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热烈欢迎我们中草药学堂最小的优秀毕业生田三七上台领奖,发表这两年艰苦学习的感言。
”
话筒中的声音落下之后,随之传来的是震耳欲聋的掌声。
众人在台下坐着,但目光无一不落在慢慢走上台的瘦小身影上。
三七,你是最棒的,顺利毕业之后,你就能好好挣钱回报社会,过好的生活了……
田三七内心一阵狂跳,她昂首挺胸一步步走上讲台。
接过勋章后她抬头注视着台下的众人,心情高低起伏,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笑容。
她叫田三七,和草药三七不一样,她是因为十八年前的三月七日被一名“田”姓妇女送进福利院,从而取名“田三七”。
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的她经常因为名字土而被同龄人嘲笑,也因为胆小懦弱而被欺负,且福利院也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好,她饱受折腾,生活艰辛。
所幸老天爷怜悯她,让她有了自保的本事!
她有一双慧眼,对中草药能过目不忘,仅看一遍便能记住草药的外形和书中记载的用处,更好的是她的嗅觉,只要闻一下便能记住这株草药的味道。
正因为有了这天赋才能,她在每一次挨打之后,都能在福利院中找到处理伤口的草药。
当她两年前得知有一所学院只要是贫困生且通过考试被录取,学习生涯不收取一分费用,免费教育你,她毅然选择了这所学校。
它,正是她如今脚底下站着的……国内顶尖的中草药学堂!
很多人花费多年去学习复习都考不进这所学校,而她仅仅用了一年,寒窗苦读,以最小的年纪,最优益的成绩考进来,她成功脱离了带给她无限阴影的福利院。
别人要花费四年,或者更久时间才毕业,而她的天赋让她仅用了两年学习完所有课程,且在中医学上得到学院诸位夫子的一对一指导,让她不断发掘自己在中医领域的才能。
而今日是毕业典礼,也是她的十八岁生日,顺利毕业之后,她就是国内最小且最有资质的少女中医,以后她再也不用吃苦干活刷碗拖地,不用面对从小被打骂的黑暗……
“三七同学,你是不是太激动了?可别发呆了,大家都等着你呢!”
说话的正是学院的院长,他看到她看着众人发呆,连忙笑着提醒,脸上都是欣慰。
“夫子对不起,我太激动以至于溜神了,谢谢夫子提醒。
”田三七声音哽咽,她朝他弯腰鞠躬,随后走上演讲台,按压住激动的心,朗声道:“大家好,我叫田三七,是……”
可是还未等她把自己内心激动的感言发表出来,本来晴空万里却乌云密布,接连而来的闷雷声提醒着众人暴风雨即将来临。
“三七同学,恐怕你的感言要等改日了。
”夫子上前愧疚道。
田三七笑着说无妨,让夫子上演讲台,她退到一旁疑惑的看着头顶。
这怎么好端端的就狂风大作了呢?
“各位同学,由于天气原因,今日的毕业典礼推迟一天,明日视天气而定,有序解散!”
众人有序退场,一股狂风袭来,台上的田三七伸手挡住眼睛,手中的勋章吹落在地,她连忙蹲下来捡,结果又是一阵狂风。
这时,她的手上却多了一本发光且无字的书。
大家忙着撤离,夫子们忙着指挥大家,没有人注意到演讲台边小小身影的她。
田三七当下决定一手抱着书,一手捡起勋章,正要起身,狂风再次袭来。
她小小身躯承受不住,脚步踉跄,脑袋撞到演讲台。
勋章再次落地,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她拼命伸手,却够不着面前的勋章。
不要……这是她的荣誉,是她辛苦这么多年的成果……她不要出事,她想好好生活……
随着她晕倒,天空放晴,有人终于发现倒在讲台上的她。
各种各样的呼喊声传来,有关心的,有不解的,有同情的……但是她再也听不到,她的意识陷入黑暗。
冀和年,铁啰村中偏僻的池塘边。
十一岁的灰衣少女正被三个十来岁少年欺辱,少女被体型略胖的少年推倒,额头撞到石头上晕死过去,少年还不罢休,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拖到池塘边打算强迫她醒来。
同一时间,田三七意识回来,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倒映在水面上,干巴瘦瘪的脸,额骨颧骨都凸出来,瘦得不成样,脸上还是泥巴。
好难看的脸……
她感觉到头皮传来的痛麻感,她尝试动身子,却听到耳边嘻嘻哈哈的声音。
“这臭丫头居然醒了,富贵,快把她摁进水里洗洗脸!”
“对啊富贵,这事你做得可不少了,她这张脸脏兮兮的,简直丢你们田家的脸!”
等一下,他们口中的她是谁?富贵是谁?她不是在毕业典礼上吗?
她看到的这张几乎只剩骨头的脸是她自己的?
这怎么回事……
还没等田三七反应过来,脑袋被摁进水里,冰凉的水灌入眼睛鼻子耳朵,刺痛感传来,她不断扒拉身边人,拍打水面。
“该死的臭丫头居然抓伤我的脸,去死吧你!”
有人在她背后推了一把,只听到噗通一声,田三七整个身子落入水中,缺氧的她没有反抗的力气,再次陷入昏迷。
“富贵,你不会打算把这丫头淹死吧?”
“哼!淹死又如何?反正又不是我大伯的亲女儿!行了咱们走吧,让这丫头自生自灭!”
三个少年嬉闹着勾肩搭背离开,连看都不看身体逐渐往下沉的田三七。
少顷,一个十四岁少年背着打猎工具从旁边经过,他看到池塘上慢慢下沉的人,浑身一震,赶紧丢下身上的东西,快步跑过来跳进池塘,“哗啦~”
少年将池塘中的田三七救回岸上,眉头一皱,拍打她的脸,“喂,醒醒!”
她没有任何反应,检查之后她只是溺水昏迷并无大碍。
少年看了一下周围无人经过,无奈之下只好背着她上山找了一个山洞生火。
在他出去捡柴火的时候,她猛然睁开眼,刺痛感让她忍不住抬手捂住双眼。
嘶……好疼……
缓了一会儿再次睁开眼,她发现自己在一个小山洞里。
旁边有一个火堆,她的外衣就挂在木棍上用火烘烤,鞋子也脱下来用木棍撑着烘烤,而她只穿着小肚兜和半干半湿的破洞裤。
听到耳边传来脚步声,她捂住胸口蜷缩成团警惕的看过去。
赤膊少年面无表情抱着柴火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她坐起来,他仅是淡淡看了她一眼。
田三七脸色惨白,她双手交叉护住胸口往后挪,“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少年丢了一根柴火进火堆中,歪头沉闷的盯着她不说话。
怎么回事?他不会说话?
田三七疑惑之下低头看着自己粗糙的手,细胳膊细腿……
她想起刚才水中的倒映,脸色更加惨白。
怎么回事?她怎么变成另外的人了?
她是不是一头撞死在演讲台上了?这里是地狱?
困惑挤满她的脑子,她到现在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田三七皱紧眉头,突然太阳穴抽痛,她抱着脑袋死命咬紧牙关,大量不属于她的记忆钻进脑海,这具身体经历的一幕幕开始在她脑海回放。
少年察觉她越来越不对,皱眉用木头轻轻戳了她的小腿一下,毫无感情道:“没事?”
田三七猛然抬起头,眼睛猩红瞪着少年,头痛欲裂……
少年脸色沉下来,他好心救她,她醒来却莫名其妙的瞪他,真是好心没好报!
田三七没有理会少年脸色变化,开始捋捋脑海中混乱的记忆。
前世今日,她正站在演讲台上接受奖励,正准备演讲,天地异动,开始狂风暴雨,她被风吹倒在一旁,额头撞到演讲台,晕了过去,然后睁开眼就看到水中的倒映,她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水灌进鼻腔传来刺痛,她才意识到这不是梦。
然后她就被推进池塘,紧接着就又晕倒了,醒来就在这山洞里。
田三七不断敲打自己的脑袋,很是痛苦难受,这两次昏迷让她现在记忆有些乱。
好一会儿她才弄清楚她现在重生在未知朝代,且借了别人的身体醒过来。
从记忆里田三七知道现在自己在一个规模很大的铁啰村,有宗族也有他们一些外族人,而她是田家老大在树林里捡回来的养女,当时才一岁,如今已经十一岁了。
原主也叫田三七,不仅仅是因为她爹三月七日把她捡回来,还因为捡她的时候,她旁边就长着草药三七,她爹正好懂一点点药理,所以便给她取名三七。
捡到她之后,她娘才怀孕,所以她有两个弟弟。
二弟十岁,比她小一岁,春天且初七出生便叫春七;三弟七岁,是冬天出生,正巧那天也是初七,便叫冬七,但两个弟弟都不亲近她。
她爹叫田来钱,她还有两个叔叔,二叔做生意有点小钱,三叔是个秀才。
三个月前,她爹上山伐木,失足跌落山崖,当场被重木压断一条腿,另一条腿也摔伤,瘫痪在床上,因为没钱医治,只能草草用一些药,伤情逐渐恶化。
这个家就是靠她爹支撑,她爹倒下,顶梁柱没了。
家里一时陷入窘境,只能靠她娘一个人支撑着,再加上她有一个贪财凶恶不讲理的阿奶,以及一个对她一家漠不关心的阿爷,她家日子一日不如一日。
本来她娘只需要伺候阿奶和给田家人做饭干家务活的,她爹倒下后,这田地的活都给了她娘和她二弟,照顾爹和三弟的任务就交给她,但是她还得每天去给田家人洗衣服。
她们一家吃力不讨好,被田家人欺负得整日吃不饱还要干活,村子里都知道这件事。
田三七想到这里,心中一阵难受,她没有想到前世辛苦的过了十几年,准备能过上好生活的时候,就发生这样的事情,接下来她还要继续过苦生活。
前世今生的苦楚交叠起来,田三七鼻子一酸,忍不住落泪,她双腿屈起,将脸埋在双腿,小声啜泣,眼泪就像开闸的水一般哗哗直下。
“喂,你没事吧?”少年看着田三七这突然哭泣的模样,忍不住同情。
唉,整日被欺负,这次她可能真的是被欺负傻了!
她不认识他,但是他却知道她。
她住在村东,他家在村西,但他不止一次在村里看她被欺负。
或许是出于怜悯同情,少年紧张的挪过来,想要安慰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只好僵硬的伸出手轻拍她的脑袋,他平日里就是这么摸自己家的狗大黄,摸完之后大黄都会变得很安静。
田三七感受到脑袋传来的温暖,她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心中愤愤不平,泣不成声。
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老天爷你是不是在耍我,你是不是觉得我田三七好耍?
为什么过了这么久的苦日子,却不让我过好日子……
幸亏田三七不知道他把她当成狗一样爱抚,若不然哭得更凶!
少年手一僵,不知道该缩回来还是继续拍,他本想让她别哭,她却哭得越来越厉害!
在她哭个不停地时候,少年沉默的拿开手,漆黑的眼珠紧紧盯着她,他平时也遇到过她被欺负,也没有看她哭得这么厉害,今日是怎么了?
“喂!”少年等了好一会儿,无奈的伸手推了她一下,她究竟是要哭多久才满意啊!
“人家都这么伤心了,你就不能让我哭一会儿嘛,你也在欺负我!”田三七抬起脸,巴掌大的小脸布满泪痕,吸了吸鼻子,不满的瞪了少年一眼。
她承认现在哭得这么狼狈很丢脸,但是她真的很难受,她现在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在这里的生活比前世在孤儿院的生活还要苦!
少年薄唇抿紧,回到刚才的位置上坐下来,深深叹一口气,再次一言不发。
这个叹息叹出了他的无奈,他还是快点把衣服烘干,带她下山吧,免得到时候回去晚了她又要挨打,这丫头比他过得还要惨!
半晌之后,田三七止住哭泣,狠狠擦了一把眼泪,握紧拳头激励自己,她要坚强,只要她还有双手,她就一定能创造幸福生活,她不能像生活妥协!
少年轻轻抬眸瞥了她一眼,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这丫头真是古怪!
“喂,我的衣服干了没有?”田三七捂着胸口抬头指着在他那边烘着的衣服。
他的衣服在她这边,她要过去拿的话就必须站起来,可是她现就穿着一件小肚兜……
尽管现在的她是十一岁小丫头,但她的意识已是十八岁。
“葛根。
”少年皱着眉头,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衣服,把衣服全部收下来。
“什么根?那是什么?”田三七一怔,他突然冒出来两个字,他不是应该回答干没干吗?
“名字。
”少年鄙夷看了她一眼,她是不是耳背,这都没听到!
“哦……你再说一次叫什么根?”田三七反应过来,但是她真的没听清他刚才说的话。
葛根没有回答,沉闷走过去将衣服丢给她,然后蹲下来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取下来穿上。
田三七看到他穿好衣服一直在旁边站着,她欲言又止,抱着衣服浑身僵硬。
“……”葛根无语的盯着她,她怎么一动不动的,脑子坏了吧?
“那个什么根,你能不能背对着我,男女有别……”田三七脸上滚烫,他真是块木头!
少年闻言抿嘴,耳尖咻然变红,起身离开山洞。
田三七快速将衣服穿起来,小脸五官皱起,这粗布麻衣穿起来感觉真难受……
半晌之后,田三七走出山洞,少年葛根在外面叼着一根狗尾巴依靠在树下。
刚才在山洞里光线影响视觉,她没有注意到他的长相,其实这么一看,他长得还算不赖,就是皮肤黝黑了一点,而且他这身高一点都不像十四岁少年,目测一米八且身材壮实。
葛根看到她,弯腰将旁边打猎用的工具背起来,沉闷道:“下山!”
“啊?哦!”田三七回过神来,连忙跟上他的脚步。
她环看周围,群山环绕,到处都是茂盛的树木,前世的她在孤儿院长大,刻苦努力后进入中草药学堂读书,十八年都没有见过大山,偶尔出游也都是去一些种植草药的小山丘。
如今她站在高大的树木丛里,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渺小。
走在前方的葛根看到她要跑起来才能跟上他,他悄然放慢脚步,最后与她并排走。
田三七看着周围,以往都是她爹和二弟上山伐木砍柴,她从未进过山,所以脑海中没有记忆,根本就不知道往哪里走是下山回家。
半个时辰之后,葛根停下脚步,现在到了山脚岔路口,左边直走是村东,右边是村西。
他什么都没有说,径直往右边走,怎知她也跟着,他再次停下来。
田三七正在发呆,直接就撞上他的后背,鼻子一酸,“哎哟!”
“怎么突然停下来,鼻子都撞疼了!”田三七抱怨一句,她揉搓着鼻子,这小子的背真硬!
“那边。
”葛根转身和她面对面,伸手指着她身后的路,她个子不高,才到他的咯吱窝处。
田三七疑惑的回头,什么东西都没有,一头雾水,“嗯?那边有什么?”
“你家。
”葛根黑着脸,这丫头是故意的吗?那边才是村东,这进山的路口是东西交界处。
“哦!”田三七拍了一下脑门,暗骂自己蠢,东西都不会分,还一直跟着他,她咧嘴一笑,“那个什么根,谢谢你今天救了我,以后我会报答你的恩情的!”
“葛根。
”葛根开口纠正她对他的称呼,随后转身就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在原地凌乱。
“……”这次轮到田三七无语了,这个小子长大以后肯定就是一个典型装高冷的闷骚男!
然而葛根在她转身往东边走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她那单薄的背影,如果他没猜错,这丫头回去肯定又得出事……
田三七顺着路一直走,幸好有原主的记忆,离开山脚之后就看到熟悉的路,目光远眺,刚好可以看到那一间大木屋,屋顶是用稻草盖的,整个村子只有一家,特别显眼。
因为是茅草屋顶,所以有时候刮大风会把屋顶给掀了。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她还是想一下该怎么过好接下来的生活。
前世既然吃了这么多苦,那今世她不想再吃了!
根据原主的记忆,现在她爹就躺在家中,而她娘在这个时候应该在给她阿奶家做饭。
前世她没有父母,今生老天可怜她,让她有了父母,而且父母还都是疼爱孩子的。
还没等田三七走近,就看到田家大宅外面围了一群人。
大家指指点点的议论声传入她的耳中。
“你说这杨氏是不是倒了八辈子霉,居然摊上这样的婆婆,这孙老太婆出手这么狠,怕是要把人给打死咯,连孩子都下这么重手!”
“可不是嘛!他们能过上这样有人服侍的日子,还不是靠着老大一家任劳任怨才换来他们的好生活,他们居然还不知足!”
“真是可怜这老大媳妇,不仅要照顾孩子和瘫痪的丈夫,还要照顾这一大家子,真倒霉!”
“话说怎么没看到老大媳妇那丫头?那丫头亲生父母抛弃,田老大把她捡回来养大,结果每次她弟弟和娘挨打的时候,她都是躲在一旁,老大一家白养她了!”
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田三七感觉头疼,这下子她才明白为什么弟弟不亲近她了!
田三七挤进去,看到让她目眦欲裂的一幕,一个浑身是伤的小妇人被老妇人用竹条抽打,而小妇人紧紧护着一个鼻青脸肿的十岁小男孩,还有一个七岁小男孩坐在一旁大哭。
田家几人笑着看这一幕,仿佛打人就是他们的乐趣!
啊!头又开始痛了!
田三七想要过去帮忙,剧痛让她下意识捂着自己的脑袋,踉跄撞到旁边的一个妇人。
那个被打这个正是她的娘杨氏,娘怀中的事二弟,一直哭个不停的是她的三弟。
面前这个凶狠的老太婆就是她的阿奶孙氏,经常使唤她们一家,她爹挣的钱都被阿奶夺走,每个月只留下几个子勉强够她们一家人活下去,她爹身体好的时候,她们一家就过得苦,她爹残疾了,她们过得更苦。
本来他们一家是住在田家宅子的,爹受伤之后,阿奶嫌弃他们一家子碍眼,就将她们一家赶出来住在这不远处的破木屋里,冬天的时候漏风,多少稻草都堵不住,天冷都是冷得瑟瑟发抖整日整夜睡不好。
而她娘不仅要帮田家下地干活,还要每日三餐给田家人做吃的。
什么杂物活都交给她娘,常年累积,她娘身体也日渐不好,干活速度变慢,也正因此,她娘经常被阿奶打骂说偷懒。
她也是小小年纪便要帮忙干活,有时候是砍猪草,有时候是上山捡柴火,但是更多的时候是替田家人洗衣服晾衣服,打扫卫生。
今日她被堂兄田富贵欺负,是因为她撞见他没有上学堂,悄悄瞒着众人和别人偷跑去玩,他看到是她,和另外两个人一起欺负她为乐。
怎知她反抗了,抓伤他的脸,他就生气的将她推入池塘中,若不是因为葛根救了她,她恐怕真的就淹死在池塘了!
田三七猛然抬起头,咬牙切齿盯着院子里的人,眼中都是愤怒和憎恨。
那个抓着鸡腿啃的就是她的堂兄田富贵,他的脚上还有今天她抓的那道指甲痕。
另一边还站着她的堂姐田荷花以及二叔婶宋氏,她的二叔在镇上没回来。
最让她气得咋舌的是冷眼旁观喝着茶当看戏一样的阿爷,一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
这原主阿奶一家子的作为实在是太令人愤怒心寒了!
“刚才是谁撞老娘的屁股,趁机吃豆腐是不是?!”刚才那个被田三七撞到妇人扭头。
妇人看到冷着脸的田三七,鄙夷道:“你这丫头片子怎么又在这里躲着?眼睁睁看着你娘和你弟都被你阿奶打成这个样子都无动于衷!”
周围人嫌弃的话语全部钻进她的耳朵里,有同情有指责有可怜。
她狠狠咬牙,推开面前的妇人,跑过去小手狠狠一抓,抓住要往杨氏身上落下的竹条。
“不准再打我娘和弟弟!”田三七冷着脸,语气冰冷,紧紧攥住竹条,挡在杨氏面前。
其他人瞬间被田三七这个举动惊住,他们不可置信的揉眼睛,想要看清楚是不是真的!
就连旁边大哭的三弟田冬七哭声骤停,睁大眼睛看着,下巴还挂着泪水。
“你这贱丫头反了是不是?”
孙氏瞠目结舌,这丫头今日怎么转性了,居然出来挡竹条?
田三七听到这话,眉眼一扬,眼里一片冰冷,紧紧盯着孙氏。
孙氏第一次看到田三七有这样恶狠狠的眼神,内心不禁打了个颤。
刚才那一竹条打下来,田三七迎手抓过去,此时她的手心红痛,但她就是不想松开。
“三七你在干什么?你快躲开,娘没事!”
地上的杨氏反应过来,将怀里的田春七推到旁边,结果动作太大撕扯到伤口,“嘶!”
“不!我不能再让阿奶打你和弟弟!”田三七紧紧咬住下唇,强忍着不让自己怯弱退缩。
围观的人都听到她说这句话,饶有趣味的盯着她,继续七嘴八舌议论。
“这丫头转性了吗?怎么今日怪怪的。
”
“可不是嘛,之前她上前一步都不敢,怎么可能会像今日一样抓住竹条。
”
“你们看孙老太婆脸都气黑了,这次又有好戏看了!”
“嘘,别出声,看看田老三家这丫头会怎么做……”
田三七听到周围人的话,嘴角带着冷笑,这些人生性就是凉薄,她以后要擦亮眼睛看人!
孙氏回过神来,她低头看着田三七的笑容,眉头拧紧,她狠狠抽出竹条。
嘶!田三七脸色一变,竹条如小刀般划过手心,瞬间右手手心出现竹条划过的伤口。
“三七!”杨氏看到田三七的手,惊呼出声,“三七,娘没事,你先带弟弟回家。
”
田三七不为所动,右手垂下来,鲜血顺着手滴落在地,她的双眼与孙氏直视,不甘示弱。
“三七……”地上醒目的鲜血让杨氏鼻子一酸,眼泪掉下来,她的女儿变了……
“阿奶,我娘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打她?我二弟又做错了什么?你怎么每次这么蛮横不讲理?二弟也是你的亲孙子,你怎么这么恶毒!”田三七出言怒骂。
“你这贱丫头敢骂我!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孙氏脸色涨红,扬起竹条打在田三七身上。
“嗯!”田三七闷哼一声,这死老太婆下手真重,这一竹条下来,自己的胳膊估计肿了。
杨氏见状,瞪大眼睛忍着身体的疼痛站起来一把扯过田三七护在身后,“娘,求你不要打三七,她还是个孩子,她这身板会受不住的。
”
田三七抬头看着杨氏的背影,心中一暖,这就是她的娘,会保护她的亲人!
“好,你要护着这贱丫头,就休怪我不客气!”孙氏扬起竹条再次打在杨氏身上。
杨氏抱住田三七,背对着孙氏。
这竹条一次次落在杨氏的背上,响起皮开肉绽的声音。
最后杨氏扛不住,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却还不忘将田三七护在怀中。
看到竹条再次落下,田三七挣脱,趴在杨氏背后挡住,她怒瞪孙氏,压低声音威胁道:“阿奶你有本事就把我打死,若不是我以后不会放过你的!”
“贱丫头,呸!我这就打死你!”孙氏被激怒,快速抽打竹条。
田三七脑子嗡嗡,她感觉后背都皮肉都裂开了。
前世有一些人对她拳打脚踢,把她当成沙包一样,踢得她吐血晕倒无数次。
这一世重蹈覆辙,她被人用竹条抽打……
前世的事已过去,今后她不会再任由人欺负自己,不会再由人那么凶狠的打自己了!
田三七眼中闪过阴鸷,她斜目看准时机,在孙氏扬起竹条的时候,狠狠一跺脚踩在孙氏的脚上,随后用脑袋狠狠地撞孙氏的肚子,孙氏倒在旁边的箩筐里。
而她也因为脚步不稳,用劲过大,磕到地上,顿时头破血流。
“哎哟,你这臭丫头居然敢撞我,真是不想活了,哎哟我的老腰啊……”
“娘,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二叔婶宋氏去扶起孙氏。
“疼死了,这丫头真是反了!!”孙氏刚才撞到腰,现在直起来都费劲。
一旁啃鸡腿的田富贵生起的丢掉手中的鸡骨头,油油的手抓起地上的竹条,“阿奶别担心,我去给你出气,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
这臭丫头今天抓了他的脸,害得他不知道怎么跟家里人说实话,一说就被发现今日没有去上学堂,最后他只能憋屈的说是自己摔倒刮到的。
趴在地上的田三七看到田富贵走过来,赶紧爬起来,伸手擦了一下流进眼里的血。
这就是田富贵,那个在今日狠心推她下池塘要淹死她的堂兄,这样的人太歹毒了,长大绝不是一个善茬,活脱脱跟死老太婆一个模样!
“三七,快带你弟弟们回家,这里交给娘。
”杨氏挣扎着爬起来,再次扯过田三七。
“大伯娘你让开,这丫头连阿奶都打,我要替阿奶教训她!”田富贵停下脚步。
“富贵,三七是你的妹妹,你能不能看在大伯娘的份上,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听到杨氏的话,孙氏可不情愿了,恶狠狠道:“算了?不可能算了,富贵若是你大伯娘再阻拦,你就帮阿奶顺便教训一下你大伯娘,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犯错就要受打!”
“田富贵你敢打我娘试试!”田三七激动的走出来,她沉声朝田富贵道:“你要是敢乱来,我就把今日的事说出来!”
“你这丫头竟然敢威胁我?!”田富贵眼中带着愤怒,这臭丫头真的变性了,不仅敢反抗他,还敢威胁她,他不能容忍!
孙氏看到自己的孙子久久不动手,她揉着腰快步走过去,一巴掌打在杨氏脸上,“你看看你把这贱丫头教成什么样?连自己的堂兄都敢威胁,简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杨氏跪坐在地上,浑身乏力。
“阿娘!”旁边的田春七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挡在孙氏面前,认命的求饶道:“阿奶,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顶嘴了,你就放过阿娘吧!”
“哼!哪有这么简单!”孙氏冷哼一声,作势要动手。
田三七见状,想要扑过来,却被田富贵一脚踹在肋骨上,疼得她倒在地上龇牙咧嘴。
这个混小子,居然敢踹她,他是真的不怕她说出来,既然这样就别怪她了!
“田富贵,你今天没有上学堂,把我推进池塘想要淹死我,幸好我命大,你现在还要打我,你怎么这么残忍!!”田三七用尽全力嘶吼。
“臭丫头!”田富贵一听,拿起竹条不断抽在田三七的背上,也不管她是死是活。
刚才田三七说的话在场的人都听到了,更多的是唏嘘声,他们没想到田富贵小小年纪既然下得了狠手推自己的堂妹进池塘。
“田家人太狠心了,本来以为就只有孙老太婆狠,没想到她的孙子更狠!”
“真是摊上这一家子,能活着就算幸运了!”
“只是可怜了田家老大,躺在家中不知自己的妻子儿女被自己亲娘打得浑身是伤!”
“再这么打下去,真的要出人命啊!”
“……”
议论声一重重,田富贵听到这攻击他的话语,下手更重了,田三七连痛都喊不出来。
“富贵,你别打三七了,大伯娘……求你,求你放过她吧!”
杨氏重重跪下来,脸上流下屈辱的泪水。
她一个几十岁的人居然要给一个十几岁的侄子下跪,好丢脸,他们真是欺人太甚了……
不要……娘……不要跪下来求他……
田三七此时迷迷糊糊,她很想让杨氏不要求情。
但她现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喉咙,目光开始涣散……
围观人开始指指点点,嘴里不断说田家家风如何差,教育的孩子如何残忍目中无人。
在一旁的田老爷子听到对田家越来越多的指责声,他再也忍不住,拄着拐杖站起来,拐杖狠狠一跺,厉声吼道:“都住手!”
田富贵第一次看到阿爷这么生气,连忙瘪嘴停下来站回孙氏后面。
“哎你这老头子吼什么,吓死人了!”孙氏叉腰不满的回应。
孙氏和田老爷子虽结为夫妻,又育儿三个,他们二人人却是意见不合。
老爷子偏心老二,孙氏偏心老三,老爷子忍受不了孙氏的脾气,每次都沉默面对。
很多时候他都不会掺和孙氏跟人吵闹,他不喜老大这样没本事,上山伐木还摔断腿的憨厚蠢货,所以平日里也会任由孙氏打骂老大包括老大这几个懦弱的儿女。
尤其是田三七这么一个捡来的孙女,他不会正眼相看,更别说让孙氏停下来,这次若不是外人说话越来越讽刺,他也不会出口!
“三七不要怕,娘在这里!”杨氏爬过去将田三七抱在怀里,泪水不断滑落。
“娘……”
田三七喃喃一声,身上的痛让她麻木不仁,却在被抱着的时候感受温暖包裹全身。
“不要怕三七,娘在这……”
田三七意识越来越薄弱,她艰难的看了一眼周围人,头痛压迫神经,再次晕过去!
恐怕她田三七是这个世界上最倒霉的人,一天之内晕了三次,除了第一次意外,接下来两次都是被欺负到昏迷……
不知道睡了多久,田三七的噩梦一个接着一个,它们不断折磨她的心神。
她梦到小时候在孤儿院的情景,那些人嘲笑她,欺负她,打骂她,还时常抢她的东西吃。
不仅如此,他们还逼她跟院长说她不饿,若不然暗地里又是一顿因不听话换来的毒打。
那时候浑身是血,浑身疼痛,浑身没劲……
她好想就那样放空自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再也不醒过来,再也不用受苦……
梦中的田三七带着凄凉的笑容慢慢闭上眼……
突然脑海中一晃而过的笑容让她再次睁开眼眸。
那是夫子慈爱的笑容,那是各位师兄师姐疼爱她的笑容,是那么的温暖,温暖着她那颗冰冷的心……
“欢迎田三七同学上台……”
还有那一张担忧喊着让她别害怕的脸……
“三七,别怕,娘在这……”
前世今生的画面结合起来,夫子也好,娘也好,她要醒过来,她不能死,她要勇敢的活下去,努力摆脱困难的生活,她要过上幸福的生活!!
“啊~”田三七尖叫一声睁开眼,衣服被汗水湿透,黏在后背的伤口上,火辣辣的疼。
这是她的家……
漏风的木房,茅草堆积成的屋顶,周围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几样,凳子都是别人不要捡回来的,石头叠着撑起来的木板就是她所睡的床,凹凸不平。
一大一小的房间中间隔了窄小得只能放下一张方桌的客厅,因为娘要照顾爹,二弟田春七力气大,平时也要帮忙,所以他们仨在一个大房间,而她和三弟田冬七在小房间。
旁边还有一个隔间是放农具的,只用一块破旧的碎花布当门帘隔开。
听到啜泣声,田三七歪头看到旁边坐着她那七岁的弟弟田冬七,他被她的尖叫声吓到。
“姐……姐姐……”田冬七害怕的看着田三七,眼泪憋在眼眶中,他强忍着不哭。
“乖!”田三七撑着床板坐起来,她此时鼻青脸肿,看起来特别狰狞,她努力保持微笑,朝他招手,“来姐姐这里,别怕……”
这就是弟弟,在这里,她不仅有娘,还有两个弟弟,真好……她想看看她的爹……
心中一阵苦楚,田三七忍不住落泪,她的弟弟看到她又哭又笑的模样,吓得一动不敢动,最后他直接吓得哭了起来,“娘,二哥……”
“别哭,怎么了?”田三七后背传来疼痛,她咬紧牙关爬过去。
田冬七吓得浑身僵硬不敢动小声哭泣,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大姐,平时大姐对他都不会这么轻声细语,有时候还会骂他是个爱哭鬼。
“冬七别哭,我是姐姐啊……你别哭,过来姐姐让抱一抱好吗?”
田三七脸上带着真诚和小心翼翼,她小手微微紧张,这是她的弟弟啊……
田冬七听到她的话果然安静下来,呆呆的坐着。
直到田三七爬过来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拍打他的后背,他才反应过来。
这是他的姐姐吗?为什么跟之前不一样?
之前姐姐很凶也疼他和二哥,还会偷偷骂他,五岁之后他就不跟她亲近了。
田三七没有意识到怀中人儿脸上的复杂情绪,她轻轻叹息,手中动作却未停。
有亲人的感觉真好,能抱着弟弟的感觉也很好,前世的时候,夫子和大家对她再好,也不是亲人的那种感觉,她的心一直空落落的。
现在她突然发现,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有亲人……
记忆中的原主对两个弟弟虽然经常背地里呵斥,但实际上她很想疼爱这两个弟弟,只是因为她是被捡来的,觉得与他们格格不入,自卑难过到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们。
田三七抬头顺着窗户看向外面的,目光放远,
这个世界的田三七请你放心吧,以后你的弟弟和爹娘,我都会当成自己亲人一样对待。
你不会对弟弟们的宠爱和疼爱,就让我帮你给予他们吧!
轻风从窗户掠进来,就好似原主田三七跟她道谢……
或许是今日受到的惊吓太多,也或许是今日哭累了,在她温暖的怀抱和轻轻拍打中,田冬七慢慢闭上眼睛,还发出轻微的鼾声。
田三七闻声默默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睡着的田冬七,她的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冬七,刚才是不是你在哭?大姐醒了没有?”
二弟田春七一瘸一拐艰难的走进来,他震惊的看着床上的一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嘘!”田三七朝自己二弟做了个噤声手势。
她将怀中的人轻轻放在床上,扯过旁边的被子给他盖着肚子,以免着凉。
不过与其说是被子,还不如说是一块由旧衣服缝在一起的小破布!
田三七轻轻挪动下床,幸好屁股没有伤到,只是伤了背。
但受伤的手还是不经意摩擦到床板,让她忍不住惊呼。
不过幸好床上的人儿睡得沉,并没有被惊醒。
田三七低头看了一眼没有上药的手心,鲜血如红花般在手心绽放!
唉……这伤口不处理,天气这么热,恐怕会化脓……
田春七扶着旁边慢慢走过来,声音如蚊虫般,“大…姐…”
“春七,让三弟睡一会儿,我们出去说。
”
田三七敛去眸中情绪,温柔一笑,用没有受伤的手扶着他,“大姐扶你,慢点走。
”
田春七整个人怔住,木讷的由她扶着走出房间。
他还沉浸在震惊中,他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个温柔对待他和弟弟的大姐。
走出房间,田三七才真切的看到面前的场景。
到处都是破烂的东西,方桌缺了两个角,而且是长短脚,一眼就看出桌子倾斜,桌子上当着碗筷,用木头做得很粗糙的木碗,筷子也是弯弯曲曲的,一看就是自己动手制作的。
至于凳子……就是她大腿这么高的木桩,刚好五个!
旁边的房间就住着她那断了腿的爹,她从醒来都没有听到杨氏的声音,她扭头看着田春七,疑惑问道:“春七,娘呢?我晕倒之后发生了什么?”
“娘在阿奶家做饭还没回来……”田春七脸色一红,大姐突然说话好温柔,但是一说到娘的时候,他的眼中满是愤怒。
“什么?”田三七目光瞬间变冷,整个人阴沉可怕。
娘都被打成那个样子,他们竟然还让娘留下来做饭,他们简直不把她们一家子当人对待!
“那我晕倒之后发生了什么?”田三七压低声音,不让愤怒的情绪控制自己。
“当时阿爷阻止阿奶,说让我们回家,结果阿奶硬要把阿娘留下来做饭,阿娘怕阿奶又打我们,就让我和冬七扶着你回家躺着,等阿娘回来……”
这个老太婆居然这么对娘……
田三七眼中闪烁着锋芒,她紧紧窝住右手,手指抠进手心的伤口,鲜血瞬间流出来。
“大姐你的手,我去给你去爹的房间找草药来止血。
”田春七惊呼,转身踉跄着要进另一个房间,他记得爹说过他姐姐的名字三七就是一味止血的草药,当时爹摘了很多回家。
“不用担心,大姐没事。
”田三七心一暖,连忙拉住他,“对了,你们怎么会被阿奶打?”
“当时……当时我和阿娘在地里干活,阿娘很不舒服,头晕想吐,我就让阿娘在树底下休息,怎知阿奶路过看到了非说阿娘偷懒,我很生气就顶嘴了……阿奶什么都没说,我以为没事,直到回大宅的时候,阿奶一看到我就拿竹条来打我……还打阿娘!”
田春七黝黑的小脸板起来,咬着嘴唇瞪大眼睛,他就知道阿奶是蛮不讲理的!
“好了别生气,以后大姐会帮你教训他们的!”田三七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目光隐藏着狠戾,等她以后有本事的,绝对不会放过那些欺负她们一家子的人!
田春七脸色一红,他轻轻躲开她的手,“大姐,我是男子汉,不能再摸我的头了!”
“噗!就算是男子汉,也是我弟弟!”田三七不由得失笑。
这小子才多大啊,顶多也就十岁,而且他只比她高那么一点,他和那个葛根差四岁,这身高差了可不止一个头,葛根在她身边站着像一棵大树!
田春七听到这话,脸色更红了,大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打趣人了?
“爹在房间里睡觉吗?”田三七瞟了一眼房间,有门帘挡住,她只能透过小缝看进去。
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她爹每日除了睡觉就是想不开,有时候后还会绝食,想要一死了之不拖累家人,但每次都被原主及时发现而阻止。
可能是因为身体病痛,再加上看着妻子儿女劳苦却无能为力的缘故,她爹终日愧疚,脾气也逐渐变得暴躁,有时不喜有人靠近……
“我刚才出来的时候,爹闭着眼睛,应该是睡觉。
”田春七点头,用手挠了挠头发。
“那行,你去照顾爹和冬七,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这都大中午了,你们该饿了。
”田三七浅笑,松开他的胳膊,慢慢走出去。
田春七闻言愣住了,他紧紧盯着她的背影,大姐她……会做饭吗?
从他懂事开始,他就没有看过大姐进厨房,平日里的饭菜都是娘回来给大家做的!
不过今天的大姐很好,他喜欢这样的大姐,若是大姐以后都能这样就就好了!
他微微一笑,掀开门帘走进房间。
与此同时,田三七走出来抬头看了一下太阳,午时都过了……
她顺着记忆来到厨房,也就是一个破茅草屋临时搭建的。
所有的厨具都生锈老旧,就连那把菜刀都是钝的。
没有大锅炉灶,只有一个小瓦锅,油盐酱醋更不用说了,就只有一小杯盐!
至于米缸……她掀开盖子,只看到十几粒米粘在缸壁上。
简直就是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长年不碰油和荤菜,能活着就已经很幸运了!
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瘦巴巴,两个弟弟也为什么干瘪瘪了,原来都是饿的!
田三七在厨房里面找了一圈,眉头拧成线,连吃的都没有,那怎么做饭啊?
恰好这时在房间里的田春七想起什么,拐着脚走出来,一眼就看到在厨房门口发愁的田三七,他连忙走过去,“大姐,我忘了告诉你,家里没有吃的,吃的在地里忘了拿回来……”
今日他和娘亲忙过头忘了看时辰,急急忙忙从地里回来去给阿奶家做饭,把那一篮子的野菜花落在田头了。
“……”田三七无奈,这当时是有多着急离开,才会把要做饭的食材给忘了拿!
她看了一眼周围,突然发现外面草丛里放着一个破烂的农用竹制簸箕,而簸箕上面堆着一个个泥土裹着的黄色类似土豆的东西。
在田春七疑惑的目光中,她朝簸箕走过去。
发现那就是土豆,有的长芽变青,有的却还是完好的。
奇怪,这土豆不就是主食吗?怎么丢在阳光下暴晒?!
“这不是吃的吗?怎么丢在这里?”
“大姐你忘了吗?上次你把这个长芽的泥豆子挖回来说可以吃,央娘把芽拔下来煮熟,把豆子炖了吃,当时你说先吃,结果吃进肚子就坏事了,又拉稀又吐,把我们都吓坏了!”
听到这句话,田三七脸色涨红,这和她有关?
她回想了好久才回想起来,当时原主在路边看到这长在地里的一大片土豆,只有少部分长芽的,她专门挑了长芽的土豆拿出来,说这芽也能吃,结果就出事了。
田三七扶额,幸好没把自己给吃死,这长芽的土豆吃了会中毒,原主这真是不懂也敢乱吃,幸好只有她一个人吃,若是全家人都吃下去中毒,那可真的是冤死了!
“春七,这泥豆子也叫土豆,它可以吃,只不过它长芽或者像这样变青发绿的时候,就不要吃了,吃了会中毒。
”田三七一边解释一边挑了几个出来举例子。
“哦!”田春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拿着其中一个长芽的土豆,“大姐你怎么知道的?”
“呃……”田三七一怔,她眼珠一转,笑道:“因为我刚才在路上遇到李叔了,是他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