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泰初年,八月十五。
正值月圆之际,天空却阴沉沉的,乌云下压笼罩了整个亦王府,雕梁画栋的宅院在暗云笼罩下显得晦暗阴森,秋风带着透骨的凉意席卷而来。
老旧的寝殿内,破损的窗棂在寒风中摇曳着发出令人胆寒的吱嘎声,四处落满灰尘透着破败。
沈清瑶跪在冰冷的青砖上,带着倒刺的藤鞭一下又一下抽打在她的身上,每一鞭下去都是血肉模糊。
很痛!可身体上的痛楚却抵不过心尖上的刺痛……
白色的纱衣,早已残破不堪,渗出殷红的血迹,唯独那高高隆起的肚子,仍旧被完好的护着。
她面容惨白,眉间掩着沉沉戾气,一双本该清亮的眼如死水般无澜,形如枯槁泪又带着深不见底的恨意。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带着孽种嫁进亦王府!还妄想将这个孽种给生下来么?”郝心莲讥诮的笑着,天生的媚眼中带着狠厉之色,甩着鞭子重重的抽打在沈清瑶身上,瞧见她护肚子的动作,郝心莲更像是发了疯一样狠狠的朝着她的肚子打了过去。
沈清瑶沉默的蜷缩着,视线落在静坐在一旁的亦王身上。
她一心向着亦王,却在洞房花烛夜将她送到了别的男人床上让她怀上了别人的孩子!
一次次任由郝心莲欺辱她,如今更是想要了她的命……
沈清瑶心口疼的厉害,当初得知要嫁的人是亦王时,那欣喜与激动的心情,现在想来是那么的讽刺!
大婚当日,两台花轿同时进了亦王府,便注定了她此生的悲剧……
蔺子亦抿着薄唇笑意寒凉,他拍了拍明黄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尘站到了沈清瑶的面前,凉飕飕的道:“看在你和沈家成功帮本王上位的份上,本王赐你全尸。”
沈清瑶僵硬的仰起头,看着这个丰神俊朗高高在上的男人,明黄的真龙朝服加身,从此他便是名正言顺的天子,他的江山却容不下她。
“为何偏偏是我?你当真从未曾爱过我吗?”沈清瑶艰难的问着。
她脸色惨白一身鲜血的瘫倒在冰冷的地上,唇角不断有血迹滴落,剧烈的疼痛将她包裹,整个腰腹像是被锯子狠狠拉扯一般,似要将她整个人撕裂成两半她即将要生了。
这个男人却恩赐留她全尸!
死亡的笼罩让她感受到了彻骨的寒冷,她要的也只剩一个答案……
“爱?就你也配与本王谈情爱?”蔺子亦嫌恶的撇了眼沈清瑶,绣着祥云的朝靴狠狠踩上了沈清瑶的手指。
他求娶沈清瑶本就只图她的身份,若不是她背后的沈家还有点用处,他又怎会将她迎娶进门?
一颗棋子还敢来跟他谈情爱?
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亦王就不怕相府追究么?”沈清瑶紧咬着牙根死死的护着自己的肚子,眼底逐渐透出了深深的恨意,她恨这个男人!
恨他无情无义人面兽心!
“相府追究?呵呵呵呵……你以为进了天牢的人还有谁能够出来?丞相府早就是一片火海了,沈清瑶你醒醒吧!”蔺子亦悠闲的踱着步子,突的又在沈清瑶面前站定,狠狠的一脚踹在了她的肚子上。
沈清瑶的肚子里是那个人的孽种,她高高隆起的肚子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他的脑门上顶着一片青青草原!
他为了权势利益,将自己新娶的王妃亲手送到了那人的床上。他得到了想要的,换来的却是无休止的耻辱!
沈清瑶活着一日,这耻辱便跟着他一日!
“相府怎么了?我父亲呢?兄长呢?”沈清瑶死死的拽住了亦王的衣摆,眼底满是不甘,下身汩汩的鲜血流出,裙摆早已染红一片。
“相府……不过是王爷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你以为王爷为何会迎娶你?棋子利用完了自然是要毁灭了!”郝心莲呵呵的笑着倨傲的撇向了沈清瑶,这个愚蠢的女人可从来都不是她的对手呢!
“噗!”沈清瑶一口鲜血喷溅在了蔺子亦脚边,全身的力气顷刻间丧失,她不甘心可黑暗逐渐袭来,她身上的温度也在逐渐的流逝:“蔺子亦……你不得好死!就算是化成厉鬼,我也不会放过你们这对狗男女!”
“王爷她应该死了吧?”郝心莲娇滴滴朝着亦王依偎过去,踢了踢倒在地上的沈清瑶,眼底带着浓浓的厌恶,掏出帕子紧紧的捂住了鼻子这里的味道令她作呕……
“晦气,将这院子给本王烧了!”蔺子亦眼底闪耀着压制不住的厌弃,用力一脚将沈清瑶给踹开,揽住郝心莲宽大的手掌在她纤细的腰身周围游移着,又冷哼道:“将她肚里的孩子弄出来送去八王府,让八王爷好好瞧瞧他未出生的孩子!”
沈清瑶眼底最后一抹光泽逐渐消散,陷入无尽黑暗的那一刻,她无声叹息原来孩子是八王爷的……
静谧的夜被火光照亮,院里的泥土还混着暗色的血迹,沈清瑶被粗鲁的扔在了屋内,早已失了生机,她所有的滔天恨意,在这一场大火中化为了灰烬……
黑暗中一个脸上盖着半块烫金面具的男人,静静的看着那熊熊烈火,此人周身气势严寒,冷若冰霜的眼神,透着无声的杀戮……
青砖白瓦的大宅院,七进七出宽敞宏伟。
檐下铺着青石板,门廊上刻着繁复的花纹。
刚下过一场雨路面湿滑,雨珠停留在盛开的海棠花上,微风一吹又挣扎着滚落到了草丛里。
屋内燃着香薰,紫金的香炉雕刻着镂空的纹案模样精致小巧。
一旁的小炉子里温着一个精致的瓷碗,淡淡的香气里参杂了些许药味。
窗棂下挂着流苏的海贝风铃,微风一吹发出叮叮当当悦耳的声音。
一个扎着双丸子发髻的丫鬟将窗户关起半扇,又轻柔的为床上熟睡的人儿掩了掩被角。
“大小姐睡到现在还不起像话吗?老夫人传大小姐听训,若是耽搁了你们谁担得起?”老夫人院里的丫鬟月桂,气焰嚣张冷眼扫视了一圈屋里,瞧见沈清瑶还在床榻上睡着,眼底带上了明显的不耐烦,大步上前想要将她给摇醒。
“大小姐脚伤的这么严重怎能起身呢!”小兰被气狠了,死死拦着不让月桂靠近。
昨夜他们小姐的腿才伤着,今天竟然还要去听训。
定然是二房那沈清芸从中作梗!竟还拿老夫人来压他们!
“这我可管不着!”月桂无比嚣张捋起袖子狠狠推搡着小兰。
争执下半开的雕花房门撞在了墙上,砰的一声扰乱了一室清净。
床上的人儿发出了细微的嘤咛声。
沈清瑶习惯的翻了个身,脚腕处传来锥心的刺痛感顿时让她清醒了过来。
“小姐可是将您给吵醒了?”小兰万般自责,连忙跑回了床边眼中带着一贯的怯懦。
“橙衣……”沈清瑶晃了晃昏沉的脑袋,盯着不远处模糊的身影发呆。
一直守在床榻边丫鬟低低的应了一声:“小姐,奴婢在呢。”
见清瑶要起来,又体贴的帮她调整了靠背。
“小姐该喝药了。”小兰抬过了一直温在一旁的药碗递到了沈清瑶手上。
温凉的手感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沈清瑶眼底袭上了热意。
小兰不是在她出嫁前被老夫人杖责因伤势过重死了么?橙衣更在她嫁入亦王府洞房当晚就失了踪迹,橙衣一直不离身的玉簪子碎裂成几段被埋在了院内那颗松针下……
“既然醒了就赶紧走,老夫人传训还敢迟到有你们好果子吃!”月桂嫌恶的呸了一声,留下话转身就走。
一大早的上这倒霉院里来传话,晦气的很。
沈清瑶眯着眼盯着月桂离去的背影,这烂熟于心的场景太过于真实,以至于她分辨不清这到底是临死前的幻觉,亦或者是正在发生的场景。
小兰和橙衣不安的对视,小姐该不会昨日还伤到了脑子吧?这可如何是好?
“小姐您可千万不要吓小兰啊……”小兰又接过了沈清瑶手中的药碗,怕她一时不察打翻了。
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沈清瑶眼底的混沌骤然清明,她凌厉的视线逼向小兰。
“今日是哪年哪日了?”沈清瑶一颗心剧烈的撞击着,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她紧紧拽着小兰的手,小兰一个不稳打翻了手中的药碗,青瓷小巧的药碗在她脚底下骨碌碌滚了两圈又停了下来。
“乙亥年,庚午月,癸酉日……小姐这是怎么了?”小兰瞧着小姐不大正常的样子,顿时慌乱了起来,小姐这样子待会怎么应对老夫人的训斥啊!
小兰气恼只怪自己无用帮不上小姐,如今夫人和老爷皆不在谁能帮帮小姐啊!
“癸酉日……”沈清瑶紧咬着下唇脸色带着些许的苍白。
她抬眸朝着梳妆台看了过去,铜镜内印刻出了少女清丽的容颜。
骤然间,嘣的一声她脑海中某根弦断了,在她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滴答——
两行热泪滚落,顷刻间埋入了锦被之中。
皇天不负有心人!
她重生了!
重生在了小兰死的那天!
“小姐!您到底怎么了?”小兰担忧不浅。
连带着站在一旁的橙衣都蹙起了眉头。
“小兰、橙衣,还记得你是什么时候跟在我身边的吗?”沈清瑶闭了闭眼收敛了心神,绝美的脸上流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当然记得,小兰六岁就被夫人买了回来,一直跟在小姐的身边,这都什么时候了小姐还有心思说这些……”小兰揪着眉看着沈清瑶她都快急哭了。
夫人去世后,老夫人就处处针对大小姐,这回又不知道做什么幺蛾子,他们小姐的命怎么就这么的苦呢?
“橙衣是被大小姐所救。”橙衣静静站着,她性子沉稳不似小兰总爱哭鼻子。
“记得娘亲怎么死的么?”沈清瑶神色淡淡的,眼底神色让人捉摸不透。
她伸手将小兰眼角滴落的泪珠擦干,这么怯懦的小兰,当初挡在她身前豁出性命护着她的时候该是多么害怕啊……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她那个刁蛮骄纵的妹妹:沈清芸!
沈清瑶的眼底一抹寒光悄无声息的滑过,原本略显柔和的眼神此刻却凛冽异常。
“夫人是病死的。”小兰狐疑的看向了沈清瑶,伸手欲探她额头却又忍住了。
今日的小姐似乎很不寻常……
“病死的么?我倒不这么觉得……”沈清瑶眼中寒光乍现,重活一世怎能继续糊涂?
沈清瑶吸了吸鼻子收了思绪,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前一世,她以腿伤为由告假不曾去听训,却害的小兰平白丢了性命。
这一世,她定要护住小兰。
“橙衣,扶我去老夫人院里。”沈清瑶一瘸一拐的站了起来,前一世是小兰跑去老夫人处帮她告假。
这一世,她自己的因果自己担着。
“小姐……”橙衣担忧。
沈清瑶却坚持:“走吧。”
小兰收拾了药碗,毫不犹豫的跟了上来,小姐性子软什么事情总是顺着旁人,她要护着小姐不被欺负了,
地面湿滑,沈清瑶走的分外困难,刚到老夫人院门口的时候,沈清芸尖锐刻薄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好你个沈清瑶!祖母训话你竟然敢迟到!”
清瑶皱眉不解,听闻当初老夫人训话只唤了她一人,如今怎么清芸也过来了?
打眼望去沈清芸浓妆艳抹,又以一身素白的纱衣,遮去了些许的风尘气,看起来倒也是落落大方。
老夫人满头银发打理的一丝不苟,发髻端插了两支镶嵌着宝石的金步摇,在锦衣华服的映衬下倒是端足了正室夫人的架势,她端坐在主位冷冷撇了一眼沈清瑶,眼底染上了不满,她沉着脸手中持着的拐杖,梆梆的敲击着地面。
一位头戴金簪雍容华贵的妇人坐在她的旁边,此人便是当家主母白夫人,
“小姐,他们这是……”小兰瞧着阵仗有些不对劲。
“没事……”沈清瑶敛眉宁神。
“清瑶还不快跪下!”白夫人坐在老夫人的身边趾高气扬的怒喝,眉眼间透着浓浓的不满,不等老夫人发话便拍着桌子要沈清瑶跪下。
老夫人眉心微微蹙起,悄无声息的翻了个白眼,对白夫人这逾规越矩的行为很是不满,却又不知是出于什么考量而生生忍下了。
清瑶眉眼清亮淡笑着说道:“地面湿滑清瑶还瘸着一条腿,祖母尚且未发话,清瑶不敢造次。”
说完瞥了一眼白夫人,果然瞧见她神色僵硬了起来。
沈清瑶的话抬了老夫人损了白夫人,但老夫人似乎并不买账。
下一秒,老夫人的拐杖却是突然架在了她的肩头!
清瑶诧异的抬眼与老夫人的视线相撞,她在老夫人的眼中明显的看到了警告之意!
“清瑶你已及笄,相府养你这么多年,如今相爷身居高位在朝中举步维艰,你也是时候替相爷分担了!”老夫人话中有话意有所指,前一世的清瑶得知这番话后却没有听出话里更深层的意思。
这一次,她谨慎了起来。
“祖母,朝堂之事孙女一介女流怎可干涉呢?”清瑶眼中透着不解,只当没有听懂老夫人的意思装起了糊涂。
“沈清瑶你敢这么曲解祖母的意思?祖母她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说您大逆不道呢!”沈清芸声音拔尖厉声叱责起来,她眼底含笑见过愚蠢的却没见过沈清瑶这么蠢的,这种话是随便能乱说的么?
清瑶微微抬头,眼中略带一丝狡黠仍旧装着糊涂:“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祖母,您可千万不要听妹妹胡说,孙女自然是愿意帮爹爹分担的,只是孙女才疏学浅无从着手,祖母高看孙女,孙女心中自然欣喜,不知妹妹怎么就觉得您话里有大逆不道的意思。”
如此一番解释下来画风陡然转变,倒成了沈清芸训斥老夫人大逆不道了。
老夫人冷冷的瞪了清芸一眼,视线回落扫过白夫人身上的时候不满更是深了一层。
“今日四皇子与八王爷齐齐求娶,自然是你的殊荣也是相府的荣耀,你清芸妹妹也到了及笄的年纪,这二人中你作何选择!”老夫人声音清朗寓意明确,缓缓收起了架在清瑶肩头的拐杖,靠回了椅背上微微闭眼,等着她的回答。
清瑶敛眉微微低下了头,眼中寒光凌冽,原来老夫人是在这里等着她。
难怪这一次白夫人和沈清芸也会在。
前一世,四皇子前来求娶相府嫡长女,白夫人串通老夫人想要抢下她的婚事,被前来告假的小兰察觉立马要将事情告诉她,这才会丧命二人手中。
如今情况倒是改变了,四皇子与八王爷同时求娶。
看老夫人的意思是要她改嫁八王爷了……
前一世,清瑶在相府虽处处不顺心,却是将清芸和清婉当成了至亲的姐妹,从不曾计较过她们的处处针对。
甚至小兰没了,她都没与他们决裂。
如今,发生在眼前的一切却显得那么的讽刺。
“清瑶,你生母去的早从小便是我将你拉扯长大,如今你妹妹心系四皇子,你总不忍抢了她的夫君吧?”白夫人敛下心神收了眉眼间的鄙夷,放低了姿态与声线好言好语的相劝着。
“自然是不忍的。”清瑶轻轻摇头。
到此,白夫人终于是缓缓的舒了口气,原本她还以为沈清瑶会很难对付,毕竟四皇子这样的好夫家谁都上赶着往里钻。
准备的那许多的说辞,竟没有派上用场,沈清瑶竟然这么好说话直接同意了。
“只是……”清瑶话锋一转眉心紧揪了起来,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
白夫人一口气还没喘完,冷不丁的被清瑶大喘气的样子给惊吓到了,一颗心猛的又提了起来生怕沈清瑶会拒绝。
“只是什么?清瑶你当真如此狠心?”白夫人捏着帕子的手,颤抖的指向了清瑶眼中含泪,好似她做出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清瑶轻嗤:演技拙劣!
“自然不是,四皇子求娶的是我,相府还能将妹妹硬塞给他的么?不怕落人口实?”清瑶眼中带着些许委屈,说话的时候自然的看向了老夫人,这神色倒不像是在替自己鸣冤,而是从相府利益出发。
老夫人此时眉梢倒是微微的蹙了起来,神色也不似之前那般坦然。
白夫人心中咯噔了一下,事情似乎正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继续下去的话这还了得?四皇子那样的夫婿,她怎么也得为清芸争取过来!
总不能让她的清芸嫁给那残废了的八王爷!
偏生二人求娶的都是沈清瑶,这等好事自然不能只落到沈清瑶一人头上。
所以白夫人又将话头转向了老夫人,她急急的凑到了老夫人耳边悄悄的耳语着,纵使被沈清瑶当众看着她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母亲!老爷如今在朝中地位岌岌可危,尚书府一直死死的咬着,难得四皇子和八王爷同时求娶,清瑶和清芸同为相府嫡女,双女同时出嫁岂不是一桩美事?有了四皇子与八王爷府的权势,那尚书府又能如何呢?相府地位稳固了二房和三房的地位才会越高。”
老夫人原本紧蹙的眉,逐渐舒展了开来,白夫人的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沈家原有三房,大房沈鸿云是原配夫人的儿子。
二房沈承恩和三房沈哲圣是同一姨娘所出 。
大房沈鸿云凭借一己之力坐到了丞相的位置,又念老父亲无继室便将姨娘尊为继室,这才有了如今的老夫人。
她总要为她那两房谋划些许的,不然待她撒手西去大房不知道要如何对待他们。
“你可有把握?”老夫人没有指明是何事,就这么挑眉看向了白夫人,语气里仍旧带着些许的不满。
“那是自然!”白夫人给了老夫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这其中的含义也就只有老夫人和白夫人才能懂。
院门外传来了阵阵嘈杂声,惊扰了雨后惬意的清宁。
老管家神色凝重步伐匆匆,厚底的布鞋踩在湿滑的青石板上溅起颗颗水珠,他走的很谨慎生怕一不小心便会摔上一跤,待来到老夫人面前的时候,他恭恭敬敬行了礼才迅速说道:
“老夫人!四皇子和世子来了,相爷请诸位去前院。”
老夫人是家里最重礼数的,他若唐突了老夫人也绝对讨不到好果子吃,然四皇子和八王爷竟同时前来着实让相府招架不住,相府庙小还真容不下这两尊大佛。
“那便走吧还等什么?总不能让四皇子和八王爷等着我们。”老夫人拄着拐气定神闲的应了声。
原本还觉得事情有些难办,如今两位贵人都来了,依照相爷对沈清芸的疼爱程度,只怕沈清瑶是必须要嫁八王爷了!
众人前行,沈清瑶一瘸一拐的落后了几步,小兰和橙衣搀扶着她艰难的行走着。
走在前头的沈清芸挽着白夫人的臂弯,眉眼间带着娇俏的笑容,在经过前方廊道拐角的时候,她回头看向了略显狼狈的沈清瑶,唇角不着痕迹的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和她抢男人,沈清瑶还真是自不量力。
前院欢声笑语隐隐传来,沈清瑶远远的跟在众人身后,经过前院转角的时候,轻轻抬着眸子朝着堂内看了过去。
入眼便是蔺子亦那张熟悉到化成灰都能认出的脸,清瑶微微侧身双手紧紧的捏成拳,眼底带着滔天的杀意,她终究还是低估了早已印刻在她灵魂深处的恨意,她和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一尸两命死的那般凄惨。
整个相府都葬送在了这一场联姻中。
惨死的小兰,连死都找不到遗骸的橙衣,往事一幕幕在沈清瑶眼前浮现,这满门的仇恨就算是将蔺子亦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解恨……
扶着沈清瑶的小兰和橙衣担忧的对视了一眼,小姐刚才的眼神太骇人了,往日里温顺的小姐,怎么这一次醒来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了?
清瑶逼迫自己强忍下内心的愤怒,正欲收回视线却不巧与一个人的眼神撞上了。
明明是一双清澈如莲的眼,却好似一眼便能击穿她的内心。
清瑶略显慌张的视线转移到了他的脸上。
入目是一张精致的侧颜,只见他轻轻靠着椅背,面容轮廓俊美绝伦,剑眉入鬓半边侧脸戴着镂空雕花黄金面具,高挺的鼻梁加深了他整个面容的立体感,唇角略显邪魅的笑意中透着几分不羁。
瀑布般的墨色发丝垂荡在肩头,隐隐透出淡淡的光泽。一袭玄色金丝绣锦衣将他修长性感的身段悉数展露,脖颈处透出的肌肤细如美瓷嫩白甚雪。
抿茶间喉结起落,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性感。
如此晃眼的笑容,一不小心便能沦陷其中……
这便是八王爷,她孩子的父亲。
洞房花烛夜蔺子亦将她送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床上,纵然那晚他一声不吭却待她很温柔。
若非临死前蔺子亦说出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她根本不敢将那晚之人与八王爷联系起来。
年幼时,清瑶与八王爷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的八王爷聪慧绝伦年少无双,谁能料到一场变故,却让八王爷变得痴傻了起来。
倘若一切还停留在当初的模样,八王爷这般身份的婚事怎可能落到她的头上?
繁杂的思绪在沈清瑶脑海中蔓延,关于八王爷的身份她一点也猜不透。
小兰和橙衣扶着她走到院中间,暖暖的日头落到了沈清瑶脸上,拉回了她的思绪,她将视线从八王爷身上收了回来。
相比较于老夫人和二房三房所住的东院,这前厅看起来倒显得太过朴素了。
听闻这宅院还是娘亲在世时布置的,各处程设简洁,白墙黑瓦清幽朴素。
东院那些二房三房住进来之后,这才将东院重新修缮,打眼看去东院要比整个前厅乃至于西院富丽堂皇得多,从东院到前厅要经过一个修建装典得无比秀美的花园和一片带着凉亭种着莲花的小湖,两院相比倒有那么些喧宾夺主的意思。
以前她对这些不甚在意,现在想想二房三房竟早就起了占据大房财物权势的心思了。
沈清芸乖巧的站在沈鸿云身边,模样娇俏羞涩。
沈清瑶由小兰扶着恭恭敬敬行了礼,便规规矩矩的站到了一旁,她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有何情绪。
蔺子亦的视线落在了清瑶的身上,眼底噙着毫不掩饰的赞赏神色,他对着沈清瑶抬了抬手以温和的口吻说道:
“想必这位就是大小姐了吧?果真天资绝色!”
蔺子亦不顾及身份的夸赞成功的让沈清芸变了脸,她没想到四皇子竟然这般的看好沈清瑶。
沈清瑶到底有什么好?
“四皇子谬赞。”清瑶淡淡的回了一句,既不接蔺子亦的赞扬也不多说一句拒绝的话。
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让蔺子亦心底分外不爽,但碍于丞相在场,他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脸色明显沉了下来。
“快到饭点了不如二位移驾后花园?”丞相轻咳了两声打起了圆场。
他对清瑶这种疏离的态度也很是不满,如今在朝堂上相府与尚书府势均力敌,尚书却有隐隐要超越的架势,一旦让尚书府踩到他头上来,往后他在朝堂中的日子就难熬了,清瑶不想着帮他分忧,却还将四皇子给得罪了!
老夫人毕竟最为年长,此时也出来打了圆场,蔺子亦只得起身跟在丞相身侧出了前厅。
这提议其实也正中蔺子亦下怀,他可不想和沈清瑶将关系弄得这么的僵硬,后花园或许是个缓解关系的好地方。
白夫人见状眸光黯了黯,眼底算计的光泽一闪而过。
沈清瑶见八王爷也默不作声跟着出去了,她正打算跟上去,转身之际白夫人却突然一个趔趄朝着清瑶靠了过来,清瑶反射性的扶了一把,却是没有留意到她袖摆处悄然沾上了些许的湿润,腰间所配的香囊也同时消失无踪……
“小姐!您没事吧?”小兰吓坏了,赶紧搀扶住了沈清瑶生怕她又摔了。
沈清瑶摇了摇头,忍着脚腕处的疼痛跟上了众人。
硕大的后花园,花香四溢碧波荡漾,微风轻轻扫过芳香扑鼻,清瑶脚腕处的伤愈渐疼痛,远远的落后于众人。
“小姐不如去那水榭内休息一下吧?”橙衣到底还是心疼自家小姐,架着沈清瑶在水榭内坐了下来。
白夫人远远的朝后看了一眼,眼底精光闪过对着清芸使了个眼色,清芸了然当即加快了步伐,挤到了蔺子亦与八王爷之间,八王爷放慢了步伐落后了下来。
一直跟在八王爷身边伺候的侍卫保护性的住了他,正欲带他追上去,却是被眼前横生出的一只手给拦住了。
侍卫指节紧了紧,正欲开口却收到了八王爷投过来的警告一撇,当即抿着唇收了声。
“八王爷这香囊可好看?”白夫人声音压的很低,相爷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四皇子的身上,中间又有清芸和老夫人一众人隔着又怎会注意到白夫人的小动作?
八王爷点了点头,眼底清澈如常。
“刚才那位清瑶小姐可好看?”白夫人又追问了一句。
八王爷点头不语。
“清瑶的香囊掉了,八王爷去还给她可好?”白夫人伸手朝着水榭的方向一指,眼底那抹算计显露无疑。
八王爷仍旧点头,接过香囊朝着水榭走去……
白夫人再度转身时,唇角的笑容都快咧到了耳根,对付清瑶可不就是如此简单么……
眼睁睁的看着八王爷的身影消失在水榭入口,白夫人勾了勾唇角,等了片刻后她估摸着清瑶的药性已经发作了,急喊了一声匆匆追上了一众人:“八王爷和清瑶去哪了?你们可有人看见八王爷和清瑶了?”
“刚才我无意间回头瞧着姐姐好像去了那边的水榭,八王爷该不会也跟过去了吧……”清芸捂住了嘴,一副很吃惊的样子。
清芸状似无意的话,却是将清瑶和八王爷拖入了旋涡之中。
孤男寡女共处水榭当中,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丞相当即便怒火中烧,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省心的女儿!
水榭内,阳关斑驳的照射下来,清瑶脸颊红彤彤的和阳光绿叶相得益彰,给人一种无比魅惑的感觉。
清瑶浑身燥热借着口干想喝水为由,支开了小兰和橙衣。
联想起之前白夫人的动作,不难猜出她中了白夫人的计谋了。
“八王爷?”清瑶浑身燥热难耐意识逐渐的混沌了起来,此时一抹雪白的身影站立在了水榭之前,手中还拿着她的香囊。
八王爷薄唇紧抿迈开步伐入了水榭。
清瑶却慌张的朝后弹开了:“八王爷您别进来!我中了媚药……求求您别进来……”
沈清瑶额头沁出了豆大的汗珠,她没算到白夫人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情来。
偏生八王爷又是个傻的,当真被那些人抓包的话,到时候只怕八王爷也得跟着受牵连。
依照她对白夫人和丞相的了解,这两人踢开她的同时顺手解决了八王爷,那天下照旧还是蔺子亦的!
她不甘心。
这个天下绝对不能再落到蔺子亦的手中。
“八王爷有人过来了,求您躲一躲……”沈清瑶再度哀求,她清楚自己的处境,若此时被抓包与八王爷共处一室,还是在这样的前提下,岂不是如了白夫人的意?
她的清白更是被毁了!
八王爷蔺子伦却像是没听明白,径自走到了清瑶的身边,缓缓蹲了下来将那香囊仔细的替她系在了腰间。
远处脚步声杂乱,一众人已然朝着水榭赶了过来……
沈清瑶的眼底逐渐带上了一抹慌乱,眼看着那些人就快进来了,她突然一把抓住了蔺子伦的臂弯。
蔺子伦眸光一沉,视线落到了她的手上。
他视线微凛眼眸深处带上了些许的凉意,沈清瑶这个女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等他想明白,沈清瑶竟然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拽着他噗通一声滚入了水榭外的湖内。
寒凉的湖水没过了沈清瑶的头顶,情急之下她竟然忘记了自己不会游泳。
亏得有蔺子伦托了她一把,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
沈清瑶太慌乱了,以至于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他们所处的位置,竟然已经到了水榭的下方,那群疾步进入正在他们的头顶正上方。
听到脚步声后,沈清瑶慌乱了起来,她生怕蔺子伦会弄出什么动静来,着急之余竟然一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另外一只手紧紧的捂住了他的嘴。
蔺子伦心头猛的一沉。
他的鼻间萦绕着的满满的都是沈清瑶的气息,蔺子伦低垂着眼眸看着紧贴在他怀中的女子。
唇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沈清瑶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水榭内那些人的身上,压根没有注意到蔺子伦的变化。
水榭内,众人面面相觑。
“人呢?不是说清瑶和八王爷都在这里的么?”丞相瞪向了沈清芸神色有些难看。
四皇子和八王爷同时求娶清瑶,就已经让他很烦躁了。
现在,清瑶和八王爷竟然还不见了!
偏生刚才清芸的声音他们都听见了,这成心想要相府难堪啊!
“刚才女儿的确是看到他们进了水榭的呀……”清芸被丞相这么一顿呵斥,心中也生出了一些的不满,但是四皇子毕竟在这里的,她不能让四皇子轻看了。
最好,要让四皇子觉得她楚楚可怜,对她上了心才好。
所以,沈清芸说话的时候硬是挤了几滴泪出来,语气抽噎着看起来到真的是楚楚可怜的模样。
四皇子蔺子亦的视线不经意的掠过了清芸起伏的胸口,不经意的一撇却猛地发现,沈清芸的身材竟然这么的妙!
沈清芸娇羞的低下了头,她低下头的时候余光轻轻扫过蔺子亦的脸上。
察觉到他逐渐炙热的视线后,沈清芸故意挺了挺胸脯。
白夫人目睹了这一切,不禁喜上眉梢。
既然四皇子对清芸有意,这样清芸想要嫁给四皇子可就简单多了。
这一幕,被躲在水榭下的清瑶看得清清楚楚。
她紧咬着牙根,眼底掠上了一抹恨意。
沈清瑶乃府中大小姐真正的嫡长女,娘亲早逝只留下了她和兄长,倒是院里的郝姨娘和白姨娘各生了一位公子沈翰和小姐沈清芸,只可惜皆是庶出。
清瑶丧母后便养在了白姨娘房中,自此白姨娘的身家更是一跃三丈高,虽没抬为继室但俨然成了这相府的女主人,这才有了白夫人的名号。
倒是可惜生了沈翰公子的郝姨娘。
白夫人所出的庶女沈清芸在府里的待遇自然由庶出一跃成为了嫡小姐,便也将名字改成了清字辈,清瑶虽养在白夫人房中,自始至终却是个外人。
前一世,她双眼蒙尘只觉得相府众人皆待她不错,如今看来演技实在拙劣。
前世相府嫡长女和四皇子蔺子亦这桩婚事的促成,也让蔺子亦的身份从皇子提升为一字王:亲王。
蔺子亦年少有为,丰神俊朗,多少豪门贵胄挤破脑袋,想要将女儿塞进蔺子亦府中,偏偏蔺子亦却相中了她!
初见便情根深种,却一步步沦为他手中的棋子,成为世人的笑柄。
当初的怦然心动,如今想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沈清瑶的视线逐渐的冷了下来,她瞪着相爷等着他的回应。
前一世识人不清,这一世她倒要看看相爷会如何维护她!
“来人,去找找大小姐和八王爷。”相爷紧蹙着眉,他的视线若有所思的自蔺子亦和沈清芸脸上滑过,最后却摆了摆手将事情交代给了下人。
说完,他便客气的将蔺子亦引出了水榭,边走边说道:“不要因为这点小事扰了四皇子的雅兴,不如我等先行,到时候再等八王爷也不迟。”
“如此甚好。”蔺子亦抿了抿唇,心中虽疑惑却也没深究。
只当刚才是清芸看走了眼。
良久后。
水下的两个人还相互依偎着,沈清瑶只当八王爷什么都不懂,便也没那么矜持。捂着他嘴的手虽然松开了,另外一只手却还继续挂在他的脖子上。
不知为何,世人眼中的痴傻八王爷,在她的眼里竟要比那人人称颂的四皇子顺眼太多。
“他们走远了。”蔺子伦收了收托着她纤细腰身的手。
炙热的触碰感传来沈清瑶顿时回了神。
“八王爷请自重!”沈清瑶低着头慌乱的挣脱了蔺子伦的怀抱,耳根控制不住的红了起来。
蔺子伦怀中一空,心头顿时空落落的有些不舒坦,他不悦的蹙起了眉,这该死的女人搂着他,占足了便宜之后竟然让他自重?
若是他所记没错的话,是沈清瑶这女人拽着他下的水吧?
如今,他湿漉漉的还怎么面对丞相和蔺子亦?
沈清瑶慌乱的不知要如何面对蔺子伦,此刻她脑海中回荡的竟然是前世洞房花烛那一夜。
他宽大的手掌轻轻解开了她的罗珊,每一个动作都温柔到了极致。
甚至他每一次的轻吻都让她震颤不已。
而那时候,她却以为与自己共度良宵的是蔺子亦……
沈清瑶狼狈的爬上了岸,顾不上脚腕处尖锐的钝痛感,一瘸一拐的朝着她院落的方向逃走了。
阳光笼罩大地,一丝清凉的微风掠过,带起了清瑶浑身的颤栗,雨后的一切都如初生般带着希冀的光泽。
明媚的阳光升起,却照不亮有些人心中阴暗的角落。
她很冷,仇恨在脑海中重复交织着,一寸寸的吞噬她的理智。
蔺子伦远远看着她踉跄的背影,眉心忍不住紧蹙了起来。
沈清瑶这个女人还真是能轻而易举的勾起他的保护欲。
蔺子伦甩了甩滴水的袖口,步伐飞快的追上了沈清瑶,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打横抱起。
突然被人公主抱在了怀中,沈清瑶彻底的吓坏了,待看清楚抱着她的人竟然是蔺子伦后,她眼眸深处的情绪又稍稍的黯了黯,蔺子伦现在冲出来摆明了是不符合礼仪的。
要是再被府里的下人看到的话,那可不得了。
白夫人逼着她嫁给蔺子伦是小事,倘若借此制造一些政治动荡的话,那可不单单是他们几人之间的恩怨了。
她动了动,却丝毫挣不脱蔺子伦的束缚。
“你放我下来。”沈清瑶低声请求。
“你腿受伤了。”蔺子伦视线一直盯着前方,说话的语气也很平静。
听不出什么其他的情绪来。
沈清瑶不禁起了疑惑,她真的搞不清楚蔺子伦到底傻没傻了。
倘若他是傻的,蔺子亦为何会将她送到他的床上?倘若他不是傻的,为何世人皆说八王爷早就痴傻了?
当年,她真的应该多了解一下八王爷的事迹,不然也不会两眼一抹黑。
“清瑶尚且待字闺中,八王爷就不会招惹了麻烦?”沈清瑶一语双关,她眼底带着深意。
今生她想要摆脱蔺子亦的话,成为八王妃对她最为有利。
八王爷身上没有权势,只有皇帝和太后的宠爱,嫁给蔺子伦不会有太多的勾心斗角,唯一操劳的或许就是要怎么稳住八王爷的地位了。
丞相府人员权势复杂。
大房人丁稀少,独住这七进七出的宅院未免显得凄凉,相爷沈鸿云便将二房三房一起接了进来。
二房有一房夫人三房姨娘,沈清婉便是二房夫人所出,算得是二房嫡长女。二房另有一位庶出小姐名唤沈冰烟。沈清婉与沈冰烟二人速来不对付。
唯一可惜的是,二房唯一的公子沈子霍还是庶出。
三房正室夫人无所出,唯独一个姨娘生了一位小姐沈寒香。也不知是三房叔伯的问题还是三房女眷的原因。
二房三房沾亲丞相从此仕途高涨,却不知感恩。
如今这老夫人也是二房夫人,大房并没有长老,所以老夫人便成了这相府的当家主母。
外人当家,能有什么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