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发寒的手指寸寸抚上我的腰部,缓缓解开衣扣探入其中,令得我当即浑噩的打了个冷颤!
而后就是双腿间传来的剧痛感,仿佛整个人要被撕裂开来!
我浑身都被冷汗打湿,却无法动弹,只能任由对方亲近。
“记着,你们孟家还欠我一条命。”阴冷的嗓音夹杂着刻骨的恨意。
窗户外突然炸起道惊雷!闪电划过!
我被惊醒睁眼的瞬间,却是看见了张极其漂亮妖孽的脸蛋,却充斥着阴狠凶戾的表情!
最让我感到恐怖的是对方居然长着对毛茸茸的耳朵?
这根本不可能是人类!
对方察觉到我的眼神,眸中立时闪过浓重的杀气!
只是对视的一瞬,我当即又昏死了过去!
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清晨,睁眼的那刻我依旧是浑身冷汗,因为极度的恐惧手背上都是暴起的青筋。
已经足足一星期了……
又是这个鬼压床的噩梦。
我叫孟瑶,今天刚满二十岁,还是在校的大学生。
就在一星期前,我爷爷突然离世,家里人让我回来奔丧后就开始不断的重复着这个噩梦。
突然房门被人扣响,“瑶瑶起床了吗?今天该给你爷爷送葬了。”
“爸,我起了,马上就好。”我连忙应声。
但我刚要动,身下就疼的我吸了口凉气,床单上居然无端端的多出了抹烫眼的血迹。
我当即脑子“轰隆——”下就炸开了!
难道昨晚那一幕根本不是梦?
我还没来得及多想,院子里头突然传来了惊恐的尖叫声!
“妈呀!”
这是二叔的声音!
我赶忙从床上翻下来,套了件衣服急匆匆的往灵堂赶。
此时灵堂里聚集的人群都炸开了锅,我爸脸色发白的站在原地,二叔则是被吓得瘫坐在地上哆嗦着。
灵堂正**停放着爷爷的尸体,原本合上的双眼此时竟然是睁开的!怒目圆瞪的盯着在场的人,眼球凸起还泛着血丝!
这是死不瞑目啊!
可我爸和二叔对爷爷在村里头是出了名的孝顺,怎么可能会让我爷爷死不瞑目?
更让我感到恐怖的是爷爷满是皱纹的灰白老脸上,竟然长出了毛发……
配合着爷爷那张脸的表情,此刻看上去古怪极了。
像极了……
像极了一只狐狸!
在意识到这点后,我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村里头年纪较长的三大爷是见过点世面的,叫过来我爸,“孝友啊,你爸死的奇怪,现在又出了这种事,八成是你家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我爸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三叔,这事我也没遇到过,这……这可咋整啊?”
“你先去村东头把赵瞎子请过来,我和孝春先把你爸的棺材合上。”三大爷摇着头叹气,抽巴着嘴里的旱烟杆,“这种事不吉利啊!”
这话听得我爸眉头拧的更深了,但还是按着三大爷的吩咐去村东头请了赵瞎子。
我站在院里头,看着三大爷和二叔送走了送葬的人群,又叫了几个属相合适的小伙子过来帮忙盖棺。
不知怎的,我越看爷爷那张脸越觉得诡异,总觉得像是在笑却又饱含怒意。
而且……
而且我总觉着像是只狐狸在直勾勾的窥探着我……
就在我心神不安的时候,突然棺材“砰——!”的下从架子上滑落,爷爷的尸体猛然僵直的立了下来!
这一下把盖棺的人群吓得不轻!
可下一秒尸体却是陡然跪了下去!原本怒目圆瞪的表情变得悲切起来!
三大爷的脸色立刻难看了不少,他扯着嗓门喊:“孝春!拿绳子来!把你爸绑起来,赵瞎子没来之前谁都不准靠近这口棺材!”
我二叔本来胆子就不大,被这吓了跳脸上更是惨白如纸,可却依旧硬着头皮按照三大爷的吩咐照做。
这一系列的变故让我也变得害怕了起来,慌乱间发觉爷爷曾经给我的护身玉没带,急急忙忙的回房去找。
可我才刚走到屋门口,就扫见窗台上居然有几个梅花脚印,还有一小撮的白毛。
背后突然传来三大爷叫我的声音,“瑶娃子啊,这时候可别乱跑了。”
“哎。”我抿唇应着声,也不敢再往屋里去了。
可才回过头,我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因为爷爷尸体跪着的方向……
正是我睡的房间……
才意识到这点,我就立马往人多的地方凑近,心里头却是“噗通——噗通——”的乱跳。
我忍不住想到昨晚那个奇怪的梦,还有窗台上的脚印,慌的连手心里都沁出了冷汗。
就在这时,我爸带着个唐装老头走进了院里。
唐装老头手里拄着根拐棍,唐帽下是梳的整整齐齐的花白鬓发,脸上戴着黑漆漆的墨镜,看上去倒还真有几分唬人的势头。
三大爷连忙迎上去,“老赵,这事儿你可得帮忙瞧瞧,出大事了!”
被称呼为“老赵”的唐装老头却是摆摆手,双手搭在拐棍上叹气道:“行了,我都知道,之前我就说过这借来的始终都得还,老孟偏偏就不信这个,还要跟那畜生唱对台。”
“这下可好,命都给唱没了,死了还被那畜生闹的不得安宁。”
赵瞎子边说边摇头叹气,比之前三大爷的语气还要悲凉了不少。
我爸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赵先生,您的意思是我爸早就知道会这样?”
“你爸啊,也是又倔又不听劝,我早就跟他说过这是你们老孟家欠下来的命债,早晚都得还给人家。”赵瞎子摸索着上前,用手中的拐棍敲了敲棺材,“老孟啊,人都死了何必还硬坳着这口气不肯走?你明知道你斗不过那畜生啊!”
他好似劝话般,苦口婆心的道:“欠人家的始终都得还,那畜生要什么就给什么吧,否则殃及九代,你们老孟家可是要绝后的!”
最后这句话让我爸、二叔还有我都不约而同的对视了眼,惊恐的眼神里夹杂着的还有浓浓的诧异。
他这是在跟我爷爷的尸体说话?
就在此时,被绳索捆起来的棺材却是由内发出了“砰——”的声响动,吓得我二叔连退了几步。
赵瞎子的语气更是气急败坏起来,“你怎么就不听劝呢?你不肯走留在这有什么用?斗也斗不过,求又求不了,那畜生是积了恨来的,就是要你孟家不得安宁!”
棺材“砰砰——”的响声逐渐激烈起来,隐约有要把绳索挣断的迹象。
三大爷当即脸色都变了,连旱烟杆都来不及抽,招呼着我爸和二叔赶忙上去抓住绳子!
“尘归尘!土归土!你已经死了还怎么插手阳间事?老哥哥,听我句劝,那畜生你是斗不过的!”赵瞎子顿了顿,又厉声道:“大不了我老赵拼了这条命保住你老孟家的命!也算是还了你当初在山里头替我挨的那一口了!”
他这一声喝后,棺材原本激烈的碰撞声逐渐变得小了起来,可“砰砰——”撞击的声音却是不断。
眼见着我爸和二叔脸都憋得通红,快要拉不住麻绳时,我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突然上前跪倒在地,“哐哐哐——”磕了三个响头!
“爷爷,您安息吧,孙女向您保证绝对会好好活下去!更会保证老孟家绝不断后!”
也不知是不是我这话起了作用,原本快要被推开的棺材盖突然“砰——”的下合上了,再无动静!
三大爷连忙吩咐我爸和二叔再把麻绳加几圈,以确保棺材里的尸体不会诈尸作祟。
而赵瞎子则是忽然转向我的方向,足足用手里头的拐棍在地上点了好几下。
他骤然间手上一哆嗦,拐棍居然是当场突然断开成几段,掉落在地上!
赵瞎子几步上前紧抓着我的手,死死的不肯松开,“孝友,这是你闺女?”
我被这手劲抓的生疼,可却不敢挣扎。
我爸也被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对啊,咋啦?”
可赵瞎子嘴里蹦出来的下句话,却让我们家人脸色都变了。
“你闺女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
这句话出来后,我就觉得赵瞎子在胡闹。
我这么大个活人站在这,有气有声的,当然是活人了!
可刚刚赵瞎子的本事我们才见过,我爸焦急的询问:“赵先生,您这话是啥意思?”
赵瞎子抓着我的手捏了又捏,一只干瘦的老手颤颤巍巍的在我的掌心中摸着掌纹。
良久后,他才道:“你这闺女命数尽了。”
这话才从赵瞎子的口中说出,就让我爸的脸色瞬间白了。
我也是愣了好会,才喃喃的嘀咕道:“可我还活着啊……”
对啊,我还活着啊,这赵瞎子怎么就能说我命数尽了呢?
赵瞎子却是轻轻拍了下我的手背,“丫头,听说过换命吗?”
他意味深长的语气让我瞬间反应过来,“你是说,我爷爷用他的命换了我的命?”
果然这话一出,赵瞎子赞许的点了下头。
可我的脸色却更差了,由头到尾我都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更别说这赵瞎子说话还藏一半露一半的。
我二叔哆嗦着嘴唇,“赵先生,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瞎子没答话,而是在袖子里摸索了半天,才拿出来张泛黄发旧的纸张。
他抖了下后,才把黄纸递了过来。
我爸颤着手接过,却在看清楚黄纸上的内容后,差点昏了过去。
黄纸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清朝年间立约,与名为白寒之人借命,日后孟家必还。
而立约人上则是清清楚楚的写着我的名字,以及半个手印。
我鬼使神差般伸出手去比对,却是发现指印分毫不差……
“这……这咋可能?”我二叔也被吓到了。
清朝年间的借据……
别说是我了,就连我爷爷都还没出生呢!
“孽债,都是孽债啊。”赵瞎子摇头道:“你们祖上以后辈名义和这畜生立约借命,如今时日已到,这畜生是来讨回自己的命的。”
“可我爸已经死了,还能要我们孟家赔他两条命吗?祖宗借的债凭啥要我闺女还!”我爸有些站不住身子,慌忙去求赵瞎子,“赵先生,我闺女才是读大学的年纪,她不能出事啊!”
赵瞎子也是没辙,“放心吧,我还欠你爸一条命呢,说什么都会替你们老孟家保住这个后。”
他仔细的搭着我的手好会后,才开口道:“你闺女命不该绝,她生辰八字属阴,只要能结门鬼亲压住那个畜生,就能保住她的命。”
“但代价是她这辈子都不能和异性接触,更不能结婚,否则违约也会遭到反噬。”
赵瞎子郑重的道:“你要考虑清楚。”
结鬼亲?
我听的倒吸了口凉气,更别提我爸和二叔的脸色有多差。
可事到临头,明显没有其他的选择。
想到昨天夜里做的那个诡异的噩梦,我问道:“赵先生,是不是我答应,等结完亲,这桩事就算过去了?孟家也不会再出事?”
赵瞎子紧拧着眉头,“按理说是应该如此,毕竟契约上你家先辈答应偿还的是你的命……”
灵堂内的气氛顿时间变得凝重起来,就连三大爷都忍不住说:“瑶娃子,你可想清楚了,这可不是小事,不是过家家的儿戏。”
可说实在的,我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想到爷爷尸体的诡异情况和昨夜的噩梦,我狠心咬了咬牙,“结亲吧,我答应了!”
恐怕谁都想不到。
我。
孟瑶。
一个准大二的女学生。
连次恋爱都没谈过,就要嫁给个死人为妻。
在赵瞎子为我爷爷选好下葬的墓穴,处理完灵堂内的事后,他才不慌不忙的为我着手准备,特意让我爸去纸扎店买了不少的纸扎品。
他说这些都要作为嫁妆烧过去,这样对方才会考虑这门亲事,不光是人挑鬼,鬼也挑着人。
等到入夜时刻,赵瞎子才抓着新折的树枝当拐杖,在地上点路带着我往后山的方向走。
我爸急的眼眶都红肿了起来,可对此却也是无可奈何。
现在我只有两条路。
一,要么还命。
二,要么结婚。
我当然想好好活下去,但其实心里更多的是不愿意再重复昨晚的噩梦。
后山有片荒地是乱坟场,又叫做坟沟。
村里头人都说那地方闹鬼,鲜少有人敢到这地方来。
乱坟场上到处都是零零散散的坟堆小包,阴冷的气息在身边环绕,冻得我打了好几个哆嗦。
赵瞎子在坟堆前走走停停,不断的用树枝在墓碑前敲点着,口中还喃喃的说着话。
“这个不行,死的太晚了,压不住。”
“这个死的时候年纪太大了,也不行,老胳膊老腿的哪压得住那孽畜。”
“这个死的倒是时候……哟!这咋是个姑娘啊?对不住,对不住,老头子眼瞎看不清……”
“麻烦挪挪道,你儿子都还没生出来咋能结亲呢?可别为难我老头子了!”
……
就这么转了得有好几圈后,赵瞎子终于在一座墓碑前停住了步。
虽说墓碑看着陈旧,但这处坟却盖的还算是气派了点,和其他的小坟包相比,完全可以说是大户人家。
“丫头,跪下。”赵瞎子突然叫我,“把手里头的蜡烛放到墓碑前,要是没灭就说明他答应这桩婚事了。”
我听了他的话有些害怕,但还是照着做了。
蜡烛被我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墓碑前,因为时日较久的原因,墓碑上刻着的字迹随着风吹雨打早就变得模糊了。
这处坟的主人估计肯定死了很久吧?
我这么想着,手里头的蜡烛才放下,就突然被阵阴风拂过,蜡烛火苗也跟着抖了抖。
赵瞎子开口呵斥,“不要乱想不该想的!当心惹怒了人家!”
火苗一时间变了颜色,变成了幽冷的冰蓝色,在我的视线内不断的跳跃着,隐约有蹿高的迹象。
我被这一变故吓到了,惊恐的睁大眼咽了口唾沫,不敢再揣摩乱想。
天啊!
难道鬼还能看穿人的心思吗?
幽冷的蜡烛火苗,不,应该说是鬼火了。
它颤颤悠悠的抖了三下,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赵瞎子却是激动不已,“丫头!赶紧拜三下,他答应了!”
我立刻照着赵瞎子的话去做,规规矩矩的冲着这处坟堆拜了三下,而面前的火苗却是逐渐蹿高!
而旁边站着的赵瞎子口中念念有词,不断的把旁边纸做的房子和家具全借着蜡烛火点燃烧了过去。
诡异的鬼火吞噬着纸糊的房子和家具,却是突然间向我猛扑了过来!
“闪开!”赵瞎子脸色大变,但明显已经是来不及了!
我眼前的视线突然被鬼火吞噬,两眼皆是一黑!
再醒过来后,我就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处古香古色的幽深大宅院里,到处挂满了贴着“囍”字的红灯笼。
可让人诡异的是前院挂的是红灯笼,后院挂着的却是白灯笼,让这处大宅院里有股子说不出来的诡异和阴森感。
就在此刻,前院紧闭着的大门突然“咯吱——”声缓缓打开。
身穿着喜服的男人迈脚走出,他身材高大修长,足足比我高出个脑袋,脸上戴着张似笑非笑的面具,胸前更是别着成亲的大红花。
这身装扮……
我看的莫名心里有点恐慌,这不就跟我在电视上看到的民国时代的新郎官打扮差不多吗?
这死了得有多久啊?
但更诡异的是他每一步踩下都是不沾地的,裸露在外的手背肤色病态苍白,可却又和死尸完全不同。
他逐渐靠近我,隐约传来的檀香味闻着心旷神怡,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拜堂。”他嗓音冰冷冷的,完全没有半点活人气息。
我被他引着走到了前院,前院里早已布置成了喜堂模样,主位上坐着的两个纸扎人面容栩栩如生,被点出来的双眼看得我莫名害怕。
而两边客人的座位上和后方都密密麻麻的沾满了纸人,随着我跟着他进入喜堂内,僵硬的转着身子盯着我。
我心里慌了下,“鬼大哥,那我求你的事,你答应了?”
对方冷漠的开口:“先拜堂。”
显然这鬼大哥的脾气比较怪,也可能是所有的鬼都是这样。
我不敢再开口,只能老老实实的按着他的话去做,跪在地上的蒲团上,观察着他的动作学着拜了天地。
但这天地刚拜完,我的胸口处突然传来锥心般的疼痛感,仿佛千万只针猛烈的扎在我的胸口上,令得我痛苦不堪。
“鬼……鬼大哥……”我刚想询问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喜堂内的所有纸人突然躁动了起来,坐在主位上的两个纸人更是猛地蹿起来,嗓音极尖的叫了起来!
“嫁错了!”
“嫁错了!!”
“嫁错了!!!”
……
尖锐的叫声异常刺耳,我痛的捂着胸口无法去看发生了什么。
一只冰冷的手掌熟悉的抚上我的肩膀,动作与昨天夜里那般轻柔无二。
我立时僵住了,紧攥着胸口处衣服的手背哆嗦个不停。
阴冷的气息环绕在我的耳侧,他冷着嗓子笑了声,“孟瑶,你们孟家还欠着我一条命,你休想嫁给别人。”
我惊得猛然下抬起眼,看见的居然就是昨天夜里男人的脸!
但周围灯笼昏黄的光亮打在他的脸上,却是说不出来的柔和,比之昨夜来说更加诡异森然。
他长得极其俊美,一双细长的狐狸眼勾魂夺魄,漂亮的好似女人般让人无法辨认他的性别,可明显的喉结却是在告诉我他的性别。
这个男人……
不对!
这就是赵瞎子口中的那个孽畜!
只是这一瞬的认知,我的双腿发软竟是再也站不住,跌在了地上!
喜堂内的纸人们依旧发出尖锐的叫声!听着极为渗人可怖!
“聒噪,闭嘴!”他不耐的拧起眉,抬手拂袖间,喜堂内的纸人们已经自燃了起来,彼此起伏的惨叫声更是刺耳了不少。
我这时已经意识到了面前男人的身份,尤其是身后张扬着的尾巴。
他明显是只狐狸精!
我想逃,却是根本逃不掉。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哆嗦着嗓音,鼓起勇气发问。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还想嫁给别人?”男人眯起狭长的狐狸眼,勾起薄唇,“孟瑶,是不是你们孟家的人都这么薄情寡义?不知廉耻?”
他字字都咬的极重,脸上似是带笑,但却不难看出蚀骨的冷意。
“是你害死了我爷爷!”我立刻回过神来,心中怒火焚烧,“你要命,我爷爷给了你一条命,你还想怎么样?”
“我?”他闻言冷笑了声,在喜堂内不缓不慢的踱着步,而那些纸人们早被烧成了灰烬,“孟瑶,谁告诉你杀人的是我了?空口白牙的诬陷人是你们孟家的传统?”
“更何况你们孟家欠我的命,可还没还过呢。”
他口中一口一个孟家,而且全是针对厌恶的用词。
难道我们家真的跟这狐狸精有关系?
孟家真的欠他一条命?
可爷爷已经死了啊!凭什么还欠他?
“我爷爷已经死了,孟家已经不欠你的了!”我深吸了口气,咬着牙硬道:“你该讨到的已经讨到了,你还想怎么样?”
“不欠我?”他冷笑着半蹲下身,掐着我的下颚,强迫我和他对视,“你们孟家也有脸面说出这种话?”
“你什么意思?”
“回去看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们孟家欠我的债还多着呢。”他的脸色阴冷,唇角的冷笑也更是诡异,“记着我的名字,我叫白寒。”
白寒?
不就是赵瞎子给我看的那张借据上的名字?
也就是说这狐狸精在清朝时就活着?
我背后一阵生寒,但还没问清,眼前顿时间飞沙走石!
再睁眼我就发现自己身处在墓碑前,赵瞎子正着急的掐着我的人中和手腕上的红线。
而那蜡烛早已经烧完了,只剩下了浓黑色的蜡泪。
至于那墓碑……
居然是直接裂开,流出了丝丝诡异的血滴。
“这场婚没结成……”赵瞎子的脸色很是难看,“这处坟也毁了,怕是主人也走了。”
我直愣愣的看着眼前这幕,心中骇然至极。
可我却没开口说我和那狐狸精,也就是白寒拜了堂的事情。
我实在是分不清楚谁黑谁白,心里只剩下了他那句话。
想到这,我不管不顾的从地上爬起,也不管自己是身处在荒郊野岭的乱坟堆里,急忙忙的就往家里赶,生怕晚了一步!
爷爷的死有问题!
那狐狸精绝不会骗我,他要我死也只是易如反掌,从他的话里就能知道爷爷的死和他无关。
可如果不是他,又到底是谁在害我们家?
我火急火燎的赶回家里,正巧碰到我爸和二叔和送葬的队伍刚从院子里出来,棺材被麻绳五花大绑的捆紧了,更是特意凿了六枚钉子进去。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我不懂我爸和二叔为什么偏偏挑在这时候下葬爷爷,但只能上去拦人。
“瑶瑶,你咋回来的这么早?赵先生呢?”我爸看到我很意外,但看着我没事他的眼眶立马又红了起来,心疼的拽着我的手腕。
我二叔也跟着问道:“对啊,赵先生不是跟你一起上山的吗?”
我来不及跟他们解释缘由,最重要的是还有送葬的队伍在。
我气喘吁吁的把想要开棺看一眼爷爷尸体的想法说了下,却被我爸和二叔坚决反对。
尤其是二叔反应最为强烈,他坚决反对我开棺的想法。
很显然,都是被之前尸体撞击的动静吓到了。
可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是杂乱如麻。
想到白日里,发生的桩桩件件的事儿,我更是觉得诡异。
爷爷就算死的再冤枉,再不甘心,也不会在青天白日的来吓唬我们。
他一向是最慈爱的老人,在村里也是以好脾气出名的,否则也不会来这么多人送葬。
想到这儿,我更是坚定了要开棺的想法,更别说还有那狐狸精白寒说的一番话,我越来越觉得爷爷死的有蹊跷。
我爸和二叔也是被白天的事儿吓到了,所以才会匆匆忙忙的选择在晚上下葬,即便这样是极不合规矩的。
也不知道我和他们僵持了多久,赵瞎子终于跌跌撞撞的赶回来了,只是这回手里没拿着拐杖,看起来好不狼狈。
“你们这是干啥……”他话还没说完,原本抬着的棺材突然“砰——”的下摔在了地上!
原本密封的棺材,却是在底子上被磕了个口子出来!吓得抬棺的几人连忙闪到了边上!
我们还没来得及过去看是出了什么状况,突然一团黄影“嗖——”的下从棺材里蹿了出来!速度贼快,向着草丛的方向蹿去!
赵瞎子也是发觉了不对,急忙嚷道:“出来的东西不对!逮住它!”
我二叔的动作比他喊的更快,毕竟在村里头是出了名的打猎好手,抓过门边上的铁叉猛地戳在了那团黄影上!
那团黄影子挣扎了两下,立刻就没了动静!
抬棺的几人凑上去,惊恐的大叫道:“是黄皮子!黄皮子!”
黄皮子就是黄鼠狼,传说中最记仇也是最祸害人的畜生。
赵瞎子闻言,脸色立刻不好了起来。
他现在没了心思管我究竟是怎么回事,连忙凑上去,用树枝在那黄皮子身上挑了好几下,“没气了?”
赵瞎子的语气听得我感到不妙,过去看的时候,那黄皮子已经被铁叉给插死在了地上,脖子上三个窟窿正不断的往外涌着血。
我二叔怒道:“这种畜生插死就得了,还管它有没有气!”
赵瞎子似是还不信,颤颤巍巍的伸手去检查黄皮子的死活,急的连手里的树枝都要抓不稳了,“你糊涂啊!”
这句话一出让在场的人都愣了下。
尤其是我二叔,“那这畜生从我爹棺材里蹿出来,还能放了它不成?”
赵瞎子气的是浑身哆嗦,却又无可奈何的连连叹气,嘴里只念叨着“劫数,劫数啊!”
在场的没有比我更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我爸和二叔只怕是误会这黄皮子是来讨债的畜生了。
可我清楚,老孟家欠着命债的是只成了精的狐狸,而且极有可能我爷爷这条命真和他无关。
而这突然蹿出来的黄皮子,只怕是跟我爷爷的事儿有点干系。
但还没来得及抓起来,就被我二叔用铁叉给插死了,这件事只怕是更棘手了。
我爸嘴唇哆嗦着,“瑶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又怎么可能知道这其中的蹊跷呢,只能硬着头皮找人拆了我爷爷的棺木查看究竟。
这不打开还好,一打开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倒吸了口凉气。
原本完整的尸首,现在小腹和胸腔却是凹陷了下去,掀开衣服看了眼,里面的内脏居然全都不翼而飞了!
我爸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是咋回事?”
我是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看到这幕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发酸和愤怒!
“这畜生!我非把它皮给扒下来拿去喂狗!”二叔更是怒不可遏的冲上去,在黄皮子的脑袋上踩了两脚!
他动作太快,我想拦都没拦住。
就在我们疑惑这只黄皮子的来历时,赵瞎子却是让我去仔细瞧瞧爷爷脚脖子上有没有伤口。
说实话,我肯定是怕的。
但躺在棺材里的是我的亲爷爷,更何况他现在还死因不明。
我不知道赵瞎子为什么在这么多人中选择了我,但我还是鼓起勇气凑了上去检查了下。
爷爷的尸体最明显的部分还是缺少的内脏部分,我颤着手去掀开他的裤脚。
果不其然,上面有着的是两个圆孔伤痕,看着像极了是被咬出来的。
而且脚脖子附近的伤口早已经干瘪,像是失去了血肉般的诡异。
在场的人见到这幕,也是齐刷刷的白了脸色。
我强忍着心内翻腾的作呕感,起身给赵瞎子回了话。
不是我犯恶心,而是那伤口的形状和情况着实太过诡异恐怖了些。
赵瞎子听我说完后,良久站在原地没有开口,他用树枝挑起黄皮子的尾巴沉默了好会后,才吩咐我爸和二叔照例去下葬,但必须把这黄皮子也带去,葬在旁边最近的大槐树下。
本来我二叔还有点火气,因为在他们眼里头都认定了是这黄皮子作怪。
此刻我也变得有些糊涂了,不知道是这黄皮子的问题还是那狐狸精白寒的问题。
直到我爸和二叔招呼着抬棺人上了山后,赵瞎子才颤颤巍巍的站起身,用树枝点了点地,示意我跟上他。
我跟着赵瞎子进了堂屋后,他先是冲着我爷爷的遗像上了柱香,又深深鞠躬才转过身。
他像是看透了我心中所想,“丫头,是不是想知道到底出了啥事儿?”
“是,我确实不太明白。”我也没遮掩想法,直接问道:“赵先生,我家到底欠了什么债?我爷爷到底是为什么死的?”
赵瞎子叹出口气,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不少。
他指着门外头断掉的拐杖,示意我给他拿过来。
我照着他的意思做了。
赵瞎子抚摸着手上的拐杖,苦笑着摇头道:“枉我看了这么多年的事儿,居然被只黄皮子给骗了。”
“幸亏这桩鬼亲没结下,否则真是我对不住你们老孟家了。”
“……”我听着这话,沉默着没开口。
鬼亲是没结下,我却跟只狐狸精拜了天地,还是孟家欠着人命债的狐狸精。
赵瞎子语气幽长,开始给我讲起了当年发生的事。
我爷爷当时是村里头出了名的好手,而且剥皮手艺精巧,能把伤害动物皮子最小的可能性下,完好无损的剥下来张毛皮。
凭着这门手艺,当时我们家的日子也算是过得比较红火。
可赵瞎子却不一样,他的满身本事被当成了招摇撞骗,还被抓起来批斗过好几次,成了村里头名声最臭的人。
这样的两个人本来是毫无交集的,但却全都因为四十年前进山时遇到的件怪事。
当时我爷爷进山打猎,正值冬季,山上的大多数动物都冬眠多了起来,因此收获极少。
就在我爷爷垂头丧气的准备离开时,突然从雪地里头蹿出来只戴着绒帽的黄皮子,身上穿着小孩的棉袄,正别扭的学着人走路的样子。
我爷爷当时也不懂,着实被吓了跳。
但那黄皮子却不怕人,凑上来迫不及待的尖着声“嘿嘿”问:“老猎户,你看我这样子像人还是像仙?”
赵瞎子说到这的时候,还让我给他点了根烟。
他吞云吐雾间,似是想到了那黄皮子的大胆,忍不住笑了声,“丫头,知道那黄皮子想干啥吗?”
我摇了头,这我怎么可能懂?
“那黄皮子在跟你爷讨封号呢!”赵瞎子道:“凡是山中修炼的精怪,要是想成人的话,都得去讨封,开口就肯定得问你它像不像人?”
“要是你爷回答像人,那就得损失自个的几年寿命,那黄皮子自然是过了瓶颈,一路顺畅,多数都会感念于人,报答对方的恩情。”
赵瞎子被烟呛到了,咳嗽了两声才继续说:“但那黄皮子不是老实的,你爷万一回答错了,说它像仙那就是有违天道,肯定会被旱雷劈死,至于那黄皮子的道行就会一朝散尽。”
我不免有些好奇,“那它为什么不直接问像不像人?”
“倘若它存了点好心思,自然不会问这话。”赵瞎子说:“那黄皮子有心要害你爷,才会挑着这时候问。”
我惊讶,“我爷爷怎么可能跟它有仇?”
“丫头,别忘了你爷之前是做什么谋生的,这有些时候的仇怨结的莫名,可却有着因的。”赵瞎子轻轻顿了下声,叹了口气接着道:“你可别忘了,平日里头村里头的人遇着这事儿,那都是喊‘大仙’的。”
这话一出,我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黄皮子就是故意摆了我爷爷一道,想要坑他。
可谁想到那天赵瞎子正巧从山上破庙出来,遇到了这遭子事儿,一看我爷爷吓得要跪地喊“大仙”连忙制住。
他对着那黄皮子怒然喝道:“我看你不像人也不像仙,就是只胆大妄为的畜生!”
黄皮子哪料到自己居然会遇到个有道行的厉害角色,修行了几十年的道行一朝散,急的扑上来就要咬人。
还是我爷爷替赵瞎子挡下了这口,也因此才有了之前赵瞎子的那句“在山里替他挨了口”的说法。
本来赵瞎子也没细想到这件事,只以为来讨债的是我家祖上的那笔命债,再加上我爷爷恰巧那段日子不断和他唠叨狐狸讨债,他才判错了这档子事。
只能说这黄皮子是真精明,要不是有白寒的提醒,只怕就这么被它给蒙过去了。
但赵瞎子的脸色依旧不好看,他长出了口气,“我知道我这辈子肯定躲不过这笔债,黄皮子最是记仇,本来我看着它收了你爷爷的命,还想着和它谈谈。”
“可你二叔一下要了它的命,只怕这件事是不好处理了。”
“它不是已经死了吗?而且都没了道行。”
“丫头,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五仙家里头,数着黄皮子的名声最臭?”赵瞎子开始给我说了起来,“黄皮子不光记仇还护短,它有过道行就说明开了灵智,本来讨了条命也就罢了,你二叔要了它的命,只怕明天黄皮子全家都来要你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