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则羽的师父汪劲勇这边,已经请假第三天了。
现在陈则羽在厂里的状态,就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自己才刚刚进厂,师父就突然请了假,连自己的老乡兼师兄这会儿,也还躺在医院里头。
他本身自己物料点的好好的,无聊归无聊,也算有个事儿做。
难得听了辉哥的劝,出厂去厂区熟悉了一下周边的环境,还差点被路口那台叉车给撞翻了。
现在的他,哪儿也不敢跑,物料也没数头了,师门里只剩下了他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感觉自己再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总不能一直这样无所事事吧?
自己本来手上功夫就不是很好,刚进来更是啥也不会,一起进厂的赵振,分给了辉哥当徒弟,现在已经干的有声有色起来了。
可师父汪劲勇,还不知道哪天能够回来,听说是家里有大事儿,他也不敢冒昧地打电话过去问他,啥时候能回来?
陈则羽左思右想,最终去找了工长李宏。
李宏正在办公室里吸烟,见有人敲门进来,便把烟头给掐灭、窗户给打开了。
听完了小羽的话,他建议小羽先跟燃油班的班长辉哥一起学,他的资历较老,技能扎实,而且今年刚好也带了徒弟。
“他做啥,你学啥,他缺啥工具零件,你就去帮他拿一拿,只要勤快一点,肯定会有收获。
听了工长的一番指点,本来像个无头苍蝇儿一般的小羽,顿时有了方向。
他刚准备离开办公室,去现场找辉哥学习,李宏又叫住了他。
他刚好想起来一件事儿,让小羽去把今年来的新员工都叫过来一下。
小羽领命而去,不一会儿的工夫,今年来的十二个年轻人,便都聚集在了办公室。
工长问了问他们这段时间适应的情况,并讲了讲新员工刚进厂的工资情况。
“学徒的工资因为没有绩效这一部分,所以你们这几个月的工资,只有两千出头。
看着大家垂头丧气的样子,他接着补充道:“但这种情况不会一直持续下去。
“跟着师父干三个月到半年左右,经过测试合格之后,就可以出师单干了,那时候的工资就高了。
几个年轻人听到了这里,眼里又放出了光。
“所以你们要做的,就是尽快熟悉自己手上的活路,把技能练好,争取尽早出师挣钱。
“我们年底每个人的年终奖,和来年的公积金缴纳比例,都是根据一整年的平均薪资来进行计算的。
给大家鼓起了劲儿后,李宏接着放出了惯用的激励措施。
“考虑到今年你们的工资账面太低,这个月工段会给你们卡上额外打三千的绩效,等十五号工资发放那天,在工资系统‘领导奖励’一栏就可以看到。
“谢谢领导!!大家不约而同地脱口感激。
不过李宏接着说:“这个是为了你们年底的奖金和明年的公积金考虑的,这是属于工段集体的钱,你们收到之后,得去银行取出来再交回给我,明白吗?
“明白,领导!对新人而言,这个是天降的好事儿,谁还有心思去深究呢?
“另外,这件事你们几个人自己知道就行了,不要去声张哈。
交代好这项事儿后,大家就各自去忙了,李宏把燃油班班长姚辉的徒弟——跟陈则羽一起进厂的赵振,留了下来。
赵振,来的时间很短,但已经是众人眼中这一届新员工里的佼佼者和“小明星了。
他是来自西安的小伙儿,年轻的西北汉子。
他身板结实、嗓门粗矿,生产现场经常听得到他干体力活儿时喊出来的攒劲儿声。
他跟师父辉哥这个“碎嘴子组合的恰到好处,两个人干活儿时“争奇斗艳、你来我往、天南海北、唇枪舌战、好不热闹。
其他一起进厂的新员工,看到了这种师徒相处方式,只感到瞠目结舌、咂舌称奇。
“自己的师父,自己敬重还来不及呢,还敢这样去嬉皮笑脸的顶嘴?
可赵振偏偏就敢,这不是因为毛头小子的狂妄,而是因为他有张扬的资本。
自史朝住院后,新员工进厂以来,赵振一度盖过了前者的风头,只因他天生就对机械有感觉、有天赋。
十几岁在老家的乡下,他就已经把家里的拖拉机和桑塔拉开的很熟练了。
别的小孩儿,还在拿田地里的癞蛤蟆当玩具,可他却独独钟情于汽车。
成年以后,他经过了几次驾照考试,最终竟可以合法地开上大货车了。
每次他借二姑夫的大货车上路,或帮二姑夫跑一跑短途运输,都让同行的中年司机师傅们感到啧啧称奇,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毕业后赵振的几次实习和打工,也都是在电子厂、仪表厂、汽车零件厂里干的,几份实习证明里,对他的评价都很高。
这种年轻人,天生就属于这里,属于这个国企汽车公司,所以在校招面试中,他通过的最为顺利,最为自然流畅。
招聘人员几乎每年都会在全国各地的职业院校里跑,都面过了无数个年轻人,那些有能力的人、突出的人、能为公司作出更大贡献的人,绝对不会逃过他们的法眼。
像赵振这种年轻人进来,自然不会像资质平平的史朝那样,还要花上一笔家里人多年积攒的积蓄。
实际上,有好几个国企都要他,是他最终选择了这家国企汽车公司。
李宏作为经验老道的一线管理者,自然同样也不会忽略掉这个突出的年轻人。
把他单独留下来谈话,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二十分钟之后,赵振从里头出来了,陈则羽还在办公室外头等他。
“振兄,工长单独跟你说啥了啊?
“没说啥,就是让我带你跟着辉哥一起干活。
“好的,我等你也是为了这个事儿。
“不用等我啊,你先去找我师父都行,走嘛,现在一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