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燕大怒：“王婆，你也太过分了吧！平日里你说家里炒菜缺些油盐也就算了。现在居然直接上门要饺子，明日你是不是借口也不用找了，看上什么就来搬走什么了？

明月没有阻止。有些话她不方便说，由春燕开口正合适。

“啧啧啧！王婆嫌弃道：“又不是拿你家东西，看你激动的。你一个下人，我跟你说得着吗？

王婆转头对明月道：“明大小姐，老婆子知您最是心善。你应该不会介意我借一盘饺子回去吧。有钱人都要脸，不好意思和她计较。她不信明月敢说一个“不字。

明月笑道：“邻里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春燕眉头皱成“川字，拉着明月的袖子，“小姐！

明月不动声色地将袖子从春燕手中拉出来，继续道：“但凡事都有一个度。王婶自我父去世后便一直来我明府借东西。知道的，说您家里贫困；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趁着我家孤儿寡母便趁机上门欺负。

这十年来，你也从我府上借了不少东西。

常言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我知王婶不是什么不讲理的野蛮妇人，今日，不如我们便算一算这十年的债？

春燕，去后院让奶娘将账本拿来，我们今日便和王婶对一下我们这十年的账。

春燕笑逐颜开，欢快地应一声“是，随即小跑着朝后院去了。

“这这这……王婆慌了，这都是什么事啊。她不过上来借一盘饺子，怎么就要和她算十年前的账？

明月却是不管她，道：“王婶，您这些年借的东西不少，核对需要不少时候。院中风寒，这样，我们去大厅里慢慢对。

王婆抱着海碗缩着脖子一步步后退：“我想起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饺子我不借了。

十年来，王婆子零零碎碎从她家拿了不少东西，对明府却没有一句感激。

几天前，王婆子在小巷里洋洋得意炫耀她从明家拿到的东西，大言不惭：“明府！我呸！一个没有男人的绝户。你不拿我不拿，最后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家的小王八蛋。

明家困难，倒也不至于在几勺盐上斤斤计较。明月不能忍受的是王婆占了她家便宜还把她当傻子。

赶走王婆，明月叹了口气。此时她才发现，风小了。她回头，只见赵云归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距离自己很近的地方，默默替她挡住西北方向吹来的冷风。

明月蓦地想起刚才他将自己拉到怀里的一幕，脸瞬间红了。

赵云归诧异：“阿月，你的脸怎么红了？

“没事！明月的脸越发滚烫。她别过脸，不想和对方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连忙道：“我们先去看你的院子。

“好的！赵云归听话的点头，像极了明月屋里养的温顺小猫。当明月走到前方，赵云归嘴角勾起一丝狡黠的笑。

明府出门往右便是明月租的院子，与明府一墙之隔。

推开院子的大门，只见里面干净整洁，明显是刚刚收拾过。

在明月领着赵云归看院子时，王婆也气冲冲地回到家。

王婆有三个儿子，最大的儿子二十有七，最小的儿子也已满二十。

三个儿子是王婆最大的底气，整条街上，没有一个女人生的儿子比她多。

三个儿子年纪一大把，仍是无所事事，终日在大街上坑蒙拐骗、敲诈勒索。

三人都是吃软怕硬的主，自诩混混却经常被撵得鸡飞狗跳，揍得鼻青脸肿。

讹来的钱财不够哥仨生活，他们便时常打骂自己年迈的老父亲陈老汉，搜刮他在货栈搬货赚来的那三瓜两枣辛苦钱。

每当这时候，王婆都会吃着从明府蹭来的小零食在一旁一边看戏一边添油加醋地叫骂：“你个没用的老东西。

一直都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王婆今天冷不丁被明月挤兑，只感觉天都塌了。

刚好三个儿子在家，王婆一见他们顿时找到主心骨，哭诉自己刚才的遭遇。

“明月那傻丫头，占着有男人给自己撑腰，牛气了呀！竟然敢跟老娘翻旧账。说什么要把老娘这十年拿走的东西全部还回去。

我呸！

老娘凭实力借的东西，她说还回去就还回去？

三人如今正穷得叮当响，听闻老娘的遭遇，一个个摩拳擦掌纷纷表示要为老娘出口恶气。

老大捏紧拳头秀了秀肌肉，面目狰狞道：“娘，您放心，今天明家那死女人不给您跪下磕头认错，老子打死她！

老二舔着唇：“大哥老是这么鲁莽，明家那一家子姑娘如花似玉的，嘿嘿……

只有老三略显担忧：“娘，你说她家有男人？

之前见一个卖糖人的老头瘦吧瘦吧，一阵风都能吹跑的样子。他以为好欺负，上去就要收保护费。

谁曾想，老头脾气比他还要暴躁，他还没反应过来，老头抓起烧糖水的锅，一个泰山压顶就朝着他脑门砸下来。幸好他躲得快，没被老头砸实在，否则都说不好他今天还在不在。即便如此，他额头仍是被铁锅烫了一下，当时就起了大水泡。

时至今日，他的额头上还有一块疤。

自那之后，老三就有点怂。

明家的一大家子女人不足为惧，但一听说有男人，他立即警惕起来。

“切，就是一个毛头小子，瘦儿吧唧的。王婆不屑。

她记得那男人一直躲在明月身后，怕也是个吃软饭的软骨头。她王翠花纵横葫芦巷数十年，还不至于将这么一个小屁孩放眼里。

“那还说啥，走，干他丫的。

胆子是老三最小，叫嚣的时候也是他最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