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妈妈知道她死了,还是以因公殉职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恐怕会更伤心吧……
是碗打碎的声音。
“你来干什么!我们小姐不欢迎你,你赶紧滚!”
宁青禾猛地睁开双眼,扫视了一圈。
她,竟然没死?
身侧扶着她的丫头,正气势汹汹怒瞪着站在一旁的妇人,那位妇人可怜怜的看着宁青禾。
“青禾,你终于醒了,我……”
“小姐!你醒了!奴婢担心死你了。”
那扶着她的丫头,满脸欣喜的望着她。
宁青禾看了眼两人都穿着古香古色的服装。
这是哪儿啊?
正在此刻,脑海中“轰”的一下炸开记忆的碎片。
此时是永盛十一年,她是宁家的小女儿——宁青禾!
宁家是武都最大的人家,在朝为官,掌管土地分配,与朝廷各路官员交好。
原主从小恃宠而骄,不把三个哥哥放在眼里,不把佣人当人。
宁青禾头痛欲裂,这是她的记忆?
这不是最近一部爆火的小说中的情节吗?
难道她穿越进那本书里了?
书中的原主骄纵没脑子,被人利用,给女主当炮灰的,最后惨死。
啧啧!
有钱没脑子的笨蛋就是原主本人,容易听信别人的事犯冲动。
今日本来是她的生辰宴,前往前厅的时候,听了几个丫鬟嚼舌根,说家中父亲为了小妾云冉冷落自己母亲。
当即头脑一热,去云冉别院里大闹一通,还要将人给赶走,却被云冉反将一军,推下了水池。
云冉红着眼眶,看着被打翻在地的药碗。
“青禾,这是我特意让厨房给你熬的姜汤,我再让他们送一碗过来,你趁热喝了,否则晚了容易惹风寒。”
“我们小姐不需要,我还要说几遍,刚才就是你推的小姐,我都看见你,你……”
丫鬟阿樱伸手要去推云冉。
平日里,她跟着原主横行霸道惯了,原主不把云冉当回事,她自然也看不上云冉。
“啪!”
一个耳光稳稳打在了阿樱脸上。
阿樱不服,府上老爷独宠宁青禾,她从小跟着宁青禾长大,大家都对她恭恭敬敬。
还有人敢打她?
猛地抬头,待看清楚来人,阿樱压着火,低下头。
“大少爷……”
虽然宁朔泽是小妾的孩子,却是宁家的长子,能力过人,很受帝君器重,众人心服口服,自然对他毕恭毕敬。
也就没人揪着宁朔泽亲生母亲的身份不放。
阿樱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宁朔泽是何时走进来的。
“母亲,你没事吧?”
“你这是做什么!宁青禾,我说过了,你再敢对我母亲不敬,我不会念及你是我妹妹对你手下留情!”
宁朔泽将云冉护在自己身后,看向躺在床上的宁青禾。
宁青禾打量着面前一米八几的男人,这便是原主的大哥!
简直就是禁欲系男神,锋利的剑眉,棱角分明的面孔带着些许的冷峻。
如果不是原主自己作死,宁朔泽也不会向皇上请婚,把她送去水深火热之地!
云冉拉住宁朔泽,眼眶中含着泪光,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朔泽,你别怪青禾,是我不好,青禾难得去看我,我却没护住她,让她失足掉下水!”
宁朔泽满眼不悦,眼底腾起一股杀气,盯着宁青禾。
阿樱耷拉着脑袋,不敢吭声。
“她哪是真心看你?娘,跟我走,别在这里受气!”
“等等!”
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宁朔泽满脸怒气的盯着宁青禾。
“你还要怎么样?”
宁青禾记得原主曾经最讨厌云冉唤她的名字,只允许她叫她小姐,还因为这件事大闹一场,骂云冉不懂尊卑。
这个节骨眼云冉不知死活的叫她青禾,明摆着想把事情搞大。
但宁青禾偏偏嘴角带笑,似乎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从床上下来,缓缓向云冉走去。
宁朔泽警惕的把云冉护在身后,生怕宁青禾发疯伤到母亲。
阿樱知道宁青禾体弱,生怕在出什么岔子,赶紧扶着她。
“小姐,您慢点儿。”
宁青禾盯着阿樱脸颊上通红的巴掌印,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这笔帐,她记下了!
阿樱赶紧低下头,不想让宁青禾为她担心,要是和大少爷因为这种小事吵起来,家主又要烦心了。
宁青禾冷哼了一声。
“就这么走了,不合适吧!”
云冉怯生生的问道。
“那青禾……”
见宁青禾脸色突然阴沉下来,赶紧改了口。
“小姐希望我如何?”
云冉等的就是宁青禾撒泼,她倒要看看,这次宁青禾要是在众大臣面前驳了家主的面子,会是怎样个下场!
但今时不同往日,宁青禾早就知晓云冉心里的小算盘,并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而是柔着声音问道。
“姨娘不会连我的生辰宴都不出席吧?”
云冉微微一愣,从小到大,她都不曾出席宁青禾的生辰宴,今日主动邀约,让她有些难以捉摸。
“什么?”
宁朔泽也是一愣,平日里宁青禾都是“贱女人贱女人”的唤着,今日竟然唤云冉“姨娘”?
他猜不出宁青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宁青禾微微勾着嘴角,这次她定会让这个贱人过的如此安心,上一世竟然敢把母亲的死嫁祸到她头上!
要不是云冉这一把火点的正是时候,宁青禾也不会被毫不犹豫地送去了边国。
宁青禾侧着身子,微微抬手。
“姨娘,请吧!”
云冉心脏狂跳,虽然难以置信,但还是先行一步来到了前厅。
阿樱皱着眉头看着宁青禾。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你别怕她,有我呢!我绝不会让你受欺负的!”
宁青禾看着这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傻丫头,曾经也是为了保护原主心甘情愿送了命,死无全尸。
“你家小姐什么时候受过欺负?傻丫头,去把武都最好的大夫请来。”
阿樱愣了愣,宁青禾的语气与往日不同,骨子里的那份高贵和自信让她震惊。
“小姐,你哪里不舒服吗?”
宁青禾没有多说什么。
“你照做就是。”
忽地,她目光落在地上被打碎的碗,清晰的嗅到空气中草药的清香。
这药中分明加入了天南星!是剧毒的草药!
云冉都已经进了宁府,怀上了孩子,竟然还想着要害死她,为她即将出世的孩子争一席之地!
宁青禾并没有很快点明此事,毕竟来日方长,等她慢慢露出狐狸尾巴。
到时候,就算是宁朔泽护着她,也没有用了!
前厅,座无虚席。
今日是小女的生辰,家主宁方业特意请了朝中交好的大臣们,前来庆贺。
眼看吉时将至,还不见宁青禾的身影,众大臣议论纷纷。
“看来外界传言宁府小女骄纵跋扈,丝毫不懂礼数,看来是真的了。”
“这不还没到时辰呢吗?别瞎猜了,宁青禾可是宁大人的掌上明珠,小心被割舌头。”
“宁大人宅心仁厚,可惜出了这么个败家的女儿,我可是听说宁青禾这丫头花了五百两黄金就为了买一块破布!”
“什么?五百两黄金都能买下一百亩的田地了,就算宁府再有钱,也经不起她这么挥霍啊!”
“我还听说啊,她和家里的小妾不和,差点放火烧院子!”
宁青禾穿越过来后,五感灵敏了许多,那群人的污言秽语都被她听了去。
她一身红衣飘飘缓缓走来,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宛若出水芙蓉,水汪汪的一双桃花眼勾人的很,皮肤白皙,吹弹可破。
说是倾国倾城恐怕都不过分!
而她身后跟着云冉和宁朔泽。
宁方业看着难得守时的宁青禾有些惊讶,本来编好的说辞也排不上用场了,脸上顿时挂上了笑容。
秦琴震惊的看着宁青禾,今日怎会和云冉一同出席生辰宴?
但还是敛了敛神,走向宁青禾。
“我的宝贝女儿今天真漂亮!”
宁青禾看着三十多的秦琴竟然还是貌美如花的模样,愣了愣,开始惊叹这个时代的驻颜术。
“母亲,我今日想让姨娘出席生辰宴,你看可有不妥?”
秦琴看着云冉得意的神情,顿时心生疑虑,小声说道。
“青禾,她可有欺负你?为何今日你会……”
宁青禾拉着秦琴的手往里走。
“母亲,姨娘对我很是照顾,还特意给我送了治疗风寒的汤药,我的生辰宴都不能来,岂不是显得我太小气了?”
秦琴的笑容僵在嘴角,抬手摸了摸宁青禾的额头。
也没发烧啊,说什么胡话呢!
宁青禾找了个位置让云冉落座,随后赶紧走上前,给宁方业行了个礼,端庄的颇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众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宁青禾,难道传言真的不可信?
宁青禾抬眼时,眸中满是严肃。
周身强大的气场把宁方业都震慑住了。
“爹,请跟我来。”
宁方业微微皱眉,不解的看着宁青禾,小声说道。
“青禾,大臣们都在呢!我们就这么走了,不合适。”
宁青禾上前一步,拉住宁方业的手。
“爹,你也不希望被这群人抓住把柄吧!”
宁方业微微一怔,“你什么意思?”
见宁青禾认真的模样,不像是开玩笑,便起身跟着她离开。
众人议论纷纷。
“你看这宁青禾被宁大人惯成什么样子!一点礼数都不懂!”
“是啊,我们等了她这么久,她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要不是看在宁大人面子上,我怎么可能来!”
“都少说点吧!被那个疯丫头听到,指不定要怎么作呢!”
宁方业被宁青禾快步拉到了后门,宠溺的看着小女儿。
“青禾,说说吧!这次又想玩什么游戏?”
宁青禾依旧神情严肃,一个下人满手是血的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老爷,三少爷……三少爷受伤了!”
宁方业猛地绷紧神经。
“怎么回事?”
下人支支吾吾的,吓得浑身直哆嗦。
“老爷,三少爷受了很重的伤!”
宁方业蹙紧了眉头,吼道。
“赶紧去找大夫!”
下人满头大汗,并没有马上转身离开。
“大夫早就来了,只不过大夫说……说他无能,救不了三少爷!”
宁方业顿了顿脚步。
“谁请的大夫?”
下人怯生生的指了指家主身旁的宁青禾。
“是小姐!”
宁方业震惊的看着宁青禾,她是如何知道家中要出事的?
刚刚非要拉着他来后门,也是怕被那群大臣嚼舌根?
她是如何知道宁泠珏会受伤的?
宁青禾早在原主的记忆中得知三哥宁泠珏会身受重伤。
宁方业再有权有势,被那群不会好意的人知道宁家的大将军受了重伤,难免多生是非!
也是因为这次原主无理取闹,险些害三哥丢了性命。
家主却护着原主,遭到三哥记恨。
说白了,这个家到头来,都是被原主作散的。
“我去看看吧!爹,你别急。”
说罢,抬脚向三哥的别院走去。
宁泠珏的房间内,充斥着浓重的药味,很是刺鼻。
宁青禾可以仅凭气味,辨别出大夫用了哪些药材。
药材是好药材,没有任何问题。
问题出在宁泠珏受的不是普通的外伤,而是一种剧毒。
剧毒很罕见,估计这个大夫就算认识,也拿不出解药。
大夫颤抖着跪在地上。
宁青禾直接越过大夫,走到宁泠珏床前,双指轻轻按在宁泠珏的手腕上,为他号脉。
宁泠珏极其反感的甩开宁青禾抓着他的手。
“滚开!别碰我!”
宁青禾很清楚,自己在三哥这儿一直不招待见。
他常年不在家,看不上她这个骄纵跋扈的妹妹,自然不会给她丁点的好脸色。
但是宁青禾并不在意。
虽然刚刚只是短暂的号脉,宁青禾已经能感受到,宁泠珏体内的经脉开始软化,再拖下去别说上战场,就是小命都不保了。
她并没有离开床榻,而是凑近了观察宁泠珏的眼睛。
刚踏进房门的宁朔泽被吓了一跳,再看向宁泠珏带着伤的脸上满是嫌弃。
“妹妹,你干什么呢?”
宁青禾抬手扒开宁泠珏的眼底,已经开始淤血了。
宁泠珏气的脸上浮上了些血色。
“你听不懂我说话吗?滚出去!”
宁青禾丝毫不在意宁泠珏气愤的神情,侧过身子轻声说道。
“大夫,你去药房抓几味药材,珊瑚虫、清血草、方萝粉各50克,干薄荷叶100克。”
大夫一头雾水,这样的用药的确是疏通气血。
但是对于不确定的病症,他顿然不敢随便用药。
“小姐,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宁青禾冰冷的目光投来,犹如万年冰川下的寒冷,吓得大夫不禁一哆嗦。
“你照做就是!”
宁泠珏看着面前异常严肃的宁青禾,在他眼里,宁青禾一直都是一个无能的臭丫头,只会耍小性子,更别提懂什么医术了。
莫不是要害死他?
“宁青禾,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是不会吃你配的药的!”
宁朔泽也是一阵发懵,宁青禾什么时候学习的医术,他根本就没发觉,而且宁家上下连一本医书都没有。
也开始劝阻宁青禾,不想让她在三弟生死攸关的时刻胡闹。
“青禾,别胡闹!药不能随便吃,会死人的。”
“我们知道你担心泠珏,但是大夫都治不了的病,你就别捣乱了。”
宁青禾被他们吵得头疼,她大吼了一声。
“闭嘴!”
屋内瞬间一片死寂,就连宁方业也眉头紧锁。
很明显,没人愿意相信她。
宁泠珏低沉的声音传来,似是对这个名义上的妹妹最后的容忍。
“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宁青禾依旧没有走,她突然俯身掀开宁泠珏的被子,扒开他上衣,露出大片的胸膛。
这一举动着实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宁泠珏被吓得一激灵,恶狠狠地瞪着宁青禾,褐色的眼眸充斥着红血丝。
“宁青禾,你!”
宁青禾指着宁泠珏的胸膛,让他们好好看清楚。
胸口呈现出大片的青紫色,血管清晰可见!
“他心脏附近的血管已经开始破裂了,你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宁青禾这一吼,众人都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的确,他们没有更好的办法,但是也不敢贸然尝试。
宁青禾没想到她一个行医多年的科研医者,什么样的疑难杂症没见过,竟然到了这般不被人信任的地步。
这副十五岁的身体的可信度着实太低了……
大夫更是对于宁青禾给出的方子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样的药材搭配,实在大胆!
宁青禾见他们依旧不说话,把目光转向宁泠珏。
“我拿性命担保,如果出了问题,三哥大可以取我性命!”
此话一出,宁方业脸色更加阴沉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怎么会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去死呢!
宁泠珏看着宁青禾坚定的神情,竟然动摇了。
而且,如果自己有危险,他一定第一时间杀了宁青禾!
绝不犹豫!
“好。”
宁方业震惊的看着宁泠珏,他竟然同意了!
宁青禾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些,快步走到大夫面前,单手直接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快点去抓药,我不想说第三遍!”
大夫吓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宁方业,宁方业竟然也无奈的点头答应。
宁青禾直接把大夫甩了出去,撞在身后的柱子上,来不及缓解身上的疼痛,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他听说过宁家小女蛮横无理,没想到这么霸道,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宁家父子三人对视了一眼,对于宁青禾连提水的不能的体力是很清楚。
今日看到她单手把大夫甩了出去,一种说不出的疑惑。
这还是他们身子娇弱的妹妹吗?
不到一个时辰,汤药就熬好了,呈现出暗红色,浓稠的只有小半碗。
阿樱端着汤药就来的时候,宁青禾已经换了四五次水,给宁泠珏处理身上的伤口。
家主和哥哥们都被宁青禾赶回去了。
虽然宁泠珏其间各种驱赶,但是对宁青禾没有丝毫的作用。
最后还是闭上眼睛默默的接受。
本以为宁青禾是无理取闹,结果处理伤口的手法格外熟练,宁泠珏身上的疼痛也缓解了许多。
看着端过来的药,宁泠珏再次觉得宁青禾想让他死!
“你确定这东西能喝?”
阿樱把宁泠珏扶起来,心疼的看着宁青禾。
“小姐,你忙活一个时辰了,我来吧!”
宁青禾摇了摇头,端着药自己先尝了一口。
宁泠珏微微皱眉,开始重新审视这个一年未见的妹妹。
宁青禾吹凉汤药,一勺一勺喂给宁泠珏。
三个时辰后,阿樱慌慌张张的跑进厨房。
正在煎药的宁青禾也跟着紧张起来。
“小姐,三少爷发烧了,昏迷不醒!”
宁青禾赶紧把蒲扇递给阿樱,快步朝着宁泠珏的庭院走去。
“看着药,我过去看看!”
宁青禾越过满屋子的人,径直走到床边,摸了摸宁泠珏的额头。
的确是发烧了!
掀开被子,看到宁泠珏胸口的瘀血已经消了,顿时松了口。
宁方业凑上来,小声问宁青禾。
“女儿,这是怎么回事?如果你看不懂,我去朝中向帝君请大夫。”
宁青禾神情紧张起来,万万不能让朝中知道宁泠珏伤的这么重。
“家主,请你相信我,这是我的哥哥,我不会让他出事的!”
她不想过多的解释,看着众人紧张的神情,只有她不慌不忙的帮三哥盖好被子。
“很晚了,家主,哥哥,你们快回去吧!”
好不容易打发走他们,宁青禾又回去接着熬药。
第二天清晨,一缕刺眼的阳光照进房间。
宁泠珏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的神明赐予他新的生命,无尽的血海片刻间绽放无数朵鲜红的永生花。
他缓缓睁开眼,呼吸似乎顺畅了些,体力也恢复了不少。
微微侧过头,看到满桌子的空药碗,和趴在他床边睡熟的宁青禾,不禁心头一紧。
曾经对于这个常年不见的妹妹一味的偏见,似乎从未好好了解过她……
她好像也没有那么矫情,没有不学无术。
反而还救了他的命。
他动了动身子,宁青禾猛地惊醒,抬起头和宁泠珏四目相对。
宁泠珏的手停在半空中,尴尬的收了回来。
宁青禾二话没说拉过宁泠珏的手,给他号脉。
这次宁泠珏没有挣脱。
太好了!经脉已经疏通了!
“三哥,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宁泠珏摇了摇头,目光温柔的看着宁青禾。
到嘴边的话还没问出口,宁戚风就走了进来。
“三弟,你醒了!”
看到一大清早就守着宁泠珏的宁青禾,难道她真的一晚上都在照顾宁泠珏?
“青禾,听阿樱说,你忙活了一晚上,快回去休息吧!我来照顾三弟。”
宁青禾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房间。
她并没有回自己的庭院,而是有别的事要做。
出了宁府的大门,宁青禾直奔南市的一家草药店。
家中的草药种类欠缺,想要根治宁泠珏体内的毒,必须找到龙须根。
不负所望,终于在南市长街尽头的草药店中找到了上好的龙须根。
老板从未在城中见过如此貌美的女子,顿时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宁青禾。
“小姐,你好眼光,这是我们店里最好的龙须根!”
宁青禾点了点头,她的眼光还用说?
这老板没说瞎话,的确都是上好的药材。
老板见宁青禾身上的锦缎十分华贵,不禁猜测这是哪家的小姐。
“小姐,你要多少?”
宁青禾看着手中的龙须根,头都没抬的问道。
“你这有多少?”
老板伸出出三根手指。
“三百两。”
宁青禾点了点头,够用了,抬眼看向老板,清澈的眸子带着些许的寒意。
“我都要了。”
老板顿时傻眼了,再三确认。
“都要了?龙须根一两要十文,你确定都要!”
宁青禾点了点头,比她预想中便宜了点。
老板顿时笑得花枝乱颤,脸上的褶子堆在一起。
“小姐,你留个地址,我可以直接送到你府上。”
宁青禾没想到省的她自己拿了,就报了宁府的地址。
老板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莫非这就是传闻中骄纵跋扈的宁府四小姐!
她十五年从未抛头露面,如今见到真容,不禁被深深的迷住。
宁青禾见老板那副色迷迷的神情,微微皱眉。
“你算算钱。”
老板赶紧摆了摆手。
“宁大人的说了,宁府的开销记他账上,我马上派人把药材给您送过去!”
宁青禾没有多停留,嘱咐了下龙须根的运送方式就离开了。
城中央的十字路口聚集了不少人,穿着士兵服饰的人正在粘贴征兵的告示。
宁青禾也凑过去打量着告示上的内容。
果然,记忆中的事接踵而至。
这次带队的统领是三哥的死对头,也是导致三哥在军队失去军心的一个节点。
宁青禾顿时心生一计,提前回了家。
却不知坐在路旁轿辇中的男人正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她的身影,轻摇手中的折扇。
宁青禾回到宁泠珏的庭院时,大夫赶紧迎了上来。
“小姐,你能否告知老夫,你究竟是如何做到让三少爷起死回生的?”
宁青禾没有停下脚步,看到房中宁泠珏正坐在床边喝药,顿时勾起嘴角,满脸傲气的扬了扬下巴。
“这是天赋。”
大夫赶紧附和。
“小姐说的是,您真是天生的神医,天资聪颖,是老夫愚钝了!”
宁方业也走过来,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女儿,你救了你哥哥的命,想要什么奖赏随便提!”
宁青禾没有客气,甜甜的笑了笑。
“好啊,那就劳烦家主帮我把城中稀世的医术都找来吧!”
听到这样的要求,宁方业不禁一愣。
平时都是要华服、首饰的宁青禾,如今竟然要看书!
看来是准备专研医学了!
这宁方业必须支持,说不定宁家要出一个盖世神医了!
“没问题!”
家主和大夫离开后,宁青禾坐到宁泠珏床边。
宁泠珏并没有反感,而是注意到宁青禾衣袖上沾到的药渍。
他记忆中的宁青禾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今身上满是烟火气也丝毫不在意。
他刚想开口致歉,宁青禾谨慎的向窗外张望,随机神情严肃的看着宁泠珏。
“三哥,你究竟是如何受的伤?”
宁青禾的记忆中,以宁泠珏的武功是不会被轻易伤到的。
除非,对方是他信任的人!
宁泠珏放松下来,记忆被拉回硝烟弥漫的战场,犹如人间炼狱般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打仗哪有不受伤的。”
但是宁青禾捕捉到了他眼底的片刻悲伤,清冷的声音在宁泠珏耳畔响起。
“哥,是被人暗害的吧?”
宁泠珏猛地抬头看向宁青禾墨色的眸子,对上她那灵力的目光,似乎要将他看穿。
他满眼的震惊之色。
“你是怎么知道的?”
“天机不可泄露!”
宁青禾微微勾起嘴角。甜美的笑容一时间让宁泠珏有些失神。
这还是那个整日张牙舞爪的骄纵小姐吗?
宁青禾神情忽地严肃起来。
“三哥,切记提防你的军师和将士中比较受用的人。”
宁泠珏微微皱眉,军师自从被他从战场上救回来,就一直跟着他。
若是说旁人会背叛他,他断然会怀疑。
若是军师,他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宁青禾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转身离开,接着给宁泠珏熬药。
夜深。
宁泠珏辗转反侧,一直没能想明白宁青禾的用意。
房门缓缓被推开,宁泠珏以为是宁青禾来了,刚准备起身询问,看到的却是军师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
似乎是接受了宁青禾的暗示,宁泠珏警惕的盯着军师。
军师一脸惆怅,猛地跪在地上。
“将军,都怪我办事不利,军中才出了此等大事!”
宁泠珏下床扶起军师,被他这么一跪有些发懵。
毕竟这几年征战沙场,无论多大的场合,都不曾让军师行此大礼。
“快起来,出什么事了?”
见宁泠珏紧张,军师低垂着脑袋,不经意的勾了勾嘴角。
宁泠珏丝毫没有察觉到军师神情得意。
他一边拉军师起身,军师拼命的挣脱宁泠珏。
宁泠珏本来刚恢复一些,自然力气不同往日,也拉不动军师,任由他跪在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着。
“将军,营中出了叛徒,死了好多弟兄!”
宁泠珏瞪大了眼睛。
“什么?叛徒抓到了吗!”
出了叛徒可不是小事,若是被帝君知道,可就是统军不治之罪。
军师见宁泠珏上钩,接着演苦肉计。
“人已经抓到了!请将军放心,但是叛徒指名道姓说要见将军你!还……”
宁泠珏疑惑,为何非要他出面?
“还说什么了?严刑拷打,就不信他不吐实情!”
军师蹙紧了眉头,狠狠的捶在地上。
“还说出了很多营中的机密部署,恐怕敌军对我们的布阵已经了如指掌!”
宁泠珏神情紧张,怎么可能?
机密部署也只有高层知道,那叛徒是如何得知的!
“不是已经有卫统领带队,让他去审,定能水落石出!”
卫战鹰是何等的心狠手辣,手段极其残忍,审问叛徒这种事最合适不过!
但是军师依旧一副为难的样子。
“卫统领自然是审了,可那叛徒……”
宁泠珏最烦别人说话磨磨唧唧,不耐烦的低吼了一声,不禁引得一阵咳嗽。
“还有什么快说!”
军师直接叩在地上,身子不住的颤抖着。
“将军莫要动气!那叛徒竟然说是将军你指使的,所以卫将军便让我来请您过去!”
宁泠珏愣在原地,这是怎么回事?
“荒唐!”
突然,宁青禾一脚将门踹开,趴在地上的军师被吓了一跳。
宁青禾看都没看一眼军师,直接拉着宁泠珏坐到床上,把药塞到他手里。
“三哥,该吃药了!”
宁泠珏此时哪还有心情吃药,自己的名誉都被小人空口白牙抹黑了,他必须赶紧去处理这件事!
但是宁青禾将宁泠珏里侧的手紧紧按住,冲他使眼色,柔着声音说道。
“三哥,你要好好吃药,大夫说了,你这病容易复发,不好好吃药,会没命的!”
这药都是宁青禾配的,哪还有大夫什么事?
分明就是为了不让宁泠珏离开。
宁泠珏很快会意,这两天发生的事,让他不得不相信宁青禾。
虽然宁青禾从前顽劣不堪,但几年未见,如今却救了他的命。
他乖乖端起药碗,余光瞥向趴在地上的军师,似乎很急,在期待着什么似的。
莫非……真的被宁青禾说中了?
军师要害他!
宁青禾起身,扬着下巴。
“麻烦你出去等。”
军师自然知道宁青禾有多泼辣,那惊险的画面如今还记忆犹新。
上一次他来宁府这找宁泠珏的时候,就是因为这个臭丫头嫌弃他长丑,说他说话阴阳怪气,连大门都不让他进,直接把他赶出去了。
这次也是不敢轻易招惹,赶紧去门外等着。
想着今晚宁泠珏都已经醒了,营中出了这么大的事,一定会赶回军中,便也不着急。
却不知,屋内宁泠珏目光凌厉,并没有刚才那般慌乱。
“你说的可是此事?”
宁青禾点了点头,将药一勺勺喂给宁泠珏。
宁泠珏不好意思让宁青禾伺候自己,就赶紧接了过来。
“你是如何知晓军中的事的?”
宁青禾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众人皆知。
一个闺中丫头,怎会如此神通广大?
宁青禾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警惕的查看了一下门口,没人偷听,才小声的说道。
“三哥,现在被请去牢里的不止是你!”
宁泠珏皱着眉头。
“什么意思?还有谁?”
宁青禾目光阴冷的看着门口。
“帝君!”
宁泠珏顿时傻眼,这怎么可能?
帝君身份尊贵,若不是出了大事,是万万不会踏入大牢的。
还是说,帝君已经知晓叛徒指认他是主谋,去了便是谢罪!
看宁青禾如此小心的躲避着军师的耳目,不像是拿他寻开心。
更何况不会用这么大的事骗他。
宁青禾拍了拍宁泠珏的肩膀,示意他躺下。
“三哥,一会儿你配合我装晕,等着看场好戏。”
宁泠珏不知道宁青禾又有什么鬼点子,但是毫不犹豫的照做了。
随着一声碗碎的声音,宁青禾尖叫起来,慌慌张张冲了出去,和在门口守着的军师撞个满怀。
宁青禾故作娇弱的被撞倒在地,眼眶红红的,撇着嘴。
想起原主泼辣的模样,宁青禾学的有模有样。
“你撞我做什么!”
军师瞪圆了眼睛,分明就是宁青禾自己撞上来的,这会儿怎么就赖上他了。
但是鉴于自己惹不起这个小祖宗,赶紧道歉。
“宁小姐,你没事吧?”
宁青禾看着他伸出来的手,狠狠“呸”了一口,自己快速爬起身。
“你滚出去!三哥喝完药突然昏过去了,都是你害的!”
军师愣在原地,什么,宁泠珏昏过去了?
“宁小姐,这和我可没关系啊!你,你不能血口喷人!”
他被吓出一头汗,宁泠珏不会这么脆弱,几句话就给吓晕过去了吧!
宁青禾故作着急的样子,在原地直打转。
“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赶紧滚啊!”
军师担心宁青禾再放狗咬他,满口答应,作势要离开。
见宁青禾去找大夫,军师很快折回三哥房内。
只见宁泠珏口吐鲜血倒在地上,药碗碎了一地。
军师冷哼了一声,居高临下的踢了宁泠珏一脚。
宁泠珏身体虚弱,如今更是禁不住这么一脚。
但还是强忍着疼,没有动。
见他躺在以上没有反应,便开始自言自语。
“好端端的就晕过去了?宁泠珏啊,宁泠珏,原来你这么不经吓啊!早知道就不给你下那么猛的药了。”
“你放心,你躲的过今晚,也躲不过今后的日日夜夜,你终归是要回营的。”
“你回营的日子,便是你的忌日!”
军师恶毒的话字字诛心,宁泠珏一阵心寒。
躲在院墙外的宁青禾见军师快步离开,赶紧回了宁泠珏的房间。
只见宁泠珏攥紧了拳头,坐在地上,目光中满是杀气。
宁泠珏没想到,真的被宁青禾说中了!
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军师,竟然一心想让他死。
吃里爬外的狗东西!
宁青禾伸手拉宁泠珏起身,嘴角带着轻松的笑容。
“别愁眉苦脸的,我带你去看场好戏,怎么样?”
宁泠珏抬眼,他似乎越来越相信宁青禾,她嘴里的每一件事都应验了。
思量了片刻,赶紧起身。
“什么好戏?”
宁青禾卖了个关子。
“到了你就知道了,不过牢房的路我不熟,得劳烦三哥带路了。”
宁泠珏没想到他刚逃过一劫,宁青禾竟然主动要求前往牢房。
但还是没有犹豫,转身出了房门。
前脚刚准备踏出院子,就被宁青禾拉了回来。
“三哥,大门走不了了,我们得翻墙!”
宁泠珏震惊的看着宁青禾,这丫头从小娇生惯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出门要轿子抬,走路要人扶着。
这次怎么一出门就要翻墙?
“别院的围墙太高了,你翻不过去。”
宁泠珏话音刚落,就瞥见宁青禾已经爬上了别院后墙的墙上,一脸得意的冲他招了招手。
“三哥,你快点上来!”
宁泠珏顿时无语,妹妹什么时候功夫这么好?
感觉跟变了个人一样……
宁泠珏快步来到墙下,一个闪身跃上墙壁。
跳到外面的草地上时,宁青禾拉着宁泠珏躲在树后,这里正好可以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趴在大门对面的瓦砾上。
她抬手指了指前墙上探子。
“有人对我们宁家贼心不死,三哥可要好好教训他们!”
宁泠珏微微勾起嘴角。
“那是自然!”
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敢打他宁泠珏的主意,打宁家的主意,他定要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他不禁冷笑,自己可真是带出一个好军师,竟然敢找人时刻监视着自己,生怕他多活一刻。
两人抄近路来到牢房附近,躲在草丛里。
草丛里蚊子很多,宁泠珏瞥向宁青禾,她似乎并不在意。
宁青禾指了指地牢门口的轿辇。
“三哥,这个你熟悉吧?”
宁泠珏沉重的点了点头,这的确是帝君的轿辇。
震惊之余,更多的是疑惑。
一个叛徒就把帝君这么晚招来了?
恐怕不只是一个叛徒这么简单的事!
正门是进不去了,门口守卫森严。
但是这地牢也算是宁泠珏半个家,没有人比他更熟悉。
“跟我走!”
宁泠珏带着宁青禾绕到侧面守卫松懈一点的地方,趁着守卫交替换岗的时候,在地上打开一个暗道。
“这是建地牢时,建造者留的后手,也就成了我的,这还是第一次用,军中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暗道构造极其复杂,基本上每隔不到百米,一个机关。
宁青禾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要是误入暗道,恐怕连活着走出去都不可能!
这到底是后手,还是给自己造坟啊!
她小心翼翼的紧跟在宁泠珏身后,暗道尽头是一堵墙,墙体特别厚实,根本听不到墙那头的声音。
见宁青禾小脸紧蹙,宁泠珏顿时觉得好笑。
这个妹妹似乎……挺可爱的。
宁泠珏上前缓缓从墙中抽出一块青砖,砖块是特殊材质,比一般的青砖轻一些。
透过缝隙,宁青禾窥见缝隙对面便是一个空旷的牢房。
而帝君此时就坐在一旁的红木椅上,卫统领正在给帝君端茶倒水。
帝君面露不悦。
而宁青禾眼中满是帝君身畔站着一个绝美的男人!
宁青禾眼睛都看直了。
帝君霸气侧漏不说,那美男子竟然如此妖艳动人!
忽地,宁青禾似乎想到了什么,满脸愁容。
美男怕不是帝君的男宠?
宁泠珏见宁青禾一会开心,一会愁眉苦脸的样子,疑惑地问道。
“你怎么了?”
宁青禾轻轻叹了口气,指着手摇折扇,一袭红衣的男人。
“三哥,他是何人?”
宁泠珏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脸色铁青。
“那是武都的国师——穆南歌!”
宁青禾微微一怔,国师?
她的记忆中没有太多关于国师的事情,此人出名的特立独行,前世原主似乎很怕他。
“天哪,这长得也太好看了!”
宁泠珏神经紧绷起来,帝君亲临可能是卫统领教唆。
但是穆南歌也在,就有些不对劲了!
穆南歌参与的事必定不会是小事。
见宁泠珏神情紧张,宁青禾小声问道。
“这国师是个什么人?三哥你怎么了?”
宁泠珏眉头紧皱。
“穆南歌深受帝君器重,家底厚的可以和宁府相提并论,但是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来的,只知道对帝君有救命之恩,还为武都大业献计献策。”
听宁泠珏的说法,这穆南歌是个人才。
但是宁泠珏当朝战将,为何如此惧怕一个小小的国师?
宁泠珏可不觉得他是什么人才,这人诡异得很,绝不简单!
宁青禾不知道此时宁泠珏的想法,目光细细的打量着穆南歌。
穆南歌眉目清冷,浓密的剑眉,乌黑的长发垂在腰间,一块白色的玉佩别在腰上。
这般纤细的腰肢,宁青禾见了都眼馋!
穆南歌凌厉的目光朝这边看了过来。
宁泠珏赶紧拉着宁青禾蹲下,这国师真是邪门了,按理来说根本不可能发现他们。
穆南歌一眼就瞥见了角落里被抽掉的一块青砖,他听力异于常人,微小的响动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更别说抽调一块砖了!
他可不是什么善茬,但是刚刚听到有个软萌的声音夸自己,一时间竟然对那堵墙后的人充满了好奇。
宁青禾还在回味穆南歌的身材,这个男人真的太妖媚了。
帝君蹙着眉头,直接打翻了卫战鹰递过来的茶水。
“卫统领,你这么晚让我来这儿,就是为了请我喝茶的?”
察觉到帝君不悦,赶紧跪地解释。
“帝君,我已经让军师去请……不是,去抓宁泠珏了!”
帝君墨色的眸中满是杀气,沉重的压迫感袭来。
卫战鹰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心里暗骂:
军师那个废物,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把宁泠珏带回来?
他又在地上跪了一会儿,军师慌慌张张跑进来,见卫战鹰跪在地上,也赶紧跪到他旁边。
“人呢?”
他瞪着猩红的眼睛看着军师。
军师吓得爬到卫战鹰身旁,凑近了小声汇报着,声音中带着颤抖。
“卫统领,宁泠珏晕倒了!在宁府半死不活的,根本带不出来,就算……就算带出来了也没用啊!”
卫战鹰恶狠狠地等着他,要不是帝君在这儿,他一定一脚把军师踹出去!
他神色凝重,那种毒很小的剂量根本不会伤及要害,这个时候昏迷实在不应该。
见卫战鹰面露难色,穆南歌勾着嘴角,轻摇折扇,居高临下的看着卫战鹰,满眼都是不屑。
“卫统领,该不会今晚帝君见不到宁泠珏吧?”
卫战鹰赶紧解释。
“不是的,帝君,本来宁泠珏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晕倒了!”
他心里忍不住暗骂:
一群废物!
连个宁泠珏都带不出来,就算是尸体今天也得给他从宁府抬出来。
这下可糟了……
帝君阴沉着脸,地牢内压抑的让他们喘不上来气。
穆南歌冷笑着,狭长的美眸闪着寒光。
“你可是让帝君在这阴冷肮脏的地牢里等了一个多时辰了,你以为你是谁?让帝君屈尊在这里这么久,到头来,也没有个交代,卫统领,这说不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