一包熊仔饼。
两人仿佛形成了某种默契。
你拿一块,我拿一块。
一个出手如风,一个狼吞虎咽。
很快,饼干盒里只剩下了最后一块熊仔饼。
两人的注意力同时放在了那块熊仔饼上面。
最后一块熊仔饼!
陆征明显感觉到坐在旁边的女孩已经开始屏气凝神,准备最后的一击。
唰!
一只白嫩细腻的胳膊如同闪电一般猛的伸了过来。
然而,陆征是谁?
他怎么可能让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抢走自己的熊仔饼干?
甚至看不清楚他的动作,亦不知他是如何出的手。
总之,最后的那一块熊仔饼此时已经稳稳当当的夹在他的食指与中指中间。
甚至,还略带挑衅的放在两人的中间位置,正好让女孩清楚的看到熊仔饼小熊的可爱笑脸。
女孩有些气恼,甚至轻轻跺了一下脚。
藏在墨镜后面的眼睛似乎还在冒着杀气,琼鼻也忍不住哼了一声。
陆征只觉得对方有些可爱。
“喏,一人一半。”
他将最后一块熊仔饼干掰成两半,摊在手心,朝女孩示意道。
然而,女孩却像一直愤怒的小猫,挠着爪子,一下就将陆征手里的两瓣饼干全部卷了过去。
然后扔进嘴里,狠狠的咀嚼,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
她还昂着下巴,耀武扬威一般从鼻腔里发出哼哼的声音。
修长的脖颈,好看的锁骨,像是一只骄傲的白天鹅。
这分明就是在挑衅!
陆征先是一惊。
然后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有些事情,真的犯不着跟一个小孩子计较那么多。
看到陆征不搭理自己,就好比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让人很是挫败。
“哼哼,偷吃我小熊饼干的坏蛋。可别让我再遇到你,否则我会对你不客气。”
下车的时候,林婉儿望着陆征的背影,忿忿不平的说道。
当然了,等她发现自己的背包里那一包完好无损的熊仔饼正静静躺在那里的时候。
那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
一小时后,东湖畔。
“先生,这是今天刚买下来的别墅。已经打扫完毕,随时可以入住。”
魏昂指着陆征面前一栋典雅的独栋别墅说道。
陆征随意的扫视了一下。
庭院幽幽,荷叶田田,传统的中式格局,正是他喜欢的风格。
“先生,我买下的是1号别墅,隔壁的2号别墅住着一个大美女。”
魏昂又道。
陆征皱着眉头,怎么除了楚红月之外,自己的这些亲信为了解决他的终身大事,似乎都有点迫不及待啊!
“旁边住的是不是美女,跟我有什么关系。”陆征淡淡的说道。
“先生,这大美女可不是一般人,她可是林婉儿。”
“林婉儿是谁?”
“先生,你连林婉儿都不认识?你不看电视的吗?”
“不看,她打架很厉害吗?”
“......不厉害。”
“那我要认识她干嘛?”
“好吧!”
魏昂不得不承认自己失败了。
原来以为自己是个直男,没想到先生比自己还要直。
活该孤......呸呸呸,我怎么能够这么咒先生呢?
魏昂只好耐着性子跟陆征解释。
林婉儿是火遍全国的超级大明星。
是真正的全名偶像。
而且还是个超级无敌美少女,是万亿少男心目中的国民女神。
“无聊!”
陆征翻了个白眼,直接走进别墅。
半个小时之后吗,楚红月也回来了。
“先生,天策影卫那边传来消息,四大家族已经在私底下结成同盟,现在正在发动所有资源调查先生你的身份。”
“切,他们能够查出个鬼!先生的档案在辰都国是最高机密。区区四个废物家族,想查我们先生的身份,做梦吧!”
站在边上的魏昂不屑的说道。
“先生,您对付他们,哪需要费这么多的功夫?您一声令下,我领着几个兄弟把他们的脑袋全部割了不就得了?”
魏昂有些不解。
“这件事情,我自有打算。先不用管他们了。”
陆征摆摆手。
四大家族只不过是跳梁小丑,对陆征来说根本就够不上威胁。
义父在的时候,江家如日中天。
按理说,纵使是四大家族联手,也绝对没那么容易就被打垮。
可是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
甚至连一封遗书都没有留下,义父就从凯越大酒店一跃而下。
陆征觉得,这之中肯定另有隐情。
四大家族更像是别人手里的提线木偶,在他们的背后,应该还有更加强大的势力。
然而,天策影卫调查数日,却依然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这更加印证了陆征心中的想法。
所以,他才会派楚红月继续去给四大家族施压。
只有把他们逼急了,逼到绝望,逼到崩溃,他们背后的主子才会浮出水面。
“另外,我让你帮我查义母和雯君妹妹住在哪里,这件事情有结果了吗?”
陆征问道。
“天策影卫那边传来消息,伯母跟江雯君目前已经搬回了原先的老房子。”
楚红月躬身回答。
老房子是陆征小时候住的地方,也是江苍生发迹之前居住的旧楼。
陆征让楚红月开车,将他送到老房子附近。
下车后,映入眼帘的是种满梧桐树的小街。
高低相接,错落有致的电线,还有爬山虎堆满的院墙,一切都是旧时的模样。
这就是陆征曾经的家。
他把江苍生当成是自己的生父,把苏南当成是自己的生母,把雯君当做是自己的妹妹。
如今物是人非,特别是今日还是中秋团圆之日,心中的伤感之情更胜。
“在这里等我。”
陆征朝着楚红月吩咐道。
接着孤身沿着街道一直朝着旧楼走去。
一切都是昔日的模样,只不过周围的一切都好像变得小了。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陆征踟蹰了许久,终于还是扣响了那扇破旧的木门。
“来啦,来啦!”
里面传来妇人欣喜的欢呼声。
“你是?”
苏雅系着围裙,一脸疑惑的望着门外站着的年轻人。
她看着陆征,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却又认不出眼前这雄伟高大的男子到底是什么人。
陆征望着眼前那张已经被时光雕刻过的脸,往日的温馨再次涌上心头。
十六年的点点滴滴化作春雨,湿润了他干涸许久的柔情。
“妈,我回来了!”
陆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