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安在一旁看着,眸光微黯了黯。
她想象不出,过去的六年里他究竟经历过什么?
擦洗完身子,贺凛自觉地将毛巾挂回去,视线重新落回了苏以安脸上。
苏以安笑意更深,澄澈的眼眸温柔如水,“去睡觉?”
贺凛“嗯”了一声,转过身,目标明确地走向主卧。
苏以安也没拦着,就这么任由他走进自己的房间,在里面站了两秒,又退出来。
她不解,“怎么了?”
贺凛依旧是惜字如金,“会弄脏。”
苏以安的房间干净整洁,屋内还萦绕着淡淡的清香。
嗯,他不配,还是睡沙发吧。
话虽如此,但最终苏以安也没让贺凛睡在客厅,而是领着他去了客房。
夜深人静,耗尽了满身狼狈的贺凛沉沉睡去,眉梢眼角没了半点攻击,变得温和无害。
苏以安在床边站了良久,于窗外的明月当空中,真切地希望时间走得再慢些。
她知道,过了今晚,一切便会恢复原样。
……
次日,步入盛夏的时节风热昼长,池塘里有荷香,树梢上有蝉鸣。
阳光溜进窗帘的缝隙,贺凛醒来时,只觉头昏沉得厉害。
入目是陌生的天花板,空气中浮动着另一股不属于他的气息。
瞬间,他眸中丛生出锋利的寒芒,劈手以杀招袭向对方。
苏以安蜷坐在地板上,身子斜倚着床沿,青丝铺散的脑袋枕着臂弯,呼吸绵长。
男人的手掌停在她头顶半寸的距离。
苏以安尚未察觉,恬然的睡颜令她看上去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也是,她不过二十岁而已。
贺凛按了按太阳穴,掀开毯子下床。
他没有刻意收敛动作,发出的声响很快惊醒了苏以安。
昨夜她在床边守到凌晨,到后来即便是累极,也怀揣着心事,睡得并不安稳。
苏以安抬起头,颊边印着淡淡的睡痕,声音又软又哑,“头还疼吗?”
贺凛避开她的注视,没有回答,“下次别和我睡一个房间。”
若是从前,他的枕头下有枪,她连睁眼的机会都没有。
在地上坐久了,浑身都泛起酸疼,苏以安撑着床沿起身,理了理裙子上被压出的褶皱。
“昨晚……”
贺凛打断她,“昨晚无论我说过或做过什么,都不是本意,你不用当回事。如果有冒犯,我道歉。”
他的话够直接,也够冷情,存心不想让她有半分误解。
但苏以安并未失落,她了解他,也料到了他会有这样的反应。
她推开门,步履轻缓地出去了。
独留下贺凛一个人,背着光站在窗边,眼里笼着阴沉沉的灰霾。
太阳穴仍是隐隐作痛,昨晚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仿佛历历在目。
这是他发作得最厉害的一次,也是打完针剂,起效得最慢的一次。
大概真的应了那句话,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贺凛换上衣服,简单地洗漱完,当经过客厅时,他朝茶几下的抽屉看了一眼。
他记得,昨晚苏以安给他吃过药。
……
走到楼下,苏以安已经坐在餐桌旁,晨曦的微光将她干净素白的面容照得柔和。
贺凛拉开椅子坐下,看到她面前没动过的碗筷,“你不吃?”
苏以安微微摇头,“上午去体检,要空腹。”
贺凛没说什么,目光一转,被她胳膊上的淤青引去了注意。
她的皮肤白如凝脂,稍微有点痕迹就显得尤为碍眼,生生破坏了美感。
“怎么弄的?”
苏以安静静和他相视,“如果是被你伤到的呢?”
"