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磕!”
萧慕青揪着沈心头发,势必要把她的头砸在石板上,逼着她向他死去的母亲磕头认错。
“三年前我就恨不得杀了你,你该庆幸我那个时候腾不出手来对付你,从现在开始,我有的是时间,来让你知道,到底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沈心弯腰跪在雨水里,手掌紧紧撑在石板上,因为用力过大,胳膊都微微颤抖。
解释的话语在嘴边囫囵了一番,最终,却还是咽了下去。
早在抵达墓园之前,沈心就一直在向萧慕青澄清当年那件事。
萧慕青却并不相信,反而怒火愈盛。
明白对方对自己再无信任,沈心不愿承认自己未曾做过的事,却也不想再惹恼萧慕青,因此,她只能咬紧嘴唇,强忍泪水,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
见她死绷着不磕,萧慕青火气更大,手腕力气一加大,只听见“咔擦”一声,沈心额头就咚地砸在石板上。
胳膊肘脱臼。
萧慕青嫌恶地甩开她。
倒是能忍。
三年前蹭破块皮都要跟他哭半天,那时候,他最见不得她动不动就哭兮兮的德性!
沈心软绵绵地歪着倒在地上,嘴唇依旧死死咬着,脸色煞白煞白的,看着他的眼神眷念又凄楚。
当初萧慕青的母亲坚决反对她跟他在一起,那时候的沈大小姐娇纵蛮横,面对他母亲的阻拦指责挑剔,沈心总是口无遮拦地顶嘴回去。
这大概也是萧慕青坚信沈心会害人的原因。
隐忍不反抗的沈心莫名刺得萧慕青眼睛痛,一时间怒不可遏,用力掐住她脖子。
“沈心,我真的很想现在就一把掐死你,但是太便宜你了。”
眼里那么浓的恨意。
沈心颤抖着嘴唇,喃喃出声,一字一字,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阿青,我怎么都不敢去伤害你家人的,那天我走的时候康姨还好好的。她还说我……”
变了,配得上你了。
“慕青。”
雨里响起一道柔嫩娇悦的嗓音,打断了沈心的话。
萧慕青闻声一愣,立即甩开她转身大步走去,神色焦急,步子匆忙。
“琳琳,怎么过来了,这么大的雨,不是让你在家先休息吗?”
一边说着一边轻吻她额头,起身接过管家手里的伞,大半举在她头上,任由雨水打在自己身上。
林琳握着他的手,轻声说:“慕青,对不起……今天是康姨祭日,我还是想过来陪着你。”
“傻瓜,我没事,快回去吧,你身子不能受凉。”
林琳的手紧了紧,生怕他走掉,“一起回去可以吗,我一个人……睡不着。”
沈心蜷在水里,任由雨滴汇成溪流,冲刷着她麻木破败的身体。
烟雨朦胧,从这里看去,只能看到他淋湿的后背,以及头顶的黑伞。
纵然再不能接受,沈心也必须承认。
他能怜惜一个人至此,那必定,是把她放在了心底最重要位置。
沈心下意识地又狠狠咬了咬唇。
她以为她可以通过这个举动,止住心口的疼痛。
然而,已经没用了。
两人亲昵的动作如同千根针同时**心口,疼痛,早已侵入四肢百骸,噬心,蚀骨。
萧慕青朝沈心方向看了一眼,眸光暗沉。
“好。”
把伞递回给管家,萧慕青俯身抱起林琳,朝出口走去。
沈心望着越走越远的身影,小声呢喃,像是企求,又彷佛是绝望,“阿青……”
雨里,却只飘来一道冷冰冰的命令:“守着她,跪到天亮。”
“咳,咳……”沈心是被烟味呛醒的。
她转着眼睛看了一圈。
只有一张床的废弃储物间,空气里全是潮湿发霉的味道,没有灯,门窗紧闭,黑色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阴暗沉闷,显得沈心脸色更加苍白,毫无血色。
沈心看向角落里明明灭灭的火光,回忆起昨晚的惨状,大气也不敢出。
暗中活动了下手腕。
接好了。
这代表,他还是在乎自己的吧。
萧慕青狼一样的眼睛把沈心所有动作看得明明白白,他嗤笑一声,熄烟走到她床前,站定,俯身,用逗弄猎物一样的眼神注视着她。
“听说你妈每天靠药水续命,要是哪个粗心大意的实习生挂错药水,可就糟糕了,或者……”
沈心的心蓦地沉入寒冰,不用听他说完,她也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解释的话脱口而出:
“阿青,你真的误会我了,我那天,真的只是去送了一些补品和吃的给康姨,然后……”
沈心话未说完,一叠医院报告便砸在她的脸上,猝不及防被戳到了眼睛,钻心的痛。
眼泪,顿时哗哗地流。
不想在萧慕青面前示弱。
沈心用手背擦干泪水,眯着眼,捡起报告一张张仔仔细细看过。
“狗改不了吃屎,说的就是你。”萧慕青冷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沈心的手指开始发抖,浑身冰冷,说话语无伦次,“这,我,不可能,我和康姨一起吃的,我们一起吃……”
“你最好祈祷,你,能让我玩得久一点。”
没有理会沈心的惊惶,萧慕青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沈心却魔怔了,嘴里呢喃不停,“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然而房间里,却再没有人,听见她的这句解释。
许久,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沈心抖抖索索爬下床,软得跟面条一样的腿刚一着地,人就“砰”地摔在瓷砖上。
她却顾不得疼,只是挣扎着站起来,颠颠地朝门外走去。
惊慌,恐惧。
越是慌乱越是恐惧。
不是的,不是她!
真的不是她!
她必须要告诉萧慕青这一点才行!
“滚!”
跌跌撞撞地拧开房门,一个玻璃杯径直飞来,稳稳地砸在沈心的额头,鲜血模糊了眼睛,但不妨碍她看清床上赤身相拥的两人。
女人窝在男人怀里面色羞红,男人怒火中烧,砸了打断他们好事的傻子。
沈心胸堵气闷,喉咙酸涩,却哭不出来,也没资格哭。
“对,对不起,阿青,我……”
她开口想要解释。
却愕然发现。
她慌慌张张跑来,到底能说些什么呢?
康姨,确实是吃了她给的东西中毒而死,时间地点那么巧合,有谁能证明她的清白?
一切就像打了个死结。
血红色的视野里,女人乖乖坐在床上,男人忙前忙后为她穿上衣服,眼角眉梢,都是温情。
沈心只觉得心如刀绞。
“阿青,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我,但是我求求你,求求你饶过我妈妈,你要我怎么样都行。”
是了。
她还可以向他祈求饶过自己的母亲。
仿佛这样,她就没有看到他们两个纠缠在一起的模样。
没有因此而感到,难过。
萧慕青扭头,冷冷瞥她一眼,“去准备早餐。”
他这是答应了吧?
是不是只要她不反抗不抵抗,妈妈就能安全。
她就能够,在多留在他身边一刻。
二十分钟后。
“哗啦!”
面条、汤汁、白菜,陶瓷碗四散飞起,洒在桌子上,地板上,遍地狼藉。
“谁让你做这个的!”
像一头发怒的狮子,萧慕青对着沈心咆哮,恨不得吃了她。
沈心像个受惊吓的傻子立在那儿,头上耷拉着几根苗条,脸被滚烫的汤汁烫得通红。
“对不起,我,想着你以前喜欢吃素面条,所以我……”
萧慕青怒极了。
“不要跟我提以前,以前是我眼瞎。”
这面条就是在打他的脸,提醒他以前有多愚蠢。
被她像个傻子一般玩弄于股掌,最后,还害了自己唯一的亲人。
这三年他的痛苦,他的仇恨,没人会懂。
……
收拾完毕,沈心又重新烧开水煮牛肉面。
“沈心。”
水烧得滚开,沈心正准备下面条,冷不丁被一个阴冷的声音吓了一跳。
沈心转身看着眼前的女人,顿了四五秒,突然面色一喜。
她想起来了,当时和她一起进门看人的还有这个陌生女子,要是她肯出面解释,那,萧慕青也许愿意相信自己,“是你啊,你还记得我对不对。”
“记得。”
沈心内心欣喜,想起床上那一幕,心,却酸得厉害,有些不自在。
真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需要找情敌帮忙,才能让萧慕青相信自己。
只因为,对方拥有他的爱,而自己,却什么都没有。
“阿青他,对我有些误会,能不能请你帮我跟他解释一下,那天我离开的时候康姨还好好的,你知道的,我们一起走的。”
“好。”
“真的吗!谢谢你,你先出去等一会儿吧,早餐马上就好。”
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沈心没有看到林琳眼底的阴狠。
她想着把人先送回客厅,然而轮椅却彷佛钉在地上,“你……”
话音未落,滚烫的开水兜头泼来,沈心连忙伸手挡住,背过脸。
胳膊和背,却还是被烫得看不出样子来,火辣辣钻心得疼。
林琳躺在地上哀嚎。
“姐姐,我只是跟你说我喜欢吃什么,你不做就算了,可你为什么要拿开水来泼我,我的腿,慕青,救我。”
沈心愣在原地,“我没有,是你自己……”
“沈心,你疯了!”
话音未落,萧慕青怒喝着一脚踹开沈心,抱起翻在地上的林琳,疯了一样地往外跑,“琳琳要是有什么事,我绝不会放过你!”
“不是我泼的,是她答应帮我……”
萧慕青脚步一顿,回头狠狠瞪了沈心一眼,这一眼,让她脊背发凉,甚至忘了身上的灼痛。
“慌话连篇,不知好歹,来人,关进地下室!”
地下室。
潮湿、腐烂,昏昏暗暗的灯泡吊在头顶。
幽黑冷硬的石板床上,沈心偏头吹吹血肉模糊的手臂,手痛,心更痛。
萧慕青竟然真的对她下得去这么狠的手。
沈心手上紧紧攥着一条项链,在这肮脏逼仄的地下室里,这条手链,是唯一一个干净,发亮发光的东西。
她紧了紧手指。
好想见他,想他来看她一眼,要是能像那个女人一样,在他怀里倾诉就好了。
……
开门声响起,有人下来。
沉寂的双眸有了些亮光。
是他吗,他来看自己了?
萧慕青看着蜷缩在床,破败不堪的人,心里一颤,随即,便是报复的快感。
这个自诩娇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
看看她现在的样子,与之前有多大的不同。
没错,他就是要让她好好体会体会,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感觉!
“沈心,感觉如何,蟑螂老鼠爬过身体的感觉好玩吗?”
是他!
头发很黑很浓密,剑眉星目,鼻梁高挺,鼻尖上一颗不太明显的黑痣,皮肤很白,但是一点都不显娘气。
薄唇紧绷,眉头总是皱得紧紧的。
真的是她爱了五年的男人,他来看她了,真好。
阿青,经常皱眉,容易老。
“啪!”手背泛起红血丝,沈心讪讪收回情不自禁伸出去的手。
萧慕青语气很是厌恶,“少在我面前装情深!”
沈心诚恳地望着他,低低解释,“阿青,我没有用开水泼她,是她在骗你。”
“啪!”
沈心头被打偏了过去,嘴里一阵腥咸,鲜红的鼻血顺着脸流入脖颈。
“关了你三天,胆子倒越来越大了,竟然敢当着我的面造谣。”
“不是的,当时我跟她一起离开你们家,她……”
看得出来他很爱她,沈心不想破坏他的幸福,可是,也不想他恨自己。
见她沉默,萧慕青冷笑了一声,眼底都是讥讽,“怎么?编不下去了,”
“琳琳跟我从小一起长大,她的为人我比你清楚。她为了救人失去双腿,这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日,你还妄想把事情栽赃到她身上,沈心,你真让我恶心!”
她还沉浸在癔症里,内心拧成一股麻绳。
算了。
他其实根本就不会信她。
萧慕青又狠狠给了她一巴掌,“这一掌是替琳琳打的,你这种满脑子阴险思想的人,连她一个手指头都配不上。”
沈心本来就靠一口气强撑着,被他两个耳光一招呼就晕了过去,气息微弱,好像随时会化作一缕轻烟飞散。
“装什么晕!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
萧慕青看着她倒下的身影,怒声呵斥,半晌,却没有得到回答。
眉头一拧,萧慕青又大力推了沈心一把。
沈心没有反应,只是直愣愣地从床上滚到地上,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萧慕青怔住了,片刻,才像回过神来一般,抱起她朝外面冲去。
不能让她死。
绝不能让她就这么轻易死了。
从母亲死的那刻起,他就发誓要报仇。
他不会太便宜她,他受过的一切,要让她以十倍来偿还。
他还清楚地记得母亲躺在血泊里,挣扎痉挛无声喊着自己名字。
那么痛苦,那么绝望。
所以,他绝不能让她,就这么轻易地死去。
一路跑到卧室。
萧慕青这才看清,软绵绵摊在他怀里的沈心,像被台风狠狠摧残过,脸上瘦得只剩一双眼睛。
原本白皙纤瘦的左臂,也被大片烫伤,血肉模糊。
萧慕青这才想起,当时他只顾着林琳,根本没管她是什么情况,甚至还踢了她两脚。
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把人抛在床上,萧慕青神色淡漠。
真是一副脆弱的身体,如果这么快就没了,他以后,该找谁报仇。
“管家!叫江医生。”
……
雪白的床铺,沈心的脸却比那白布还白。
她迷迷糊糊睁眼,就见林琳坐在她的床边,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直勾勾看着她,那眼神,无端让人发毛。
“你,你又要干什么?”
沈心慌忙滑下床,哆嗦着朝门外挪去,点滴架和吊瓶乒呤乓啷散落一地,针头带出的血滴四散飞溅。
不能跟她单独待在一起,这个两面三刀的人,她自认为算计不过。
“沈心,三年前你就该死了,你凭什么从我身边抢走他,明明我跟他青梅竹马,我才是最该和他在一起的女人!”
抢走?
他一直就没答应跟她在一起。
她倒是想抢走。
“所以你就设计陷害我?”
林琳嘴角一勾,阴森森地说:“只有你从这世上彻底消失,他才会完完整整属于我。”
沈心不禁颤抖,“你……你怎么这么恶毒!”
“恶毒?你们这些妄图抢走他的人,都该死!全都该死!”
林琳眼神陡然变得凶狠无比,“三年前你就该死了,活到现在,算你命长。”
沈心惊恐万状地抱住栏杆,眼睛大睁,全是都在发抖,“是你……三年前是你,是你叫人害我!”
那个黑暗和绝望的晚上是她永不愿想起的噩梦,原以为是场意外,没想到……
凶手就在她面前,她还没找回公道,又再次遭她毒手!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楼梯口。
“对啊,都是我做的。”林琳一声冷笑,轮椅就顺着楼梯滑下去。
沈心忙伸手,没抓住人,反而被她拽下去,一路滚到休息台。
轮椅滚在一边,林琳整个人压在沈心身上。
林琳哼哼唧唧叫疼:“慕青,我的腿,好痛……”
而沈心,闭着眼睛,咬紧牙关,没发出一点声音,只是搁在地板上的手,微微颤抖。
萧慕青看着沈心不断颤抖的右手,神色怔忪,手已经不自主地握了上去。
她一定是痛极了罢。
否则,怎么怕痛的人,怎么会,连一声都不吭。
“心心。”
沈心一震,惊愕地看着他。
萧慕青猛地丢开沈心柴棒一样的手。
一瞬间,愤然、可耻,全都涌上心头。
为什么会觉得她可怜,明明林琳才是他该关心的人。
“你还真的死性不该,阴险得令人发指,要作死?我成全你。”
丢下这句话,萧慕青抱着林琳,心急如焚地招呼司机去了医院。
沈心怔怔地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浑身被冷汗打湿,疼痛使得她不停地痉挛,她想要解释,喉咙,却无法发出声音。
萧慕青走后不到一分钟,沈心收到通知,医院停了她妈妈所有药……
“妈——对不起!”
终于吼出悲恸的哭声。
心心马上来救你!
沈心摇摇晃晃爬了起来,朝大门挪去,忍着四肢百骸的疼痛,东倒西歪,像一具会走路的尸体。
鲜血、汗水顺着发梢,大颗大颗滚落在地上,溅开成花,视线里逐渐一片血红。
萧慕青抱着人匆忙离去的那一幕还在反复浮现。
沈心感到自己的心脏彷佛被人**了一柄尖刀,狠狠扭搅着,绞得她的心血肉模糊,撕心裂肺。
席钰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挂断电话。
他已经将近一个星期联系不上沈心了,能找的地方也都找遍,却还是没有她的踪迹。
正想让司机启动车子离开,后视镜里瞥见一个摇摇晃晃的熟悉身影,席钰顿时心跳如鼓,手忙脚乱地打开车门狂奔过去。
“小心!”
沈心微微一顿,继续拖着身体往前走。
那人追上来拦住她,被她血糊糊的样子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事了?”
不待沈心回答,席钰迅速抱起她,回到车里,便朝医院一路飞驰。
沈心一上车就昏了过去,嘴里一直呢喃,“去……圣华,救……救妈妈……”
“好好好,去圣华。”
席钰拿过车上常备的应急医药箱,给她做了简单止血,清理伤口,又拿过沾了热水的帕子,小心翼翼地给她擦去脸上和手上的血污。
病床上。
沈心睫毛颤了颤,掀开眼皮,立刻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凑在眼前,眼里满是担忧,好看的眉毛皱成一团,胸口不禁一暖。
还是有人关心她。
“小心,你怎么,怎么……这几天去哪儿了,到处都不见人影。”
席钰不忍形容她现在的模样。
她这么一个爱漂亮的女孩子,怎么会成了现在这幅糟糕的模样,让人不忍卒视。
喉咙哽住,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沈心开口想要解释,却忽然想起,眼下,还有比解释更重要的事。
于是只是摇摇头,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席钰,谢谢你……待会儿跟你说可以吗?我要先去找我妈妈。”
知道她有多在乎她的妈妈,席钰叹了口气,没办法说出让她先养好伤的话。
“好,你别乱动,我带你去。”
说完,席钰弯腰就想抱起她,沈心慌忙推开,“没,没事,我可以自己走。”
席钰却不听,强行抱起她,“别逞强了,你这个样子,怎么走得过去。”
沈心本就病弱力微,挣扎不过,只得被他强行抱着,骨瘦如柴的像个营养不良的小孩子。
突然之间,遏制不住的热泪浸**席钰胸前的白色衬衫。
席钰暗自叹了口气,她这几天,究竟遇到了什么?
直到看见大剌剌坐在病房里的萧慕青,他瞬间懂了,这世上,有能耐把她伤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样子的人,也只有他。
感到席钰停下了脚步,沈心瑟瑟抬头,一睁眼,就望见萧慕青沉得快要结冰的脸。
心头顿时一震,沈心连忙推开席钰,整个人跌倒在地,两个膝盖肿得跟馒头一样,根本无法站稳。
她却也不顾这些,只是仰着头,哀求似地叫着萧慕青:“阿青,我妈呢?”
萧慕青看都没看她一眼,只盯着席钰和他那湿漉漉的衬衫,脑子里全是她窝在他怀里的样子,拳头捏得嘎吱作响。
席钰当场就发火,“萧慕青!你还是不是人,你知不知道她被你折磨痛得死去活来,她的身体弱成这样,你这是想要了她的命!”
萧慕青轻描淡写:“一报还一报,我不过是拿得慢了点,慢慢地逗着玩罢了。”
沈心推开席钰伸来的手,爬过去揪着萧慕青裤腿,仰起脸苦苦哀求他,语气卑微到了极致。
“阿青,我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妈吧,你对我怎么样都可以,求你放过她……”“怎么样都可以?”
萧慕青弯腰凑近她,指尖轻轻拂去沈心脸上泪水,英俊深邃的脸上,牵起一抹惑乱人心的笑容,似笑非笑。
“在这里,取悦我,我就放了她。”
在他这里受了伤,转身就去找护花使者哭诉?
那他就当面毁了她,看他以后还会不会护着你。
沈心吓得几乎闭住了气,“什,什么?”
萧慕青始终阴戾地盯着席钰,凑到沈心耳边,“在这儿,当着他的面,让我,上了你。”
席钰登时气得发抖。
“萧慕青,你要小心我不跟你抢!但麻烦你,请你好好待她可以吗,你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你……”
“她?还没那资格。”萧慕青说着,掏出手机,眼神直直看着沈心,“给你三秒钟。”
无情至极,像是阎王索命,“三,二……”
沈心双眼倏然睁大,痛声哀嚎:“阿青,我从来就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难道真的要她死,他才肯信吗?
“一,”萧慕青拨通手机,沉声吩咐:“动手。”
“不要——”沈心尖叫,“我答应,我答应,我答应你……”
她站起又跌倒,跌倒又站起,手指哆哆嗦嗦,就是解不开那颗扣子。
眼泪劈里啪啦砸在地板上。
席钰连忙上前,又抱起沈心,“小心,别这样,我带你走,我会帮你找到阿姨,他这个畜生,根本不值得你这样。”
“你赶快走,会连累你的。”
沈心一把推开席钰,爬回萧慕青脚边,萧慕青在厉城一手遮天,他既然下定决心要践踏她的自尊。
那谁也阻止不了。
“席钰,我求求你快走吧,别管我了,快走!”
不要在这,不要看到我这副丑陋的样子。
萧慕青霍然站起,一把扯过沈心,将她摔在床上,欺身上去,几下剥光她,就径直挺身,动作蛮横粗暴,毫不留情。
发现沈心闷不吭声,他这才垂眸,重新打量着身下的人。
原本肥嘟嘟的脸瘦成了猴子,鲜明活泼的眼睛现在像是一滩死水,脸颊的红晕彻底没了。
面无表情的像个布娃娃!
胸口怒火万丈,他伸手攫着她下巴,“你不是爱我爱得要死吗?你不是非我不可吗?现在这副死人脸,又是摆给谁看?!”
席钰不忍再看,踉跄着跑了出去,与正好抵达门口的林琳擦肩而过。
林琳惊异地看着他狼狈的模样,转过头,透过门缝,便瞥见了床上的风景,怒火霎时直涌头顶,她狠狠掐着手指,指甲深陷进肉里,细细密密的疼。
房内,沈心神色迷离,手中紧紧攥着那条项链,把脸贴在萧慕青温暖的胸膛。
柔柔地问:“阿青,你有没有喜欢我。”
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他满脸嫌恶,“看看你自己,丑恶,脏烂,有什么资格谈喜欢。”
沈心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愣愣地握着那条项链。
因为长时间摩擦翻看,汗水侵蚀,晶亮的银粉早已脱落,失去光泽,露出里面又黑又丑的铁,就像她一样,早已凋零。
完事后。
手下人说林琳做了噩梦,萧慕青不顾晕过去的沈心,无情离去。
林琳满头大汗躺在床上,嘴中不停喊着他和母亲的名字,满是惶恐无措。
萧慕青抱着她,轻声安慰了好一会儿,人才终于冷静下来,涕泪连连道:“慕青,腿……我的腿,是不是再也不会好了。”
“别怕,没事的,我让她还给你。”
“沈心姐也挺可怜的,要不饶过她,把她交给**好不好?”
萧慕青轻轻拍着她的背。
没错,青梅竹马,温婉善良,为救他母亲失去双腿的林琳,才值得他以爱相待。
……
沈心昏昏沉沉间,又被人拖拽到了萧慕青面前,她垂着头坐在地上,神情恍惚,“你,你是不是要放……”
“咣当。”
话未说完,一根手腕粗的铁棍便擦着她的脸颊落下,在颧骨上拉出一条红线,温热的鲜血流出来,妖冶迷人。
他说:“刚才一时兴起逗你玩玩,现在,才是你真正还债的时候。”
柔弱是吗,能忍是吗,认命了是吗?
他今天倒要看看,没了这双腿,再不能跳舞,失去挣钱治病的工具,那张死人脸是不是会被撕裂。
她声音很小,还是垂着头,“可不可以换一个,我还要挣钱给妈妈治病,我,喜欢跳舞。”
在舞台上发光发热是她从小的梦想,可惜,沈家败落,这只能成为她苟且偷生的一门技艺而已了。
可这,也是她和妈妈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以,母亲还是女儿的腿,对我来说也区别不大。”
熟悉的手机出现在他手里。
“不!”
沈心用尽全力朝他扑去,动作迅猛决绝,“别打。”
他得意地看着扑在自己腿上,像头狼一样恶狠狠盯着他的人。
终于装不下去了?
装得那么柔弱,当真以为他会心软,他今天,就是要让她露出自己那些鲜活的真面目。
拨通手机,“把她腿给我……”
“咔擦——”
是髌骨碎裂的声音。
沈心用尽十足力气,狠狠朝左腿砸去。
膝盖上顿时血肉模糊,裤子和碎骨黏成一团,她忍着泪水,没有哼出一声。
这些年,她早就学会了忍受,因为不忍,就活不下去。
却没想到,那个最终摧毁自己梦想的,竟然是自己最爱的人。
多么可笑。
萧慕青看着眼眼前的一切,怔住了,手机险些从耳边滑落。
她的骄傲,她的尖牙,她的,刺呢?
为什么不蹦起来跟他吵,为什么不拼死反抗,为什么……
这么没出息。
“够了!”
上前一把扯掉沈心往腿上砸去的铁棍,萧慕青面色发寒。
沈心却像是没察觉到他身上的冷凝一般,只是仰头看着他,“可以了吗?”
萧慕青没有回答,只是任由医生将她带走。
黏腻的鲜血撒了一地,又被清理干净,萧慕青却依然直愣愣地盯着她站过的地方。
他觉得自己头疼欲裂,太阳穴突突直跳,整个人像宿醉后一样疲倦无力。
是他魔怔了。
不管懦弱还是倔强,都是仇人,为什么偏要分一个清楚。
这件事之后,萧慕青大发慈悲让她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好心赐了她一张轮椅,林琳同款。
算上今天,沈心已经被关在地下室两周了。
她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只等着屠夫手起刀落,替她劈开死结,了了这愁绪纷乱的一生。
“嘎哒,嘎哒,嘎哒。”
高跟鞋踏在楼梯上,一步一步朝她走来,闻惯了霉湿,他喜欢的茉莉花香也让她觉得刺鼻。
“沈心,你命可真硬呐,这样都死不了。”
“你腿是好的?”沈心长久木讷的表情出现了裂缝。
那她的腿呢?
不过又是她算计下的牺牲品。
“当然,瘸的不是你么。”
林琳扫向沈心扭曲着的腿,讽刺又得意,“慕青为我找来了全世界最好的医生,当初那老太婆害我摔断腿,如今她儿子又亲自找医生给我治好。”
沈心心底涌起巨大的愤怒,挣扎起身,朝她扑去,恨不得当场撕了她,“康姨也是你害的?”
林琳翩翩闪过,讥笑道:“我说过,所有阻止我跟他在一起的人,都该死,况且,没了那个老太婆,顺带连你也一起除了,一举两得的事,再划算不过。”
沈心嘶吼:“林琳!你就不怕遭报应!”
“报应?鬼才信那种东西。”
林琳手不停在肚子上抚摸,无名指上熠熠生辉的戒指刺得她眼睛生疼。
“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声,我怀了慕青的孩子。这几天慕青没来报复你,不过是因为在亲自准备婚礼,他说了,要给我一个最盛大最热闹的婚礼。”
轰!
沈心瘫坐在地,瞬间被抽取了脊梁骨,喃喃道:“是,是吗……”
心被掏走了,空洞洞,酸凉凉的。
这就是永远失去心爱人的滋味吗?
像是天人永隔,再见不到,再摸不着,再不敢眷恋。
“林琳,我不恨你,陷害,伤害,我都不恨你。只希望你好好对他,爱他一辈子,不要骗他,可以吗?他……”
“很爱你。”
“当然,我会做得比你说的更好,你就一个人在这自生自灭吧,你这个样子我看着都恶心,动你还怕脏手。”
林琳昂首阔步离开,徒留沈心一个人在空荡荡阴森森的地下室里,泣不成声。
……
“想出去吗?”
萧慕青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沈心颤抖着坐起,面色灰败,看着他的目光,缱绻不舍。
“你,爱她吗?”
“爱。”
“如果她骗了你,害了你,也还爱吗?”
他看着她,眸光沉沉,嗓音微哑。
“爱。”
她闻言垂下了头,黑发从肩头滑落,遮住脸,睫毛很长,干柴似的双手,颤巍巍抵在薄薄棉絮上,像是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碎得无法收拾。
那些刚刚得知的真相,在喉咙滚了一圈,到嘴边换成了:“这么久了,我可不可以去看看我妈妈?”
……
汽车兜兜转转,最终到了萧慕青郊区的一栋别墅。
沈心的妈妈住在这里,有两个护士,一个医生加一个保姆看护,看起来比医院里,要好得多。
她看着他们,低声问道,“我想和我妈说几句话,可以吗?”
管家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带着人出去了。
“心心……”一声沙哑微弱的呼唤从身后传来。
沈心转身,阳光穿透玻璃,光辉撒进眼里。
她颤着喉咙,声音哽咽:“妈——”
昏睡三年的妈妈,竟然能够醒来,这让她枯了的心又活过来几分。
沈母慈爱地看着她,眼角眉梢都是暖意,“心心长大了。”
转而又看到她坐在轮椅上,“你,你怎么了。”
“妈,别急,我们先出去再说。”
话音刚落,敲门声就响起,沈心连忙打开,“席钰,你来啦。”
“嗯。”
席钰点头,“我们赶紧走吧。东西都办好了,那些人晕不了多久。”
“好。”
黑色宾利趁着夜色在高速路上疾驰。
车里。
沈心搂着妈妈坐立难安,胸口阵阵发慌,“席钰,他,不知道吧。”
席钰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我看他最近都在忙着准备婚礼,应该是不知道。”
爱情于她,只有磨难,她不能自私的为了这份爱赔上妈妈的生命。
沈心愣神间,后视镜里骤然亮起几道强烈的灯光,她起初没太在意,直到一辆奔驰突然冲到他们前面。
左右两边各一辆奔驰与他们并驾齐驱,熟悉的迈巴赫出现在后视镜里,沈心顿时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
“嘭”的一声巨响,车子被迫撞停,紧接着,沈心就被拖下了车。
席钰昏倒在方向盘上,妈妈也晕了过去。
旁边三辆车上下来几个保镖,抬起两人迅速离开。
一只大手卡着咯吱窝,把沈心连拖带拽向后面拉去。
夜色里,载着他们的车越走越远,沈心不顾身上的疼痛,挥着手蹬着腿,嘶吼。
“妈——”
“席钰!”
“妈——席钰——”
“阿青,你放了他们吧,我求求你放了他们吧!是我要走的,你罚我,罚我一个人,放了他们。”
萧慕青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任保镖把沈心丢进后座,一手杵着车门一手杵着车顶,狞着脸看她,像是前来索命的厉鬼。
沈心吓得头皮发麻,掌心全是汗水,哆嗦着往角落缩去,直到后背抵在另一边车门上,刚想伸手去开门,萧慕青迅速钻了进来,关门上锁。
“阿青,你放了我妈和席钰好不好,我跟你回去,随你折磨,再也不跑了,你不要伤害他们!”
萧慕青欺身上前,钳住沈心的下巴,直接朝她那张血色全无的唇吻了上去,眼睛红得像是着了魔。
烫伤的后背在坐椅上磨得生疼,被他撞得膝盖连着半边身子都是疼的,沈心伸手不停抓扯他的头发,拍打推搡他肩膀,晃着脑袋“呜呜”直叫,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抗拒。
萧慕青放开她的嘴,转而掐住她脖子。
“沈心,你还真是胆大,看来我对你还是太仁慈了,竟然会让你产生,能从我手底下跑掉的错觉。”
她憋得满脸胀红,眼里尽是恐惧。
直到萧慕青终于放手,她立刻放声大吼:“你要的腿还了!命也还了!该还的都还了!你真的那么狠心,连我最后一口气也要夺去吗?萧慕青,你怎么这么残忍,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他怎么能这么残忍?对待一个如此爱他的人。
脸颊滑落大颗大颗的热泪,沈心两手卖命拍打,东一巴掌西一巴掌地拍在萧慕青脸上、头上,肩上。
她明明是哭着的,可不知缘何,萧慕青却觉得自己看到了笑。
放肆,无畏,活的……
“休想!你的债一辈子也还不完。”
压住她飞舞的双手,吻住,冲刺。
他也疯了。
当她像个小丑一样在他眼皮前跳蹿的时候,他非常享受掌心里玩弄猎物的快感。
但看着她和别的男人越跑越远,他就昏了头,再也坐不住,恨不得开着火箭过来把人抓回去。
一路上,萧慕青都没有放过她。
沈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废弃储物室,一手一脚被被拷在床上,钱,手机,身份证,所有的东西,一样没剩。
“沈心!”
林琳气急败坏地冲进来,死盯着沈心脖子上青青紫紫的痕迹,眼里全是怨恨嫉妒。
过度愤怒而扭曲的脸很快恢复原样,“你别太得意,不过是慕青囚禁在家里的一个工具,他只是照顾我身体而已,在他心里,你和那种店里的女的没什么两样。”
沈心面色沉静。
“你不用这样,我不会跟你争,不会破坏你们的幸福。”
“你少……”
林琳突然止住话头,脸上迅速挂上微笑,舀着一勺粥朝她伸来,“姐姐,你好歹喝点吧,别生慕青的气,你要怪就怪我好了,他也是为了我才……”
“哐啷——”
碗呈抛物线飞到萧慕青锃亮的鞋边,碎成了几大块,整碗滚烫的粥全泼在林琳脸上,她的脸颊立刻红了起来。
“姐,姐姐,你……”
沈心掀起眼皮,懒懒瞥了一眼雕塑一样立在门口的人。
萧慕青踢开脚边的碎陶瓷,嗤笑一声。
“我还没空出手来找你算账,你倒先忍不住了。”
沈心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蜷成一团缩在床上,耷拉着眼皮,两眼找不到焦距。
她以为萧慕青会像往常一样跟她生气。
却没想到,他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抱着林琳走了。
房门没关严,沈心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门口,很久很久,直到夕阳西沉,半身麻木。
行色匆匆的下人和那些刺眼的大红色喜字,像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割在她的心头。
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流逝。
突然间,她又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刚刚的冷漠。
她很想很想再见他一面,恨也好,痛也罢,就是想再看他一眼。
医院。
林琳满脸水泡躺在床上,红红紫紫的,像个变异的怪物。
“慕青,对不起,这次是我错了,我看她身体不好,就想喂她点粥,可,被她说话气到了,一时就……”
林琳的话,让萧慕青突然觉得烦躁。
他定定靠坐在沙发上,眼神却不知道飘向了哪里。
过了很久,他才回道:“没事,我知道,她说话做事那么歹毒,你怎么会是她的对手,下次,记得离她远一点。”
林琳表情为难。
“我,我知道沈心姐她喜欢你,所以不喜欢我,我担心……慕青,你看,我们要结婚了。沈心姐一直待在家里,也不太方便。要不,我们先把她送到其他地方吧,等我们结完婚,再接回来。好吗?”
这次,萧慕青沉默了很久,他和衣躺进沙发,手背搭在眼睛上,喉咙滚了又滚,就是吐不出那个好字。
连他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格外抗拒她远离自己的视线,离开自己的控制范围,或许,是怕她走了,他这满腔的愤恨找不到发泄口。
他发过誓,要替母亲报仇,要一辈子折磨那个狠毒的女人。
良久,直到林琳眼泪汪汪,几乎要哭的时候,他终于点头。
“好,你来安排。”
林琳眼里精光一闪而过。
沈心,这次,我定要让你有去无回,死个彻底!
萧慕青抛下公司,在医院陪了林琳一整天。
期间,助理苏步菁打了无数个电话,他一个没接,满脑子都是沈心那毫无生气的眉眼,以及周身散发的死气,像噩梦一样,缠绕回旋,挥散不去。
他觉得头疼欲裂,心,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替母亲报仇,娶林琳,折磨沈心,这一切,都是他必须做的,他没有做错什么。
这辈子,他只能爱林琳。
因为林琳,才是那个善良温婉的女孩。
而沈心,是那个害了他母亲的人,虚伪,恶毒,算计。
他不该怜悯。
也不能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