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翻飞后，她垂下眼帘敛住眼中神色想了想，抬眸直视宋姗姗的眼眸，不放过她的一点情绪变化，她问：

“姗姗，你知道人面疮吗？”

宋姗姗的瞳孔瞪圆，清澈的像是能见底的清泉，她摇了摇头，

“不知道啊。”

桐青小：“你身边有人信佛吗？”

宋姗姗曾在火车上闻到她身上的味道，还天真的询问她是不是信佛，那是符纸燃烧后留下的灰味儿。

“有啊，我小姑姑就很信佛。”

远处吹来一阵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吹起桐青小鬓间落下的碎发，也带来了风起的方向残留的味道。

桐青小的五感一向很好，她嗅了嗅鼻尖的味道，然后开玩笑似的开口打趣，

“你小姑姑不会是捡来的吧。”

不是很礼貌的一句话，宋姗姗却瞪大了双眼，第一感觉不是被冒犯，而是惊讶的出声，

“你怎么知道！！”

桐青小愣在原地。

宋姗姗的脸第一次在她面前变得如此清晰，根根分明的睫毛，在光下呈琥珀色的瞳孔，里面倒映出她戴着迷彩帽，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样子。

远处哨声吹响，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宋姗姗往集合场地看了一眼，然后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走了青小，我们要集合了。”

桐青小站起来，蹲的太久，小腿泛起一阵密密的麻意。

她跟在宋姗姗的身旁回到集合点，在中途冷不丁的开口：“你小姑姑，今年多大了。”

她的声音有些哑，很突然的询问。

宋姗姗也没有多想，她的城府就像心眼的荒原，少之又少，她掰起指头算了算，

“不知道挨，不过我爸今年快四十五了，我小姑姑比他小了有一轮儿，大概三十三四的样子？”

宋姗姗疑惑地看着桐青小：“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桐青小眼神微凝，她张嘴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前面又一声哨响，她抿嘴不语，在队伍里站好等待教官的指令。

——

二十多年前，在一个冰天雪地里，宋姗姗的爷爷奶奶在灾区发现了年仅六岁的宋天意。

那年北方有天灾，刚好赶上漫天飘雪的日子，宋家小儿子就在离灾区不远的地方念书，还是壮年的宋爷爷和奶奶乘着车，和儿子一起来灾区做志愿者。

那个时候的志愿者，全是附近的居民和闻讯赶来的好心人，在灾区发水发面抬人做饭，能搭上手的活都干。

扒开青石板，在漫天飞雪和扬起的灰尘里，宋爷爷看见了一张染血的小脸。

女童不哭不闹，静静地躺在石板下，双眼被突然射入眼中的强光刺激的流下了泪水，她闭上眼，水滴划过脸上干涸的血迹。

灾区的受灾面积和程度不算非常严重的地步，把宋天意抱去医院的时候还有空闲的病房，宋爷爷记下房间号，基本上天天来看望。

宋天意没有户口登记，像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孩儿，周围没有人认识她，她也说不清自己住在哪里，父母是谁。

医生说她可能受到了惊吓，不哭不闹也不说话，摸她的胳膊的时候才发现她全身紧绷，护士说这是创伤后遗症。

在医院住了半个月，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仍旧没有人来找寻她，那个年代还没有dna寻亲，身份证也才发行几年，基本上没有什么途径来找到宋天意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