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我的草席从堂屋搬到了柴房，说我命硬，会克着孩子。
每次小儿子哭闹，黄婶都说是我这个灾星害的，拿竹条抽我。
我已经学会了不哭，只是咬着嘴唇默默承受。
村里人说我早熟，其实我只是怕疼。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熬着，我以为这就是我的命。
八岁那年，黄三家又添了个小儿子。
黄婶做了半个月的月子，我每天不光要伺候她坐月子，还得给她搓澡、洗尿布。
我的手上全是泡，一碰水就火辣辣地疼。
那天下午，黄婶让我去买红糖。
村里新开了个小卖部，老板娘认得我，见我打着赤脚，就多给了我一颗水果糖。
我攥着那颗糖，一路跑回家。
刚到巷子口，就听见黄三在骂街：「狗日的，老子的钱哪去了？」
我吓得躲在墙角，手里的红糖袋子被我捏出了汗。
黄三在赌场输了钱，每次这样他都会找我撒气。
上个月就因为他输了钱，一脚把我踹倒在地，我的后背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是不是你偷的？」黄三揪着我的衣领。
我拼命摇头，他一巴掌扇过来：「你个赔钱货，养你这么大，就知道偷东西！」
我的脸火辣辣地疼，嘴角渗出了血。
「老黄，你轻点。」
黄婶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别把她打坏了，还得伺候月子呢。」
那时我才知道，在黄婶眼里，我连个做牛做马的奴才都不如。
日子还在继续。
我每天天不亮就要去喂猪、劈柴、烧火，早饭都顾不上吃就得去担水。
村里人都说黄三家的井水甜，可我只觉得苦。
那口井太深了，我得踮着脚，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把水桶拽上来。
黄三的两个儿子都上了镇里的幼儿园，我却连学都没得上。
村里的孩子们背着书包从我身边经过，我就蹲在井边偷偷看他们，看得久了，眼泪就不自觉地往下掉。
「看什么看？灾星！」村里的孩子们朝我扔石子，「黄三叔说了，你是个扫把星，克死了亲爹娘，现在又要克死他家。」
我想解释，可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确实，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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