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春，你还和以前一样坏！”

卢博文感觉找到自己的主心骨，紧绷很久的心弦都松弛了下来。

他是个大夫。

他能医人，不能医国。

霍云春不一样，她武可上战场，文可指江山。

师父曾不止一次感叹，如果霍云春是男孩儿，或许霍家的选择会变得完全不一样。

“老卢，你比以前可强多了。”霍云春歪头笑的有些坏，“你现在已经是连小毛都能看的全能型大夫啦！”

她极没感情的拍了几下手掌，脸上全是戏谑的表情。

“别跟我提这事儿！”卢博文挥舞着拳头，“小心我跟你断交！”

“你要跟我断交的这事儿从小说到大，也没见你有动真格的时候。”

霍云春伸了伸懒腰，“来！老卢，把我抱回去吧！”

出来时间长了，阿姐该担心她了。

“你自己没长脚啊！”

卢博文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自己主观不愿意承认，但客观上他从小一直被霍云春压着欺负。

除了在她负伤的时候，他能找点儿身为大夫的优越感，其他时间，他都是被虐的那一个。

“你抱着人家来的，现在又嫌弃人家，你……你始乱终弃，我不活啦~”

赵九霄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这么一句，惊得他头发梢都要竖起来了。

卢叔叔这么多年没有成亲，难道是因为喜欢小姑娘？

可……春芽儿也太小了。

不行！

他不能让卢叔叔欺负春芽儿！

“卢叔叔，我进来了。”

赵九霄推门，发现门居然落了栓。

他顿时觉得不妙，侧身要撞，门却开了。

“你干嘛呢？”

卢博文挑了挑眉，发生了什么让小九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我来找春芽儿，问问她夏天做酒了吗？”

赵九霄见春芽儿坐在桌子上，肩膀湿了一大块，卢叔叔脸上也有不正常的潮红……

禽兽！

“老春，你家还有什么酒，别藏着掖着，赶紧挖出来得了。”

卢博文想起小时候的一些趣事。

霍云春是个文武全才的人。

有一次问她，等战事平息后，最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她张口就说要做个门园子，平时晒晒太阳，伺弄伺弄花草，悠哉悠哉的过每一天。

由于愿望过于朴素，被大兵们集体鄙视。

了解霍云春的人都知道她不是随便说说。

她向原来做门园子的大兵请教种花草，做笔记，学得极为认真。

卢博文有次闹她，说她连饭都不会做，还谈什么悠哉度日？别饿死在深山老林里才好！

霍云春转天就去伙房请教做饭，学得像模像样，还跟火头儿学会了酿酒。

优秀的人也许做什么都优秀，连投胎都可以带着记忆。

“没有！”

霍云春想起之前被“惨遭毒手”的酒，语气坚定的拒绝。

“不可能！”卢博文戳穿霍云春的谎言，“你最起码还有好几箱青竹酒，不给我喝，我就去你们家后院挖。”

“等开春儿吧！”霍云春无奈扶额，“现在土还冻着，不好挖。”

“那我还要桃花酒……你酿的所有酒我都要！”

别看霍云春不怎么喝酒，但酿的酒非常好喝，经常拿当奖励发给将士们。

“给钱！”

霍云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就不该承认，省得这货蹬鼻子上脸。

“给就给！”

卢博文摘下荷包扔给她，被赵九霄中途接了下来。

“卢叔叔，春芽儿还小，接不住会受伤的。”

赵九霄身子挡在霍云春前面，完全不知道她在自己身后跟卢博文打眼色。

‘小家伙儿什么情况？’

‘谁知道小九抽什么风？’

“春芽儿，我们该走了！”

霍云牧跑过来找春芽儿，天色不早，该回去做饭了。

两姐妹跟他们告别，卢博文一直送出门口，看着霍云春的身影消失在荒芜的田间地头儿。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霍云春又活了。

真好！

以后把这些烂七八糟的事儿往她身上一堆，他还是那个逍遥自在的神仙大夫。

“王爷，天寒地冻，我们回去吧！”

蓝娘知道赵九霄中毒的事，也知道他被这毒熬坏了身子。

现在赵九霄全凭卢博文用药、用针灸吊着命，等待解药的出现。

“好！”

赵九霄自嘲一笑。

他才十三岁，身子却如同纸糊的一般。

春天受不得潮，夏天耐不得热，秋天顶不住风，冬天扛不住寒。

这般活着……没劲！

“怎么又是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

卢博文心情美丽，脸上的笑容愈发风流肆意。

蓝娘在一旁看着发痴，又感叹这样的男人不是她能拥有的。

“卢叔叔见到春芽儿很开心？”

赵九霄问得颇有深意，可惜卢博文全然沉浸在老友重逢的喜悦中，完全没有任何察觉。

“很开心！”卢博文补充道，“非常开心！”

“哦！”

赵九霄垂下眼眸，盖下自己的情绪。

他得找机会提醒春芽儿，跟卢博文保持距离，免得傻兮兮的被欺负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小九，我们改天去霍家偷酒吧！”

卢博文眼眸晶亮，好似回到少年时，组团儿去霍云春帐子偷酒，结果没一次偷成功的。

有回动静儿大了，惊动霍大将军，知道缘由后，霍大将军哭笑不得的罚了他们军棍。

再后来，霍大将军战死，霍夫人不忍女眷受辱，杀于城墙上，最后自杀。

霍云春带着援兵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惨烈的一幕。

那天刚好是她十五岁及笄，说好要给她戴冠的人却死在了她面前。

霍云春没有哭，杀得敌军措手不及，血染大地。

那是霍云春打过唯一一次没有俘虏的战役！

“卢叔叔不怕春芽儿放狗咬你吗？”

赵九霄看着卢博文似怀念、似悲伤的脸，不明白他想到了什么会出现这种表情。

“对吼！”

卢博文恍然大悟。

霍云春凶得狠！

她养得动物也像她。

万一被那两条狗咬断腿，他的脸就丢尽了。

“咱还是从正门进吧！”卢博文握拳摇晃，“她要是不给，我就赖在她家不走了！”

赵九霄听见这话，更是确定了心中猜测。

他余下的日子不多，想要守护一个鲜活的生命不被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