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是个老赌鬼，年纪一大把了没有老婆，后面花钱买了隔壁村里的傻子女人。

老赌鬼喜欢赌，娶了妻子家里有人照顾后，就更喜欢赌了，十天有九天看不见人影，还剩下一天回来对傻女人拳打脚踢，要钱。

女人是傻的。

她不会管钱，尽管隐隐约约不知道不该给，但男人的巴掌和棍子一落下来，她还是会毫不迟疑地把钱就交出去。

后面他出生了。

孩子并没有唤醒老赌棍的父爱，这两个字对他来说，不过是有人传宗接代，以及另一个可以出气的对象。

林淮知记不清挨过多少次打。

因为反抗老赌棍，因为想保护傻女人不被老赌棍打，因为没及时做饭洗衣，因为多吃了一口饭，多说了一句话。

任何事都能成为他挨打的理由。

说什么就算再傻，母亲也会保护孩子，这话在林淮知看来纯属放屁。

那个傻女人从来没保护过他。

相反，为了少挨老赌棍的打，她会一次又一次地把林淮知推出去。

但那能怎么办呢。

她会推林淮知出去，也会在林淮知被打得鼻青脸肿遍体鳞伤，在晚上彻夜难眠时，抱着林淮知哄；也会偷偷藏起一口饭一口菜，偷偷留给林淮知。

七岁那年林淮知受够了老赌棍。

他在老赌棍殴打傻女人的时候，抄起了菜刀，老赌棍力气比他大，挨了一刀没死，反过来把他打了个半死，那一次他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月。

林淮知没认命。

老赌棍只要打他，只要打傻女人，他就敢跟老赌棍拼命，更何况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老赌棍要留着他传宗接代，又不能弄死他，随着他年纪增长，力气也越来越打，总算是消停了一点。

自那之后，林淮知就学会了一个道理。

别向欺负你的人展露软弱，你只要比他横，比他更不怕死，他就会怕你。

因为家里没钱，林淮知学上得很晚，八岁才上一年级，但他脑子非常聪明，一年级读了一个学期，就跳去了三年级，三年级念了一年，直接跳到了六年级，上初一又直接跳到了初二。

跳级这么频繁，其实老师是不太建议的，但林淮知说跳，老赌棍觉得家里出了个神童，肯定要跳，还要大张旗鼓地跳。

但林淮知那时才十一岁。

他是班里最小的，因为聪明讨老师喜欢，又独来独往，很快就成为了被霸凌的对象。

那点手段在林淮知看来非常幼稚，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在带头霸凌他的那个学生把他关在厕所里，淋了他一身水时，林淮知爆发了。

对方比他强壮又高，但他就是紧紧抓着对方的头发，把人牙都打掉了两颗。

后面就没人再敢惹他了。

也没人敢靠近他。

这样也挺好的，他不需要别人的怜悯，也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假模假样的关心。

只是命运向来无常。

再之后林淮知遇到意外，直接辍了学来到龙城，洗过盘子搬过砖，一边赚钱一边学习，他靠着聪明和敏锐的嗅觉，成功创业。

这一路走来他没靠过谁。

也没人可靠。

像霍琛说得撒娇这种东西，但凡出现在他人生前二十年里，他都不可能会是现在的样子。

所以他不会撒娇，也没有撒娇的资格。

但现在霍琛说他在撒娇。

林淮知没再否认，他对霍琛扬起眉梢，“行吧，我就是在撒娇，就说你吃不吃这一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