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南是什么？那不是连翘吗？”

有刚刚进来没多久，还不熟悉药材的人疑惑，中草药实在是太多了，真要都认识，没个三五年功夫可不现实。

叫出名字那人十分大方，乐于给大家解释，“望江南外形看起来和连翘类似，可其实功效完全不同，这玩意有小毒，可以防止蛇虫鼠蚂，主治咳嗽，哮喘，便秘。”

被众人关注，他内心十分满足。

心里却暗暗庆幸，幸亏之前夏天，害怕蛇虫叮咬，所以自己补了补课。

林壑也好奇问道，“那如果望江南和连翘互换，患者服用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呢？”

“这......”那药童有些结结巴巴，“大约，都是治疗咳嗽的，能替代一二，没什么吧......”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温柔的醇厚男声，“不，连翘温和，望江南则苦而毒，药性霸道，一旦替换可能会直接冲撞了药效。”

正是莫言，他进来对众人点点头，看清楚底下的大强之后，也没有好奇或者什么的情绪。

只撇了一眼就不再关注，继续解释，“尤其是此次春毒，本身幼儿就有腹泻症状，如果用了望江南，只会让病情更加严重！”

幸亏小花难受，没喝几口就都吐了。

不然那孩子本身身子就虚，一大碗下去，怕是早早就不行了。

他压抑着脸上的怒火，严肃的吩咐，“行了，都散了吧，各自干活去！”

地下的望江南量可真不少，心里对方家人的愤怒又上了一个台阶。

商场博弈，本来就是凭本事说话，靠良心办事！

尤其是医馆这样的生意，更是要患者第一，可方家人，竟然为了恶意竞争，拿人命做筏子！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还是过于年轻，没有赶尽杀绝，斩草除根！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气氛不对，怕是有大事发生，耳朵尖一点的都听到了“春毒”，面色急变。

但莫言虽然面色依旧和煦，却和莫山一样开始放冷风，大家也都不敢久留，各自散开，但注意力依旧在这个小厢房上。

一时间，院子里表面热火朝天，各干各的，却都小心思不断。

莫言注意到了，也不生气，心里却开始失望。

本来以为只是干好事，这些孤儿都过得可怜，现在看来，人多了之后教育却没有跟上，实在是有些顾此失彼了。

叹了口气，才开始询问。

“说说吧，那人是如何与你联系的，姓甚名谁，又是怎么指示的做事的。”

他语气平淡，眼神里的威慑却让大强不敢敷衍，赶忙跪地磕头：“师父啊，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他，他没说名字，只是每个月十五会约我在竹林见面，给我结算银钱，而且换药......他，好像很了解怎么医馆，知道几位师兄的休息时间，我都是按照那人说的做的啊！”

听到春毒，大强吓了一跳。

他只是贪财，可真没想害人命，这会对那个，曾经觉得是大恩人的“壮士”，也是恨得咬牙切齿！

自己还真特娘的倒霉，明明别人就不会被发现！

莫言自然不会就这么满意，又问了半天细枝末节，见问不出什么，摆摆手就要离开，示意林壑：“大山，你继续询问，小黑和我过来。”

小黑给大强留下一个同情的眼神，一溜烟的跟着莫言跑了。

一边小跑一边心里盘算。

山哥这人，看起来就冷得很，这要是审问起人来，怕不会是要整出人命吧......

打了个寒颤，希望大强自求多福吧！

他跟着莫言，却是又被带到了竹林。

“师父？”

这里荒凉又破旧，夏天还能喝个茶，歇个脚的。可这冬天光秃秃的，来这儿干啥？

莫言不答，自己在竹林里穿梭，小黑只好紧紧跟随，好在这儿没什么障碍物，两人一前一后，

已是初春，虽一眼看过去就是一片灰败，可脚下柔软的草儿和鼻尖温暖的风，无一不在昭示着春天的到来。

果然，在竹林深处，他找到了想要的，一时间竟说不上来是个什么心情。

那是一间十分简单的小屋，在这竹林里倒有几分雅趣，是曾经莫老爷子经常休息小憩的地方，之后竹林荒废，去的人就少了。

医馆厢房都建在西南，东边这一块鲜少有人过来，所以知道小屋的人也不多。

推开布满灰尘，破旧不堪的大门，里面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破败，甚至还隐隐有几分药香。

小黑跟着进来，一眼就看到屋子中间的大桌子上，放着满满当当的各种药材，都用专门的油布纸张盛着，堆得和小山一样......

这，都是哪儿来的？

在这里一看，里面正有刚刚才见过的“江南春”！

“还真在这里！”

莫言的语气难得有些失望，一点也没有找到“毒物”的喜悦，脸上也是惊怒交加，面色泛红！

见小黑想要去拿，他厉声阻止：“别动！千万不要破坏这里。”

他一眼扫过去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果然基本都是可以以假乱真的“假药”，甚至还有不少类似“江南春”这样，带着毒性的！

一看就是之前准备好，不动声色地来换药材，陷害医馆的！

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知道这个地方，又熟悉药性的，也只有云景天了。

那个曾经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竟然如此的不择手段。

他闭闭眼，声音艰涩道：“小黑，去报官吧......”

小黑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就往外跑，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可一看那一桌子，也知道事情大条了，赶忙赶往前堂准备去官府。

还没出门，就见几个熟悉的黑衣衙役正往这边来，他赶忙迎上去，“白大哥，可真巧啊，正要去找你们呢！”

“是吗？”白姓衙役附和，神色却有点尴尬，“也确实是挺巧的，我们也是奉命来办事的。”

他是医馆常客了，所以这会颇有些不好意思。

但命令难违，上前严肃道：“莫言大夫何在？有人状告你莫氏医馆，用假药谋私，祸害人命，即刻起包围医馆，搜查各类药品住所！”

又是后退，对着小黑行了一礼道：“还请行个方便，先行关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